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純恨那年我什麼都和繼姐搶。
知道她喜歡江序。
我就追了江序兩年。
直到意外聽到她倆對話。
「說了她什麼都和我搶，你不信，非要假扮我暗戀對象，現在好了，被纏上了。」
江序滿臉無奈：「我也沒想到她這麼黏人。」
「那你是打算接受她？」
片刻後，我聽到江序輕笑：「那麼傻，玩玩而已。」
之後，我報考了距離江序最遠的學校。
直到四年後突然被江序綁進車裏，眼前出現一排排彈幕。
「男主一回國就來找女主了。」
「看似溫潤端方實則斯文敗類的京圈少爺可勁欺負香香軟軟的笨蛋美人。」
「不愧是破文女主，她一哭，男主眼睛都憋紅了。」
我嚇得瞪大雙眼。
破文女主？
我嗎？
-1-
給江序的水。
他沒接。
徑直從我面前走過，看也不看我一眼。
周圍同學議論紛紛。
「她怎麼還有臉來？」
「如果不是她和外校的廝混，方潔也不會被連累得差點……」
「這種學習差，人品也差的人，難怪江序不理他，水都送不出去，尷尬死了。」
我垂下眼眸。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班長，你怎麼來了？」
我驚訝地瞪大雙眼。
因爲打球。
林津摘了眼鏡，俊秀儒雅的五官讓我恍惚了一瞬。
「別聽那些人瞎說，咱班的同學都相信你。」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水，笑得溫和：「剛好有點渴了，我可以喝嗎？」
我慌忙回神。
「當然可以。」
手抬到一半。
水瓶猝然被抽走。
江序不知道什麼時候折回來。
他隨意擰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大口。
「剛剛去拿毛巾擦汗了。」
我愣了一下。
隨後反應過來他是在解釋剛剛爲什麼掠過我。
江序意味不明地看了林津一眼。
挑眉詢問：「是給我的吧？」
我沉浸在喜悅裏。
興沖沖點頭。
心裏想着剛剛那羣人的討論。
我忍不住爲自己辯解。
「方潔不是被我連累的，我是聽到救命聲跑去幫他趕走Ţū́ⁱ了那羣人。」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
後來變成了我和那羣混混有染，連累得方潔差點被強迫。
-2-
我皺起眉，心裏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
江序緩緩擰緊瓶蓋。
轉身漫不經心開口：「跟上。」
我錯愕抬頭：「什麼？」
「不是說和你無關嗎？一起去看看。」
細細密密的甜意湧上心頭。
我下意識跟着他邁步。
突然想起被遺忘在身後的班長。
我不好意思回頭：「班長……」
林津暗自垂下眼眸。
明媚的驕陽下，他卻莫名有些陰翳。
我止住話。
林津抬頭：「怎麼了？」
他目光停駐在我身上，清俊的脣角帶着淺淡笑意，讓人如沐春風。
剛剛是錯覺吧……
我鬆了一口氣，隨即揚起一抹明媚的笑：「班長，謝謝你。」
林津在原地愣了一下。
等不及他回話。
耳邊傳來一聲輕「嘖」。
江序手指輕輕敲擊水瓶，看起來有些不耐。
「到底去不去？」
「去。」
我趕忙追上他。
-3-
我和江序去了方潔被堵的小巷子。
逼仄狹隘。
周圍別說攝像頭。
一般人如果沒有事，都不會過來。
江序認真觀察了一圈。
突然盯着我：「你爲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嚴肅漠然的語氣聽得人心裏一慌。
我用力捏緊手心。
語氣不自覺放低。
「我就是看到一隻流浪小貓往這邊跑……本來想追上它喂點火腿腸，沒想到聽到人喊救命。」
我斷斷續續解釋。
低垂的睫毛猶如顫巍巍的幼蝶。
江序眸色更沉了幾分。
他銳利的眼神似要將我洞穿：「真的嗎？」
「當然、當然是真的。」
「溫淺，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他突然發難。
被迫抬起下巴的瞬間，我眼底的慌亂再也遮掩不住。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找了幾個低年級的混混嚇一嚇溫笙，我沒想做什麼……」
我只是看不得江序和溫笙走得太近。
憑什麼我什麼都比不過溫笙？
-4-
溫笙是我的繼姐。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媽就教導我。
「媽和他是聯姻，以後的財產怎麼說也有你一份，你必須和媽媽一條心，不然以後沒錢買新裙子了，只能上街乞討。」
一句沒有新裙子穿。
我感覺天都塌了。
抱着我媽使勁哭：「媽媽，我都聽你的。」
從那以後，我在綠茶路上越走越遠。
直到上了初中。
我媽拿着我的成績單抽了一宿煙。
第二天她倒戈了。
對溫笙比對我還好，再也沒提過爭財產的事。
我心裏委屈，哭着找後爸上眼藥。
後爸英挺的面容帶着嚴肅：「收起你那三腳貓的手段。」
他恨鐵不成鋼地甩給我一張額度一百萬的卡。
「別學你媽上不得檯面的做派，多跟你姐學學。」
我捏着卡哭得更破防。
後爸就是嫌棄我不是親生的。
小時候還經常抱我。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就變了。
總是對我板着臉。
還讓我跟溫笙學。
誰要學那個冰塊臉。
肯定是溫笙在挑撥離間。
我恨得牙癢。
卻無可奈何。
直到意外得知溫笙有個只敢暗戀，不敢冒犯的白月光。
是江家小少爺。
京圈太子般的存在。
我雙眼頓時一亮。
如果能追到她，不僅能壓溫笙一頭，我媽也不用對她卑躬屈膝。
可惜追了江序兩年。
自己一頭扎進去，也沒能追到他。
-5-
江序眼神無波無瀾，我卻嚇得渾身發抖。
他忽然開口：「溫淺，人得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你知道這算是犯罪嗎？」
沉重的話語砸在心上。
我眼淚止不住流。
江序全都知道了。
本身就不受他待見。
如果不是硬着頭皮往上湊。
或許這輩子他都不會看我一眼。
渾渾噩噩回到教室。
滿腦子都是江序最後幫我擦去眼淚時無聲的嘆息。
「你別管了，回去好好上課。」他說。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
卻被人堵在門口。
是重點班的沐瑤。
「你們想幹嘛？」
林津怕我被欺負，主動擋在我面前。
沐瑤隔着他瞪了我一眼。
看我站在人身後眼淚欲掉不掉的樣子，氣得要死。
「你哭什麼哭，方潔都被你害得抑鬱了，你必須和她道歉。」
她隔着林津要來拉我。
卻被一掌推開。
「她自己可以走，你別碰她。」
冷臉的林津帶着幾分班長的氣勢，看起來格外唬人。
沐瑤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個普通班的同學嚇退。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林津側身把她擋在身後。
盯着我的眼睛認真道：「別怕，我陪你一起。」
我淚眼汪汪點頭。
一路上都默默跟在他身後。
-6-
我們到的時候。
方潔周圍一圈人哄她。
隱約能聽到幾聲壓抑的哭泣。
聽到沐瑤把我帶來。
她們瞬間讓出一條路。
方潔看清我後，眼底閃爍了兩下，隨後哭得更兇。
她整個人埋進離她最近的女生懷裏。
嗓音哭到沙啞：「我不想看到她。」
沐瑤見狀用力推了我一把。
「你趕緊道歉。」
一個踉蹌，身體控制不住往前衝。
眼見就要撞上近在咫尺的桌角。
我臉色煞白。
危機時刻。
竟然是溫笙扶住我。
林津緊隨其後仔細檢查我的臉。
確認沒有傷口後，轉頭怒目而視：「重點班的同學就這種教養嗎？」
「事情還沒查清楚就想蓋棺定論。」
「衆目睽睽之下竟然都敢動手。」
沐瑤也被剛剛的場景嚇了一跳。
嘴脣灰敗地辯解。
「這不是沒事嗎？」
「我只是輕輕推了她一下，誰知道是不是裝的。」
「再說了，她這種人，誰會冤枉她，肯定是她連累了方潔。」
溫笙不悅擰緊眉。
輕輕把我推出懷抱。
「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無視衆人義憤填膺的模樣。
我把和江序說過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話音剛落。
沐瑤又跳出來：「不可能，方潔是學委，她纔不會冤枉你。」
彷彿被連累的是她。
溫笙徹底冷下臉。
繃着臉，表情不耐道：「不然我去找老師，報警。」
實在不行，也只能報警。
我輕輕點頭。
-7-
方潔突然坐直身體。
她之前一直任由沐瑤在前面衝鋒陷陣。
一聽要報警。
立刻出來阻止。
「不行。」
見周圍人詫異地盯着她。
她滿臉慌亂地解釋：「如果報警，那所有人都知道我差點被……我會活不下去的。」
沐瑤跟着附和。
「對啊，你們姐妹怎麼這麼惡毒，是要逼死方潔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事情陷入僵局的時候。
江序回來了。
他帶回來一隻錄音筆。
看方潔的目光比看我那天還嚴肅。
「我去找了李碩，他已經被抓了。」
「剛剛知道點祕密，你確定要聽嗎？」
一聽李碩的名字。
方潔腿都軟了。
手忙腳亂衝過來就要搶。
江序躲到一邊。
冷眼看着跌落在地的方潔：「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說實話，我就把錄音筆交給警察。」
眼看沒有迴旋餘地。
方潔徹底慌了。
泣不成聲交代所有事情。
她留在學校整理錯題，忘了時間。
回家的時候正好遇見李碩。
後來被我救了。
她害怕被人造黃謠，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她跪在地上，幾乎要磕頭：「江序，我求求你，我錯了，求你們別報警。」
江序漠然撇開眼：「你應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方潔迅速轉身面向我：「對不起溫淺，你救了我，我還冤枉你，都是我的錯，求你原諒我一次，別報警好嗎？」țû³
她真的知道怕了。
跪在地上的身體止不住發抖。
不知爲何。
我彷彿看到自己以後的樣子。
如果讓同學們知道，我僱人嚇唬溫笙……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沒去。
我還是嚇得不敢再想。
臉色蒼白地胡亂點頭。
「好，我不報警。」
溫笙恨鐵不成鋼瞪我一眼：「蠢貨。」
說完。
直接走開了。
-8-
雖然我沒追究。
方潔最終還是轉學了。
她受不了同學們異樣的眼神。
兔死狐悲。
我同樣戰戰兢兢。
安穩過了一個月，才稍微放鬆下來。
我拿起精心準備的禮物去找江序。
重點班學習氛圍很好。
即使下課。
還是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同學在討論。
江序和溫笙，頭靠得極近。
我抿緊脣。
從前我也找過江序輔導作業。
但他以課程進度不一樣拒絕了。
明明我的問題他們都學過。
定了定神。
我揚起最單純無害的笑。
「江序。」
有點微夾的少女清甜音響起。
江序身體一頓。
我朝他揮了揮手。
「可以出來一下嗎？」
「有東西給你。」
旁邊掃過溫笙。
我得意地挑了挑眉。
江序站起身。
將近 185 的身高，一步步朝我逼近。
他低頭。
用那雙意味不明的雙眸靜靜看着我。
我有些緊張。
但還是特意挑選的手錶送到他面前。
「聽說今天是你生日，還有……」
「謝謝你幫我。」
江序沒動。
盯着禮物不知在想什麼。
就在我以爲要被拒絕時，他緩緩接過禮盒。
「今晚舉辦生日晚宴，地址發你手機上。」
巨大的驚喜襲來。
我險些叫出聲。
這還是江序第一次主動邀請我。
因爲太過重視，我沉迷換裝。
以至於差點錯過時間。
最終選定一條齊肩心機白裙。
看起來又純又欲。
-9-
我滿懷欣喜地到達晚宴。
卻在門口看到溫笙和江序閒聊。
出於直覺。
我下意識把自己藏進角落裏。
溫笙略帶揶揄的聲音響起：
「說了她什麼都和我搶，你不信，非要假扮我暗戀對象，現在好了，被纏上了。」
江序滿臉無奈：「我也沒想到她這麼黏人。」
「那你是打算接受她？」
片刻後，我聽到江序輕笑：「那麼傻，玩玩而已。」
我僵在原地不敢動。
溫笙早知道我什麼都和他搶。
甚至暗戀江序也是假裝的。
那我所做的一切不就像跳樑小醜一樣愚蠢可笑。
更糟糕的是。
我真的喜歡上江序了。
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我死死咬緊嘴脣。
難怪溫笙總是罵我笨。
連我媽都放棄我了。
渾渾噩噩回到家。
我躲在房間裏悶頭痛哭。
哭到後半夜，迷迷糊糊睡去。
-10-
我被灼熱的目光驚醒。
睜開眼。
江序坐在牀邊。
我慢慢坐起身。
忍不住低喃：「是做夢嗎？」
江序似乎喝醉了。
冷白的皮膚染上酡紅，褪去幾分清冷。
我忍不住抬手去觸碰他靡豔的眼尾。
在觸手即離的瞬間。
我被江序狠狠握住手腕。
輕微刺痛徹底將我喚醒。
這不是夢。
「你……你怎麼來了？」
精心準備的白裙，早就被蹂躪得欲掉不掉。
江序眼眸逐漸加深。
今晚，他莫名嚇人。
我試圖甩開他的桎梏。
卻被更用力拉進懷裏。
「爲什麼放我鴿子？」
低沉沙啞的中低音在耳邊猶如惡魔呢喃。
我怕得發抖。
眼眶沁出一抹水霧。
「我就是不想去了，沒有爲什麼。」
江序銳利窺探的目光總能讓我想起之前的自作多情。
他縱容我靠近。
也只是因爲好奇。
我因爲這一點點特殊到溫笙面前炫耀時，她應該快笑死了吧。
嘴脣死死咬緊。
生怕一放鬆，自己忍不住哭出聲。
江序視線逐漸轉移。
微涼的指尖輕輕撫上紅脣。
下一秒。
炙熱的雙脣吻了上來。
我不可置信瞪大雙眼。
雙腿被牢牢鎖住。
雙手也被一掌握住。
拼命掙扎，也無法撼動江序半分。
我嚇得渾身發抖。
低低的抽泣聲在空中響起。
江序逐漸停止動作。
雙手得到自由後。
我用力甩了江序一巴掌。
眼淚混着妝容一起糊在臉上。
整個人狼狽極了。
「你把我當成誰了？」
江序從來沒對我有過親密動作。
今晚如此出格，說不定就是把我當成了溫笙。
巨大的恥辱縈繞心頭。
我哭得泣不成聲。
江序默默回正被打偏的臉。
他神色意味不明道：「別哭……」
伸出的手被警惕躲過。
他手指在空中蜷縮了一下。
片刻後，我聽到一聲嘆息。
「對不起，我喝醉了。」
轉身離開時眼底清明一片。
-11-
壞事總是接二連三發生。
在一個普通的週一。
我僱人嚇唬溫笙的事被發現了。
我的備忘錄被人公然發到了校園網。
即使第一時間被清理乾淨。
我對溫笙滿滿的惡意還是被揭露出來。
從我踏入校園開始。
四面八方鄙夷的眼神毫不遮掩。
「對自己姐姐都這麼壞，真不愧是蛇蠍美人。」
「虧得咱們之前還幫她懟方潔，現在看她和方潔又有什麼區別？」
「這麼壞的人怎麼還不被開除。」
「聽說是出賣色相扒上了江序，只要江家不開口，誰敢動她。」
越來越多不堪入耳的話縈繞在周圍。
往日和煦的同班同學也露出鄙夷的神色。
流言蜚語。
嫌棄孤立。
就像江序說的。
人總會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方潔是。
我也是。
我捏緊手腕。
同學們都已經逐漸完成仰臥起坐體測。
只有我。
白着臉坐在一邊。
沒人願意幫我。
在我下定決心打算自己完成時。
林津在我面前蹲下。
「班長？」
我呆呆看着他。
仍舊是溫潤如玉的笑。
他輕易按住我的腳踝，淡聲開口：「每個人都會做錯事，但只要認識到錯誤並及時改正，總會讓人看見的。」
良久。
我垂下頭。
嗓音裏帶出一聲隱忍的哭腔。
「嗯。」
-11-
等筋疲力盡回到家。
剛好遇上溫笙。
我羞愧地垂下頭。
「對不起……」
其實我後悔了。
害怕出事，那天我本來打算跟過去看看。
或許是害怕，也或許是那羣人騙我。
總之他們沒去。
溫笙知道我在說什麼。
她居高臨下站在臺階上。
漠然開口：「蠢貨。」
「連擦屁股都不會，哪來的膽子做壞事。」
我站在臺階下，等待她的審判。
但她只是淡淡掃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我錯愕。
「你不告訴後爸？」
以往每次被溫笙欺負我都會去後爸那裏上眼藥。
我以爲溫笙也會這樣。
她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愛告狀，幼不幼稚。」
我媽見我一直魂不守舍。
以爲我又在和溫笙生氣。
她突然湊到我身邊，拉低聲音。
「昨天媽媽偷聽到你爸把公司 15% 的股份給了咱倆。」
「你姐同意了。」
「她雖然性子比較冷，但卻是認你這個妹妹的，等你出嫁那天，這些都給你當嫁妝，媽這輩子也沒有遺憾了。」
她沉浸在喜悅的心情裏。
笑着哼歌。
我再也忍不住。
撲進我媽懷裏痛哭。
「媽，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12-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
我決定痛改前非。
不再整天圍着江序轉。
雖然班級裏的流言蜚語還是不少。
但看我確實收心學習。
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我沉浸在臨時抱佛腳的忙碌學習中。
老師也幫我分析成績，做最後衝刺。
「多努努力，你的成績還是有可能上本科的。」
我點頭。
意外在門口看見江序。
他似乎在等人。
我抿緊脣。
想了想。
當作沒看見。
正要低頭走過。
江序突然開口：「爲什麼躲我？」
我無意識捏緊手心，下意識反駁：「沒有……」
「只是快高考了，我不想打擾你。」
他挑眉，明顯有些不信。
「就這樣？」
江序的目光總是帶着洞察人心的敏銳。
我別開眼，輕輕點頭：「就這樣。」
他沉默。
快要走到教室門口，江序淡聲道：
「溫淺，如果有不會的題，可以隨時來問我。」
我有些受寵若驚。
隨即想起江序之前和溫笙說過的話。
那麼傻，玩玩而已。
或許在他心裏，我是個給點甜頭就能開心半天的小丑。
我掩住眼底的失落。
笑着拒絕。
「不用了，我問班長就行。」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同學們都不願意和我坐一起。
只有班長。
不僅不嫌棄我。
還會主動幫我講題。
雖然不明白他成績那麼好爲什麼不去重點班。
但不得不承認。
他很有耐心。
江序盯着我脣角無意識的笑。
臉色越發黑沉。
最後突然冷下臉，語氣罕見帶着怒意：「隨便你。」
我不明所以撓撓頭。
轉身重新投入繁忙的學業中。
-13-
時間轉瞬即逝。
畢業後我報考了南方大學。
是距離江序曾說過的華大最遠的地方。
我沒和任何ẗű̂⁺人聯繫。
帶着從未有過的熱情步入全新的環境。
在那裏，沒人知道我做過的荒唐事。
也沒有溫笙做對比。
四年大學生活，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爸爸生病那段時間所有重擔壓倒溫笙身上。
因爲年輕。
公司老股東異心橫生。
每天看她喝到幾乎吐血。
我答應去見聯姻對象。
溫笙雙眼疲憊，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如果那人不可靠，別勉強自己。」
「等爸爸清醒過來，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
我已經不再是四年前任性的小孩。
我知道後爸即使康復。
以後可能也需要好好療養。
我成績又不好。
所有一切大概率還是要壓在她身上。
我忍住想落淚的衝動。
溫笙還想說什麼。
最終只是疲憊地擺擺手ƭú₊：「別委屈自己。」
離開的身影一頓。
我輕輕點頭：「好。」
-14-
心不在焉來到相親地點。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班長，竟然是你？」
我沒想到和我聯姻的竟然是林津。
姐姐說聯姻對象是林傢俬生子。
林家培養多年的兒子廢了。
幾年前才把私生子認回來。
沒想到竟然是班長。
我心情頓時放鬆了很多。
四年不見。
林津褪去少年時的稚氣。
儒雅清俊的面容帶了幾分侵略性。
我有些不自在地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
他頷首：「好久不見。」
看我尷尬地一直攪動咖啡。
林津率先開口。
「看到和我聯姻，是不是嚇了一大跳？」
笑起來的林津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
我不自覺開始實話實說。
「確實有點……」
「但看到是班長，感覺還好。」
林津心頭一動。
忽然握住我的手。
「淺淺，其實四年前我就喜歡你了。」
「之前總感覺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不敢提。」
「現在……只要你同意聯姻，我一定注資幫溫氏度過難關。」
不知爲何。
看着這樣的林津。
我心底升起淡淡的排斥。
我試圖把手抽出來。
林津察覺細微的動作。
很有分寸放開手：「抱歉淺淺，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有點激動。」
他恢復以往的儒雅矜貴。
彷彿剛剛的失態只是錯覺。
「給我個追求你的機會好嗎？」他說，「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迎着他炙熱的眼神。
我遲疑點頭。
-15-
和林津聊到一半。
他突然接到電話。
隨後略帶歉意地看向我。
「公司臨時有事，我可能不能送你回家了。」
我笑着搖頭：「沒事，你去忙吧。」
再三叮囑我注意安全後。
視野中逐漸看不見他的背影。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
相親真是挺累的。
哪怕和自己曾經的同學。
我沒有立刻打車。
反而漫步在街道上，享受屬於自己的時光。
下一秒。
我兩眼一黑。
不知被誰綁到車上。
我嚇得瑟瑟發抖。
瞬間腦補新聞中出現的各種重大事件。
我假裝鎮定。
一開口，還是泄出哭腔：「你是誰，你們想幹什麼？」
眼上的黑布被人掀開。
我不適地眨了眨眼。
江序猝不及防出現在視線中。
我愣在原地。
四年不見。
江序變得更加高不可攀。
只是端坐在車後座，身居高位的氣勢撲面而來。
來不及害怕。
眼前突然出現一排排彈幕。
「男主一回國就來找女主了。」
「看似溫潤端方實則斯文敗類的京圈少爺可勁欺負香香軟軟的笨蛋美人。」
「不愧是破文女主，她一哭，男主眼睛都憋紅了。」
我瞪大雙眼。
破文女主？
我嗎？
-16-
我渾渾噩噩轉頭。
江序身着合身定做的西裝。
高挺鼻樑上佩戴的金絲眼鏡，與手中無意識轉動的佛珠搭在一起。
真有彈幕中斯文敗類的味道。
正當我看得出神。
猛然被拉到腿上。
我心下一顫：「江序，你要做什麼？」
彈幕翻湧得更歡騰。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醬紫醬紫了。」
「一回來就看到香香軟軟的老婆和別人相親，男主不發瘋纔怪。」
「書裏金尊玉貴的男主因爲喫醋把老婆強制到哭的樣子，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好激動啊。」
彈幕說得太過露骨。
我又氣又惱。
氣，我明明已經決定放棄他了，他還來招惹我。
惱，自己不爭氣。
只是看着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心又開始動搖。
江序盯着我快熟透的臉有片刻失神。
他緩緩開口。
「你很缺錢。」
指腹擦過泛紅的耳垂。
江序眼底滿是冷漠。
我臉上血色褪去。
哪怕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我還是感覺僅存的尊嚴被毫不留情扯下，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也在頃刻間瓦解。
我僵硬地繃直身體。
喉嚨像是被棉花堵住。
努力許久，也只能艱澀地吐出幾個字。
「這似乎和你沒關係。」
江序臉色瞬間黑沉。
「那和誰有關，和你那個私生子的班長嗎？」
他胸前劇烈起伏。
神色有些陰鬱。
「溫淺，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撇開眼。
拼命剋制險些奪眶而出的眼淚。
確實是我先追求江序。
但我後悔了。
我不該不知輕重地死纏爛打。
不țŭ̀ₔ僅丟了心，還平白被看笑話。
-17-
彈幕又開始滾動。
「女主寶寶太可憐了，喜歡的人看到自己最狼狽不堪的一面，想想就心碎。」
「男主，你活該沒老婆，明明醋得要死，還不敢承認自己喜歡女主。」
「你但凡長了嘴，女主也不會發生那件事而悽慘離世。」
我愣住。
拼命剋制的淚水不知不覺間流下。
江序喜歡我？
怎麼可能呢？
在我心思最陰暗的時候，他見證了全部過程。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還有彈幕說的我會悽慘離世……
江序抬起我的下巴。
指腹輕輕掃過眼尾。
他低下頭。
強硬卻溫柔地一點點吻去我臉上的淚水。
眼見彈幕越來越黃。
我乾脆ťù¹閉上眼。
低低的輕笑在耳邊響起。
「給你時間考慮，和我聯姻或者我包養你。」
江序始終將我圈禁在懷裏。
面前翻飛的手指還能分心處理工作。
我瞪他一眼。
拒絕的話就要脫口而出。
他心有靈犀般睨了我一眼。
「都ṱűₕ不選那就去領證。」
他認真的表情一點都不像說笑。
我嚇得趕緊開口：「我考慮考慮。」
他繼續開始處理工作。
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18-
林津不知道從哪裏得知江序回來了。
「你和江序見面了？」
雖然是問句。
但他神情篤定，甚至帶着質問的語氣。
我皺緊眉。
看到這樣的林津，總是莫名有些抗拒。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情緒。
但這次沒退後。
反而向前一步，更加急切。
「淺淺，江序不是個好人。」
「他能僅用四年就坐穩江家家主之位，註定他不會對你有很多感情。」
「我不一樣，我從高中就喜歡你，咱倆結婚，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林津有一雙極深情的桃花眼。
加上他溫文爾雅的性格。
我有些動搖。
看我神色猶豫。
他似是不經意地說：「還記得高三後半學期, 我們一直坐在一起, 雖然只有我們兩個人, 但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我思路被他帶回之前。
是啊。
在我被所有人孤立討厭的時候。
只有林津在身邊鼓勵我。
這次我沒躲開他伸出的手。
任由他把我抱進懷裏。
「你放心, 只要你不同意嫁給江序，我一定不會讓他逼迫你的。」
我閉了閉眼。
剛想點頭。
突然看見成倍激增的彈幕。
「女寶別信他，林津就是個噁心的渣男, 剛結婚時, 他確實寵了你一陣子，但後來有合作商看上你, 他二話不說把你送出去了。」
「他就是那種得到就不珍惜的死渣男，一切以自己的利益爲主。」
「還好男主及時出現救了你，但男主不張嘴，你以爲是男主利用手段搶的你，一直心情鬱結。」
「最後你費盡心思跑回林津身邊，卻被他轉頭送給別的合作商。」
「最後的最後, 你受不了打擊, 自殺而亡。」
「遲了一步的男主也受不了打擊車禍去世，公司最終被林津吞併。」
我嚇得猛然推開林津。
彈幕還在持續爆料。
「寶寶幹得漂亮，打死他。」
「當初你僱人堵溫笙的事也是林津黑了你的手機發出去的, 他就是一個陰險卑鄙、趁虛而入的小人。」
「嚴重懷疑作者和男女主有仇, 除了肉很香簡直把男女主當日本人整。」
「不過話又說回來，男主真的抗拒不了女主，不是在 do, 就是在 do 的路上, 別墅裏還有一箱小玩意。」
我臉一陣青一陣紅。
還沒消化完最終結局, 又被彈幕說的江序嚇到。
他看起來禁慾疏離。
實在不像彈幕說的那麼……放蕩。
但最重要的還是林津。
彈幕還說和林津相親的時候, 我手機被他入侵。
難怪他知道我和江序見了面。
我狠狠把手機打到他臉上。
「別以爲你耍的那些把戲我不知道。」
林津慌了一瞬。
還試圖狡辯。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冷冷看着他, 直接挑明：「爲什麼在我手機上動手腳, 爲什麼監視我？」
看我真的什麼都知道。
他又開始打感情牌。
「淺淺, 我真的是因爲太過愛你……」
短短幾分鐘。
我愣是看他換了好幾種方案。
難怪彈幕說他陰險狡詐。
-19-
林津巴拉巴拉還在說。
甚至動情地擠出幾滴眼淚。
但我滿腦子都是彈幕說的。
江序太爽了也會流淚。
哭得梨花帶雨可比林津好看多了。
我想得出神。
就連林津被匆忙趕來的江序扔出去也沒發現。
「在想什麼？」
「在想江序哭得梨花帶雨……」
後知後覺扭頭。
江序滿臉沉思地愣在一旁。
「不是，我是說你牀上會哭？」
眼見江序眼神開始不對勁。
我尷尬得要死。
破嘴。
就你會說。
江序拿開我懊惱捶頭的手。
他眉梢微挑。
不經意放低聲音。
「想看？」
「和我結婚, 讓你在牀上看個夠。」
江序竟然說出這種話。
我也不能認輸。
撐着頭, 高高昂起。
「結就結, 我……還挺想看的。」
江序微勾的脣角放平。
語氣緊張中帶着鄭重。
「你不後悔？」
-20-
我後悔了。
直到坐在婚房的牀上。
我還感覺一切像做夢一樣。
從訂婚到結婚。
僅用了一個月時間。
我捏緊洗澡後換上的睡裙。
聽到開門聲。
江序從公務中抬起頭。
溼漉漉的頭髮在等待過程中已經半乾。
看到我的一瞬間。
他緩慢站起身。
挺拔健碩的身軀近乎將我人完全籠罩住。
我忍不住後退。
我退一步。
江序就近一步。
像是遊刃有餘的獵人。
任由獵物退無可退。
隨後快準狠出手。
他攬着我的腰把我帶到牀上。
下一瞬，抬起我的下巴，用力吻上來。
帶着霸道不容拒絕的氣息。
卻又說不出的纏綿。
「等、等一下。」
我氣喘吁吁推開江序。
在他意猶未盡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你和我結婚，是爲了幫溫笙度過難關，還是因爲……你喜歡我？」
彈幕說江序喜歡我。
雖然我不聰明，也猜不透江序ẗųₔ在想什麼。
但只要他說，我就信。
我想給彼此一個機會。
江序愣在原地。
他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麼。
我垂下眼眸。
心裏隱隱的期待即將消散時。
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
「我娶你，是想幫一把溫笙。」
「但我喜歡你也是真的。」
「溫笙是我的好朋友, 你是我的愛人。」
「娶你與幫她並不衝突。」
江序垂下高傲的頭顱。
猶如虔誠的信徒，和我頭抵着頭。
「如果早知道我會如此愛你, 當初應該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
江序眼中的愧疚看得我心窩發燙。
他似乎不像彈幕描述的那樣敗類。
剛想完。
彈幕又跑出來。
「這男主好像開竅了，硬成啥樣了還想着給女主安全感。」
「別以爲你都藏起來，我就不知道你爲女寶準備了一箱子道具。」
「女寶你信不信你扇他一下, 都能給他扇爽。」
我將信將疑抬起手掌。
清脆的巴掌聲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眼睜睜看着江序起身。
不知從哪拿出一條帶着棉布的金黃色手鍊。
「寶寶，再來一次。」
彈幕：
「哦麼哦麼，原著中持續三天三夜的大戰終於要來了。」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