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那年，我撿到一本許願日記。
靠着日記，爸爸改掉了酗酒和家暴。
病重的媽媽也一夜間恢復健康。
日子越過越好，我還許願讓媽媽給我生了個弟弟。
可後來我發現，弟弟想偷我日記本。
那是我的命！
於是我再次許願，讓弟弟被人販子偷走。
弟弟消失那天，日記本也不翼而飛。
直到十年後，我再次見到日記本，以及最後一頁那行歪歪扭扭的字……
-1-
日記本倒數第四頁。
因爲不加節制，日記本被我用得只剩下四頁。
我決定把日記本鎖起來，等到關鍵時候再用。
比如，考一所好大學，找一個好老公……
這邊才把日記本鎖好，爸爸就把媽媽接了回來。
還有我許願來的弟弟。
他四肢和藕節似的，長長的睫毛，粉嘟嘟的臉蛋。
湊近些，他軟軟的呼吸還帶着奶香。
「好可愛啊，媽媽，能給我玩一會嗎？」
媽媽點了一下我額頭。
「這是你弟弟，不是玩具，好不容易纔睡着，快去寫作業去。」
我寫完了作業，他在睡。
我喫完飯，他在睡。
直到我刷完牙洗完臉，他還在睡。
我戀戀不捨地捏了捏他的小嫩手，上牀睡覺。
就在我即將要睡着時，他醒了。
開始放聲大哭。
換尿布哭。
抱哄也哭。
連喫奶的時候，也是一邊嗆奶一邊哭。
-2-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反正接下來的一週，我都是站着上課。
哪怕站着，也會時不時睡着。
老師一個電話打到了家裏，媽媽頂着濃厚的黑眼圈向我解釋。
「丫丫，弟弟這是百日啼，咱們只能等他長大。」
百日？
三個多月？
我學都沒法上了。
當晚，我打開日記本的鎖，許下希望弟弟再也不會哭的願望。
果然，從那天起，弟弟再也沒哭過了。
-3-
日記本倒數第三頁。
那天是弟弟抓周的日子，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到場。
當我把弟弟抱到紅布上，他沒選元寶沒選書，而是抓起角落裏的玩具刀。
大姑見狀立刻笑了起來。
「真是好寶，知道當廚子以後餓不着。」
她嘴上說得好聽，卻藏不住眼底的譏諷。
之前，大姑家和我家日子一樣雞飛狗跳。
我們現在越過越好，她怎麼可能不嫉妒？
「寶兒有預感，估計快喫不上飯了，哈哈。」
我很是生氣，奪過刀，丟到了另一邊。
弟弟撇撇嘴，朝玩具刀爬了過去。
拿起後，齜牙咧嘴地亂揮。
這下，我小舅高興了。
「我看出來了，這不是要當廚子，這是要當殺豬匠啊！
「對！對！就是這樣，先把豬肚子破開，然後卸掉豬腿……
「好外甥，等你大了，舅舅教你！」
整個鎮子上，沒人看得上小舅。
他除了殺豬，就是喝大酒。
三十多了，每天身上都臭烘烘的，連個老婆都討不到。
弟弟絕對不能像小舅一樣。
可不管我試多少次，弟弟都會直奔玩具刀。
我把刀藏起來，他就呆在原地不動。
「學習！學個屁！當廚子好！有喫有喝！哈哈哈！」
「當殺豬匠！豬下水隨便喫，還有酒喝！好！」
-4-
回到房間，我被外面的笑聲氣哭了。
當廚子和殺豬匠有什麼好的！
我和爸媽都這麼聰明，他怎麼這麼笨！
我越想越氣，再次拿出日記本。
Ţũ̂₃「我要弟弟變聰明，和爸爸媽媽一樣聰明！」
當我畫完句號的那個圓圈。
外面傳來了驚呼聲。
「寶兒，這麼多，你拿不住啊！」
「我的媽，大外甥，要當官，要賺錢……你這是要幹嘛啊？」
我出去一看。
弟弟抱着一大堆東西。
全都是我期盼的。
那天中午，我自豪地喫了三大碗飯！
-5-
日記本倒數第二頁。
弟弟走路穩當之後，我身邊開始出現怪事。
早晨放在牀頭的髮卡，放學後會自己跑到牀尾。
頭天沒做完的手工，第二天一看，全被人壓扁了。
最誇張的是，我偷偷藏在牀底的情書，回家也被人翻了出來。
「媽！」
我大叫一聲。
正在做飯的媽媽趕緊跑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
「這是誰翻的？」
媽媽掃了一眼男生給我的情書，善解人意地偷笑道。
「我可什麼都沒看到啊！應該是你弟弟吧，他這幾天老往你房間跑……」
在她說話時，我發現了一件恐懼的事情。
和情書放在一起的日記本不見了。
我渾身冷汗直冒。
但又不敢表現出來。
因爲這事只有自己知道。
「沒事，下次我藏好點。」
「丫丫，你現在還小，可不能耽誤了學習啊……」
在媽媽的嘮叨聲中，我走出房間。
看到了正在本子上亂塗亂畫的弟弟。
能看出來，他正在模仿大人握筆的姿勢。
可手太小，根本抓不穩。
「媽，你去做飯吧，我帶弟弟玩會。」
-6-
等媽媽一進廚房，我立刻把弟弟揪起來。
可找了一圈，始終不見日記本的蹤影。
無奈之下，我只能把他拽進房間。
「你把我日記本放哪了？」
他手舞足蹈。
「啊……吧……啊……」
說來也怪，弟弟很聰明，從很多細節都能看出來。
可他卻偏偏學不會說話。
都一歲半了，連個媽媽都不會喊。
「臭小子，日記本，本子……」
我拿了一個差不多的，給他看。
「這樣的，你放哪了？那個很重要，還給我！」
說到這，弟弟突然停下動作。
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那個瞬間，他的眼神比印象中爸爸喝多酒還要陰森。
-7-
當我繼續追問。
他又恢復如常，開始阿巴阿巴。
我只能放棄，自己翻找，可怎麼也找不到。
當找到爸媽房間時，我發現弟弟正站在門外，死死盯着我。
稚嫩的臉上掛着一絲緊張。
我突然間意識到。
弟弟知道我在找什麼，也知道那個日記本有多重要。
我只有一個念頭。
決不能讓日記本落在他手裏。
爸媽房間還是沒找到。
「媽，你今天帶弟弟下去玩沒有？」
「沒有啊，白天太熱，還說晚上帶他去呢。」
既然沒出門，日記本肯定還在家裏。
就在我思考日記本可能藏在哪時，我發現弟弟時不時會扭頭看向窗戶。
我趕緊跑到窗戶前。
窗外的護欄上沒有，但在夕陽照射下，花壇的草叢中閃着金屬光澤。
日記上的那把鎖！
-8-
終於，日記本還是被我找了回來。
晚上，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該怎麼辦。
爸媽都不知道的日記本，弟弟卻知道。
而且，還想從我身邊搶走。
我對他這麼好，他卻想搶走我最重要的東西。
日記本是我的命，只有在身邊才放心。
可總是被弟弟惦記……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
讓弟弟消失。
準確來說，是讓他被人販子拐走，這樣，沒人會懷疑我。
說幹就幹，可等我打開鎖，又猶豫了。
日記本只剩兩頁。
許下這個願望後，只剩一頁。
一頁也比沒有強，關鍵時候能保命！
-9-
第二天是週六。
我藉口去同學家玩，一大早就離開了家。
在同學家賴到第二天才回來。
兩夜沒睡，我精神無比恍惚。
總感覺爸媽會衝過來對我拳打腳踢，質問我把弟弟弄哪去了。
又擔心弟弟被拐之後喫不好睡不好，說不定還會被人弄成殘疾去乞討。
我就這麼魂不守舍地敲開了家門。
開門的是媽媽。
「回來了？在同學家玩得好嗎？」
媽媽穿了一身舊衣服，臉色異常蒼白。
一瞬間，我非常後悔。
媽媽強忍悲痛，還要關心我玩得好不好。
但越是這時候，越不能露出馬腳。
「媽，我弟呢？」
媽媽愣了一下，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驚訝。
「你哪有弟弟？」
-10-
媽媽一定是急糊塗了。
我摘下書包往裏走。
「我從同學那給他帶了一個小玩具……」
可沒等說完，我愣住了。
家，還是那個家。
但傢俱、擺設完全變了樣。
變得陳舊、破敗。
「媽，咱家怎麼變成這樣了……」
「你這孩子，去同學家玩一晚上，咋和變了個人一樣？」
「咱家不一直是這樣嗎？啊，對了，你說這個沙發套子，是你大姑昨天送來的，她幹活那家人不要了。」
說着，她咳嗽了幾聲。
「我知道你想要個弟弟，可媽媽這個身體，生不了，等媽媽身體好了再說，聽話。」
媽媽的話將我拽進了地獄。
因爲，我發現自己回到了撿日記本之前的那個家。
不，比那個家更加破舊。
日記本……
我扔下書包就往臥室跑。
「丫丫，別去，你爸爸睡覺呢！」
一進門，就是刺鼻的臭味。
到處都是空酒瓶和垃圾。
我新買的書桌不見了，我剛換的公主牀沒有了……
但最讓我恐懼的是。
新做的衣櫃，連同我藏在衣櫃裏的日記，一同消失了。
-11-
「誰回來了？」
推門的聲音，驚醒了趴在地上的爸爸。
「哦，原來是我寶貝女兒回來了……過來，東西拿着了嗎？」
爸爸的眼神。
又變回了從前，和昨天弟弟的眼神一樣。
「什麼……東西？」
「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去同學家，看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拿點回來。」
「你……讓我去偷東西？」
「偷？」
可能是被這個字激怒了。
爸爸翻身起來，開始抽皮帶。
「老子給你喫給你喝，把你養這麼大，你報答爸爸一下怎麼了？偷？行，老子今天割了你的肉拿去換錢！」
厚重的皮帶抽在身上，撕心裂肺地疼。
但真正讓我生不如死的，是眼前令人絕望的現狀。
媽媽撲了過來。
「你幹什麼！孩子纔多大，怎麼能和你一樣去偷東西！」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偷，那你就給我去賣！呸！你個病秧子，賣都沒人要！」
時隔兩年多。
爸爸再次動手打人，而且下了死手。
媽媽被活活打死了。
-12-
接下來的半天，我一直處在混沌中。
看着媽媽被蓋上白布，看着爸爸被警察帶走，我都毫無反應。
直到大姑和小舅哭天搶地地衝到我面前。
「我可憐的娃兒，你以後咋辦喲……」
大姑抓住我左手。
「以後我就是你媽，先跟媽去給別人當保姆，過兩年，媽給你找個好人家，Ţű₃行不？」
小舅拽着我右手。
「當保姆有什麼出息？舅舅認識一個按摩店老闆，他手下的姑娘可掙錢了，舅舅介紹你去，憑你的聰明，很快就能掙大錢！」
望着他們眼底藏不住的慾望。
我輕聲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我要讀書。」
我有七大姑八大姨，我有數不清的親戚。
但最終，落得一個進孤兒院的下場。
-13-
孤兒院生活並不好。
但至少我能上學。
上學是我僅剩的唯一希望。
我不看小說、不看漫畫、不追星，再不收男生情書。
我的世界只剩下學習。
最終，我考上了名牌大學，並在大學裏遇到了現在的男友。
宋騫。
他那麼出衆，是所有女生的夢中情人。
可他卻選擇了平凡的我。
畢業後，我們去了南方發展，等一切穩定下來後。
我們也開始規劃買房子、結婚的事。
我忙於工作，忙於小家庭的生活，忙得根本沒時間想起過去。
自從去了孤兒院，我就再也沒回過那個家。
那個弟弟，那本日記，恍惚間成了一場夢……
就在我以爲我會徹底遺忘那段時光時，我收到了一個消息。
-14-
日記本最後一頁。
那天是週末，男友宋騫請人精心策劃了一場求婚儀式。
在宋騫單膝下跪拿出鑽戒時，手機不解風情地響了。
是老家的消息，老房子要拆遷，讓我回去籤合同。
餘下的儀式裏，宋騫看出我的心不在焉。
問我怎麼回事。
我笑着說工作上的事。
我從沒向他說過家裏的情況，我怕，怕他知道我陰暗悲慘的過去。
晚上躺在牀上，宋騫突然捧住我的臉。
「你有心事。」
「沒有……」
我想扭開，卻掙不脫他的手。
「你收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我理應知道你的一切，不管遇到什麼，都會和你一起承擔。」
宋騫語氣從未有過的誠懇。
「寶貝，到底怎麼了？」
我淚眼婆娑地說完了從前的經歷，他卻鬆了口氣。
「你從來不肯說你的過去，我還以爲你殺過人呢……回去吧，回去看看。」
我搖搖頭。
「我不想回去，隨便他們怎麼處理。」
宋騫更加用力地抱住我。
「可憐的寶貝，你爸做的事和你無關，去吧，回去一趟，和從前做個切割……用我陪你去嗎？」
在宋騫的堅持下，我獨自踏上了火車。
傍晚，回到老家，打開了那扇塵封十年的房門。
記憶中的酒氣、異味早已散去，我走進自己的房間。
地上鋪滿了厚厚的塵土。
我環視一週，確實沒什麼好收拾的。
等明天簽完合同就走。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突然發現我那張殘破的小牀下，露出了一點暗淡的紅色。
-15-
那紅色，像一柄帶鉤的利刃，插進我的胸口。
撕開了那段血淋淋又清晰無比的過去。
原來，我從沒忘記。
只是，不敢想起罷了。
如果當年我找一找，也許媽媽就不會死。
不，現在也有機會。
還剩一頁，我可以讓媽媽復活！
在我翻開日記的瞬間，昏暗的房間瞬間明亮起來。
我揉了揉眼，才發現我的公主牀又回來了。
就在我愣神時，外面傳來了開門聲。
不對，就我一個人有房門鑰匙……
我出門一看，頓時呆住了。
進來的人是媽媽。
-16-
「丫丫，你眼睛不舒服嗎？」
媽媽老了一些，但聲音依舊溫柔。
她放下手裏的菜，快步走過來捧着我的臉。
「是眼睛裏進東西了嗎？」
「媽……真的是你嗎？」
「這傻孩子，不是我還能是誰啊？你到底怎麼了？突然回來，回來又神神叨叨的，是不是工作上遇到困難了？」
不可能。
媽媽死了，死十年了！
我在臉上使勁一掐，生疼，但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哎喲，你這傻孩子，你掐自己幹啥啊？」
她推着我往衛生間走。
「快去洗把臉，一會你爸回來了，看到你這樣又該心疼了。」
-17-
半小時後，我坐在了餐桌前。
爸爸給我夾了一塊紅燒肉，鄭重其事地對我說。
「和爸爸說Ťūₖ說，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沒有，沒事，就是想回來看看你們。」
我死死地盯着爸爸，他臉色紅潤，絲毫沒有老酒鬼常見的枯槁。
「那你突然間回來？前段時間還說工作忙，是不是和你那個小男友鬧彆扭了？」
「男友？」
「還想騙我們，那個叫宋騫的，我和你媽上次去你那，偷偷看了幾眼，小夥子不錯。」
爸爸拿出手機，找出一張照片。
「你看，我還拍了一張，個子挺高，就是太白了……」
望着照片上的宋騫。
我再次陷入了恍惚。
剛纔，我一直把這當成一場夢。
可夢裏的爸媽，怎麼會有宋騫的照片？
不，這還是假的。
媽媽死十年了，爸爸現在還在監獄裏……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爸爸過去打開門，突然變得結巴起來。
「啊，那……什麼……丫丫，你過來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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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外的，是宋騫。
他一臉風塵，雙眼通紅，好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一樣。
「你怎麼來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忽然眼眶一紅。
「我來和你道別，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以後不會再纏着你了……」
接二連三的異常，讓我腦袋徹底陷入混沌。
「等一下，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你不纏着我了？」
「就是……分……」
沒等說完，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
爸爸趕緊把宋騫讓進來。
「來，孩子，有啥事坐下說……」
冷靜下來後，宋騫開始傾訴。
「我準備求婚，之前沒和丫丫商量……」
在宋騫的描述中，我成了不知好歹的人。
面對宋騫精心準備的求婚儀式，我扭頭就走。
不僅如此，還收拾好東西，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回了老家。
聽到這，爸爸使了個眼色，媽媽帶我回了房間。
「你這丫頭，人家宋騫哪不好了？」
「沒有，媽，我沒有……」
「沒有什麼？看給人孩子委屈的。」
媽媽瞪了我一眼。
「說，你到底喜不喜歡宋騫？」
「我當然喜歡。」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他？
在沒有媽媽、一無所有的日子裏，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色彩。
-19-
晚上，宋騫要去酒店，被爸媽攔住。
讓他在我房間打地鋪。
關燈後，旁邊是宋騫訴說衷腸的聲音，外面是爸媽不停打電話的聲音。
我躺在牀上，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迷迷糊糊要睡着時，我有種預感，明早醒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可等我醒來，已經天亮。
爸媽加上宋騫，已經收拾好，全都在等着我。
「這是幹什麼？」ṭüₖ
「趕緊去洗漱，等會去酒店……」
「去酒店幹嘛？」
「別問了！快！」
去酒店的路上，爸爸開車，宋騫坐在副駕駛。
我和媽媽在後面。
大家相談甚歡，短短二十分鐘車程，充滿了歡聲笑語。
不知爲何，今天的不真實感消散了許多。
甚至，我還多了幾分幸福。
爸媽健在，也和宋騫見了面，大家互相都很滿意……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嗎？
直到，大姑出現。
-20-
這次酒宴是爲了宋騫，請親戚朋友來見一面。
從一輛奔馳房車上下來的大姑，一身珠光寶氣，富貴逼人。
她笑着走到宋騫面前，遞了一個大紅包。
「這帥小夥，一看就是青年才俊。」
等大姑進去，我小聲問媽媽：
「大姑不是給人當保姆嗎？咋發財的？」
「你姑家從來都有錢，啥時候給人當過保姆？」
說着，又來了一輛大路虎。
下來的，竟然是我那殺豬匠小舅。
他一樣遞給了宋騫一個大紅包。
「小子，可別欺負丫丫啊，她從小跟我抓豬，力氣大着呢，哈哈！」
媽媽也附和道。
「對，丫丫從小就喜歡在她舅舅的養豬場玩，弄得身上髒死了……」
沒有！
小舅沒有養豬場，我從小就討厭他。
他總是用他髒兮兮的手抓我屁股！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當我冒出這個念頭的瞬間，周圍所有人都不動了。
齊刷刷扭過頭來看着我。
「這樣的生活不好嗎？」
可怕的，不是他們的異口同聲。
而是他們一模一樣的笑容，連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21-
「不，不好，這不是真的……」
「真的假的有這麼重要嗎？這裏有你想要的一切！」
他們說着相同的話，逐漸將我圍了起來。
「留下來吧，我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不！不要！」
我一把將媽媽推開，拔腿就跑。
「你逃不掉的。」
所有人一起追了上來。
他們不僅聲音一致，連步伐都一樣。
好在他們速度不算快，本以爲逃出酒店就好了。
誰知，路上行人看到我，也跟着追了上來。
十年沒回老家了。
我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只能悶着頭往人少的地方跑，誰知盡頭，竟是一座橋。
橋對面，也是向我跑來的洶湧人潮。
這下，無路可逃。
忽然，路邊出現了一個沒有腿的乞丐。
他扒拉着小板車向我走來。
「滾開！滾開！」
我越是趕，他扒拉得越快。
衝到我身邊，他突然抱住我的腿，將我從橋上推了下去。
-22-
再醒來，我回到了家裏。
手裏，拿着剛翻開的日記本……
我心有餘悸，好半天才回過神。
難道，剛纔只是一場夢？
可那個夢太真實了，如果不是大姑和小舅出現，我可能真就留在了那裏。
想到這，我突然想起還要復活媽媽……
我拿起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正準備寫字，愣住了。
只見最後一頁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幾個字。
「離開這裏，姐姐和……」
我認不出那是誰的字，但只要寫了字就沒用了。
媽媽活不過來了。
就在我絕望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日記本上，跳出了幾個漢字。
「你回去了嗎？」
我拿起筆反問。
「你是誰？」
「看來你沒事了，把日記本燒掉，就這樣吧。」
「這日記本到底怎麼回事？我還能不能救我媽媽？」
過了好幾秒，才跳出新的字。
「救？剛纔的事你忘了？要不是我，你已經死了！」
-23-
我呆住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
「你還不明白嗎？剛纔那就不是真實世界……」
對方告訴我，撿到日記本，意味着身邊出現了僞人。
當我許下第一個願望時，就進入了虛假世界。
可我那時候小，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只會許下一個接一個的願望。
直到填滿整本日記。
到那時，我就會被永遠困在虛假世界。
而真實世界的我，將會被僞人替代。
看到這，我只覺頭皮發麻。
周圍明明什麼都沒有，但我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
「僞人在哪？怎麼能找到他？」
「日記本就是本體，燒掉就行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
「好，謝謝，你是誰？爲什麼我能看到你的字，難道你在虛假世界……」
寫到這，我忽然想起最後一頁那歪歪扭扭的字。
「你是剛纔那個乞丐，等等，你是……弟弟，對嗎？」
這次，等了很久，也不見他寫字。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把日記本寫滿了，你說話啊！」
「我只是一個被永遠困在這裏的人，恰巧你許願，才成了你弟弟……你不用想救我，我永遠不可能出去了。」
我怎麼甘心。
「不，我都能出來，你也一樣，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沒了，我已經寫滿了日記，而且，世界那麼大，你根本找不到他……」
「說啊！」
「昊。」
只有一個字。
-24-
接下來，直到我寫滿整個日記本，都沒人再回答。
我只能從地上撿起一個打火機，點燃了日記本……
當第一束火焰燒起時，日記本里記錄的一切，開始在我眼前閃回。
從第一個想要一條小洋裙的願望開始。
直到哭鬧不止的弟弟出現。
我看到兒時的我跑進臥室，打開日記本開始寫願望。
「丫丫，等會兒弟弟就不哭了，你關上門睡吧。」
假媽媽喊了一聲，抱着弟弟進了主臥。
我追上去，想再看弟弟一眼，卻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假媽媽突然頓了一下。
「你姐姐說了，不許哭。」
然後將弟弟丟在牀上，用枕頭壓了上去。
這樣，弟弟的哭聲漸弱了許多，但依舊沒有停止。
假媽媽又扒開弟弟的嘴，抄起一把毛衣針戳了進去……
弟弟拼命掙扎，可他怎麼能是大人的對手。
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弟弟口吐鮮血，停止掙扎……
等弟弟不再吭聲，假媽媽媽媽又恢復了溫柔，拿起紙巾給弟弟擦嘴。
「你可不能讓姐姐失望哦。」
-25-
我轉身想走，卻不想，客廳已經擠滿了人。
「學習！學個屁！當廚子好！有喫有喝！哈哈哈！」
「當殺豬匠！豬下水隨便喫，還有酒喝！好！」
在假大姑和假小舅的笑聲中，兒時的我憤怒地扭頭走開。
當我走進臥室時，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不動了。
似乎在等待着命令。
直到兒時的我在日記本上許下願望，假媽媽和假爸爸衝向弟弟。
他們將元寶和書，以及我希望的東西，全都用針扎進了弟弟的胳膊上。
弟弟身上全都是血。
可從兒時我的角度看，卻什麼都看不到。
只看到了一個突然間變聰明的孩子……
我不可置信地倒退兩步。
難道，我的願望就是這麼實現的？
-26-
畫面一閃，來到了倒數第二頁。
兒時的我揹着書包走出臥室。
「媽，我去同學家玩了，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這邊門才關上，弟弟立刻起身，小跑着衝進臥室，翻出了我剛藏好的日記本。
打開後，他拿起一支筆。
歪歪扭扭地寫下了一行字。
「離開這裏，姐姐和……」
可沒等他寫完，假媽媽的腳步聲響起。
弟弟趕緊將日記塞了回去。
門一開，假媽媽走了進來。
「姐姐說了，不要你了……」
「啊……吧……」
弟弟扯着被扎爛的嗓子，卻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
我眼淚洶湧。
原來，他一直是在救我……
-27-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上午打過的一個座機。
「喂？你好，我們剛查了一下，你給的地址沒有拆遷計劃……」
「不是，怎麼可能沒有呢？你們昨天聯繫過我的。」
「是真沒有，我搜了一下，戶主是你父親，如果要聯繫，我們也會直接聯繫他……」
沒等工作人員說完，客廳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家裏就一把鑰匙，在我這，那來的人是……
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我撿起一根木棍走了出去。
從門外走進一個高大的黑影。
「是誰？」
「你說我是誰？」
是個男人，但聲音很陌生。
我舉起木棍。
「這是我家，請你出去！」
「你家？沒有我……」
他一步跨到我面前，抓住了木棍。
「哪來的你呢？丫丫。」
-28-
眼前竟是我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爸爸。
「你怎麼出來……」
「我表現好減刑了，怎麼，不歡迎爸爸？」
他滿身酒氣，看來今天又沒少喝。
「隨便，那我走了。」
我剛想走，卻被他一把抓住。
「好不容易把你騙過來，你也太冷淡了吧，我好歹是你爸，你就不準備管我？」
「管不了……」
他加大力氣，捏得我手腕生疼。
「我也不用你管，給我拿三十萬，我要做生意。」
「你開什麼玩笑？我去哪給你弄三十萬？」
「你現在在大公司，還找了一個有錢的男友，聽說都準備買房了，沿海城市房價多貴啊，還差這點錢嗎？」
「沒有！」
爸爸暴怒，一把揪住了我頭髮。
「賤人！要不是你們娘倆，我早就發財了，不給錢我就打死你，反正我這輩子已經廢了，殺了你也不虧……」
「住手！」
就在爸爸揚起手時，他的手被人攥住了。
-29-
「你他媽誰啊！」
「你又是誰？」
「我是她爹！」
「我是……她未婚夫。」
爸爸忽然鬆開手。
「原來是女婿啊，我和丫丫鬧着玩呢，好女婿，來……」
爸爸把宋騫拉到一ṱüₖ邊。
「我們這的規矩呢，訂婚要三十萬，結婚五十萬，還要……」
他在漫天要價，我們這結婚都是給個一兩萬意思一下。
「宋騫，別聽他胡扯，我們這沒這……」
沒等我說完，宋騫攔住我。
「我都答應，等結婚那天，我都會給你，但是，你不許再纏着丫丫。」
「可以，可以……你們年輕人有事業要忙，應該的，不過，你得先給點定金……」
-30-
給完錢一出門，宋騫就拉着我的手。
「你怎麼來了？」
他也同時說了句什麼，但我沒聽清。
「你說什麼？」
「沒事，我就是擔心你……」
宋騫說，他思來想去還是怕我出事。
就買了一輛車的票，一路跟着我回了家。
結果等了半天沒見我出來，不放心纔上去……
「謝謝你能來。」
「沒事，你爸的事你不用操心，反正咱們婚期還沒定，我來想辦法……」
爸爸的事，其實我並沒有太操心。
大不了換個城市重新開始。
此刻，我滿腦子都是那個字，昊。
到底是什麼昊？張昊、劉昊還是陳昊……
這麼多叫昊的人，我從哪開始啊。
回家後，我立刻找到了在派出所工作的同學。
可她一聽，頓時直襬頭。
「叫昊的，全國沒有一億也有一千萬，我怎麼給你找？」
「對方是男的。」
她翻了個白眼。
「大姐，有女人叫昊嗎？」
-31-
經不住我軟磨硬泡，同學還是答應了。
接下來的一週，我就住在了她家，除了上班就是看文檔。
直到週五，她下了逐客令。
「姐，我男友晚上要來。」
我一邊啃麪包一邊複製粘貼。
「來就來唄，我住次臥就行。」
「要不，我把主臥讓出來，你和我男友睡？」
她一把奪過我嘴裏的麪包，塞自己嘴裏。
「喫我的，喝我的，還想聽我牆根？趕緊走，人都累傻了，下週再來！這個工作量可不是小事！」
就這ţŭ̀⁵麼，我被趕了回來。
剛出電梯，就看到門口躺着一個人。
見到我，他立刻起身，帶着滿身的酸臭迎了上來。
「好女兒，你可回來了，啥時候結婚？咋沒人通知我呢。」
「還早，婚紗照還沒拍呢。」
我一開門，他就跟着往裏擠。
「哇，好大的房子，我還沒住……」
「你去住酒店。」
「嘿嘿，也行，可沒錢……」
我把包裏的現金全都給了他。
他一邊點，一邊冷冷開口。
「昨天我就到了，去女婿公司轉了一圈，聽說他現在是中層幹部了，人又帥，又能掙錢，真好……」
「我改主意了，不殺你了，殺他，誰叫他這麼優秀呢。」
「丫丫，你別怪爸爸，爸爸老了，命不值錢了……再給你們一個禮拜，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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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自在時光，我忘了。
忘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了。
他真的會殺人……
如果真讓他把宋騫殺了。
我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昏昏沉沉關上門，不小心碰掉了宋騫的挎包。
東西撒了一地。
我趕緊低頭去撿。
除了他的耳機、駕照外，還有我們倆的戶口本。
是我回老家前，宋騫找我要的，說等我回來就去領證。
沒想到，這一去不僅差點丟了性命，還帶回來一個殺人犯……
「對不起，宋騫……」
就在我哭着撿起宋騫的戶口本時，發現宋騫曾用名一欄，有字。
昊軒。
奇怪，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爲啥改成了宋騫……
我一愣。
昊，原來是個姓！
我立刻搜了一下，全國姓昊的人不超過一萬個。
這範圍就小多了……
可還沒等我高興，突然看到了恐怖的幾個字。
宋騫父親，昊雄。
母親，周麗麗。
父母沒一個人姓宋，甚至連這個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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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樓下，宋騫開口問我的那句話。
好像是。
是你嗎？
他把我當成誰了？
還有，一般宋騫都會順着我。
可那天我本不想回老家，是他一再堅持，我Ṭṻₘ纔回去……
腦海裏，冒出了一個恐怖的念頭。
宋騫，也是僞人。
他勸我回去，就是讓我也被佔據！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再也無法抹去。
幾年的相處，不僅我沒說過我家的事，他也從沒提過自己的童年。
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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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宋騫真是僞人，那他身邊一定有一本日記……
趁着宋騫還沒下班，我在家裏翻找起來。
好在租的房子，擺設並不多。
就在我翻箱倒櫃時，背後傳來了宋騫的聲音。
「你在找什麼？」
我一激靈。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臉色冰冷。
「我問，你在找什麼？」
「U 盤啊！最近幫玥玥整理資料，U 盤不夠用了，我記得之前買過一個，找不到了，裏面還有好多公司資料。」
他拉開旁邊的抽屜，摸出一個 U 盤。
「是這個嗎？」
「對，我的媽，找了我一身汗……」
我擠到他跟前。
「帥哥，有興趣一起洗個澡嗎？」
他這才咧嘴一笑。
「好啊。」
他笑容的弧度，和那些僞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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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三天，宋騫防我像防賊一樣。
永遠比我晚出早歸。
即使凌晨上廁所，他的呼吸聲也會瞬間減弱。
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說明他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在找什麼。
此刻的我們，就像兩名持槍的牛仔。
都在等一聲令下，致對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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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我如平時一樣去上班。
走到樓下視線盲區時，往花壇裏丟了把鑰匙。
我告訴宋騫要加班，晚上十點到家。
但我八點半就回了家。
果然，宋騫還沒回來。
我再次翻箱倒櫃，可翻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找到日記。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不可能隨身帶着。
一定藏在家裏某個角落。
可在哪呢……
忽然，隔壁傳來的一聲異響提醒了我。
牀！
牀底，牀板下，都找過了。
只剩下……
靠背！
我扯開靠背，伸手進去一摸。
果然摸到了一個塑料袋。
就在我準備往外拽時，門被人打開。
宋騫走了進來。
他面如寒霜。
「我就知道，幸好我裝了監控……想要我的命，是吧？」
「這本就不是你的！」
「給我！」
「不給，你欠他的！」
「那也和你無關！給我！」
宋騫人高馬大，將我摁在牀上, 一把搶走了塑料袋。
然後舉起拳頭。
「我看你是找死……」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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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我一聲大叫。
宋騫悶哼一聲, 倒在了地上。
爸爸舉着球棍，滿臉貪婪。
「給我！」
「還不行, 現在還不到時候……」
「給我！那是我的！」
他滿臉兇相，一步步朝我逼近。
但他完全沒注意，宋騫已經站了起來。
「啊！」
這次，換成爸爸一聲慘叫。
不可置信地看着背上的匕首。
「你們兩個畜生，都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先殺了你們！」
「爸！殺了他, 就給你！」
「小王八蛋！我弄死你！」
二人打成一團。
但爸終究還是年紀大了。
很快就敗下陣來, 身中數刀，癱在地上。
宋騫也沒討到什麼好，拖着殘腿，迷離着眼睛朝我走來。
「給我！給我！」
我把塑料袋往牀上一丟。
他立刻撲了上去。
但完全沒注意我舉起的球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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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騫徹底昏了過去。
爸爸只剩下腦袋還能動ŧűₜ。
我扯開塑料袋, 拿出日記本, 看到了那熟悉的字體。
「我的願望實現了！爸爸真給我買了遙控賽車。」
「哇！我好像在做夢，無人機，我有無人機了。」
……
「我今天考了十幾分，媽媽竟然沒生氣，還朝我笑，我好害怕。」
「開學了, 小胖竟然沒找我麻煩，也朝我笑, 和媽媽一樣, 笑了一天，嚇死我了。」
……
「這不是真實世界，我要離開。」
「讓我離開。」
「放我離開！」
……
「今天，所有人都朝我笑了，他們說，這個世界不好嗎？不好, 我可能要死了……」
望着日記上恐怖的文字，我都不敢想，昊軒到底經歷了什麼。
在明知那是個虛假世界的情況下，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昊軒, 我來救你了！
我拿起火機, 點着了日記本。
爸爸瞪大了眼睛，用最後一口氣罵道。
「草！原來是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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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察趕到前, 宋騫醒了。
「昊軒？是你嗎？」
他滿臉驚訝, 眼神落在我臉上。
「是……啊……吧……你……」
他還沒習慣說話。
「是我，姐姐，我找到你了, 把日記燒了。」
昊軒環視一週, 看向了地上的屍體。
「他是？」
「我爸, 等警察來了，你就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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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持兇器行兇，要殺人搶錢。
是我和「宋騫」合力反抗, 才殺掉了他。
幾天後, 我們簽下了責任認定書。
正當防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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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爲這是結束。
沒想到竟然是開始。
斷連了十來年的昊軒，早已和這個世界脫節，更別說繼續宋騫高精尖的工作。
他垂下腦袋, 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我踮起腳尖揉了揉他的腦袋。
「沒事，誰讓我是你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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