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想讓我替姐姐進宮。
理由是姐姐好喫懶做,進宮等於送死。
而我廚藝高超,皇后恰好是個喫貨。
爹說:「抓住皇后的胃,等於抓住陛下的心。」
我茅塞頓開。
所以,當衆嬪妃想盡辦法搶皇上時。
我在跟皇上搶皇后。
-1-
飯桌上,父親嗦完最後一隻雞腿後,語重心長地繼續勸:
「珍珠,你姐姐好喫懶做,若是進了宮那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我看了眼一旁的大姐。
還在埋頭苦喫,心態穩得一批。
不由感嘆:「可是爹,我和大姐一樣,啥也不會啊。」
聽說當今天子最愛吟詩作對,身旁的美人無一不是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
我一個小小醫正的女兒。
沒背景、沒姿色、沒文化,還沒眼力見兒。
回頭進了宮,別的秀女都吹彈拉唱,作詩彈琴,到我的時候。
問我會吹什麼。
難道要我說我會吹口哨?
籲?
那豈不是上趕着送人頭?!
父親不甚贊同地擺擺手,湊過來悄聲道:
「我打聽過了,皇后是個喫貨,珍珠你廚藝好,皇后又是皇上的心上人,抓住皇后的胃,就等於抓住了皇帝的心。」
說完,還握緊拳頭砸在桌子上。
一副我都計劃好了,你埋頭衝就完了的表情。
說真的,他這個邏輯讓我心存疑慮。
可接下來,我爹苦口婆心地提醒:
「珍珠,那可是滔天的富貴啊。」
說到滔天的富貴,我和正在啃豬蹄的姐姐,眼睛同時亮了。
當晚我們倆就切磋了一下武藝。
最後,因爲她出招太慢,而我被薅掉的頭髮最少。
所以,最後是我成功搶到了進宮的名額。
-2-
事實證明,滔天富貴不是那麼好享受的。
進宮當晚,皇上就在宮中設宴,要衆秀女展示才藝,不限題材,務必做到人人蔘與。
我莫名就想到了前世公司的行政主任齜着大牙花喊:
「公司是我家,參與你我他!」
沒錯,我是穿越的。
沒有金手指,沒有系統,沒有主角光環。
平平無奇苟王一個。
眼下這局面,我剛想作詩。
前排吳秀女豪邁地一揮手,正巧捂住我的嘴。
然後,她張口就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What?
該說不說,這位姐妹是懂借鑑的。
既然被搶先了,我決定換個思路,一展歌喉。
結果,後排沈秀女先一步將我扒開,當場就來了一首——「呀拉索,你就是青藏高~~~原~~~~」
漂亮,完美女高音。
就是遠處的侍衛紛紛拔出了刀,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要變身了。
而我一整個人呆在原地:咋地,同是穿越的,這倆臥龍鳳雛不給自己人留活路是吧?
皇上和皇后同時皺眉,最後把希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皇上:「賈珍珠,你有什麼才藝?」
他那眼神,似乎在說,你要是敢來個不正常的才藝,下一秒就給朕拖出去噶了。
我只能在心裏不斷給自己打氣,然後故作自信地抬起頭顱。
「回皇上,回皇后娘娘,我會……」
「報~菜~名~!」
沒有給他們機會反應,我直接張口就來,聲音洪亮。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滷豬、滷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燻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
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黑。
我的聲音越來越虛。
皇后的呼嚕聲越來越大。
直到我的尾音消失。
皇后宋婉卿突然驚醒坐起身,順手撈過皇上的袖子,擦了把嘴角晶瑩的水漬,接着茫然道:
「嗯?開席了?」
我內心狂喜,爹果然沒騙我,皇后是個喫貨。
當晚,我就被皇后帶回寢宮,因此保住了小命。
皇后說:「賈秀女這個才藝好,助眠又解饞,愛了愛了。」
所以,我在她牀邊連續報了三個晚上的菜名,看着她流了一枕頭口水。
她睡得倒是很香甜,夢裏還不忘喊:「豬蹄,你別跑。」
只是可憐了我。
黑眼圈重得,像去別人家牆腳偷挖了一夜煤那樣黑。
-3-
自此,有了這個哄睡的情誼在Ťúₔ,我成功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睞。
和她寸步不離。
就連皇上召她侍寢,皇后娘娘都二話不說婉拒了。
每天讓我陪在她身側。
照她Ṫúₜ的話說:
「賈珍珠,你是醫正的女兒,卻擅長烹飪;我是御廚的女兒,擅長醫術,咱們倆強強聯合,絕對能稱霸後宮。」
我以爲自己得了皇后娘娘十萬分的信任。
於是,爲她癡爲她狂,爲她哐哐顛大勺。
成功從入宮做嬪妃,晉級爲入宮顛勺做飯。
爹爹雖說沒有騙我,皇后誠然是個喫貨。
可她卻是個嘴巴特別挑的喫貨。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說的強強聯合,是爲了口吃的,趁着夜黑風高,往死對頭容貴妃屋裏吹迷香,然後偷光了人家精心培育的芙蓉花。
只爲喫上最新鮮的芙蓉糕。
我看着她靈活採摘的模樣,想必不知道幹過多少次了,不知不覺擦了把冷汗。
容妃爲此鬧到皇上那裏,正好給了皇上來找皇后的機會。
他來的時候,我正幫皇后娘娘拆頭飾,準備安寢了。
鏡子裏的美人,含羞帶怯,我見猶憐,透過鏡面和我笑着對視。
皇上一走進來,就看到這一幕,酸言酸語脫口而出:
「哼,看來是朕來得不湊巧了。」
皇后聞言,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
「給皇上請安。」
我跟在她身後,有樣學樣。
有皇后這麼一個美人在,飯我都多喫兩口。
半個月時間,整個胖了一圈,富態逼人。
聽說皇上喜歡瘦弱的。
後宮嬪妃們認爲我失去了競爭資本,直接將我踢出了決賽圈。
我躲在皇后身後裝鵪鶉正裝得上癮。
然後,皇上進來後,說的第二句話就是:
「賈秀女,你被人打腫了?」
「就你這身形,躲在皇后身後,跟沒躲有什麼區別。」
我直接一個左手按住右手的快動作。
因爲,我怕速度慢了,巴掌就控制不住扇出去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禮貌的人!
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接着,勉強扯出一個笑,強行挽尊:
「皇上,託您的福,我這叫富態,證明在皇上手底下討生活,巴適得很。」
話落,皇后直接捂着嘴開始憋笑。
皇上的臉色則肉眼可見變得無奈。
「賈秀女,夜深了。」
我點點頭,杵着沒動。
他嘆口氣,朝我擠了下眼睛,又往門外看。
我眨了下眼睛,表示不理解。
他接着擠,那模樣就像抽筋了。
我歪着頭想了想,突然福至心靈。
於是,我也顧不上什麼尊卑,一個箭步湊近掀起他的眼皮,猛吹一口氣。
確定這口氣一絲都沒浪費,都吹到了他的眼睛裏後,這才擔心地問:「皇上,您好點了嗎?」
誰知,他突然面部痛苦地捂着嘴乾嘔起來。
我被嚇壞了,一個彈跳鑽進皇后懷裏哭號。
「姐姐,皇上他中毒了。」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宮女侍衛們亂成一團,狂喊太醫。
最後還是皇上黑着臉大叫一聲:「給朕都滾出去。」
衆人這才穩住,退了出去。
「皇上,你好像臉色很難看,真的不用喊太醫來看看嗎?」
皇后一邊抱着我安撫,一邊關心他。
可他明顯不領情,指着我怒道:
「賈珍珠,你晚上喫屎了?這麼臭?」
「算了,朕給你三個數的時間,給朕滾出皇后的懷抱,滾回你自己寢宮去。」
我傻了,雙臂纏在皇后的細腰上更加不肯鬆開。
囁嚅了半天,吐出一句心裏話:
「牀這麼大,我真的不可以加入你們嗎?」
-4-
我覺得這個要求其實很正常。
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女人,我也是皇上的女人,我和皇后娘娘又同爲女人。
不存在什麼男女有別。
三個人睡一張牀,滿足了所有人的需求。
可皇上似乎被氣得不輕,極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似哭似笑地擠出一句:
「這麼說來,還是朕打擾你們了,要不朕走?」
皇后抿着嘴角,將我摟得更緊了一些,用行動表明,倒也不是不可以。
ŧųⁱ最後,皇上高高興興地來,怒氣衝衝地走了。
據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丑丫說。
陛下走到岔路口,似乎越想越氣,跺跺腳轉身朝着容貴妃容雅的院子裏去了。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皇后。
只見她面色有片刻的凝滯,很快就恢復如常,招呼着我去洗漱。
我內心覺得愧疚,拉着她的柔荑輕晃:
「皇后姐姐,對不起,皇上好不容易來睡覺,卻被我氣跑了。」
她取過淨帕替我擦手,嗓音不悲不喜:
「珍珠,自古帝王多薄情,若日後你得了恩寵,也切記不要輕易觸怒天威。」
我有些似懂非懂。
皇上與皇后之間據說有非同一般的情誼。
否則,皇上也不會不顧朝臣反對,立御廚之女爲後,反而將軍府的嫡女只得了一個貴妃頭銜。
世人都看得出皇上對皇后的心意。
可眼下,皇后似乎……有心事。
不等我想明白,睏意絲絲繞繞上湧,我也顧不上其他了。
轉身就鑽進了錦被中,眼巴巴地等着皇后上來。
她拿我沒辦法,體貼地爲我掖了掖被角,這才貼着我躺了下來。
我心裏暖暖的,在家裏時,阿姐雖然好喫懶做,對我卻極好。
就像皇后娘娘這般。
我會心一笑,開始熟練地報菜名哄睡!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滷豬、滷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燻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
片刻工夫,皇后流着口水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而我也在豬蹄、雞爪、鴨肉的環繞中,緩緩睡了過去。
沒承想,次日,我、皇后娘娘、容貴妃就成了滿宮笑柄。
衆人先是笑我妄想爭寵,再來笑皇后竟爲了小小秀女拒絕侍寢。
大家背後會覺得好笑,這些我都能理解,可容貴妃也這麼有參與感,屬實令人意想不到。
據醜丫探聽到的小道消息說。
今天一大早,皇上就指着容貴妃的鼻子罵:
「尼姑庵裏的師太都沒你能念。」
自此,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昨晚雖然去了容貴妃那裏。
但是什麼也沒幹,乾巴巴地聽了一晚上的「尼姑唸經」。
得知容貴妃喫癟,爲此,我開心地多喫了兩碗米飯。
可皇后看着我日漸豐腴的身材,愁得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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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容貴妃還不知收斂。
不過幾日工夫,又穿金戴銀地前來炫耀。
該說不說,容貴妃姿容秀麗,卻有武將風采,這麼一打扮,反而把原本的氣質蓋住。
渾身上下只讓人覺得俗不可耐。
她一會兒拿起一段蜀錦評價一番,一會兒拿起一套頭面點評一段。
我和皇后娘娘坐在桌旁無聊地喫着點心,聽她唸經。
就在我上下Ṭū́₋眼皮打架的時候,容貴妃突然湊了過來,大喊一聲:「三缺一!」
我立馬精神抖擻,期待地看向皇后。
實不相瞞,後宮着實沒有皇上想象中那麼刀光劍影。
反倒是他不在的時候,大家相處得很是和睦,偶爾還會聚在一起搓個葉子牌,以排解寂寞。
正好,我們三個一個比一個心大,能摒棄前嫌湊一桌。
皇后點頭,說幹就幹。
在我和皇后的聯手下,容貴妃來時像只開屏孔雀,臨走的時候灰頭土臉,輸了個精光。
就這,她還不忘擠兌皇后姐姐幾句:
「皇后雖然棋牌上得意,可男女之情上卻不一定了,皇上他呀,特意爲本宮移植的蓮池,如今正盛開,皇上答應了今晚要陪臣妾賞荷呢,嘻嘻。」
我看向皇后。
她卻只是撇撇嘴,平靜地回了她一句:「嘻你妹。」
「本宮的爹孃只生了本宮這麼一個女兒,哪來的勞什子妹妹。」
容貴妃不服,叉着腰回嗆。
我和皇后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裏看到了無語。
送走容貴妃後,皇后立刻鑽進裏間取出兩套宮女服,將其中一套較寬鬆的塞給我,並連聲催促:
「快,荷花開了,蓮蓬也該熟了,今晚就給她採個乾淨,拿回來燉個銀耳蓮子羹。」
我饞得口水流了一地。
和皇后趁着夜色正濃,輕車熟路爬進了容貴妃的院子。
月華灑落一地,正照在一池盛開的蓮荷上。
我們動作很快,直接辣手摧花式採摘。
不一會兒,就給容貴妃摘了個乾淨。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意外看到,寢殿的窗欞處,映照出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6-
我心頭一跳,暗罵皇上這狗東西也太心急了,抬手就要捂住皇后姐姐的眼睛。
結果,太監尖銳的唱喏聲冷不丁傳來。
「陛下駕到~」
我和皇后詫異地望過去,正看到皇上從拱門處闊步而來。
「哇哦!容貴妃要死了。」
皇后贊同地點點頭,話鋒一轉。
「有沒有可能,咱們倆死在她前頭。」
「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容貴妃已經從屋裏慌亂地衝了出來,準備迎接聖駕。
「皇……後?」
「你們在我院子裏做什麼?」
容貴妃原本嬌媚的嗓音陡然一轉,怒吼出聲,皇上同時也看到了我們。
咱就是說,還挺尷尬的。
旁邊是被霍霍不輕的蓮池,我和皇后腳邊是扔了一地的蓮蓬。
根本不需要回答她,一目瞭然。
容貴妃自然也明白了,她漲紅着臉,花蝴蝶一樣飛撲到皇上懷裏哭訴:
「皇上,你要爲臣妾做主啊,這可是你命人特意爲臣妾打造的蓮池啊。」
許是她撲得太快,皇上悶哼了一聲,含糊應了聲嗯。
我瞥了皇后一眼,她輕微別開眼,不肯去看。
這種情況,我即便再傻也明白了。
皇后姐姐和皇上鬧彆扭了。
眼下,我們倆的處境也不太好。
但我秉承着,若要敵人完蛋,必先讓敵人露出破綻。
當場來個滑跪,義正詞嚴地舉報。
「啓稟皇上,臣妾剛看到容貴妃在偷情,姦夫此時定然還在屋裏。」
皇上不可置信地眉頭一挑,看向身後的太監。
那太監立刻會意,不顧容貴妃的阻止,帶人衝進了寢殿。
咿咿呀呀四聲後,卻只帶出一個宮女來。
我趕緊找補:「臣妾確實從窗戶的影子裏看到,貴妃娘娘和一個人抱在一起。」
然後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
「貴妃娘娘,你寂寞到連宮女都不放過了?」
話音剛落,容貴妃在一旁直接開啓罵戰模式,叉着腰瘋狂輸出。
「賈珍珠,老孃不發威你當我是紙老虎是吧?」
「晚上喫了韭菜粘牙上了,我讓人幫忙摳下來不行?」
「賈珍珠,你完蛋了,你思想不純潔了。」
我沉默了片刻,心虛極了,努力縮小身軀,想降低存在感。
一直沉默的皇后挺身而出,將我擋在了身後,雖然效果不好,但聊勝於無啊。
皇后:「皇上,珍珠妹妹初進宮,還不懂規矩,一切都是臣妾的錯。」
我感動極了。
可皇上卻不按套路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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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實有錯,身爲中宮,卻不能以身作則,雨露均霑。」
什麼意思?
我從皇后姐姐身後探出頭,就看到皇上那委屈巴拉的臉。
「皇上教訓的是。」
皇后姐姐面容冷淡,只一個勁地認錯。
容貴妃冷Ţű₆不丁開口:
「賈珍珠,咱們都是皇上的女人,該以皇上爲天,不要整日裏只顧着巴結別人,你巴結得再好,至今不還是沒有侍寢?哼。」
我纔不慣着她。
立刻站出來,握住皇后姐姐冰冷的小手,堅定道:
「我當然知道咱們都是皇上的女人,自然不用貴妃提醒,難不成您想做皇上的男人?」
「還是說,你對故鄉的百合花念念不忘?」
我可是聽說過,容貴妃有個關係特別好的閨中密友。
「你!」
容貴妃被戳中肺管子,氣極了,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正和容貴妃比誰的眼睛大。
皇后忽然用小指撓了撓我的手掌心,示意我別激怒了容妃。
我也伸出一根手指跟她的指尖糾纏在一起。
之前,皇后姐姐就告訴過我,容貴妃出身好,自小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跋扈得很。
輕易不要得罪她。
我貼向她的耳邊低語:「好像已經激怒了。」
我們動作親密。
這一切,都被皇上看到眼裏,他的神色更暗了。
容貴妃還在喋喋不休,皇上沉聲打斷:
「容妃,夠了。」
她憤恨地閉上了嘴,卻在心裏狠狠記了我一筆。
本以爲,今天翻牆的事自此揭過了。
誰知,皇后突然盈盈一拜,言辭懇切地懇求道:
「皇上,珍珠妹妹進宮數月,是否可以安排侍寢了?」
我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8-
天知道,這幾個月,爲了躲避侍寢,我想了多少藉口。
眼看皇上已經對讓我侍寢沒了興致。
怎麼地,舊事重提了?
果然,皇上表情不太好,說出的話也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當真想讓我寵幸他人?」
我期待地看向皇后,瘋狂在心裏吶喊:【快說不想啊,你不想我不想,大家都不想啊。】
可皇后她不懂愛,竟然說:
「還望皇上雨露均霑。」
她還是個記仇的,把剛纔的原話盡數送還給皇上。
天爺啊,皇上這是搬起石頭砸了我們所有人的腳。
我張了張口,CPU 瘋狂運轉,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皇上,我今天喫撐了,嘴裏有味兒,怕燻到你。」
沒關係,我主打一個自救,能逃過一次算一次。
果然,聽聞這些,皇上的臉色變了又變,賭氣般道:
「那就明天晚上,明晚你敢喫飯,抄九族。」
說完,再沒了興致,甩袖離開了。
遠遠地還能聽到他罵罵咧咧:
「別人的後宮都是羣鶯鶯燕燕,朕的後宮,簡直都是魑魅魍魎。」
「造孽啊!」
莫名有點心疼皇上怎麼回事。
-9-
侍寢前,皇后就像我親孃般,不停叮囑我需要注意的事情。
我甩開教學姿勢手冊,一點不上心這件事。
可皇后非要逼着我看,免得初次受苦。
我可真不忍心告訴她。
以前我看過的,比這些紙質的可精彩得多,還有教學版。
況且,咱是新時代女性,對搶姐夫不感興趣。
只想搶香香的姐姐。
可皇后娘娘的愛實在太沉重,直接按着頭教學。
侍寢當晚,宮女們將我刷洗了乾淨,特意做了一個口腔清潔。
確保萬無一失,沒啥味道後,將我用被子裹了抬去了皇帝那兒。
皇上早就等在寢殿,埋頭批閱着奏摺。
見我來了,眼神都沒給我一個。
可我分明看到,他因爲緊張而用力到泛白的手,還有粉紅色的耳朵。
淦!
我這該死的魅力啊。
在我的主動下,我們開始了蓋着棉被純聊天。
當然啦,是我蓋着被子,他坐着。
明滅的燭光灑落一室,讓本就文弱的皇上,看起來更加虛弱。
我合理懷疑他這身板,真的能做到雨露均霑嗎!
「賈秀女,你是何方人氏?」
我遊蕩的思緒被他打斷,只能恭敬地回話:「回皇上,臣妾老家在川渝地區。」
「哦?聽說那邊山高又險,你可有遇到過什麼離奇的事?」
他這話問得蹊蹺,好像話裏有話。
我略一思索,試探地回應。
「臣妾幼時曾在山間見過一個野人,不知道這算不算皇上口中所說的離奇事。」
坦白講,那年我剛穿越過來,睜開眼就在山裏,還迷路了,野人就是那個時候遇到的。
他受了傷,我用口水給他消毒,又用搗爛的樹葉止血。
我也不是很懂藥理,就隨便薅了幾片葉子。
哪承想,那葉子有致人麻痹的作用。
剛敷上去沒一會兒,野人就昏睡過去了。
正好,原主的家人來找,我想着野人總歸屬於山林,也不好帶回去,就自己一個人跟家人離開了。
不知道,如今那野人怎麼樣了。
我想得認真,沒留意皇上聽到後狂喜的眼神。
他接着問:
「還有別的嗎?比如你跟那個野人的故事,後來呢?」
我想了想,誠實地回他:
「沒有什麼後來了,後來就是我被家人找了回去,三天三夜沒睡着覺。」
皇上忙問:「爲何?是擔心那個野人嗎?」
我換了個睡姿,坦誠道:
「當時沒覺得,事後想想,那野人長得可真醜啊,平生未見。」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皇上您形容他的長相,醜得別具一格。」
我絮絮叨叨個不停,皇上卻沒了聲息。
等我轉過頭一看,他陰沉着臉,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明顯是不高興了。
天哪!皇上怎麼動不動這麼愛生氣,怪不得短命。
可我不敢吐槽,只能腹誹。
「賈珍珠,有沒有可能,我就是那個野人。」
皇上一字一句,認真無比。
我立馬笑出了鵝叫,連連擺手。
「不可能,哈哈哈,皇上,你沒他醜,不可能是你。」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果然,皇上聽了,沒有開心,反倒自我安慰似的喘了口大氣,再次指着大門。
「你,給朕滾出去。」
好傢伙,梅開二度!
此刻,我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簡直就是弱小無助的代名詞。
但我仍要逞強。
「皇上,你是不是跟皇后娘娘在玩一種很新的東西。」
「說!」
「它的名字叫追妻火葬場!」
「我數到三,麻利地滾。」
「好嘞。」
太監們魚貫而入,踩了風火輪一般,抬起我就跑。
-10-
我和皇上不歡而散,本以爲皇宮八卦速度再快,也要明天才會傳開。
結果,我剛出門就遇到了不講武德,偷聽牆角的容貴妃。
她嘖嘖兩聲,開始幸災樂禍。
「真是沒用,皇后選你幫她固寵,簡直是錯把魚目當明珠,切!」
我被捆在被子裏,只能用眼睛死命地瞪她。
眼睜睜地看着她扭着腰進了皇上寢殿。
「三,二,一。」我在心裏默默倒數。
一聲洪亮又熟悉的「滾」幾乎衝破我的耳膜。
然後,容貴妃梨花帶雨地跑了出來。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頓了一下,憤恨地瞪了我一眼。
我連忙安慰。
「都是小事哈,以後別把眼睛長頭頂了哈。」
話落,她跑得更快了。
聽了皇后姐姐吩咐前來接我的醜丫,由衷地感嘆了一句:
「容貴妃真可憐,又爲宮裏無聊的八卦生活,貢獻了一份幽默。」
我:?
這傳說中的潑天富貴是有多無聊,什麼瓜都敢喫。
-11-
回到皇后寢殿時,她還沒睡。
單薄的裏衣披在她身上,即便這些日子,我努力變着法子地給她做好喫的。
皇后還是以極其快的速度瘦了下去。
昏暗的燭光下,她臉色雪白,身形消瘦。
我猜測,大概率還是因爲皇上的廣納後宮的事,鬱結在心。
她這樣,看得我心疼極了。
辜負真心的男人都該死。
我想了想,轉而去了小廚房,親手給皇后姐姐燉了一碗養顏甜湯,並命人先端去給她。
而我自己則回了寢殿,準備換身衣服再去找皇后姐姐。
令我沒想到的是,等我換好衣服前往皇后寢殿,原本熄了燈的大殿如今燈火通明,侍女腳步匆匆地帶着一羣太醫披月而來。
而醜丫跪在院子裏抽抽搭搭地掉着眼淚,看到我來,當即就露出一副仇恨的表情。
我心頭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慌亂之下就要往寢殿衝。
下一刻,一道明黃身影驟然出現,是皇上。
他臉色冰冷,眼尾通紅。
在看到我後,勃然大怒道:「把這個狠毒的女人,給朕押入天牢。」
就……挺突然的。
可惜我長嘴了。
-12-
「皇上,不知道臣妾犯了什麼錯,要被押入天牢,皇后娘娘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一邊問,一邊不動聲色地往裏挪,希望儘量離牀榻近一些,想看清楚皇后怎麼了。
透過重重人影,熟悉的牀榻上,皇后面色蒼白地躺在那裏。
她雙目緊閉,我連聲喚了好幾聲,「姐姐」,都毫無回應。
而牀榻邊緣,我親手燉的甜湯灑了一地,一抹鮮豔刺目的紅色赫然在其之上。
我渾身冰冷,當即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只來得及解釋一句,「不是我。」
可皇上明顯聽不進去,快速伸手扯過我,用力往外推了一把。
「離朕的皇后遠一點!」
我沒有站穩,踉蹌着朝後退去,腰窩直接撞在了桌角上。
鈍痛頃刻間就將我包圍。
劇痛之下,我沒有聽清皇上到底說了什麼,就被人輕易按住,拖着往外走。
經過醜丫身邊時,她憤恨不已地大罵:「賈秀女,娘娘對你不薄啊,你竟然是隻白眼狼。」
我被拖行在地,本就渾身劇痛。
聞言痛苦不已地朝她搖頭,卻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是爲了皇后娘娘而入宮的,怎麼可能會害她。
可無論我怎麼解釋。
都沒人肯信我。
-13-
無人知曉,魂穿之前,我有個姐姐,她雖然不聰明,卻對我極好。
我們的父母早亡,在孤兒院相依爲命地長大。
爲了供我讀大學。
十八歲那年,她一個人揹着行囊去了南方打工,只爲給我湊夠生活費和學費。
當我享受大學生活的時候,她在工地裏喫着饅頭鹹菜,幹着最髒最苦的活。
只爲了省下更多的錢給我讀書。
我感念她的付出,一直努力提升自己,趁着寒暑假也會出去打工。
日子雖然辛苦,總算是有了盼頭。
就在我以爲快要和姐姐團聚的時候,我接到了一通電話,天瞬間就塌了。
姐姐從工地的高處不慎跌下,當場死亡。
而我在去接姐姐骨灰回家的路上,因爲受不了打擊而神思恍惚。
一不小心之下誤入車流,被碾入車底,一命嗚呼。
本以爲此生虧欠姐姐的,再也無法償還。
帝后大婚遊街的時候,一陣風吹開了御輦的紗簾。
那紗簾翻飛時,我看到了皇后娘娘的臉。
那是我日思夜想了無數遍的臉。
是最愛我的姐姐。
可她卻不記得我了。
沒關係,我發誓,這一世,換我來守護她。
……
我在天牢待了三天,最先來探視我的,卻是容貴妃。
她一身素服,神色疲倦,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我知道,你不可能害皇后。」
我本以爲她是來看我笑話的。
誰料,張口就如此斬釘截鐵地說信任我。
「爲什麼這麼說?」
我不理解,她不是一直記恨我的嗎。
容貴妃一改往日霸道本性,難得與我敞開心扉。
「皇后雖然搶了我的位置,但本宮不得不承認,她是個識大體又溫和的人。」
「自打你入宮,她對你處處維護,甚至爲了你跟皇上翻臉,對後宮也處處包容。」
「她這樣的人,就連本宮都不忍心下手,何況她自己又頗通藥理,飯菜裏有沒有毒,怎麼會發現不了。」
我頹然一笑。
「可若是她最信任的人下的毒呢?!」
容貴妃渾身一凜,盯着我看了許久,嘆息般從手裏抽出一樣東西,扔到了我的面前。
「這是我從那對臥龍鳳雛那裏得到的,你看看吧。」
我低頭看去。
是一本裝訂整齊的書冊。
表皮寫着——《穿越女的自我修養》。
這本書,是我讓吳秀女所寫,她上輩子就是幹行政的,編寫這些文字性的東西,特別擅長。
不過,我們也不過是把書運往宮外,找人印刷了拿去銷售,從中賺點銀錢。
不想,如今竟然被容貴妃給發現了。
我有些心虛。
「我只問你一件事,女子在這世間,當真能闖蕩出一番天地嗎?」
她神態認真,令我無比愕然。
當真沒想到,她問的會是這樣的問題。
書中確實寫了不少關於女性天性解放的新思想,但我沒想到她會看進心裏去。
容貴妃雖然入了宮,可京城中還是有關於她的傳說。
據說,她自小便喜歡舞槍弄棒,除暴安良。
是個活得無比恣意的女子。
可惜入宮爲妃時,這些東西都不能帶進宮來,她也就漸漸荒廢了。
我終究是選擇點了點頭。
「女子不比男兒差在哪裏,歷朝歷代,驚才絕豔的女子並不少見,她們可以做到的,我們站在她們的肩膀上也可以做到,不是嗎?」
容貴妃眉頭緊皺,倏爾露出釋懷的笑。
她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神色舒緩許多。
想必是心頭鬱結終究解開。
我想,自古被困在這一方院牆中的女子,未必真的心甘情願。
「皇后昨日不見了,想必陛下很快就會傳你問話。」
「且準備着吧!」
臨走,她扔下這麼一句話。
-14-
皇上來得很快。
幾乎是她前腳走,皇上後腳就來了。
他神色憔悴,揮退了衆人,看樣子是打算跟我單獨談話。
我將那本《穿越女的自我修養》往身後藏了藏,面目無波地與他對視。
「當年,我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被賊人擄至川渝丟進深山,是你救了我。」
這是第一次,皇上在我面前沒有用朕。
也是第一次,我聽他說起與我的淵源。
原來,他真的是那個野人。
我頓時有點了然:「所以,皇上這纔要召我賈家女兒入宮爲妃,權當報恩?」
坦白講,這恩還不如不報,多大仇啊,非要召進宮把人困住。
可皇上卻搖搖頭,否認了。
「不是我,是皇后要你入宮的。」
這下輪到我詫異了。
「當年我執意立婉卿爲後,爲了平衡朝局,不得已立了容雅爲貴妃。」
「本來,我和婉卿心意相通,她明白我的不得已,可我卻發現,自己錯認了救命恩人。」
他話音剛落,目光直直地看過來。
那一瞬間,猶如驚雷炸響在我頭頂。
我聽到自己不可置信地確認道:
「所以,皇上是把皇后姐姐誤認成了救命恩人,也就是我?」
皇上眸光復雜,點了點頭。
「那天我受傷過重,沒有看清楚你的臉,只依稀記得你懂草藥。」
「待我被人尋回,來到城中找你時,正巧遇到正在跟大夫學醫的婉卿,便誤把她當作了你。」
「她救治過無數人,我找上門來時,她以爲我只是衆人中的其中一個,便沒有多想。不承想,一錯便錯了這麼多年。」
怪不得!
自我入宮後,皇后娘娘就對陛下很是冷淡,而皇上也極少來找皇后娘娘。
原來,都是因爲我。
「所以,姐姐知道了陛下將她錯認的事,傷心之下,將我接入宮,只爲成全陛下,是嗎?」
我已帶了哭腔。
「對,後來我派人暗中尋找你的事情,還是被她知曉了。」
我心中難受得厲害,不用想都知道,她這段時日裏,日日面對我,該有多傷心。
自己傾心所愛,託付終身的人,從始至終愛的,只是一個救命恩人的頭銜。
皇后姐姐品行高潔,自然不可能受得了如此折辱。
「陛下,你辜負了這世上最最真心待你的人。」
我嗓音乾澀,但他憑什麼,傷害我拼命要守護的姐姐。
「救命之恩,我早就不記得了,平心而論,我也並不覺得陛下真的喜歡我,可你與姐姐的情誼卻是真實存在過的。」
「送至眼前的你不珍惜,如今失去了,陛下可是覺得後悔了?」
皇上被我如此質問,並未責怪。
只痛苦地彎下腰,沉默不語。
看他這樣,我仍覺得不夠。
「陛下,人心都是肉長的,破鏡難以重圓,失去的也不會再回來了。」
天牢外的夜幕低垂,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氣氛變得壓抑又沉悶。
最後,他啞着嗓子懇求我:
「能Ţú⁹不能讓我再見婉卿一面。」
-15-
我沒有答應,他不配。
我也沒有立場替皇后姐姐答應。
即便我對此毫不知情,可我也是傷害她的其中一環。
而皇后姐姐假死趁亂出宮,本就是我們倆策劃好的。
她怕牽連我,臨走之前,特意在枕頭下留了一封信。
皇上發現她不見了以後,大發雷霆地摔東西,這封信就這麼飄到了地上,被當場發現。
【陛下親啓:賈秀女天真活潑,若陛下真心歡喜,便請對她珍之重之;若不然,還請給她自由。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臣妾不願做那失去君恩又失去自由之人,兩者之間,妾選擇後者。盼君年年歲歲,日日長安,此生不復相見!】
……
「聽說,那天,皇上吐血不止,聲聲說着自己錯了。」
我將手中最後一顆瓜子剝好,放進一盞乾淨的小碟子中,討好地端到皇后姐姐面前。
哦不,如今該叫婉卿姐姐了。
她正在調配藥材,聽了我的唸叨,神色溫和地放下手中工具,颳了下我的鼻尖。
「我既然已經選擇了自由,便不會再回到那一方天地裏去,困守一生。」
我懂了她的話中深意,自此再未勸過她。
-16-
假死離開皇宮後,婉卿姐姐一路向南回到川渝地區。
在這裏設了藥廬,專門救治窮苦百姓。
而我則被皇上放出了宮。
更無語的是,我在宮門口巧遇了攔路的容貴妃和臥龍鳳雛兩位秀女。
容貴妃揹着金銀細軟,二話不說就跳上了馬車,開始裝可憐。
「皇上說要遣散後宮,我尋思着,被遣散了不如假死遠離京城。」
「萬一歸了家,父兄將我重新嫁人,雖然我和皇上從未有夫妻之實,但我不想從一個牢籠跳到另外一個牢籠裏去。」
「小珍珠,日後,我就跟着你啦。」
說完,她就倒在我的懷裏,抱緊我一個勁地撒嬌。
無奈之下,我只能把她們三個人都捎帶上。
一路上,京城的消息是一波又一波地傳來。
據說皇帝后宮嬪妃,一夜之間死的死,歸家的歸家。
一時間,後宮竟然各個宮殿都掛起了白幡。
我們甚至聽到有人開玩笑:
「陛下這下估計要忙死了,每天忙着給不同的嬪妃上墳,上不完,根本上不完。」
更 drama 的是,衆朝臣一看皇帝克妻,沒有人願意把女兒往火坑裏送。
自此,後宮竟像是成了冷宮。
再無人踏足。
-17-
來到川渝的半年後,容雅在藥廬旁開設了金武堂。
她本就是將門之女,雖不是很厲害,可教人簡單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臥龍鳳雛兩位秀女,則合力開了一座女子學堂。
專門教窮苦人家的女孩子,讀書識字,明理識人。
而我,專門負責燒飯!
日子簡單而又平淡。
有一日,藥廬外來了一個熟人。
正是世人口中,每天忙着上墳的皇帝。
他站在門外,不敢進來,貪婪地注視着婉卿姐姐。
我和容雅則嗑着瓜子,在一旁賊眉鼠眼的地左看看右看看。
我:「好傢伙,這裏都被找到了。」
容雅:「不會複合吧。」
容雅跟我相處久了,也學會了不少現代詞語。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結果,就看到婉卿姐姐站起身,款款走向門口,迎着皇上驚喜的視線,啪的一聲,毫不留情關上了院門。
然後回頭看向我和容雅。
「下巴收收,等下脫臼了,別哭着找我。」
夠果斷!
我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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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川渝後不久,我將我爹和姐姐也接了過來。
此刻,姐姐胖丫正在一旁喫東西。
她被關門聲驚着,茫然地抬起頭。
「珍珠,這就是爹所說的潑天的富貴?」
我看了眼她面前的蔬菜沙拉,誠懇地回應她。
「是啊。」
屋外陽光正好,而我們都朝着嚮往的明天而努力着。
我想,潑天富貴,也不過如此吧!
皇上番外
從我發現認錯救命恩人的那一刻,我和婉卿之間便不復從前。
她是個敏感的人。
當我拿着藥草找她確認的時候。
她瞬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段時間,我甚至不敢見她。
可她卻主動幫我把救命恩人接進了宮,還好生護着。
我一邊被她的情誼感動,一邊又隱約不安。
總覺得自己正失去什麼。
而賈秀女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她貪喫又口無遮攔,還和朕搶老婆。
不過,看在皇后喜歡她的面子上,朕便不和她計較了。
但我也歇了召她侍寢的想法。
不承想,皇后卻主動提起這件事。
那一瞬間,我如墜冰窖。
心裏像裂開了一個洞,憋着一口氣般答應了。
其實,除了皇后,我從未寵幸過別的女人。
那一晚,我緊張得不知道怎麼辦。
好在,賈秀女也是個話癆,還是個討人厭的話癆。
她不記得朕就算了,還嫌朕醜。
那時朕就想,這個救命恩情也不是非要用感情來回報。
可惜,我明白得實在太晚。
皇后對我攢夠失望,離開了。
而我也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可還是遲了。
爲了求得原諒,我解散了後宮,又派人跟着賈秀女她們的蹤跡,一Ṭŭ¹路找到了川渝。
對啊,我早該想到的。
婉卿和賈珍珠都是川渝之人,眷戀舊土是人之常情。
可等我千里迢迢趕來時,婉卿卻毫不猶豫關上了大門。
她不願見我,也不肯見我。
我在藥廬附近徘徊半月,見她治病救人時眉眼認真,神情淡然。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
皇宮那一方天地,真的不適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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