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

在泰國過關的時候,海關疑惑發問:「你一個女孩子來泰國玩,怎麼行李都不帶?」
我面不改色撒謊道:「我男友提前一天到了呢,行李在他那裏。」
順利入境後,我奔向老破小的民宿。
十二小時內,我將被迷暈並掏空身體。
不過沒關係,一切都是在我意料之中。

-1-
我到達民宿後,直接辦理了入住。
前臺看起來很開心,畢竟自投羅網的魚兒誰不愛。
當晚就有人迷暈了我。
身體已經陷入了沉睡,我的靈魂自動浮出了身體。
我冷冷地看着這些人把我五花大綁,搬運上了貨車。
貨車裏還塞了三四個人,黑旅館的老闆拍了拍車廂,對司機說:「今天我還給你多找了一個好貨,那皮相,嘖嘖,水靈靈的,你告訴你們老闆,得給我加價啊。」
我差點笑出了聲。
臨走前,我召喚出一衆鬼嬰,送給黑旅館老闆當禮物。
這個壞事幹盡的混蛋怕是活不過這幾天了。
貨車搖搖晃晃走了幾天,大多是人跡罕至的野路。
麻藥的藥效過去後,我終於轉醒,靈魂一下子就吸進了身體裏。
有個大姐醒來一看情況不對,立馬扯着嗓子喊:「不是說免費的旅遊項目嗎?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她的喊聲驚動了司機,司機停下來打開車門,二話不說就對着她拳打腳踢。
大姐還在亂嚎,司機直接把她拽下了車。
過了一會兒大姐再被丟上來時,衣服已經破爛了大半,身上到處是血。
司機罵道:「誰敢再鬧,就和她一個下場!」
車廂裏的幾個男人全部沉默不語,嚇得瑟瑟發抖。
車開了三天,我們所有人都被趕下了車,像狗一樣被牽着脖子扔上了一條小破船。
船上還橫七豎八躺了十幾個人,那個味兒——騷氣沖天。
這條小船漂了一天,才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我們十來個人全部被扔到了一個豬圈裏,因爲我們對那些惡人來說,和豬仔沒什麼區別。
我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應該就是黑旅館上家的地盤了。
好傢伙,真夠隱蔽。
謝謝你們特意帶我來。
我要找的人,應該就在這裏了。

-2-
在豬圈裏,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是恐慌的,因爲不知道接下來將會面臨怎樣的事。
可我知道。
他們會給所有人進行體檢,然後等待配型,找到合適的買家。
心臟摺合 75 萬人民幣,肝臟 100 萬人民幣,腎臟則要 150 萬人民幣。
最後他們都會被挖成一具空腔,等腐壞只剩下一具骨架後,骨架還能再賣錢。
「我害怕。」有個聲音很輕地說。
我回道:「害怕就睡吧,睡醒了就沒事了。」
那個聲音小聲地啜泣起來。
我不再理會。
夜晚降臨,豬圈裏面很冷,所有人都疲憊不堪,雖然恐懼,但抵擋不住濃濃的睡意。
所有人都睡了,我從豬圈裏站了起來。
有一個老嫗飄了過來,她形容枯槁,臉像老樹皮一樣粗糙,她從看守眼前過,但是看守根本看不見她。
「喂,老太,向你打聽個事兒。」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紙。
還好搜身的時候黃紙沒有被拿走。
老嫗看見了,果然飄到我面前,貪婪地看着那張黃紙。
「前幾天被運來的人裏,有沒有一個一米八的高個男人,他眼尾那裏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老嫗張口,嘴中冒出一股黑煙,「嘿嘿,小女娃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裏的人,心肝黑透了,鬼都不怕。」
我抖了抖黃紙,「你到底看沒看見那樣的人?」
老嫗點點頭,「我見過。」
「帶我去,見到人我把紙錢燒給你。」
孤魂野鬼收不到家裏人燒的錢,所以這筆交易對她來說吸引力夠大。
老嫗答應了,我立刻靈魂離體,飄到了半空。
「你是……」老嫗老樹皮一般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拔腿就要跑。
我一把擰住她的後脖子,笑嘻嘻道:「放心,我不喫小鬼。你好好給我帶路,錢我還是會燒給你。」

-3-
老嫗帶着我飄到了一棟廢棄樓附近,告訴我這裏養了很多待宰的「肉豬」。
可她卻不肯進去,甚至連紙錢也不要,直接溜走了。
那棟樓確實鬼氣森森,可以感應到很強的煞氣。
我剛一飄進去,一陣煞氣襲來。
背景突然一亮,眼前是ƭů₂車水馬龍的大街,路上人流如織,只是所有景物都是黑白的。
大家行色匆匆,並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裏面有幾個彩色的人,我靠近其中一個,聽見他在打電話,「真的是一個月一萬二嗎?工作地點在泰國。好的,沒問題,我一週內就可以上崗。」
另外一個彩色的女人對丈夫說:「咱們家都欠了這麼多錢,你哪來的錢帶我去旅遊?」
還有一隊彩色的大學生,前面的導遊舉着旗幟,上書「某某旅行團」。
「得去男模店啊,聽說可刺激了!」
「哈哈,那不得脫團?」
突然所有的畫面都沒了,我依然在那棟大樓裏。
一個個的鬼影層層疊疊將我包圍。
他們的死相很恐怖。
「又來了一個。」其中一隻鬼慢悠悠地說。
他在我身上嗅了嗅,「你身上……有這裏的味道。」
「進來了,就出不去了。」他又說。
大樓的四柱閃着紅光,互相交織起一張大網,把整棟大樓罩起來。
任何一個鬼魂,都別想從這裏逃出去。
該死的老嫗,居然把我騙到了這裏。
因爲當地人作惡多端,把騙來的人挖器官殺死,這些慘死的人都變成了厲鬼。
爲了鎮壓厲鬼,他們就讓當地僧人做了這個鎮壓鬼怪的結界。
而那個老嫗,怕是當地人養的古曼童變化的,專門騙厲鬼進入結界。
這些鬼對我沒有任何攻擊性,因爲厲鬼不爲難厲鬼。

-4-
沒錯,我是一隻厲鬼,一隻沒有人臉的厲鬼。
我怎麼死的,叫什麼名字,是哪裏人,我統統不知道。
應該是死得很慘,我纔會變成厲鬼,沒有復完仇,就投不了胎,轉不了世。
可我和其他厲鬼不一樣,我找不到復仇目標。
也不知道飄了多久,我終於聞到一股很熟悉的氣息。它吸引我來到了一片墳地,在這裏搶一些散落的香火。
有一年清明節,一個來上墳的少年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長得很俊俏,眼尾有一顆淚痣,不知爲何我對他異樣的感覺。
他站在一座衣冠冢前,給一個女孩掃墓。
他會對着空氣聊天,我就坐在墳頭旁聽。
他的名字叫時子騫,是墳頭主人的青梅竹馬。這個女孩的屍首沒有找到,家人只能爲她建了一座衣冠冢。
年復一年,他每年清明節都會來。
但是今年他來得早了一些。
細雨霏霏,打在他的身上,蒙了一層水霧。
他的臉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唯一不變的,是依然那麼賞心悅目。
「淺淺,公司安排我去泰國出差,清明節不能來看你了。提前給你燒點紙,你收下吧!」
火苗燒着燒着,我突然從升騰的青煙裏看見時子騫的未來。
他下午就會登上去泰國的飛機,住進公司安排的黑旅館,被迷暈並轉運出去。
接下來他會被挖空器官,只剩一具空腔,就連骨架都會被賣掉。
我急得對他大喊,「你這個傻子,那是個陷阱,你不能去!」
可是任憑我喊破了嗓子,時子騫也聽不到半個字。
燒完紙,他收拾好墳頭,背上包離開了。
我抓了他一把,卻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
旁邊的老鬼拉住了我,「你已經死了,你還擔心活人的命數幹什麼?」
我也知道那是他的命,可我就是想救他。
墳地的鬼友們紛紛爲我出謀劃策,他們說泰國是佛教重地,我一個厲鬼去了必定有去無回。
「那我找具身體,如何?」
鬼友們大驚失色,「奪舍,這可是大忌!一旦被鬼差大人發現,會被打得魂飛魄散!」
我一個厲鬼,還怕什麼魂飛魄散?
我相中了一個女孩的身體,她是時子騫的鄰居鹿筱。
清明節那天是最適合奪舍的日子,我潛進她的房間,想佔據了她的身體。
她是至陰之體,非常容易被附身,但因爲從小被鬼怪纏身,房間裏少不得有一些辟邪之物。
她看見我,驚慌失措地用辟邪桃木劍刺我,讓我不得近身。
「我從未做過什麼壞事,你爲什麼要纏上我!」她顫抖着說道。
我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時子騫的照片,問道:「莫非,你喜歡時子騫?」
她一下子就被噎住了,「你是因爲這個要害我的?」
屁,老孃都死了,哪有時間想這些情情愛愛?
我把時子騫的事情給她說了。
「如果你也想救他,就和我一起去泰國。我需要你的身體,請相信我,會把你們安全地帶回國。」
「你讓我相信一隻沒有臉的鬼?」
她真的有點沒禮貌。
我威脅ẗŭ¹她道:「不答應我可就用強的啦!」
「真的是爲了救時子騫嗎?」她又確認了一遍。
「要不你打個電話問他看看?」
「Ťü₃我看了他朋友圈,知道他昨天去了泰國。」
「再遲疑就來不及了。」
她咬着下脣,像是做了一番艱難的思想鬥爭,然後視死如歸道:「那你就進來吧!」
瞧這話說得……
我進入了她的身體,不過她的意識依然還在,和我用同一雙眼睛,看着這個世界。
我說過要安全地帶回他們兩人,可現在我被困在了結界裏,結界不破,我們這羣鬼可以困個百年。
鹿筱和時子騫隨時可能被割去腰子,丟掉小命。
我不能在結界裏待太久。

-5-
我跟各位鬼大哥鬼大姐嘮嗑,迅速熟絡了。
畢竟我是個社牛鬼。
鬼友們對我的故事嘖嘖稱奇,「厲鬼不害人都不錯了,居然還救人,老姐你真是個鬼才。」
「哪裏,哪裏。」我謙虛道,「剛纔有位兄臺說我身上有這裏的味道,難道我是死在這裏的嗎?」
鬼友們七嘴八舌道:「凡是被他們弄死的人,鬼魂都被拘在了這裏。你如果死在這裏,早就被關住了。不可能逃出去!」
說得有理!
「可能就是死鬼味兒吧!」我打趣道。
爲了想辦法出去,我讓鬼友帶路去看看那些法器。
法器在廢棄樓的四個角。
鬼友們把我帶去其ŧú⁽中一角,然後遠遠地躲了起來,因爲那紅光殺氣重,他們害怕。
我卻覺得除了紅光灼眼,倒也不怎麼害怕。
遙遙望去,那是個用硃砂寫了咒文的桃木劍。
我暗暗驚奇,這不是泰國僧人除魔的法器,倒像是我們當地的常用法器。
我琢磨着能不能驅使老鼠,去啃咬掉桃木劍。衆鬼友否定了我的想法,那畢竟是法器,並非普通桃木,他們什麼辦法都用盡了,依然破壞不掉桃木劍。
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那個法器很眼熟,連同上面的咒文也覺得很熟悉。
我想看得更清楚,就往前飄了一點,鬼友們紛紛在後面喊我回來。
等靠得足夠近時,桃木劍突然動了,我心中大喊不好,來不及避開,桃木劍「嗖」一聲朝我飛來。
意料之外的是Ťū⁸,它非但沒有劈我,反而飛到了我的手上。
一股強大的力量自桃木劍湧入我的掌中,我頓時感覺力量爆棚。
我心中一動,默唸一句「收」。
漫天耀眼的紅網結界,居然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呃,這是怎麼回事?
我又默唸了一句「結」,結界再度出現。
我握着桃木劍往回走,鬼友們紛紛退後了一大步,我趕緊把桃木劍收了。
鬼友問:「剛纔好厲害,你爲何可以收走法器?那可是要鬼命的玩意兒啊。」
問得好,我如果能知道就好了。
我如法炮製,去其他三處把另外三個法器也給收了。
現在法器全部在我身上,結界等於隨身攜帶,我讓結網就結網,讓收網就收網,可把我牛逼壞了。
剛跟衆鬼友裝完逼,有一道影子從遠處飄來,正是那隻騙我的古曼童。
它可能感應到結界的異常,過來查看了。
我趕緊把結界再度撐起。
一個厲鬼道:「這個小鬼可壞了,經常過來挑釁我們,有些鬼頭腦一熱衝過去揍它,撞上結界就魂飛魄散了。」
看我收拾它。
古曼童見結界沒問題,放下心來,對着我耀武揚威,「我已經告訴爸爸你的事情了,被你附身的女人完蛋了,她是至陰的身體,對爸爸可太有用了。」
「我警告你,你敢動她,我就會打得你不得超生。」
古曼童看我怒了,更加得意,「爸爸已經把她關起來了,她活不到明天。被困在結界的鬼能咋樣?有本事你出來啊!」
「那我可出來了!你別後悔。」
古曼童仗着有結界,囂張得不得了,在外面張牙舞爪。我直接收了結界,一把抓住了它。
它喫驚極了,在我手裏掙扎,凶神惡煞說道:「你別以爲自己厲害,我爸爸會弄死你!」
我笑呵呵道:「不,你根本沒有爸爸,那個假爸爸從來沒有真心愛過你,只是利用你罷了。」
古曼童是非正常死亡的兒童,有着悲慘的過往,即便是死後,它們也渴望親情和關愛。
可養古曼童的人都是心術不正,另有所圖的人,怎麼可能給它們需要的愛,我提及的事正是它們的最大心結。
我把鏡子法器拿出來,裏面投影出來它「爸爸」的身影。
他正在和懷裏的女人抱怨,「這個古曼童養了有五年了吧,養太久了怕被它反噬,該換一個新的了。現在這個就交給僧人處理掉吧!」
「看看,說到底,你只是個可憐鬼罷了。」我譏諷道。
古曼童愣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雙目變得赤紅。
我回頭把它往厲鬼中一丟,「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哈!」
古曼童的哭聲有三十層樓那麼高。
所謂殺人誅心,光慘死怎麼夠,這就是惹怒我的下場。
鏡子照出的是古曼童的心魔,裏面的景象是它最怕的場景。
我收起結界,準備去找鹿筱,順便再收拾這個村子裏的惡徒。
鬼友們對我說:「大姐頭,你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你有任何吩咐,我們都會去辦!」
我揮揮手說:「行了行了,厲鬼一家親,都不是外人。這村子的人都是殺人兇手,咱們給他們來點刺激的。」
這題厲鬼們都會啊!

-6-
午夜的村落,此刻比泰國恐怖片還要恐怖。
厲鬼們紛紛找到債主報仇來了。
睡在香甜夢中的人們,被各種詭異的聲音嚇醒,然後看見了最恐怖的厲鬼。
鬼友們實在太給力了,估計被關在結界中的日子,天天在策劃怎麼復仇,連恐怖片導演都得來取經。
最後惡人們嚇瘋了,互相殘殺,無一倖存。
我回到豬圈,發現鹿筱果然不見了。應該是被古曼童的「爸爸」特意轉移走了。
但這難不倒我,鬼友遍佈了村落,很快就找到了噶腰子隊伍老大的蹤跡。
能幹這種刀口舔血活計的老大,也不會是一般人,都會留有後手。
他發現情況不對,立刻跑到了地下一處安全屋。
那裏有很強的結界,厲鬼們根本進不去。
翻遍整個村子都沒有找到鹿筱,不出意外她也跟黑老大進了那間地下室。
通往地下室的門裏源源不斷地湧出金色光芒,結界的力量非常強大,硬闖肯定是不行的。
我把鏡子拿出來對着門,鏡面反射出安全屋內的畫面。
鹿筱被綁在最裏面的房間,黑老大和幾個手下待在一間屋子裏。
也許是早料到會如此,地下室的裝備十分充足,不管是人是鬼,都闖不進去,黑老大並不慌張。
手下嚇哭了,「老大,外面這些鬼也太厲害了吧,高僧的結界管不管用啊?」
黑老大一臉冷漠地擦着手槍,「都給我有出息點兒。他們都是我們弄死的人,活着的時候被我們弄死了,死了難道還贏得了我們?那種玩意兒來多少,我就殺多少!」
我想試試能不能穿過金色的結界,我扯掉幾根頭髮,拋向結界,頭髮還未碰到結界,就被灼燒得無影無蹤。
看來得來點猛藥!
我又喚出另外一件法器,是一柄搖鈴。
我也不知爲何,這些明明都是剛收的法器,可我拿到手上就知道它們的用法。
搖動鈴鐺,它發出悅耳的聲音,金色的聲波一浪一浪地猶如水波紋般散開。
結界無法阻擋聲波,很快就傳到了地下室幾個人的耳朵裏。
「老大,這是什麼聲音?」
地下室的燈突然滅了。
「不可能,這是獨立電源……」
緊接着下屬們的聲音也消失了。
黑暗裏,只聽見鈴鐺聲越來越小,而「滴答滴答」的水滴聲越來越大。
黑老大感覺到臉上有溫熱的液體。
他掏出打火機點亮,一個倒吊的死鬼正和他面貼面。
即使是鐵血漢子,此刻也嚇得扔掉了手上的打火機,連滾帶爬往外跑。
可惜門鎖住了,打火機丟在紙上,點燃了屋子裏的東西,火苗一下子就躥了起來。
他拼命地拉門,濃煙越來越大,嗆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拼命地瞪大雙眼,然後看見了自己死去多年的母親和父親從濃煙中走來。
「我真該親Ţü₎手殺了你!」母親被火舔舐的臉只剩下一片焦黑。
父親反關節走路,咯吱咯吱,就像是一具機器,他揚起手,像往常一樣狠狠地打下來,「你怎麼不去死!」
他嚇得抱住了頭,瑟瑟發抖。
此時的他不再是什麼嘎腰子隊的黑老大,他只是個發育不良的瘦弱小孩,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縮手縮腳。
「媽媽,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想死!不要殺我!」他淚流滿面。
「可你點火把我和爸爸都燒死了啊!我來拖你下地獄了。」
化爲焦屍的母親和父親瘋狂啃咬着他……
衆鬼在鏡子裏圍觀着地下室幾個人的慘狀,他們紛紛口吐白沫,有的直接嚇死了,有的只剩下半口氣。
「大姐頭,你究竟用了什麼方法?他們看到了什麼?」
「他們看見了自己的心魔。」我收起了搖鈴。
他們臨死前四處發瘋,破壞掉了法器,結界不攻自破。
我飄下去找到關在最裏面的鹿筱,她看見我,失聲痛哭,「我以爲你死了!」
「犯傻呢,鬼還能死兩遍啊!」我再次上了她的身。
出去後,我揪住還剩一絲氣息的一個男人,問道:「時子騫呢?你們把他弄哪裏去了?」
時子騫不在村子裏,那麼他此刻在哪裏?
那個男人氣若游絲回道:「誰?」
我翻個白眼,把時子騫的樣貌描述了一遍。
「我不知道……」他說完就嘎了。
有個鬼說:「他應該是找到配型的人了,每個配型成功的人,都會被運到買主身邊,同時進行換器官手術。我還記得那時候的情景,他們都沒給我打麻藥。」
我的天,我去哪裏找他的買主?

-7-
一夜鬧騰,此刻天就快亮了,厲鬼們需要回避。
得知我尋人沒有進展,厲鬼們紛紛表示要跟着我一起去找時子騫。
我對大家拱拱手說:「各位大仇已經得報,可以入輪迴轉世了。沒必要再跟着我。」
可是他們的戾氣太重,想要輪迴轉世,必須得找大師超度纔行。
幾百只鬼去尋找大師,這得是怎樣的大場面啊!
在這個時候,我腦海中又想起鈴鐺的另外一個用法。
我畫了個圈,坐在圈中央作法,一邊搖動鈴鐺,一邊喚着逝者的名字。
鈴鐺淨化了厲鬼們的靈魂,過濾掉他們的戾氣。
一個個厲鬼終於擺脫了臨死前的恐怖慘狀,恢復到生前的正常面目。
他們微笑着對我鞠躬,一個個入了輪迴。
最後一個鬼要離開時,對我說道:「你可以查一下黑老大的電腦,我記得他們會用電腦記錄每個買家的信息。」
然後他對我鞠躬,轉身離開,消失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
當第一道曙光照射在我身上時,所有的厲鬼都已經超度完畢。
鹿筱問我道:「你真的只是普通的厲鬼嗎?」
我陷入了沉思。
這四件法器可能是我生前的東西,所以我才用起來如此得心應手。
但我到底是怎麼死的呢?有這麼多牛逼法器的人,怎麼就橫死了呢?還把記憶和臉都丟掉了,實屬罕見。
「我有預感,這一趟行程,會讓你想起來生前的事。」鹿筱說。
「走吧,我們先去找找黑老大的電腦,時間不多了。」
我找到黑老大的電腦,用他的手指解鎖,鹿筱暫時掌控了身體,在電腦上飛速的搜索。
她是個電腦高手,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時子騫的買家信息。
手術地址在曼谷某個醫院,時間是明天上午十點。
還來得及嗎?
村子裏已經沒有一個活人,我隨手弄了一輛車,絲滑無阻地坐上去啓動車,一腳油門衝出去。
「砰」車子直直撞上了大樹,車引擎蓋撞開了,安全氣囊都給彈出來了。
鹿筱的肋骨只怕都給撞裂了,痛得她眼淚直流,「我說,你不會是……不懂開車吧?」
我心虛道:「你得允許鬼有短板。」
「你不早說!」
鹿筱掌握了身體使用權,她又找了一輛車,歪歪扭扭地開上了路。
說實話她的開車技術也不咋樣,可她找藉口說是因爲泰國的車是右舵。
從導航上看,開到曼谷得二十個小時。
留給我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在路上鹿筱不斷地找我聊天,防止自己太困。
鹿筱是個甜妹,長得挺好看,留着妹妹頭,耳邊碎髮俏皮地往外翹着,笑起來有兩個梨渦。
她可以爲了時子騫豁出自己的性命,時子騫這小子運氣不錯。
「要不,見到時子騫你乾脆對他表白好了。」
我冷不丁的一句話把鹿筱嚇得差點撞上馬路牙子。
「他纔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青梅竹馬林淺淺。」
這個我知道,他每年都會給林淺淺上墳。
「人不是都死了嘛,他再喜歡也沒用啊。你都能爲了他衝進賊窩子了,還要怎樣?」
她鼓起腮幫子,「這不是道德綁架麼?救他就要他喜歡我,沒這種道理啊,姐。」
「你這個叫慫。怕什麼,就是幹!救了他直接表白,不喜歡他誰趕着進龍潭虎穴救他啊!」
「你這話……是在講你自己嗎?」
屁,鹿筱竟敢調戲一隻厲鬼,我看她是活膩了!
我們倆一路瞎扯,中途開累了休息了幾次,終於在早晨 9 點鐘到達了那家醫院。
衝進醫院,我立刻脫離了鹿筱的身體。
我們分頭行動,尋找時子騫。

-8-
這醫院是真的大啊,只有一個小時,要找到他並不容易。
不過醫院裏面的鬼魂很多,而且我和泰國鬼魂不存在語言障礙。
但他們就沒有那些厲鬼熱心腸了,問了好幾個鬼魂,都表示沒見過我描述的男人,也不願意過多交談。
我找到手術室,一間間地查看,用被單罩住臉的,我就掀開被單看。
醫生護士被嚇得不輕,眼看着被單自己飛了起來,下面蓋着的是剛死掉的人。
「鬧鬼啦!」膽小的已經喊起來。
手術室一片混亂Ţųₔ,等着做手術的人從手術檯上跳起來,衣服都來不及穿,光腚跑了。
我看了一圈,沒有找到時子騫。
完蛋了,難道信息有誤?
距離十點鐘還有半小時,我該去哪裏找他?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地思考。
如果要在這種大醫院做非法手術,會選擇在什麼地方進行呢?
還有我爲什麼會被吸引去那塊墳地呢?
周圍的燈光暗了下來,世界變安靜了,遙遠的地方有一束微弱的光,我順着那道光的指引,飄過去。
光越來越亮,直到我飄到了 VIP 區的手術室,看見了躺在手術牀上的時子騫。
他這幾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四肢被綁得很緊,無法動彈。
手術即將開始,幾個護士剝開他的衣服,脖子上的黃色護身符露了出來。
是那個護身符發出的光,指引着我來到了他身邊。
「待會兒不用注射麻藥,患者說怕麻藥影響這顆心臟。其他器官醫生會一併摘除,冷藏保存起來。」她們嘀咕着。
我也顧不得許多,直接上了一個護士的身。
護士的脖子突然伸長,身軀僵硬,掙扎了兩下,被我成功奪舍。
護士這種普通身軀,我最多隻能附身幾分鐘,且十分損耗力量。
剛上身,我就抓起旁邊的手術刀,紮了旁邊兩個護士的胳膊,她們大聲痛呼,連滾帶爬地跑了。
時子騫瞪大眼睛看着我的刀落下,我劃開了綁着他右手的皮帶。
「你是誰?」他聲音喑啞。
我沒有回答他,繼續割綁着他左手的皮帶。
這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一羣保安衝了進來,把我按倒在地。
高大的男人對着我的臉猛抽耳光,打得我耳膜「嗡嗡」作響,一顆牙飛了出來。
又是一拳,直接把我打得魂魄離體。
護士四肢癱軟昏迷過去,男人把她丟破布一樣丟給其他保安,「帶出去!不要耽誤了先生手術。」
一羣人又呼啦啦拖着護士離開。
我喚出搖鈴法器,準備對男人做法。
空中突然飛來無數的紅色箭矢,它們插入牆壁和地面,冒着「嗞嗞」的青煙。
我掏出桃木劍,劈開那些射向我的箭矢。
正當我專心劈開箭矢之時,突然數段金色的梵文憑空出現,重重地壓在了我的身上,瞬間將我束縛住。
梵文就像烙鐵一般滾燙,燙得我的靈魂冒出了煙,疼痛難忍。
一個阿贊結着佛手印走了進來,他看了我一眼,喝道:「哪來的厲鬼如此猖狂,在大白天也敢行兇!」
「身爲佛家弟子,還爲虎作倀,你比厲鬼還不如呢!」
阿贊笑道:「我就走的外道邪術,那又如何?你小小厲鬼,撞到我手裏,算你倒黴。」
他又看了一眼時子騫,「厲鬼居然會救人,妙哉妙哉。」
時子騫雖然看不見我,但看得見僧人,也可以聽見他說話。
「你說什麼厲鬼?」
阿贊不理睬時子騫,口中唸咒,梵文越來越緊,我的周身都冒出青煙。
我的手在身後喚出桃木劍,劈開了束縛,朝着他的胸口刺過去。
但是桃木劍戳上他的胸口,卻軟軟地陷進去,根本傷不了他。
應該是桃木劍下了禁制,只能斬鬼,傷不了人。
「鬼怎麼可以驅使這個法器?」阿贊顯然愣了一下,他意識到我不是普通鬼怪,忙從懷裏掏出一串佛珠,可這哪是什麼佛珠?這分明是人類的脊柱串成的佛串。
我看見那串佛珠時,感覺到渾身如墜入萬丈深淵,冰寒刺骨。
阿贊一邊唸經,佛珠一邊發出一圈圈的咒文。
這一次我全身像是被水泥封住,完全無法動彈。
而此時頭痛欲裂,像是無數的手拉扯着我的腦袋,要把它掰碎揉爛。
我看見了很多畫面,它們就像電影閃回,一幀幀劃過我的腦海。
我的面頰上有一張臉慢慢地長了出來。

-9-
我是個孤兒,由外婆撫養長大。
外婆是個靈婆,能通鬼神,也是村子裏孩子們最怕的人物。連帶着我也成了不受孩子們歡迎的人物。
他們總是欺負我,年幼的我毫無還手之力,今天被打破頭,明天被劃傷臉。
直到時子騫出現。他是從城裏被送來寄讀的,他長得又高又壯,一來就成了村子裏的小霸王。
我本和他沒有什麼交集,但他剛來沒幾天,貪玩去了後山的小河,那裏埋葬着很多枉死的孩子,村子裏的孩子都不會去那裏玩,除了我。
時子騫掉進河裏,我救了他。從此他就把我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誰敢欺負我,他就揍那些孩子,他變成了我的保護神。
我從小就有靈力,看得見鬼魂,時子騫一點也不害怕。
「林淺淺,你真的好酷哦!」他總是這樣說。
我就會認爲,我真的有很酷的能力,再也不害怕能看見鬼了。
「時子騫,我好想永遠跟你當朋友。可你總有一天會回城裏去的。」
「那你高中也考到城裏去吧,我們還在一起上學。」
「拉鉤。」
「嗯,拉鉤。」
他讀完小學就回城裏了,初中三年,我們會經常通信。
我告訴他,我繼承了外婆的衣鉢,我的靈力比外婆的更厲害,外婆說,祖傳的四件寶物都會傳給我。
我初中成績名列前茅,真的和他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我們高中在一起,大學也在同一個城市。我天真地以爲,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直到某天,有人邀請我去泰國走一趟。
那時候我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驅魔師,有人花大價錢請我去泰國的一個村落驅鬼。
我當時還納悶,泰國是佛教國家,不是有很多高僧嗎,怎麼輪得到我來驅鬼呢?
但他們給的錢太多了,當時外婆生病,需要一大筆治療費。
於是我見了時子騫一面,送給他一道平安符,裏面有一截我的頭髮,「這是我剛做的平安符,等我從泰國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時子騫微笑道:「正好我也有話對你說。」
可是泰國之旅,竟是我的斷魂之路。
我去到那個小村落,裏面竟然到處是厲鬼,鬧得當地居民不得安生,發生很多例慘死的事件。
我這個人啊,從不濫殺無辜,對厲鬼依然如此,於是我第一選擇是想讓它們放下執念,轉世投胎。
但當我和厲鬼交談的時候,卻發現了村子裏隱藏的祕密。
這哪是什麼普通的小村落,這明明是喫人不吐骨頭的地獄!
長期和鬼打交道的我,根本不瞭解人心的險惡,我發現這個祕密時已經晚了。
我的法器被他們偷走了,我也被他們迷暈了。
原來村子裏的邪惡阿贊一直在尋找至陰之體,對他這種邪修來說,至陰之體簡直是無價之寶。
請我來村子,本就是一場陰謀。
我被綁在冰冷的石板上,周圍全是冷漠的村民。
明明在前一天,我還想着該如何救他們。
我的眼裏全是恐懼,我拼命地掙扎,奈何根本掙脫不開。
阿贊念着梵文,對我高高舉起了剔骨刀。
他一刀插進了我的腮幫子,活生生剝下了我的臉。
我痛苦地發出野獸受傷般的嘶吼,他繼續一刀刀剔下我的肉,將我的骨頭一寸寸斬斷,做成骨釘,將我的脊柱做成了佛串。
連我的鮮血也被他收集,放置四件法器做成了最強的結界,控制住了整個村子的厲鬼。
那結界是我的血肉驅動的,難怪我可以收放自如。
我被活活痛死了,他還要拘我的靈魂。
我用最後的法術逃走了,因爲催動法術損傷了靈魂,我丟掉了自己的記憶,也丟掉了自己的臉。
我是怎麼飄回國的呢?
外婆在彌留之際給我做了一個衣冠冢,裏面放了一把引魂香灰,希望我的鬼魂能回到故鄉。
我靠着那一點點氣息,找到了那個墳地。可惜外婆已經不在了。
記憶的洪流裹挾着我,我周身怨氣陡然暴增,煞氣沖天,攪動着雲層,天邊竟傳來滾滾雷聲。
阿贊笑道:「你活着的時候就不是我的對手,死了更不會是我的對手。你不知道,你的脊柱多好用,我好喜歡……」
他話還沒說完,頭上突然被狠狠砸了一下。
原來時子騫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腳上的枷鎖,抓起一臺儀器,發狠往阿贊頭上砸去。
阿贊被砸得頭頂開花,倒在了地上。
「反派死於話多!」時子騫又狠狠砸了幾下他的腦袋。
我終於可以活動了,我倒在地上,噁心地乾嘔起來。
時子騫看不見我,急急地對着空氣喊:「淺淺,是你嗎?淺淺!」
他急得團團轉,而這時我看見阿讚的靈魂從他的軀體裏浮了出來。
他的靈魂已經黑透了,比厲鬼還要兇,他變成了煞。
我緩緩地站起來,跟阿贊對視。
他吐着黑氣,伸出長長的指甲,朝我抓過來。
我用桃木劍擋住了他的攻擊,他扭頭準備逃跑,我大喝一聲:「起。」
紅色的結界罩住了整個手術間,把我們困在了裏面。
他見逃跑無望,周身騰起黑氣,再次朝我攻擊過來。
可他忘記了,我是個優秀的驅魔師,我雙手結印,喚出了第四件法器,雷擊令。
「急急如律令,喝!」
千萬道雷電瞬間落下,阿贊在雷電中灰飛煙滅。
到底是便宜了他。

-10-
結界吸收了雷電的餘威,整個手術室裏亮堂堂的。
時子騫脖子上的護身符掉了,裏面的幾縷頭髮飄出來,頭髮像是感應到了我,往我這邊飄來。
我伸出手去接住了那幾縷輕飄飄的頭髮。
這時候我察覺到他在看着我,我竟然短暫地顯形了。
「淺淺,我知道是你,那是你的雷擊令。」他向我跑來。
我們就這樣對視着,彷彿回到了分別的那個午後。
我把護身符放在他掌心,說:「回來後,我有話對你說。」
我想ƭü¹說的是:我們在一起吧!
可他想對我說的話又是什麼呢?
他想摟住我,但我只是個靈魂,他的手從我的靈體裏穿過。
他愣了一下,眼眶漸漸地溼潤了, 「淺淺,我好想你。」
我點點頭說:「我知道。」
光芒變得越發微弱,我的身影也越來越透明。時子騫急忙想拉我, 可是他什麼也抓不住。
這時候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 鹿筱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
「終於找到你們了!」
我看了一眼鹿筱,我知道她同意了, 下一秒我再次附身到了鹿筱身上。
我用鹿筱的身體朝時子騫走去, 緊緊地擁住了他。
時子騫本想推開我,可是看見我的眼睛,他卻遲疑地叫了一聲:「淺淺?」
我輕輕地答應了一聲, 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時子騫, 我要走了,忘了我吧。」
我的心願已經完成了,輪迴的門在我背後開啓, 人鬼殊途, 我該離開了。
「不行,我纔剛找到你, 你怎麼可以拋下我。你忘了嗎?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我怎麼會忘記?
當我和他手拉手走在月光下, 當我和他躲在屋檐下避雨,當我和他在田野裏奔跑時, 那麼的開心快樂! 
我們說要永遠在一起,永遠。
我慢慢地長成了少女, 他也變成了英俊的少年。
當我再次自然而然拉起他的手時,我察覺到他的臉不自然地紅了。
當他的下巴像往常一樣擱在我的肩頭時,我的心臟跳得好快。
我覺得胸口很滿很滿,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了, 就好像擁有了整個世界。
「還記得你離開前, 我說過有話要對你說嗎?我想說, 我愛你, 淺淺。你能不能嫁給我?」他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沁溼了我的肩頭。
輪迴之門在身後大力牽拉着我, 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吻上他的脣, 下一秒我的靈魂被吸進那道輪迴之門裏。
我對着他喊:「時子騫,我也愛……」
可惜他聽不見了。
我知道自己死後他是多麼的絕望, 我不想他再次承受失去我的痛苦。
在消失前,我動用最後的力量,抹除了剛纔的那段記憶。
他不會記得見過我。
時子騫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他忘記了爲什麼要親吻鹿筱。
他尷尬地放開鹿筱,問道:「是你救了我嗎?」
鹿筱擦了擦眼淚, 點點頭。
之前我就叮囑過她,不準透露關於我的半個字,救人的事都是她一個人乾的。
「你一個女孩子跑來泰國多危險,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鹿筱抬起溼漉漉的大眼睛,說道:「你猜?」
鹿筱提前報警了,警察們趕來收拾了剩餘的壞人。
噶腰子隊伍全滅,整個村子橫死的事情上了新聞, 一時間厲鬼傷人的傳說鬧得人心惶惶。
時子騫和鹿筱安全地回國了。
時子騫抱怨自己弄丟了護身符,他說總覺得是護身符保護了他。
鹿筱什麼也沒說。
她會遵守我們的約定,把這個祕密帶進墳墓裏。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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