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選拔,我和趙家嫡女並列第一。
第二日,愛她愛得張揚的瑞王世子便備齊聘禮,前來下聘:
「若想嫁我,便放棄入宮!」
看着他那張與我心上人七分相似的面容,我一口應下。
後來,趙嫣然如願成爲後宮第一女官。
我卻被他傳成了【勾勾手指就貼上來的蕩婦】。
婚期一延再延。
爹孃舍了臉皮,上門求期。
他卻滿臉譏誚道:
「你們家的女兒可真恨嫁。」
「要入門不是不行。」
「但,只能是妾。」
他篤定我愛他至深,定會妥協。
而且……我別無選擇了。
對此,我只是微微一笑,對他揚了揚手上的聖旨:
「不好意思,我剛剛被陛下冊爲皇后了。」
-1-
說來也巧。
宮中傳來旨意後。
還給我派了四個嬤嬤,外加數位女官。
負責教導我規矩,外加打理帝后大婚的事宜。
趙嫣然,赫然就是其中一位。
這也是她進宮以來,辦的第一件大事。
她見到我時,滿眼怒火幾欲噴出。
待到要向我行禮時,更是滿臉屈辱。
我挑了挑眉,似做不解:
「趙女官,似乎對我有什麼不滿?」
還沒等我說完。
一旁服侍的嬤嬤就已經大耳刮子扇了上去:
「皇后娘娘面前,你哭喪着個臉幹什麼?」
「是存心膈應娘娘嗎?」
昔日的上京第一貴女。
太后面前的紅人。
就這樣在我面前被打得披頭散髮,臉面全無。
她還不敢反駁。
迅速跪倒在地,朝我磕頭:
ṱú³「臣失禮了。」
「萬望皇后娘娘,恕罪。」
她說的咬牙切齒,不難想象,她內心有多麼煎熬。
千辛萬苦奪得女官之位。
到頭來,也只能在我面前卑躬屈膝。
我任由她在我面前跪着。
直到她跪得身子直打晃。
我方纔漫不經心地撥弄着手上的護甲:
「罷了罷了。」
「以後注意便是。」
橫豎來日方長。
可第二日,上京便流傳起了我與瑞王世子宋清福的那些【私情】。
從我們上元燈節夜遊,再到我們圍場射獵。
還有我爲他捨棄了女官競選一事。
樁樁件件,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含蓄一些的,揣測我已非完璧之身。
大膽一些的,就說陛下【君奪臣妻】。
還是自己親堂弟的未婚妻。
謠言傳得滿城風雨。
朝堂上的官員,以趙丞相爲首,懇求陛下收回聖旨。
畢竟,未來皇后,怎能是這般不清白的女子?
我卻只是嗤笑。
趙嫣然出手還是這般快狠準!
-2-
趙嫣然的父親是文官之首趙丞相。
我爹則是勳貴中的敗家子。
從小到大,趙嫣然就是貴女圈的第一人。
而我,則是平平無奇,只知道玩樂的尋常貴女。
她從來瞧不上我。
直到太后選拔女官,欲要提拔一女子,協助執掌後宮……
整個貴女圈,只有我殺出重圍,和趙嫣然並列第一。
她怒了。
但又不敢朝我下手。
打探到我房中有一副宋清福的畫像,應是戀慕宋清福許久。
便去宋清福面前哭訴。
這才引來了宋清福的求娶。
但她不知道,我房中的畫像,乃是陛下。
因着二人表兄弟的關係,有着七分像的面容,上畫一撇,若不細看,難以分辨。
她將人錯看成了宋清福。
而我之所以答應宋清福的求娶。
也不過是因爲我心悅陛下,而他與陛下長得七分相似。
再者,他爲了趙嫣然順利成爲女官。
還得哄着我。
而陛下絕不會偏愛我,與我做那些事。
燈節夜遊。
泛舟湖上。
潑茶作詩。
乃至於圍場打獵。
我都能和他做……
朝堂上的風波與日俱增。
廢我後位的消息塵囂喧上。
爹孃急得團團轉。
我則是無奈道:
「怕什麼?」
「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再說了,聖旨哪有收回的道理?」
可他們兩個還是憂心忡忡。
甚至,都想出弄死宋清福的法子。
直到太后召我入宮。
我纔算是解脫了。
但我入宮後,轎子直接把我抬到了陛下的書房。
是陛下召見我?
而且……我的目光,輕飄飄的掠過地上跪着的宋清福。
徑自越過他,大步走向了上首的陛下。
陛下滿臉陰雲密佈,看起來情緒很不好。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陛下就一把抓過了我的手腕,將我扯到了懷裏。
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他又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下方的宋清福。
宋清福滿臉震驚、恐懼,還有一絲說不出的不甘。
「皇后,清福說,你愛的是他?」
「你們兩個早就互許終身了?」
我看着他,心中很是訝異。
這真的是不要命了ẗű̂ₖ?
爲了趙嫣然,都敢來捋皇帝的虎鬚?
宋清福咬了咬牙,梗着脖子道:
「陛下,你莫要爲難孟兮。」
「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
「臣若是早些成婚,便不至於搞出這麼大的烏龍了。」
話裏話外的意思是,都已經下聘了。
兩人已是有了婚約。
只是,還沒來得及成婚罷了。
宋清福爲了宋嫣然,是真的豁得出去。
「皇后,朕要聽你說。」
聞言,我卻只是滿臉無辜道:
「瑞王世子上門求娶。」
「家裏同意了,我自然與他親近些許。」
宋清福鬆了口氣。
看我的眼神,重新充滿了蔑視和嘲弄。
陛下的聲音變得沉重了幾分:
「你家裏答應了。」
「你就答應了?」
我輕輕笑了一下:
「不然呢,陛下。」
「再說了,瑞王世子,好歹有幾分似陛下。」
「不能與心上人在一起,陛下還不允我尋個容貌有幾分肖似心上人的夫君嗎?」
我放低了聲音,帶了幾分撒嬌。
陛下聞言,手上鬆了一鬆。
嘴上卻還是不饒人道:
「胡扯。」
「瑞王世子,說你早就對他情根深種。」
「閨房都掛着他的畫像。」
我卻搖着陛下的手,毫不客氣道:
「那畫像畫的是誰,陛下不知?」
我與陛下在上方打情罵俏。
底下的宋清福已然呆滯。
其實何止是他。
知道我與皇帝來往的人不超五指之數!
我的餘光瞥過宋清福,他的拳頭已是悄悄握緊。
陛下被我三言兩語哄得消了氣。
宋清福還不放過我:
「那你又爲何與我泛舟?」
「與我傳情詩?」
「還送我你的貼身之物?」
-3-
看着宋清福從懷中扯出我ṱųₛ日日把玩的玉佩。
我下意識用帕子遮臉。
陛下都沉默了。
隨後,他有些不解道:țū́²
「你說她送你的貼身之物,是這塊玉佩?」
宋清福信誓旦旦道:
「這就是她送我的定情之物。」
「她平日裏隨身攜帶,時刻把玩的。」
「上京誰不知道,她什麼都不愛,唯獨愛這塊技藝平平的玉佩。」
陛下再次沉默。
隨後,他再次出聲,頗有些咬牙切齒:
「這塊技藝平平的玉佩,是朕十歲那年,親手所刻。」
「你說,她把朕送她的定情之物,轉送給你了?」
宋清福嚇得渾身冷汗淋漓,跪趴在地,顫抖道:
「臣,臣。」
他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陛下則很有怨言:
「你尋替身,就尋個這樣的貨?」
「這是深愛朕呢?還是羞辱朕呢?」
我不敢看他。
但好在,這塊玉佩證明了我的清白。
宋清福被當場杖責了二十大棍。
而我,得以全身而退。
回去路上,侍女很不解:
「陛下那般鍾愛姑娘。Ťŭ⁴」
「姑娘爲何,還要尋瑞王世子做替代品?」
我聞言,只是冷笑。
鍾愛?
他喜歡我,也不妨礙他看不起我!
和趙嫣然相比,我是個不學無術的貨色。
所以,只能做寵妃,做不了皇后。
我知曉他心裏的意思。
於是不服氣地參加了女官選拔。
明明我和趙嫣然並列第一。
可他還是想要讓端莊得體的趙嫣然做皇后。
我爲貴妃。
貴妃之尊,已是不少女子的追求。
可我偏偏不要。
他尚愛我時,我都做不到皇后。
日後年老色衰了,後宮哪裏還有我站的位置?
好在趙嫣然爲了贏過我。
將宋清福送到了我的面前。
一個容貌與陛下相似、身份尊貴的……蠢貨。
我是真的想要放棄陛下,與他過一輩子的。
奈何,他也喜歡趙嫣然……
經過此事,陛下算是徹底相信了。
我把宋清福當替身。
他把我當成趙嫣然的踏腳石。
我與他,絕無私情。
故而,朝堂上的紛紛擾擾,也被陛下鎮壓下去。
我本以爲,趙嫣然和宋清福會暫時安分些許。
不料,大婚前夕。
趙嫣然爬上了陛下的牀……
-4-
趙嫣然身爲趙丞相的嫡女。
自然需要一個貴妃的位分給予安撫。
故而,我成爲皇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風風光光地冊封了趙嫣然爲貴妃。
然後,送了她一碗避子湯。
趙嫣然很囂張,當着我的面,就將湯藥打翻。
趾高氣揚道:
「皇后娘娘未免也太善妒了。」
「妾身此時,要是有了龍子在懷,可怎麼是好?」
我垂下眼簾,淡淡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她原本梗着脖子的驕傲,頓時就消散了。
我則是抬頭瞧她:
「嫡子未出,怎能有庶子出生?」
不論是帝儲,還是尋常貴族。
至少在明面上,嫡長子繼承製都是不可動搖的。
庶長子不是不能有。
但是我這皇后纔剛剛入宮。
若趙嫣然有孕,豈不是公然打我的臉?
趙嫣然聽到嫡庶之分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又命人熬製了一碗湯藥端上來,遞給了她:
「若你再不喝,可是要叫陛下來看着你喝?」
趙嫣然咬着貝齒,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最終,她還是伸出手,端過了那碗避子湯。
一飲而盡。
之後,我便叫人將她送回了自己的宮殿。
聽聞,她痛了一夜。
我還特意召集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守在她的宮殿。
免得她出事,我這個皇后惹上事。
但,我不找事。
事總會來找我。
宋清福居然敢在宮道上,直接攔住我。
怒聲質問:
「你爲何要謀害嫣然。」
我:「……」
趙嫣然當初是怎麼想到,讓這個二傻子來阻止我考女官的?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宋世子,怕是忘了。」
「直稱宮妃名諱。」
「乃是大罪。」
他聞言,卻渾然不懼。
只是對着我呵斥道:
「你少給我岔開話題。」
「我……」
罷了罷了,和傻子爭長短。
我纔是傻子吧?
我揮了揮手,身邊的人便將宋清福拿下。
五花大綁地送到陛下面前。
至於緣由,宮人也會詳細地給他說清楚。
當天晚上,我就聽到了消息。
陛下賜婚。
將一品大將軍家的女兒賜給他爲世子妃。
另賜那女子【打夫鞭】。
我有些難以置信,大將軍的女兒。
難道是……
伺候我的婢女笑出聲:
「娘娘,就是你想的那個。」
將軍之女,葉琳琅。
將門虎女。
不僅在戰場上殺人如砍菜切瓜。
還曾經將一干姨娘、庶出兄弟姐妹捆成糉子。
齊齊地吊在城門上。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娶了葉琳琅。
宋清福就算是想要犯蠢,都不行了。
說不定,他一句嫣然開口,葉琳琅就能縫了他的嘴。
他想犯渾,葉琳琅會打斷他的四肢。
光是想想,我都心情舒暢。
入夜,陛下在宮裏用膳。
我忍不住問道:
「陛下,怎會突然想到,給瑞王世子和葉家嫡女賜婚?」
他瞥我一眼:
「心疼了?」
那怎麼會?
我瞪着眼看他,滿臉都寫着想看戲。
陛下便無奈敗下陣來:
「皇叔求的。」
「清福清福,給他取這個名字,皇叔便是想要他享清福一輩子。」
「奈何,他蠢事千千萬,樣樣都在挑釁朕。」
我哈哈大笑,只能誇讚瑞王高明。
對付蠢兒子,就是需要雷霆手段。
-5-
我倒是當好戲瞧。
但這對趙嫣然來說,可是如遭雷擊。
到底是個身份尊貴的追求者。
一下子就娶了妻?
聽到趙嫣然茶飯不思,甚至病倒後。
我那叫一個無語。
直到我都懷上了陛下的長子或長女了。
趙嫣然才重新振作起來。
打算使盡手段,向陛下邀寵。
到底是昔日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
爭寵倒是有幾分效果。
沒幾日,便得了專房之寵。
宮中奴才見風使舵,流水的好東西都往那邊送去。
她也越發高調張揚。
直到我生下嫡長子了,她還沉浸在了陛下的寵愛之中。
我:「……」
我無語,只能從太后手上接回執掌後宮的權利。
繼續當我地位穩固的皇后娘娘。
趙嫣然這才驚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但現在,她想爭。
都不知道從何爭起。
後宮之權吧,現在我也不需要人協助了。
想抓緊機會生孩子吧,陛下已經開始膩味她了。
趙嫣然氣得咬牙。
每日就在致力於給我上眼藥。
我並不在意,只是隨她鬧。
橫豎,就是一個看不清形勢的蠢貨。
在這後宮立足。
重要的不是後宮之權。
是寵愛。
是子嗣。
她什麼都沒有,Ṫū₀就算奪到了權。
也不過是個管事的大丫鬟而已。
在這點上,她可和她那個文官之首的父親一點也不像。
我對她很是寬容。
她鬧着要協助我管理後宮。
我便也分出些權利來,允她上下蹦躂。
太后卻看不下去了。
在我晨昏定省的時候,連連敲打我:
「你啊你,總做些叫人摸不着頭腦的事。」
「皇后的威嚴,哪去了?」
我扶着太后從蒲團上起身,輕聲道:
「有些東西,爭是爭不來的。」
「退一步,又有何妨?」
趙嫣然能夠囂張。
靠的不是陛下的寵愛。
而是她那當丞相的爹!
……
我與太后的關係,頗有些不爲人知的親密。
太后和我阿孃,昔年在閨中時既是遠親,也是手帕交。
後來太后一家落難,也是我外祖家伸出的援手。
據說,那時太后和阿孃都是在一張牀上睡的。
每每太后夜裏啜泣,都是在阿孃懷中睡去。
後來太后入宮做了女官,再到被先帝看上,一步步往上爬。
都不曾忘記過母親。
自我幼時,太后就想讓我做她兒媳。
所以,她默認了我穿着男裝,在宮廷四處亂跑。
也允許我帶着如今的陛下溜出宮去玩。
陛下想要我爲妃,卻不封爲後。
她便想,爲我尋其他人家!
太后疼我如親生女兒。
可她終究不瞭解自己的親生兒子。
我若是嫁了別人,君奪臣妻。
這位陛下,幹得出來。
-6-
我與陛下青梅竹馬。
太瞭解這位陛下了。
雖不是什麼一等一的仁君。
但也不是冷血殘暴之人。
跟了他,只要我有子嗣,不做錯事。
皇后之位,就會穩如泰山。
我無比篤定這點。
所以,我也無需放下身子去鬥……
陛下於美色上,並不熱衷。
相反,他喜歡和朝臣奪權。
比如,趙丞相。
趙丞相被以貪污等罪名抓起來時。
趙嫣然才從她後宮寵妃的夢中醒來。
她跪在陛下宮門口,苦苦哀求。
但陛下不見她。
哪怕她跪得暈倒。
陛下也只是打發人將她送回寢宮。
吩咐無事不得出。
這個消息一出,基本上她就相當於被打入冷宮了。
還是我這個【寬容】的皇后吩咐下去了。
衣食住行一概不許少。
陛下知道後,只是陰陽怪氣道:
「你這個皇后,做得可真是要向千古賢后看齊啊?」
「對死敵,都這麼好?」
死敵?
我忍不住說道:
「她哪裏稱得上死敵?」
「陛下對我,可和對她不一樣。」
陛下笑而不語。
並不多說什麼。
我也樂得裝傻。
趙嫣然因此事打擊,心灰意冷。
從此沉寂了下去。
但,後宮有位宮婢有孕了。
聽聞消息的時候,我硬生生捏碎了手上的佛珠。
「怎麼回事?」
「避子湯沒有灌下去嗎?」
-7-
太后說我過於隨和。
陛下也認爲我是個除了愛喫小醋外,沒什麼毛病的皇后。
但那只是因爲,我只抓重點。
當年,我和趙嫣然爭奪女官的位置。
只爲叫陛下看到我的實力,刷新一下他對我的印象。
爲宋清福【退出女官選拔】。
其實,是因爲我清楚地知道,論才藝,我比不上她趙嫣然。
與其讓陛下有一個我比不過趙嫣然的印象。
倒不如叫陛下清楚,我並非【非他不可】。
叫陛下喫醋。
叫陛下惦記。
再叫陛下心疼。
加上太后說和,皇后之位才落到了我的手上。
這些年,我偶爾喫醋。
就算那些妃嬪囂張到了我的面前,我也從不對後宮妃嬪下毒手。
這也是爲了維持好皇后的體面。
但我再賢良淑德,也有個度。
她們,不能有子嗣!
伺候的宮人跪在地上道:
「灌了的。」
「但許是那個小賤人自己吐了。」
我閉上了眼。
宮人卻道:
「娘娘,要不要我們……」
「算了,沒必要。」
我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
「皇子公主尚未確定。」
「貿然出手,不過枉費心機。」
再者,一個能在我眼皮底下懷上孕,還直接瞞到了七個月的女子。
我要是出手,說不定還能反制我。
我允了她生子。
後宮妃嬪見狀都心動了。
紛紛遞了消息到我面前,也想要自己生個孩子。
我冷笑:
「生孩子?」
「也不怕有命生,沒命養?」
我做事從來都是有底氣的。
我不叫妃嬪生育。
陛下知情,但並未因此責問過我。
只因爲,我已有了四兒一女,且都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他也擔心。
其他妃嬪有了子嗣,心裏有想法。
後宮鬥起來,不知會夭折多少。
這位陛下,不就是先帝后宮裏死剩下的嗎?
-8-
宮婢生了。
是個小公主。
據說,宮婢當場就哭了。
耗費那麼多心思,在我這皇后眼皮底下,保個孩子。
她要的,可不是區區妃嬪的位置。
我聞言,當場就皺了眉:
「生兒育女,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福氣。」
「她既然不要,那就將公主抱走吧。」
我將剛剛出生的小公主,送給了冷宮裏的趙嫣然撫養。
其他宮妃很是不滿。
但我也只是笑眯眯地道:
「趙貴妃也是跟着陛下的老人了。」
「論資排輩,孩子自然要屬於她。」
「其他妹妹想要?等下一個吧!」
我的話說得很明白。
有本事就生。
生了也只能歸高位嬪妃。
我倒要看看,誰還敢在我的底線上蹦躂?
我從不管宮妃爭寵。
衣食待遇也從不苛刻。
少有人爲了那虛無縹緲的榮華富貴,敢和我作對。
那小宮女,是多年來,唯一一個。
但自她生下公主那日,她就敗了個徹底。
我親自請封,給了她個嬪位。
還給了她一個宮殿主位。
只不過,她的宮殿離陛下十萬八千里遠。
便是有心想要偶遇陛下。
也根本遇不到。
-9-
陛下大病了一場。
手上的政務只能交由我們的嫡長子管着。
按理來說,我應該在他身邊服侍左右。
但,後宮美人尋常難見得陛下。
我便將這個機會讓了出去。
致力於改革女官制度!
趙嫣然知道的時候,都不顧身份,衝來問我:
「你瘋了嗎?」
「你想讓女官執掌實權?」
我停住了翻閱摺子的動作,抬頭看她:
「有什麼不對?」
「女官女官,你看如今的女官,和宮女又有什麼兩樣?」
趙嫣然啞口無言。
我轉而笑出了聲:
「不,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女官,還是待選妃嬪。」
「只等陛下看上了,就能從官身轉變成命婦。」
趙嫣然和我素來不對付。
但,她和我競爭女官,下黑手時。
她想的絕不是什麼可以進入陛下的後宮。
她是真真切切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的。
第一女官,在太后面前服侍。
聽着就氣派。
可其實呢?
太后和陛下開設的女官選拔,只是爲了篩選出合格的后妃。
容貌、性情,遠在才能之上。
不然,怎麼會是和我趙嫣然並列第一?
當年才華出衆的貴女,輸的不過是身份,是容貌。
可明明有選秀了。
何苦再設立這樣的女官制度?
趙嫣然後知後覺:
「你當初是故意退出的?」
趙嫣然當初不知道這層關係,只是一味地要坐上第一女官的位置。
她以爲女官是掌管後宮的,是在後宮之外。
可爬到了那個位置後,被後宮嬪妃打壓,隨便一個後宮的主子都能踩上一腳,她又死心了。
我啞然失笑:
「你才發現啊?」
退出的原因有很多。
但追根究底。
我是想當皇后。
當皇后可比當女官、當尋常妃嬪風光多了。
也更有權力。
我想改革女官制度。
並無人阻攔。
橫豎女官創立之初,就是實權官位。
只是後來才逐漸變成了后妃的預備崗。
如今再重啓,也不算什麼。
說白了。
能讀書識字,還能參加女官選拔的女子。
哪個不是高門出身?
-10-
趙嫣然只是於人情世故上,略微不通。
但論才華,確實無懈可擊。
我將女官選拔考試的事全權交給了她。
隨後纔開始畢恭畢敬的去向陛下請罪。
陛下知道後,卻只是看着我,問道:
「如果當初女官是實權官位,」
「你會願意放棄唾手可得的官位,做朕的皇后嗎?」
我低下眉,用調羹撥弄着湯藥:「陛下說笑了。」
「皇后這個位置的權力,可比女官大多了。」
「皇后,可是一國之母啊!」
我將湯藥吹涼,遞到了陛下的嘴邊。
但陛下只是看着我,眼底都是沉思:
「朕覺得,朕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你。」
怎麼會呢?
我很是懇切地看着陛下:
「陛下怎麼會這麼想?」
「若陛下不懂妾身,怎會縱容妾身玩那些個把戲?」
不論是找替身。
還是爲了別的男子,故意退出女官的選拔。
對於一個男子來講,都是很大的挑釁。
可他忍了, 接納了。
那我和他,就應該是心照不宣的愛侶纔對。
知道太多, 傷感情。
陛下沒有再問,只是默默喝下了湯藥。
好在陛下只是累到了身子, 再加上風寒。
這才大病如山倒。
很快, 他就振作起來,繼續他的勵精圖治皇帝路。
我和他的那場對話, 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又十年, 他才駕崩而去。
死後,我登上了太后的寶座。
而趙嫣然,已經是我的左右手了。
她正在陛下靈前和我絮絮叨叨:
「葉琳琅大病了一場,如今躺在牀上動不了。」
「宋清福居然敢來糾纏我。」
「還說什麼當年當年, 當年我要是看得上他, 」
「能叫他去纏着你嗎?」
說着, 趙嫣然還翻了個白眼:
「當初你沉迷在他身上,放棄女Ṱũ̂⁽官選拔, 」
「真的是嚇到我了。」
「我還以爲你真的眼光奇特, 看上這傻子了。」
怎麼可能?
我淡淡道。
「不過是瞅他有幾分像陛下。」
「正好陛下自持身份,不肯與我做那些情人所做之事。」
「我便順水推舟罷了。」
趙嫣然聞言, 笑得捶地:
「你把他當替身, 可是狠狠傷到他了。」
「他至今不曾忘懷,找我的時候, 還口口聲聲……」
「嫣然,你是因他像我, 纔會委身於他的對不對?」
趙嫣然作勢嘔了一下。
緊接着一副晦氣的模樣:
「雖然我爬陛下的牀,不是真的愛陛下。」
「但也不能是爲了他啊!」
「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我用手撐着下巴,坐沒坐相地看着趙嫣然:
「你不會, 真的是因爲被我折辱到了。」
「纔去爬龍牀的吧?」
趙嫣然眯了眯眼睛:
「忘了。」
「也不知怎麼的,就想和你搶皇后之位了。」
「那會兒是真的覺得當什麼狗屁女官,還不是要在後妃面前當奴才。」
「那現在呢?」我問趙嫣然。
「現在做女官,好過做后妃了吧!」
「那當然了。」趙嫣然不假思索道:
「又能上朝,又能掌權。」
「還能四處跑, 不用被關在後宮裏。」
「要以前女官是這樣的,我說不定就不會做這貴妃了。」
趙嫣然很是懊悔。
一副虧大了的表情。
我笑着看她:
「現在也還不晚, 不是嗎?」
「就算你只能活到六十歲, 至少還能瀟灑個十年吧?」
「那你呢?」趙嫣然突然問我:
「我記得你以前也是瘋瘋癲癲的。」
「招貓逗狗的, 不想着出宮去了?」
這話說得……我已經是太后了。
怎麼可能還出宮呢?
但好在,後宮這片天地,Ṫű⁺我說了算。
於是,在趙嫣然好奇的目光中, 我笑着指着靈牌道:
「這人死了。」
「以後這後宮,我說了算。」
「纔不要去外面顛簸受罪。」
趙嫣然明擺着不信。
我也懶得解釋, 只是趕她走:
「滾吧滾吧。」
「去做你們想做的事。」
「我這把老骨頭,就留在這裏吧!」
趙嫣然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惋惜。
但,真的沒什麼可惋惜的。
我失去了自由。
可我得到了更多。
家人, 權勢,金錢。
還有,我想做的事情。
我統統都不缺。
選擇罷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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