皇帝最愛的德妃去世後,性子變得陰晴不定。
我在進宮請安時被他一眼相中,強擄進了寢殿。
我不願背叛夫君,用金簪劃破臉才勉強保住清白。
夫君劉進含淚撫摸着我血肉模糊的臉。
「夫人如此貞烈,爲夫必不負你。」
劉進以不妨礙我養傷的名義搬去主院,不再與我同寢。
我主動去找他,卻意外聽到他跟婆母抱怨。
「進了皇帝寢殿哪還有清白可言。」
「一想到她曾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我就噁心得想吐。」
「我在她飯菜裏下了慢性毒藥,悄無聲息處置罷了。」
原來他從未信我。
我拼死保住的清白,不過一場笑話。
再次醒來,正對上皇帝熾熱的眼眸。
我攀上皇帝的脖頸,主動吻了上去。
-1-
重生醒來時,皇帝正滿目猩紅地看着我的臉。
不等我有所反應,人已經被他粗魯地撲ṱù³倒在軟榻上。
我已爲人婦,無論如何也不能委身於別的男人,用盡全力拼命掙扎出來。
眼瞅着身上的衣服已經撕扯爛了,皇帝卻再次粗魯地把我拽倒在榻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今日在劫難逃,想要保住清白,只有毀容這一條出路。
我咬緊牙關,拔下發髻上的金簪狠狠朝臉上劃去。
白皙粉嫩的臉頰頓時血肉模糊。
我的臉毀了。
皇帝震怒異常卻也瞬間興致全無,當即命人把我扔出宮去。
回到尚書府,丈夫劉進彷彿預料到有什麼壞事發生,正坐立不安地在正廳裏徘徊。
他被我這般血肉模糊的模樣嚇了一跳,得知來龍去脈,更是緊緊把我擁入懷中,淚如雨下。
「皇帝如此昏庸無道實乃家國不幸,夫人拼死保住我劉氏一族的名聲,爲夫日後定會加倍善待你。」
防止皇帝再起覬覦之心,我不敢治好臉上的傷痕,只能眼睜睜看着幾條蜈蚣般的傷疤盤旋在臉上。
醜陋無比,觸目驚心。
劉進則以讓我安心養病爲由搬去了主院,再未與我同牀共枕。
我主動去尋他,卻意外聽得他跟婆母的對話。
「進了皇帝寢殿哪還有清白可言,那些說辭不過哄傻子罷了。」
「一想到她曾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我就噁心得想吐。」
「這賤人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跟德妃容貌相似,處心積慮想攀高枝。」
「我在她飯菜裏下了慢性毒藥,悄無聲息處置罷了。」
原來他從未信我。Ṭű⁶
當日擁着我溫情脈脈時,心裏不是憐惜而是屈辱憤怒,偏要我沒了性命才能泄憤。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劉進癡戀德妃多年,眼瞅着德妃進宮兩人再無可能,這才退而求其次選了我這個跟德妃容貌相似的商賈之女爲妻。
這次進宮赴宴,他特意爲我選了德妃生前最喜愛的紫色衣衫,襯得我與德妃越發相似。
難怪隔着那麼多人,皇帝還能一眼相中我。
劉進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想把我獻給皇帝,成爲他日後升官發財的登雲梯。
君奪臣妻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皇帝想要把我留在身邊,勢必要好好安撫劉進。
可惜劉進怎麼都沒想到我會如此剛烈,不惜毀容也要反抗。
讓他不僅沒能踩着我的血肉加官進爵,反而被皇帝遷怒責備。
不毒死我,如何發泄出他心裏那股難以言說的齷齪怒火?
什麼夫妻情深,不過是場笑話罷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爲這般自私涼薄之人守身如玉?
把這世間最有權利的男人伺候舒服了,我才能用他的手,用他的權利來報仇!
思緒飛轉間,心下已然定了主意。
我腰肢一軟,胳膊如靈活的藤蔓般主動攬住皇帝的脖頸,朝他柔柔一笑。
「皇上別急嘛,妾身又不會跑了。」
我既然要緊緊抱住皇帝的大腿,用皇帝的權力讓劉進死無葬身之地,就更要好好抓住他的心,不能讓他三五天就膩了。
皇帝剛剛還因爲我的劇烈掙扎心生不悅,沒成想不過片刻,我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頓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笑得越發嫵媚,大着膽子轉了個圈把皇帝壓在身下。
這會兒功夫,撕扯破碎的外衣已然落地,半透的寢衣下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隱若現,令人心馳神往。
沒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住美色的誘惑。
更何況,我這張臉還像極了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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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皇帝臉上的戾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情慾被勾起的愉悅笑聲。
「美人兒如此大膽,甚是有趣。」
我欲拒還迎了幾番,眼瞅着時機成熟,這才軟綿綿地倒在皇帝懷裏,手指有意無意地在他心口撓了撓。
對於這些小把戲,皇帝很是受用,愈發急不可耐。
我雙手攬過皇帝的脖頸,大膽地主動在他脣邊落下一吻,情意綿綿。
芙蓉帳暖,落得一室迤邐。
幾番癡纏過後,寢殿總算再次安靜下來。
皇帝滿臉饜足地把我攬在懷裏,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着我的青絲。
我把臉頰埋在皇帝胸膛上,有些不捨又有些委屈地開口道:「皇上,時辰不早了,妾身該出宮了。」
聽到這話,皇帝的臉色不着痕跡地沉了沉,語氣亦有了幾分冰冷。
「待在朕身邊不好麼,就這麼急着回去?」
「自然不是,妾身哪裏捨得離開皇上。」
我眼眶一紅,淚水瞬間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往外湧,「正是因爲妾身捨不得皇上,纔不忍讓皇上爲難受人詬病。」
我到底是有誥命在身的朝廷命婦,就算皇帝喜歡也不能太過明目張膽地把我長期留在宮中。
誠然,這其中並非沒有可以操作的辦法,但無論怎樣都對皇帝的名聲有損。
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不願意。
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
偷不如偷不着。
如果我現在就讓皇帝予取予求,很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膩了。
倒不如我乖覺懂事地體諒皇帝的難處主動回家,如此時常見不着,反倒能勾起他的思念和征服欲。
美人淚最能得到男人的憐惜。
見我哭得如此傷心,皇Ŧùₕ帝語氣驟然軟了下來,抬手爲我擦拭臉上的淚痕,「沒想到美人兒如此爲朕着想,當真讓朕感動。」
「妾身已是皇上的人,自該處處爲皇上着想。」
我看着皇帝,眼眸中帶着化不開的熾熱情誼:「只是……皇上千萬不要忘了妾身,好不好?」
「美人兒這般知情識趣,朕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皇帝的情慾再次被勾起,好不容易安靜的寢殿再次熱鬧起來。
待我出宮回到尚書府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3-
所謂做戲做全套。
劉進顯然一晚上沒睡,臉上掛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見我緩步進到院內,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我身邊,力道極大地握住我的手腕。
「栩兒,你怎麼在宮裏待了整整一夜……」
我沒有刻意遮掩,白皙脖頸上留下的痕跡清晰可見。
這痕跡如滾燙的烙鐵般,讓劉進的眼睛忍不住變得猩紅,眼神亦變得複雜。
「到底……你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得不說,劉進的演技實在太好,把丈夫遭到妻子背叛那種無力又心痛的感覺,演繹得入木三分。
也是。
若非他太會表演深情,上輩子我如何會絲毫沒察覺出他的齷齪計劃,爲了可笑的守身如玉生生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他既然這麼愛演,我就好好陪他演一場。
「夫君!」
我還沒等說話,眼淚就先忍不住往下流。
「皇上……皇上要妾身侍奉,妾身只能好好侍奉,可是……」
身體上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劉進見我這般嫵媚嬌羞的模樣,便知我與皇帝已然有了夫妻之實。
他眸中有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旋即狠狠把我甩開。
我一時猝不及防,順勢向後仰倒摔去。
劉進猶不解氣,狠狠一巴掌扇到我臉上。
「賤人,你竟做出如此恬不知恥的勾當,我劉氏一族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了!」
呵呵。
前世我不惜毀容保全名節,他覺得沒有達到吸引皇帝的目的,對我嫌惡不堪。
如今我當真從了皇帝,他又嫌我敗壞名聲。
當真是既要又要,死不足惜的賤男。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只是要臣的妻子。」
我被劉進打翻在地,主打一個在哪裏倒下就在哪裏趴一會兒,完全不着急起來。
只狼狽地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並適時反問了一句:「難道夫君對皇上有不臣之心心生怨恨麼?這可不好。」
劉進雖然出身於名聲顯赫的江東劉氏,如今卻也不過是個庶出旁支。
說起來好聽,實際上被已經成爲新一任家主的嫡兄死死壓制,不僅沒有任何繼承宗族家業的可能,還明裏暗裏被針對欺凌。
否則也不會爲了能在仕途上穩壓嫡兄一頭,不惜把老婆捨出去討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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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何時何地,對帝王心存怨懟都是萬劫不復的大罪,哪怕僅僅只是一瞬間的想法。
劉進哪裏敢揹負這樣的罪名,越發氣急敗壞地指着我怒罵。
「你個賤婦胡說什麼!」
我並未惱怒,反而朝他柔柔一笑。
「妾身侍奉皇上便是在替夫君盡忠,哪怕不盡如人意,夫君也該心存感激纔是。」
劉進並不知道我跟皇帝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時候被打發回家而不是留在宮中,想來也不過是一夕之幸,並未討得龍顏大悅。
畢竟以她對我的瞭解,我在夫妻之事上向來死板,並不是個知情識趣的,皇帝得到後便沒了興致也完全說得過去。
我便是要讓他有這樣的錯覺。
再趁勢激怒他,他纔會對我下手越發狠戾。
當然,想對我下死手的可不止劉進一個人。
還有他那個處處磋磨刁難我的母親餘氏。
說曹操曹操到。
這樣的想法才從腦海中閃過,餘氏那張陰狠刻薄的臉就出現在我面前。
餘氏給劉進使了個眼色,劉進狠狠瞪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真是家門不幸,竟娶了你這樣夜不歸宿恬不知恥的賊婦!」
餘氏想來在院外已經把我剛剛跟劉進說的話盡數聽進耳朵裏,這會兒也不多言,只對着身邊兩個五大三粗的嬤嬤吩咐。
「把這賤人堵了嘴打二十大板,打完了扔進祠堂,讓她好好跟列祖列宗請罪!」
二十大板,足夠直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餘氏不愧是個老謀深算的主兒,把劉進支開,再把我的嘴堵上行刑。
這樣就算日後萬一皇帝問起來,也可以推脫說只以爲我跟外男苟合,但並不知道外男是誰。
婆母處置有傷風化的兒媳天經地義,誰也挑不出錯處。
倒是比劉進高明多了。
我沒有任何掙扎,只任由那兩個嬤嬤粗魯地把我按在凳子上。
她們並沒有收着力道,一板子下去痛得撕心裂肺。
好在我的目的也達到了。
不等第二板子落下來,門口已經傳來一聲威懾十足的怒喝。
「住手,誰敢對娘子不敬!」
餘氏顯然沒想到有人敢這般明目張膽地進入四品官宦人家的後院,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
卻見跟在身後的劉進不住地陪着笑臉:「嬤嬤息怒,都是誤會。」
說着,怨毒的眼神落到我身上。
心裏冷笑一聲。
我這輩子是回來向劉進討債復仇的,好不容易用盡渾身解數把皇帝哄高興了,如何會單槍匹馬從宮裏回來?
自然要帶夠人手,讓我在府裏的情況隨時上達天聽。
因此我以自己如今已是皇帝的女人,該懂的宮廷禮儀爲由,請皇帝派個信得過的嬤嬤在我身邊教導規矩。
皇帝自然應允,當即便賜了林嬤嬤過來。
一則侍奉我的飲食起居,二則盯着我的一舉一動。
畢竟我是有夫之婦,若做了皇帝的女人之後再跟丈夫有什麼親暱的舉動,也是他斷然不能忍受的。
林嬤嬤自皇帝出生起就在他身邊侍奉,是皇帝身邊最得信任的幾個心腹之一,通身氣勢凌厲,不怒自威。
見我被那厚重的板子打得奄奄一息,蹙眉朝身後的小宮女道:「都是死人麼,還不趕緊把娘子扶起來。」
「是!」
林嬤嬤凌厲果斷,調教出來的宮女自然也是得用的。
兩人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把我扶起來,又把我嘴上塞着的毛巾拿開,確定我沒有大礙後,朝林嬤嬤點了點頭。
林嬤嬤也不瞧餘氏,直接對守在門口的侍衛命令道:「把這兩個膽敢對娘子動手的刁奴拉下去杖斃。」
兩個剛剛還耀武揚威的嬤嬤瞬間嚇破了膽,一個勁兒地求餘氏救她們。
奈何餘氏自身難保,根本不敢也顧不得理會她們。
我脣角微勾。
餘氏到底是朝廷官員之母,林嬤嬤再有權柄也不好隨意處置,處置幾個下人卻是易如反掌。
這兩個刁奴完全就是餘氏的爪牙,這兩年明裏暗裏可沒少磋磨我,我剛剛之所以不掙扎着拖延時間,而是順從地捱了這一板子,爲的就是要她們死無葬身之地!
第一步復仇計劃,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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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彷彿被嚇傻了,直到兩個刁奴被拖出院子,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林嬤嬤別生氣,母親她……平時對我很好,只是……」
我身子下意識地抖了抖,慌忙看了餘氏一眼又連忙垂下頭去:「她只是太生氣了……」
「是麼?」
林嬤嬤看着我膽怯懼怕的模樣,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娘子如今得皇上看重,自不能讓任何人作踐了去,老夫人那麼喜歡把別人關祠堂,就去祠堂裏抄上一百卷經書靜思記過吧!」
一百卷經書雖多,卻也免去了皮肉之苦,算是從輕處罰。
餘氏雖然狠毒刻薄卻並非不識時務,自也不敢辯駁,低眉順眼地連連應是。
只有我看到她轉身離開時,眸中怨毒的眼神。
這才哪兒到哪兒?
接下來有的是機會,讓她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目送餘氏離開,劉進暗暗鬆了口氣。
見我果然如他計劃那般得皇帝看重,對我的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讓娘子受委屈是在下的不是,還望娘子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倒是能屈能伸得很。
「夫……」
我下意識地就要喊夫君,卻在緊要關頭猛然想起什麼,硬生生止住了這個念頭,只對林嬤嬤道:「嬤嬤,我想回閣院休息了。」
「不可。」
林嬤嬤一板一眼道:「如今府中以娘子爲尊,娘子如何還能住之前的院子,該搬到主院以示尊貴。」
劉進考取功名後帶着母親餘氏從劉家分出來單過,並沒有分得多少錢財,這座宅子還是用我的陪嫁銀子買的。
即便宅子是我出的錢,劉進也不願意跟我同住一處。
他自己理直氣壯地佔了整個主院,把我安置在後院,一應用度亦是千差萬別。
如今我竟能依仗着皇帝的寵幸住回主院,可見權力真是個好東西,我必須緊緊抓住。
心裏諷刺不已,面上卻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這……這如何使得,妾身住原來的小院就可以……」
「娘子此言差矣,您的顏面丟得,皇上的顏面可丟不得。」
林嬤嬤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不顧劉進已然漲成了豬肝色的臉,指揮着侍衛宮人把主院裏劉進的東西都搬了出去,又把皇帝賞賜我的東西一一搬進去。
林嬤嬤雷厲風行,不過一個多時辰就把一切歸置得妥妥帖帖。
我由宮人侍奉着在主位坐下,笑盈盈地給所有人都看了賞。
賞給林嬤嬤的,更是一對價值不菲的翠玉手鐲。
林嬤嬤在宮裏見慣了好東西,也不推辭,恭恭敬敬地受了,只道:「想來娘子還有話想對劉大人說,奴婢們先行告退。」
如今我已經是皇帝的女人,就算跟劉進還維持着夫妻關係,尊卑亦是完全顛倒了過來。
他不僅要立刻把主院騰出來給我住,日後沒有我的允許,還別想再踏進主院一步。
這便是讓我跟劉進就此做個了斷的意思了。
正廳裏只餘我們兩人,劉進自然不必再壓抑自己的憤怒,一雙眼睛怨毒地瞪着我。
「林之栩,你當真好手段,我從前竟看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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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說起來還要多謝夫君栽培。」
我有一搭無一搭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鐲,似笑非笑道:「這不正如夫君所願,怎麼妾身做到了,您反倒不高興了呢?」
聽到這話,劉進臉上下意識地閃過幾分心虛。
「你……你什麼意思?」
我眉頭微微一挑:「夫君故意讓我打扮成先德妃的模樣進宮赴宴,爲的不就是讓皇上入皇上的眼麼?」
「我……我何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你希望我拼盡全力抵抗無果最終委身於皇上,到時候你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話,讓我在宮裏討好皇上,再因爲沒有保全清白的愧疚幫你加官進爵。」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耐心跟劉進虛與委蛇,只開門見山道:「你以爲我沒能留在宮裏是被皇帝厭棄了,便想着把不貞不潔的帽子扣到我身上,一點點把我磋磨死。可惜你錯了,是我主動提出來回府住。」
爲的,就是讓劉進親眼看看我是如何得寵的。
這樣完全超乎意料的轉變,縱使劉進這般機關算盡的無恥之人,也完全沒有預料到。
「栩栩,這件事沒有提前跟你商量的確是爲夫的錯,但爲夫也是有苦衷的。」
但他着實能屈能伸,不過片刻功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臉上的憤恨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無奈痛惜。
見我沒有打斷的意思,劉進篤定我對他情根深種,只是在跟他慪氣,便繼續放軟了聲音哄道:「所謂夫妻齊心其利斷金,如今朝堂之上波譎雲詭,本家那邊更是想盡辦法壓制爲夫,若是不能討得皇上歡心,咱們以後的日子如何過得下去?我倒了,你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噗。
事實證明,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被劉進這番無恥言論氣笑了,下意識反問道:「依夫君所言,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我了?」
「自然不止爲了夫人,還有咱們以後的孩子。」
劉進見我還聽得進去他的話,越發起勁兒地給我洗腦:「不進宮也好,你不過是德妃的替身,皇上就算再喜歡你新鮮幾日也就丟開了,到時候皇上出於愧疚自然要安撫一番,咱們便可藉着這番情分在京城站穩腳跟。」
「原來如此,這倒是個好主意。」
我沒有反駁,反而順着劉進的話點了點頭,「既如此,夫君就要委屈些時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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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食髓知味自然放不下我,當天夜裏就微服出宮來見我。
劉進得知消息,自然也要卑躬屈膝地前來迎接聖駕。
原本皇帝因自己一時情難自禁寵幸了臣妻,多少是有些理虧的,隨手提攜提攜劉進,起碼官升兩級給他個禮部侍郎的職位還是有可能的。
但爲了不讓劉進的奸計得逞,昨夜我便有意無意地向皇帝提及,是劉進特意讓我穿了那件紫色衣衫,髮型樣式也是他選的。
皇帝多疑,待我離宮Ṱŭ̀₍後自然會派人去查。
無論能不能查到切實證據,心裏對劉進處心積慮把髮妻當登雲梯的行爲都會有所不齒,所謂升官發財,自然也成了泡影。
正如我預料那般,皇帝看劉進的眼神探究中帶着幾分玩味。
「劉愛卿可還好?」
「微臣……微臣自然安好。」
我攬着皇帝的手臂柔柔一笑。
「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忠君愛國爲第一本分,夫君說了,只要妾身能讓皇上展顏歡笑,便是他最大的福分。」
「是麼?」
皇帝面前,劉進就算恨得牙癢癢,悔得腸子都青了,也不敢有任何造次,只垂眸咬牙。
「回皇上的話,自……自是如此。」
「難得愛卿有這份心,着實讓朕感動。」
皇帝甩了甩袖子,隨意把我攬入懷中,淡淡道:「既然劉愛卿如此有心,就在門外侍奉着吧!」
「……」
劉進原本做着平步青雲的春秋大夢,連位極人臣後如何把劉氏本家拿捏在手裏都想好了,豈料現實卻跟他料想的天差地別。
他臉上勉強掛着的笑容一點點皴裂,爲了不被皇帝察覺,只能把頭埋得更低了。
我勾了勾脣。
她不是想讓我好好伺候皇帝麼?
就讓他親眼看着我是如何把皇帝伺候得舒舒服服,藉着皇帝的勢把他踩在腳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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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我爲復仇而來,所有的禮義廉恥全部拋到腦後,想盡辦法討皇帝開心。
我請了最好的化妝娘子,在她那雙巧手的加持下,這張原本有七分像先德妃的臉竟然像了個十足十。
夜晚在影影綽綽的紅燭搖曳下,連皇帝都難以分辨真假,自然而然便把對先德妃的全部愛意傾注到我身上。
皇帝來ŧű̂⁻得越發頻繁,對我的寵愛亦越來越盛。
只是可憐了劉進,不知他夜夜在門外聽着我跟皇帝恩愛調笑的聲音,心裏是何感想。
而他很快發現,即便自己已經這般忍辱負重,皇帝依舊沒有任何要補償他的意思,甚至連原本的官職都沒有保住,更多的時候只是閒賦在家。
這樣的落差,讓劉進怒不可遏,不顧被皇帝懷疑的風險找到我。
他的恨意不加掩飾。
「林之栩,是不是你在皇帝面前詆譭我了?」
「怎麼會呢,夫君說過咱們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笑得雲淡風輕,越發顯得面目猙獰的劉進在無能狂怒。
「你……那你總該在皇上面前爲我謀劃幾分,否則過些時日失寵了豈非一無所有?」
聽着這話,我委屈得眼淚直流,一邊哭一邊拿帕子拭淚,「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夫君有什麼委屈直接跟皇上說就是了!」
我跟劉進站了很久,遠遠讓人看來便是夫妻二人都受了委屈在互訴衷腸。
不出半日,必定能傳到皇帝耳朵裏。
-9-
男人對喜歡的女人都有極強的佔有慾,皇帝更甚。
他越是寵愛我,就越是對劉進這個我曾經的丈夫感到厭惡。
在發現我對劉進還頗有幾分「戀戀不捨」的意思時,這份厭惡就演變成了實實在在的嫉妒。
這種嫉妒,從皇帝在牀笫之間頻頻過問他跟劉進誰更厲害,誰更符合我心意時,一次次加深。
眼瞅着前面鋪墊得差不多。
這一夜,當皇帝再次問到這個問題時,我並沒有如往常那般甜言蜜語哄着他,而是一把把他推開。
皇帝沒想到我會有如此舉動,當真被我推了個踉蹌,正待惱怒發作,抬眸卻迎上我這張比他更加惱怒的臉。
「皇上第一次把妾身帶進寢殿時就知道妾身是劉進的妻子,您既然如此介意這些,又何必要來招惹妾身?」
我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堅持不讓淚水流出來,只狠狠咬住牙關。
「妾身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明明已經嫁爲人婦還是情難自禁無法自拔地愛上了皇上,早知道要受皇上如此猜疑,倒不如當日就一頭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上,反而全了節婦的名聲!」
說着,便抄起桌上的簪子直直往脖頸上捅。
「胡鬧!」
皇帝一把奪過我手裏的簪子,狠狠擲到地上。
我倔強地跟他對視片刻,最終還是氣不起來,一頭扎進他懷裏哽咽不止。
皇帝不捨得朝我發怒,心裏的怒氣自然成倍地發作到劉進身上。
不僅夜夜都讓劉進在外守門,甚至夜裏幾次叫水,都讓他親自提着桶送水進來。
與此同時,一種無色無味的藥加到了劉進的飲食裏。
倒也要不了性命,只是接連喫上幾日,劉進這輩子便跟太監無異了。
-10-
幾家歡喜幾家愁。
劉進子嗣上再無指望,我這幾日卻頻頻噁心嘔吐不思飲食。
經太醫診脈,確是有了身孕。
但太醫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喜色。
因爲在診出喜脈的同時,亦發現我體內有中了慢性毒藥的痕跡。
至於爲什麼中毒?
太醫在屋子裏檢查了好一會兒,最終把目光定格在婆母餘氏抄寫的經書上。
餘氏被罰關祠堂後雖然惱怒,但很快認清了現實,不分晝夜地抄寫了許多經書,抄完便送到我這邊來,讓我務必親自查驗。
那抄寫經書的墨汁裏被她下了毒。
索性我沒有翻看幾頁就丟在一邊,否則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都要不保。
我翻了翻經書,慢慢笑了。
也好。
是時候跟餘氏做個了斷了。
說起來餘氏出身也算尊貴,父親是追隨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左膀右臂,太祖登基後受封爲梁國公。
可惜其父征戰多年傷病不斷,自此纏綿病榻,也沒有個能撐得起門面的兄弟,家道漸漸衰落,幾年下來,國公府只剩下個空殼子。
便是最尊貴的嫡女,也只嫁了劉氏一族的嫡次子,並無承襲家業的可能,老家主過世後,徹底淪落爲旁支。
丈夫病逝後,餘氏和劉進在劉家的處境越發艱難,沒少受妯娌們的氣。
好在劉進還算爭氣,年紀輕輕就考中了進士,帶着母親從老宅中分家單過。
在我母家的銀錢打點下,劉進在官場混得也越發如魚得水。
可惜她永不知足,竟然爲了徹底霸佔我家的財產,設計害死了我父親。
可憐父親在商船上被害,連屍骨都沒留下。
上輩子我只覺得是水匪作亂並未細想,重活一世隱隱覺得不對勁派人去查,才知是她在背後動了手腳。
如此惡毒婦人,合該生不如死!
餘氏前些日子在祠堂裏沒少受磋磨,引得腰傷加重,這會兒已是下不來牀。
兼之身邊得用的親信都被我以各種理由處置了,她如今的處境十分艱難,短短一個多月不見,宛如老了十歲。
「你個小賤人還敢到我面前來!」
餘氏掙扎着就要衝過來打我,奈何掙扎了幾次也沒能成功,反而因爲脫力重重從牀上摔了下來。
也沒有人去扶她,只由她一個人在地上掙扎着爬。
「多日不見,婆母氣性還是這麼大,我今日來,是來告訴你個好消息的,我……有身孕了。」
看着餘氏猙獰的臉,我只覺得可笑,輕嗤一聲後方才慢悠悠繼續道:
「這兩年多,你嫌棄我出身微賤處處磋磨我,不願讓我懷上子嗣,如今你兒子徹底成了太監,已然斷子絕孫了。」
「你這個不忠不孝不守婦道的小賤人,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
她現在承受的,纔是報應。
我絲毫不在意她色厲內荏的無能狂怒,只優哉遊哉往四周看了一圈:「老夫人口口聲聲說我不忠不孝,你們都瞧見了麼?」
屋裏的人連連搖頭,異口同聲道:「娘子對老夫人極盡孝順,天地可鑑。」
開玩笑。
如今我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又懷了子嗣,眼瞅着前途無量大權在握。
這些下人的生死禍福只在我一念之間,有幾條命敢惹我不痛快?
所謂的孝道,在絕對的權力面前算得了什麼?
餘氏氣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隨手抄起牀邊的瓷器擺件朝我砸了過來。
「你……你這不守婦道的小賤人,老身要去敲登聞鼓告你……」
敲登聞鼓把事情鬧大的確是個好法子。
但前提是,她能出得了府。
可惜她的身子已然破敗不堪,別說出府,就是連出房門都難。
之前那兩個對我動粗的嬤嬤被杖斃後,我特意精心挑選了兩個人在餘氏身邊伺候。
餘氏平日裏沒少磋磨下人,這兩個婆子都跟她有仇,對她的恨意半點都不比我少。
不必我招呼,兩人就捏着餘氏的鼻子,把桌上那碗還冒着熱氣的啞藥一股腦全灌進她嘴裏。
到底是宮裏的祕藥,有着立竿見影的效果。
灌進去不過片刻功夫,餘氏就嗚嗚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從嘴角不停地往外淌口水。
看起來便是典型的中風之症。
自然,以我如今的權勢,完全可以不動聲色地解決了她。
但我不能讓她這麼輕易死了。
她死了,誰來刺激劉進狗急跳牆呢?
看着餘氏怨毒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卻偏偏連我一根頭髮絲都奈何不得的無能模樣,我只覺得越發可笑。
權力可真是個好東西。
只要牢牢握住權力,就能衝破一切困住自己的牢籠枷鎖。
什麼溫順孝道倫理綱常,統統都見鬼去了。
脣țŭ̀⁴角的笑意忍不住又擴大了幾分,我抬眸瞥了瞥那倆嬤嬤,「老爺回來,你們可知道該如何回稟?」
兩個嬤嬤縮了縮脖子,異口同聲道:「老夫人病中煩躁急火攻心之下口不能言,跟娘子沒有任何關係。」
「哎,做人要誠實。」
我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教育這二人,「一會兒等老爺回來,你們就把我適才的所作所爲添油加醋、激憤難當地全部告訴他,明白麼?」
劉進自幼跟餘氏相依爲命,母子感情極爲深厚。
換句話說,劉進這輩子爲數不多的良心,都用在餘氏身上。
費盡心思折騰這一番,主要就是爲了激怒劉進。
我報復餘氏報復得越狠,劉進心裏的怒火就會燒得越旺,就越會不顧一切地要殺了我。
今天宮門下鑰前,我已經派人把自己懷有身孕的消息傳入宮中。
皇帝年近三十,只有先德妃生下的一個皇子。
奈何集寵於一身就是集怨於一身,小皇子剛滿月就被人在衣衫上抹了毒,毒得口吐白沫不治身亡。
是以我現在懷着的是皇帝第一個子嗣。
我長得像德妃,若能生下皇子,這個小皇子的相貌也極有可能跟德妃那個無辜慘死的小皇子有幾分相似。
當時小皇子夭折,皇帝震怒之下下令徹查,但凡跟此事有半點關聯的嬪妃宮人都被處以絞刑。
也是從那之後,皇帝性情大變喜怒無常。
無論是誰,只要有半點違逆他的意思,便會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他有多愛那個夭折的小皇子,就有多期待我肚子裏的孩子。
所以今天晚上,就算有天大的事,皇帝也會過來。
皇嗣沒有流落在外的道理,他必定會頒賞封號,把我正式迎入宮中。
我自然要在入宮之前,把劉家這些污糟人都處理乾淨了。
-11-
我把餘氏氣得只剩一口氣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劉進耳中。
他倒也不是個傻子,知道我身邊奴僕衆多,直接衝過來殺我並沒有任何勝算,索性喬裝打扮成廚房的下人混進主院。
我察覺到他的異常卻佯裝不知,反而還以有了身孕煩躁爲由減少了身邊伺候的人。
劉進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混進了我的寢室,直接揮刀朝牀上的我砍了過來。
巧就巧的是,牀ŧŭ⁻上躺着的不僅僅是我,還有皇帝。
劉進的匕首,就這樣拼盡全力地刺到了皇帝胳膊上。
隨着一聲慘叫,所有人都傻眼了。
劉進看上去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實際上卻是個十足十的慫包。
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行刺皇帝。
他只是一時受不了餘氏被我害死的刺激,想要殺了我泄憤。
卻不成想皇帝早早就來了,還爲了不惹我心煩把身邊的侍衛都打發了出去。
從刀子落到皇帝身上那一刻起,劉進原本想刺殺誰已經不重要了。
這刺王殺駕的罪名就牢牢扣在他身上,百口莫辯。
皇帝自幼習武,雖然比不過上陣殺敵的武將,處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還是綽綽有餘的。
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奪過劉進手裏的匕首,把人一腳踹在地上。
「皇上,您的胳膊流血了!」
我尖銳地大喊一聲,很快引來了外面的侍衛,自己則慌慌張張地去找醫藥箱爲皇帝包紮。
許是太過慌亂,起身的時候被裙角絆住,整個人直直朝書架摔去。
不偏不倚,正好碰觸到了密室按鈕。
下一刻,書架從中間向兩側緩緩打開,密室就這樣突兀地呈現在衆人眼前。
我震驚地後退兩步,口中呢喃。
「妾身嫁進劉家兩年多,從不知主院裏竟有密室……」
人都有好奇心。
皇帝使了個眼色,站在旁邊尚未退下的侍衛立刻進到密室,很快就拿着一沓畫像出來。
看清畫中女子的模樣,皇帝臉色愈發陰沉。
不顧胳膊上還在冒血的傷口,狠狠一腳踹在劉進身上。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覬覦德妃!」
「這……這怎麼可能……」
我拿過幾張畫像看了又看,整個人瑟瑟發抖,之後又彷彿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難怪你當年突然上門求娶我這個商賈之女,娶了我之後又對我極盡苛責冷落,原來只是因爲我這張臉跟德妃娘娘有幾分相似,你一直都拿我當德妃娘娘的替身……」
我每說一個字,皇帝的臉色就難看幾分。
任憑哪個男人,都無法忍受別的男人覬覦自己的女人。
更別說還尋了替身,在牀笫之間極盡想象着跟她水乳交融的模樣,這跟被戴綠帽子有什麼區別?
皇帝可以心安理得地給天底下所有男人戴綠帽子,但誰敢反其道而行之,便是活到頭了。
-12-
眼瞅着自己最大的祕密敗露,已然無力迴天,劉進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抬眸瞪着皇帝,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跟瑾兒兩情相悅多年,皇上纔是那個後來者,是你生生拆散了我們!」
德妃崔瑾兒身爲崔氏嫡女,但跟劉進一樣分家後成了旁支。
崔氏並不如劉氏一族那般根深葉茂,淪爲旁支後根本籌謀不到什麼好姻緣,若不能參加選秀,能嫁給已經考取功名的劉進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可偏偏皇帝改了選秀的規矩,只要官家女子,無論嫡庶都可參與遴選。
崔瑾兒很清楚選秀是自己唯țū₌一能改變命運的機會。
只要入了皇帝的眼,自己的地位就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
爲了不留下把柄麻煩,她尋了個由頭哄着劉進把之前送出去的香囊、摺扇等小物件統統都要了回來。
直到崔瑾兒進宮被封爲德妃,深受皇帝寵愛,劉進才知道自己被最愛的女人騙了。
他恨崔瑾兒,恨皇帝。
在一次偶然相遇中發現我跟崔瑾兒容貌相似時,便連我也恨上了。
他在恭賀德妃有孕的賀禮中動了手腳,導致德妃難產。
虧得太醫院院正醫術高超纔沒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然而德妃的身子還是一日一日虛弱了下去,兼着喪子的打擊,苦苦掙扎了幾個月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出於對皇帝的恨意和對權勢的渴望,劉進決定把我送進宮當崔瑾兒的替身。
畢竟在他看來,我心思單純又對他癡心一片,他控制住我,再利用我控制住皇帝,之後便能翻雲覆雨,位極人臣。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手段,更高估了我對他的感情。
從一開始,我所籌謀的一切,都是爲了讓他徹底下地獄!
-13-
當天晚上,劉家後院着了火。
火勢越來越大,燒了大半個府邸。
京兆尹府從火場裏找出三具燒焦了的屍體,經仵作檢驗正是禮部侍郎劉進和其夫人老母三人。
劉進和餘氏真死了。
我卻是換了個身份正式進宮,成爲皇帝最寵愛的寧妃。
新的身份也很簡單,正是劉氏本家嫡支嫡女。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劉氏本家嫡支根本就沒有適齡女子,但這又如何?
皇帝說我是誰,我就是誰。
劉家人不僅不敢有任何不滿,反而對我極盡諂媚奉承。
有了德妃的前車之鑑,皇帝對我這一胎十分上心,一應喫穿用度都由太醫院嚴格檢查,確定沒有任何傷胎的東西。
在此期間,也不是沒有後宮嬪妃挑釁,但都被我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
皇帝處置起來,更是絲毫不手軟。
我的地位穩如泰山,一來二去也再沒有人敢對我下手。
幾個月後,我順利生下一個皇子,晉封爲貴妃。
當年德妃的死皇后亦有份參與,雖然爲了顧及皇室顏面,皇帝並沒有廢后,卻也徹底冷落了她,中宮形同虛設。
我這個新晉貴妃,便是名副其實的後宮第一人。
宮中嬪妃面上恭維,暗中卻有不少人嘲笑我不過就是先德妃的替身。
對此我置若罔聞, 只越發溫柔殷勤地侍奉皇帝。
替身又如何?
左右我也從未真心愛過皇帝。
皇帝到底多疑, 見我像沒事人一樣,不由微微挑眉。
「外面流言蜚語層出不窮,愛妃不傷心難過?」
「她們又沒有說錯, 臣妾的確是沾了德妃姐姐的光纔有幸陪伴在皇上左右, 每每想起心裏都感激不盡。」
百分之百的真誠或許不是必殺技, 但九分假裏摻雜着的那一分真心,卻足以讓人動容。
我莞爾一笑,言辭越發懇切。
「德妃姐姐的父親痛失愛女,必定也跟皇上一樣傷心難過。若皇上覺得妥當, 可以讓臣妾認崔大人爲義父, 小皇子也多個人疼。」
我如今雖然有着劉氏嫡女的名頭, 但跟劉家人並沒有什麼感情根基, 不過是彼此依仗罷了。
劉氏一族還有不少適齡女子,已經以侍奉陪伴我的名義, 要把人送進宮來。
倒是崔大人在小皇子滿月時, 送來一枚精緻的長命鎖。
對於這樣的示好, 我亦投桃報李, 態度溫和地讓送禮之人傳話給崔大人。
「本宮既受了德妃娘娘的恩惠, 德妃娘娘的父親便是本宮的父親,小皇子日後也定會認您爲外祖。」
崔氏雖比不上劉氏一族根深葉茂,但這幾年在皇帝對德妃愛屋及烏的扶持下也不可小覷。
有崔大人盯着, 劉氏一族也不敢妄自對我和孩子動什麼手腳。
有了這番籌謀, 我又得皇帝寵愛, 在宮裏的地位越發穩當。
我自是萬事順意, 皇帝卻漸漸不大好了。
他開始頻頻夢魘。
夢到德妃, 夢到那個夭折的小皇子。
甚至夜深人靜之時請高僧在宮中作法,希望能見德妃母子一面。
如此荒唐不堪,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的命數,盡了。
皇帝許久不願上朝, 勤政殿裏的公務已然堆積如山。
他實在厭煩,便教我來替他處理庶務。
我忙於政務又要照顧泓兒, 也沒什麼時間顧及皇帝的情緒, 索性讓人尋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進宮陪伴聖駕。
這幾個女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德妃的影子, 皇帝很是受用,連讚我賢德大度,堪爲後宮表率。
我只笑得越發恭敬,兢兢業業地將宮裏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
如此又熬了一年, 皇帝的身子終於撐不住,在泓兒四歲生辰的宴席上昏了過去。
這一昏,就再也沒能醒來。
泓兒作爲皇帝唯一的兒子, 在劉氏和崔氏兩族的支持下順利繼承皇位。
我晉爲皇太后, 在皇子成年前暫攝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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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那日, 我牽着泓兒的手一步步走上高位。
看着臣子們齊齊跪地行禮, 心中感慨萬千。
重生時我就發誓, 這輩子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走上高位,讓這世間再無人能欺我辱我。
經過五年多的步步籌謀,我終於做到了。
往後的日子依舊暗潮洶湧, 險象環生。
但我一定能披荊斬棘,穩穩妥妥地走過去。
爲自己,爲泓兒撐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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