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婊大師將軍

我的丈夫是鎮國大將軍,但卻是個缺心眼。
被救下的柔弱女子眼淚汪汪求我給她一條生路。
將軍:「那你就去城西的靜安寺吧,正好那裏缺姑子。」
女扮男裝的副將說自己是他女兄弟。
將軍:「那你靠我這麼近幹嘛?我可不是斷袖。」
綠茶表妹假摔,企圖向我潑熱湯。
將軍:「大姐,你用這種不入流的招數,是把別人都當傻子嗎?」
心機丫鬟偷下媚藥,企圖爬牀上位。
將軍:「我習武多年,你爲什麼覺得我看不出酒裏被下了藥?」
四人接連失敗,恨恨地瞪着我。
「你贏了,你很得意吧?!」
我:「?」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1-
我的丈夫是鎮國大將軍謝未明。
他英勇善戰,所向無敵,征戰五年從未有過敗績,打得蠻族連連敗退,被迫約定十年不再犯我朝邊疆。
他戰績斐然,再加上有一張劍眉星目的臉,很快,他成了京中人人敬仰的大將軍。
無數女子傾心於他,爲此妒恨我至極。
只因我是他的髮妻,與他成婚已有五年。
但我這個髮妻並沒有想象中的風光無限。
雖說成婚五年,但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外征戰。
我留守家中,替他照顧一家老小。
起初婆母很感激我,對我的態度也宛如親生女兒。
但隨着謝未明的功績越來越高,婆母對我的態度也越來越差。
只因她的遠方姐妹投奔我們時,我問了一句她是誰,她便嫌惡地瞪着我:
「如此眼拙,不愧是從鄉下來的鄉野村婦。」
我攤開手:「照這樣說,您這位姐妹是鄉野村婦,您也是鄉下出身的鄉野村婦。」
婆母氣急,指着我的鼻子罵道:
「好你個洛言!真是膽子大了!」
「待我兒歸來,我必讓他休了你,讓你如此不孝敬長輩!」
我聳聳肩,剛想說什麼,就見一小廝急匆匆闖進來:
「夫人!夫人!」
「將軍他回來了!」
聽聞此等消息,婆母大喜:
「我兒回來了!快!快扶我去門口,我要去見我的兒子!」
我也站起身,剛想出去,就又聽那小廝猶豫道:
「那個夫人……您先做好心理準備……」
「將軍他還帶回了一個有孕女子……」

-2-
聽到此話,婆母簡直欣喜若狂。
她哈哈大笑,對我的眼神滿是囂張:
「聽到了嗎?我兒有後了!」
「你個生不出來孩子的石女,霸佔了我家這麼久的位置,終於要遭報應了,你就等着被我兒休棄吧!」
望着她那副得意囂張的模樣,丫鬟雲錦氣紅了眼:
「她怎麼能這樣?夫人這些年爲謝家嘔心瀝血,盡心盡力,她怎麼能全部忽視?」
「還說夫人是石女,五年時間夫人就見過將軍三面,就三面怎麼有孩子啊。」
與她相比,另一個丫鬟錦瑟就穩重多了:
「夫人不要受她所惑,我們都相信將軍的人品,他當時愛您至深,絕對不會做出此等背信棄義之事,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婆母冷笑:「能有什麼誤會?就這麼不願意接受現實嗎?」
「洛言,你不孝婆母,五年無所出,按照《禮記》制度,你早就該被休棄了!也就是我謝家心善,願意收留你,現在我兒媳和孫子回來了,你該滾哪就滾哪去!」
我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徑直走開了。
任她在背後暴跳如雷,我都沒回頭。
雲錦擔憂道:「夫人……」
我搖搖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無論謝未明帶回來的女子是否懷了他的孩子。
我都不擔心。
一是我與謝未明並未有太深的感情。
我們是父輩訂下的婚約,我僅見過他四面。
多出的一面還是訂婚時見的。
二來是我也有了自己的事業。
京中的望月樓、城北的飲仙閣以及江南的青怡坊,都是我名下的產業。
經過五年的努力,我的事業如日中天,根本不缺錢花。
至於這些年給謝家花的錢,我也不想計較。
當年,江城突發瘟疫。
我父母因病去世,走投無路之下,是謝家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我。
沒有謝家,就沒有現在的洛言。
給謝家花的錢,就當是我對救命之恩的回報。
如今謝家要休棄我,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我是個悲觀的人,凡事先向壞處想。
從嫁入謝家時,我就想好了自己會有被休棄的一天。
只要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但在被休棄前,我起碼要知道真相。
要知道爲何當初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如今卻變了心意。

-3-
我來到大門前。
映入眼簾的就是謝未明那張英俊的臉龐。
他見到我,露出萬分欣喜的神情。
「阿言,我好想你!」
他將我抱入懷中,興奮地轉起圈來。
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抱起,撲進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
「停停停!!要暈了!」
我被轉暈了,連忙大喊停。
謝未明聽話地停了下來,兩眼放光地看着我。
完全看不出像做了什麼虧心事的模樣。
我單手扶額,剛緩過來,就看到了一旁一個滿臉倔強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肚子隆起,大約四個月左右的身孕。
此時她正眼含淚水,滿臉哀傷地看向我與謝未明。
「早知謝哥哥有妻子,我就不來了。」
我大悟,立馬就意識到這就是小廝說的有孕女子。
剛想開口,謝未明卻搶先一步:
「我早說過我有妻子,你是記不住嗎?」
「記性這麼差,你是怎麼活過逃難的?」
此話一出,不僅我,就連那位女子都面露震驚。
震驚過後,女子瞬間扶住肚子,擺出一副嬌弱的模樣:
「對不起,謝哥哥,我有孕在身,記性大不如以前了……」
謝未明有些後怕地抱緊了我:「懷孕這麼可怕嗎?連記性都能不行了嗎?」
「阿言,那咱們不生了好不好,我實在不想你受這種苦,也不想你忘了我。」
女子的神情瞬間扭曲了起來。
她咬牙切齒地瞪了我一眼,隨即換上一副微笑的神情,挺着肚子走上前:
「這位就是洛姐姐嗎?你好,我叫芸娘,是謝將軍從邊疆救下的人。」
話音剛落,她的手就被另一隻手握上了。
婆母笑得連褶子都皺了起來。
Ṫũₐ「芸娘是吧?多好聽的名字啊!!」
「看這身段,一定是個好生養的。我看這胎啊,一定是男孩,我們謝家要有後了!」
芸娘羞紅了臉:「謝您吉言,不知您是……」
婆母:「我是未明的母親,也就是你未來的婆母。」
「快,讓婆母摸摸,讓婆母見見未來的孫子,哎呦,這肚子尖尖的,幾個月了?」
芸娘:「三個月了。」
婆母笑得更歡了:「三個月就這麼大?是雙胞胎吧?哎呦,老天開眼啊,我謝家真祖墳冒青煙了!」
說完,不忘白我一眼,「不像某些人!五年了都無所出,真是害慘了我兒子,娶了個石女……」
芸ẗù₊娘聽出了她的意思,挺起肚子得意地笑道:
「婆母不知,我從小就是易男體質,有大師說,我以後會次次得男,還是罕見的旺夫命。您瞧,我僅僅是第一次,不僅有了身孕,還讓將軍直接打退了那幫蠻子,我可比某些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強太多呢!」
「您啊,就等着抱孫子吧!」
看芸娘這副得意的模樣,彷彿她已經勝券在握,馬上就要登堂入室,成爲新的將軍夫人了。
我嘆息一聲,扭頭看向謝未明。
等待他向我說要娶芸娘入府爲平妻。
甚至還想好他說要貶妻爲妾。
卻不料,謝未明竟用疑惑地看向我。
「阿言,娘什麼時候有別的孩子了?」

-4-
我和婆母都愣住了。
婆母:「未明,你說什麼?」
謝未明奇怪地看着她:
「娘,您什麼時候有別的兒子了?我怎麼不知道?」
婆母氣紅了眼:「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就你和你妹妹兩個孩子,哪來的其他兒子?」
謝未明更奇怪了:
「那你怎麼說你是芸娘婆母?還一眼就看出芸娘肚中的孩子是你的孫子?」
婆母臉上的神情瞬間僵住了。
她愣愣地看向謝未明,又看了看芸孃的肚子。
「你說什麼?這,這不是你的……」
芸孃的臉色也僵住了。
謝未明彷彿看不到她們的神情,繼續道:
「什麼我的,我救下芸娘時,她就已經懷孕了啊。」
此話宛如驚天霹靂!
驚得婆母瞬間鬆開了握住芸孃的手。
她面容扭曲,死死地瞪着芸娘。
「你,你!!」
芸娘面露慌張,立刻護住自己的肚子。
謝未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您是把芸娘肚中的孩子當成我的了。」
「怎麼可能啊,我已經有阿言了,怎麼會去幹這種噁心事呢?您也太看不起你兒子了。」
此話一出,婆母瞬間紅溫。
她氣急敗壞,惡狠狠地瞪了芸娘一眼,就氣沖沖地離開了。
婆母一走,謝未明也沒了什麼繼續站在原地的心思。
他摟住我的肩膀,有說有笑地準備離開。
芸娘見自己最後的靠山也要走,急了。
她託着肚子,竟直接向我跪了下去。
「求洛姐姐放芸娘一條生路!」
我和謝未明一起停了下來。
原因無他,她跪下的位置正好擋住了我們進府的路。
路過的人見一孕婦跪在謝將軍府前,紛紛側目。
芸娘哭得梨花帶雨:
「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但芸娘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求姐姐放芸娘和肚中孩子一條生路,芸娘知道姐姐不能生育,芸娘可以代替姐姐生子,併發誓絕不會跟姐姐搶謝將軍,芸娘願爲姐姐做牛做馬,只求姐姐看在孩子的份上給芸娘一口飯喫啊。」
芸娘哭得實在可憐,路過的人於心不忍,紛紛開口:
「是啊,就給一口飯喫,至於要把人逼成這樣嗎?」
「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懷孕的女子更是難上加難,將軍夫人把她趕走,讓人家怎麼活啊。」
「這世道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謝將軍五年不曾納妾,這還不夠嗎?自己不能生,還如此善妒,簡直是造孽啊!」
芸娘聽着路人爲她說話,心中竊喜。
以爲用我善妒和不能生育的輿論壓我,就能逼我允許讓她入府。
誰知我根本就毫無波動。
婆母之前爲了壓我,早就在京中到處傳我不孝和不能生育。
以至於我現在對別人傳我閒話已經徹底免疫了。
俗話說得好,只要你不在乎,沒有任何人能傷得了你。
我清清嗓子,剛想開口。
謝未明卻又一次打斷了我:
「也是,你一個懷孕女子挺難的。」
「那不如去城西的靜安寺吧,那裏不是正好缺姑子的嗎?」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芸娘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謝未明揮揮手,吩咐下人將芸娘送走。
待下人抓住芸孃的衣角時,她才反應過來,號啕大哭:
「謝哥哥!謝哥哥!」
「你不要芸娘了嗎?不要孩子了嗎?!」
謝未明的臉皺成一團:
「什麼鬼,說得好像你肚子裏懷的是我的孩子。我才認識你不到半月,你都有三月身孕了,污衊別人時能不能長點心啊。」
芸娘哭得更慘了:
「你胡說!你胡說!如果你不喜歡我,爲什麼要救下我?還帶我回京城?!」
謝未明:「軍隊中有很多我救下的人,難道我是個個都喜歡他們才救他們嗎?」
「至於帶你回京城,不是你說你有親人在京城的嗎?」
「你親人在哪?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芸娘眼神躲閃,哆哆嗦嗦半天沒說出來。
只能不斷重複:
「芸娘能生孩子,能生好多好多孩子啊!」
「你就那麼甘心被洛言絕了後??芸娘是真心喜歡你,芸娘願意給你生……」
「得得得,」謝未明毫不客氣地打斷她。
「你是不是有病啊?自己物化自己,難道你存在的意義就是生孩子?」
「還有什麼叫阿言給我絕了後?我們甚至連圓房都沒有,怎麼來孩子?」
「就算要孩子,我也要阿言的孩子,別人的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罷,他擺擺手,讓人將芸娘送上馬車。
「我看你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你親人的所在地了,那就先去靜安寺吧。」
「那裏的姑子都很好,不會虧待你肚中的孩子。等生下孩子,也有人替你照顧。當然,如果你的親人來找你了,你也可以隨時離開。」
望着越行越遠的馬車和芸娘逐漸消失的哭喊聲,我傻眼了。
這這這……
怎麼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啊。

-5-
謝未明嬉皮笑臉地將我帶回府中。
路上則不斷跟我講述他這幾年的邊疆生活。
我有些僵硬地附和他。
心中則亂成了一團麻。
我本做好了與謝未明和芸娘對峙的準備。
我想過我們會爆發劇烈爭吵。
想過我會被他們羞辱至極。
卻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我有點看不懂謝未明瞭。
心不在焉之際,我突然聽到一聲劃破天際的爆破聲。
我下意識向旁邊躲。
卻被謝未明一把抱住。
天旋地轉間,我被謝未明護着腦袋倒在地上。
旁邊是一根被打偏的箭。
「喲,打偏了。」
一個高挑的女子拿着弓,笑嘻嘻地坐在樹上。
她旁邊還站着一個黑衣男子,正殷勤地替她拿着箭筒。
謝未明瞬間黑了臉。
「秦瑤,馮宇,你們這是幹什麼?」
聽到秦瑤這個名字。
我瞬間明白,原來這位女子就是謝未明那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副將。
聽聞她出身平民,曾女扮男裝替自己兄長上戰場,是謝未明的得力助手。
謝未明能得勝而歸,少不了她在戰場衝鋒陷陣。
那她旁邊的男子,應該就是她的得力助手兼青梅竹馬馮宇了。
秦瑤無視謝未明黑到極致的臉色,嘟起嘴冷哼一聲:
「老謝,說好跟弟兄們一起去喝酒的,你卻一聲不吭地跑了?」
「跑就跑了,還是爲了一個娘們?!以前怎麼看不出你是個如此重色輕友的人啊?」
謝未明的臉色更黑了:
「回京前三天,我就已經說過我要回家。」
「還有什麼娘們!這是我老婆!!你不會說話能不能別亂說!」
「你們想喝酒自己去喝啊,來我這發什麼神經?!」
聽謝未明這樣吼自己,秦瑤和馮宇的臉色瞬間不好了。
秦瑤咬牙切齒地瞪我一眼,隨即換上一副微笑,向我看來:
「抱歉抱歉,是我眼拙,沒認出這是嫂子,還以爲是哪個青樓出來的風塵女呢。」
「不過嫂子,你可真會化妝啊。瞧這臉,跟五年前完全不一樣了,是不是化了四五個時辰啊?」
「不像我,一個糙老爺們,平時風吹日曬地根本沒時間化妝。」
聽她這樣說,我震驚了。
什麼叫我看起來像青樓的風塵女?
什麼叫我化妝化四五個時辰?
還有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因爲是風塵女,所以就可以不顧他人性命肆意射箭嗎?
謝未明明顯也炸了:
「你說什麼?!」
秦瑤跳下樹,笑嘻嘻地湊了過來。
「哎呀,都說是我認錯了,那麼生氣幹嘛。」
「你還不瞭解我嗎?我這人性格直,沒女人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嫂子,你不會介意吧?」
話雖如此,但她的眼睛始終沒看向我,而是一直在謝未明身上。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嫂子不是沒什麼事嗎?再說我們都說好去酒樓喝一杯,你中途拋下我們,你還有理了?」
「給弟兄們氣得,都說要揍你一頓,還好我替你求情,才讓他們歇了心思,還不快點謝謝你爹……」
謝未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
「我爹早就死了。」
現場的氣氛冷了下來。
秦瑤的笑臉上出現一道裂痕。
馮宇的臉色也黑了起來。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謝未明會如此不給秦瑤面子吧。
她不甘心地咬緊下脣。
「老謝,你這驢脾氣,也就兄弟我能受得了你了。」
「要是換個娘們唧唧的女人,不得被你嚇死?」
啊?
我更加震驚了。
難道她不是女的嗎?
那爲什麼一直在貶低女性?
震驚之下,我不小心將我的疑惑問了出來。
果不其然收穫了一張秦瑤的黑臉。
「你有病吧?我當然是女的了!!」
「你們女人果然蠢,這都看不出來嗎?」
「啊!想到我跟這蠢貨一個性別,我就感到羞恥!」
「還是男的好,比女的聰明事又少。我要是男的就好了!」
「老謝,不是我說你,你到底咋找的這玩意?腦子不好使眼睛還不好,還不如你之前那個呢!」
秦瑤一邊對我罵罵咧咧,一邊伸手Ŧű₆去攬謝未明的脖子。
「啪——」
她的手被謝未明用劍柄打掉了。

-6-
秦瑤明顯愣住了。
謝未明沒有收斂力氣,她的手瞬間腫了一大片。
馮宇驚呼一聲,立馬上前托起秦瑤的手,仔細檢查傷口。
謝未明冷笑一聲:
「你再在這造謠試試?」
「我什麼時候有其他人了?」
「未明!!」馮宇終於忍不住了,「你夠了!!」
謝未明瞥他一眼:
「哪裏夠了?你當我是你,天天看着聽着自己的青梅竹馬與其他男人曖昧不清的謠言無動於衷?」
秦瑤也忍不住了:
「老謝!」
謝未明:
「秦瑤,看在咱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份上,你之前那些小心思,我都忍了。」
「但你卻蹬鼻子上臉,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夫人口出狂言,甚至挑撥我們的感情!」
「要是老子的媳婦跑了,你賠得起嗎?!」
「那麼想當男的就去找大夫做變性,誰攔着你了?」
「還說她眼睛不好,你自己不也連人都認不出來,在這雙標什麼?」
秦瑤眼眶瞬間紅了。
她難以置信道:「老謝,你是瘋了嗎?」
「爲了一個女人,你接二連三地懟我。」
「難道我們不是好兄弟了?」
謝未明冷哼一聲:
「既然是兄弟,那就離我遠點。」
「我可不是斷袖。」
此話宛如驚雷。
秦瑤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低下頭,死死地握緊拳頭。
待再次抬頭,她換上一副憤恨的模樣。
「賤女人,是不是你跟老謝說了些什麼?」
「我們兄弟感情極好,以前從未發生過如此情況,定是你在背後嚼舌根,女的果然嘴賤,今天不給你幾巴掌,老子就不姓秦!」
話音剛落,她就拔出劍,猛地向我撲來。
謝未明大驚,連忙上前,卻被馮宇擋住了去路。
「阿言!小心!」
在秦瑤的劍即將碰到我時,我一扭頭,很輕鬆地躲開了。
我坐擁數萬資產ţŭ₉,沒點拳腳功夫,怎麼躲過對家的追殺?
見我輕鬆躲過,秦瑤明顯紅溫了。
她發瘋般地向我進攻,劍法越來越快。
我的體力很快就跟不上了。
在她即將向我發起最後一劍時,謝未明猛地突破馮宇的攔截,一腳將她踢了出去。
秦瑤被撞到牆上,吐出一口鮮血。
「老謝,你,你!」
馮宇傻眼了,拖着受傷的身體連忙過去扶秦瑤。
謝未明心疼地將我抱進懷中。
「阿言,有沒有受傷,疼不疼?」
我搖搖頭。
我身手尚可,秦瑤又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幾招下來,我僅僅被秦瑤擦破了點皮,並無明顯外傷。
可謝未明卻彷彿碎了。
「阿言,對不起!」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他將我抱起,連忙讓人去請大夫。
見他馬上要抱着我走了,秦瑤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
「老謝……」
謝未明停下了腳步。

-7-
秦瑤眼中的光亮了。
謝未明冷冷地看着她:「秦瑤,馮宇,你們私闖將軍府,並試圖謀殺朝廷命官家眷,按照律法,當斬。」
「來人,將他們二人帶下去,關進天牢。」
秦瑤和馮宇瞬間慌了。
「你瘋了吧謝未明!」
「什麼?!就因爲這事,你要殺了我們?!」
謝未明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們:
「我曾經也把你們當兄弟。」
「可真正的兄弟不會不顧我的意見,帶兵器私闖我的府邸,還要殺我的夫人。」
秦瑤急得臉都紅了:
「就因爲這?因爲一個什麼都幫不上你的女人?」
「我不比她強?不比她有價值?」
「我們在前方殺敵時,她在幹什麼?」
謝未明:「她在替我照顧一家老小。」
「我出征時,母親體弱多病,妹妹年幼,如果沒有阿言替我看守後方,我在前線怎能安穩殺敵?」
「秦瑤,你不能因爲沒看見,就全盤否定他人在背後的付出。」
秦瑤的臉色更差了。
她的眼神彷彿淬了毒,下一秒就要將我千刀萬剮。
馮宇逼急了,破口大罵:
「我們身上可是有着軍功!你不能這麼草率!」
秦瑤也如打了雞血一般,「對!你不能就這樣隨意處決我們!!」
謝未明嘆息一聲:
「說得對,我的確不能隨意處置你們。」
「所以我把這件事交給陛下和鄠邑長公主來定奪了。」
聽到鄠邑長公主的名號,秦瑤和馮宇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什麼什麼?!你要把我送到長公主手上?」
「你明明知道我與……」
馮宇緊緊咬緊下脣,突然猛地向謝未明下跪: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未明,千萬不要把我送到長公主手上啊!」
「她一定會殺了我的……不要,求求你千萬不要……」
看着二人這副恐懼的模樣,我隱約想起之前聽到的皇家醜聞。
據說,五年前的鄠邑長公主有一男寵。
長公主對男寵喜愛至極,駙馬去世後,更是迫不及待想與男寵成婚。
但卻被陛下和文官們以男寵身份低賤,無爵位不得娶公主爲由拒絕了。
爲了能順利成婚,長公主特意爲男寵安排了一個新身份進軍營,企圖讓其以軍功得爵位。
但後面不知發生了什麼,長公主突然暴怒,下令封鎖此消息,並抹去那男寵的一切信息。
想到秦瑤和馮宇親密又曖昧的關係,我隱約猜到了什麼。
謝未明憐憫地看着他們二人:
「五年前,我見你們二人身世可憐,又頗有作戰才能,纔在陛下和長公主面前力保你們。我讓你們坐上我的左右位,就是想讓你們能多立點軍功,來抵抗長公主的怒火。」
「可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話音剛落,一衆侍衛就走了過來。
爲首的太監笑盈盈地向謝未明行了個禮:
「奴才常立羣參見謝大將軍。」
馮宇見到這個太監,嚇得連站都站不穩了。
他癱坐在地上,身下漸漸出現一潭水漬。
常立羣嘲諷般地瞪了他一眼,隨即笑道:
「長公主殿下很高興,說您終於想好了。」
「恕奴才直言,您就算再惜才,也要考慮人品,否則戰場上出了事您可就承擔不起了。」
謝未明長嘆一聲,扭過了頭。
常立羣瞭然,「那奴才就不打擾將軍和夫人團聚了。」
說完,他瞬間冷臉,讓侍衛帶走了滿臉驚恐的秦瑤和馮宇二人。
秦瑤哭得撕心裂肺,不斷哀求謝未明救救她。
可早已失望的謝未明只是抱着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8-
在謝未明的小題大做下,我被大夫檢查了好一番。
直到大夫再三保證沒事後,他才消停下來。
他心有餘悸地ţũ₄抱住我,「太好了,幸好你沒事。」
「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看着他這副擔憂我的模樣,我的心砰砰直跳。
說不心動是假的。
尤其在我本對謝未明沒抱希望的情況下。
我承認自己是個缺愛的人。
父母去世得早,自己被迫寄人籬下。
我的性格逐漸變得敏感悲觀。
本以爲自己會孤獨一輩子。
卻沒想到謝未明竟如此重視我。
他對我的真情,怎會讓我不心動?
但理智還是勝過了心動。
我猶豫片刻,試探性地問道: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謝未明滿臉驚訝:「你是我娘子,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我抿着嘴,仔細觀察他的面部神情,企圖分辨他話語的真假。
可觀察了半天,我依然沒看出問題。
我懷疑是謝未明的城府太深。
於是便微笑着抱住他的脖子。
「可以給我講講你在邊疆的故事嗎?」
謝未明自然樂意,將我抱在他的腿上,開始給我講他在邊疆五年遇見的所有趣事。
我一邊聽,一邊努力觀察,觀察他說故事時的神情。
聽了半天,依然一無所獲。
我正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謝未明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
「阿言……你是不相信我嗎?」
我有些慌亂,連忙否認,「怎麼可能,我怎麼會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呢。」
聽到夫君二字,謝未明明顯開心了不少。
他將臉埋在我的頸窩,用只有我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道:
「阿言,我謝未明發誓,我是真的愛你。」
「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只願有你一個。」
「你可以對我多一些信任嗎?」
我呆愣了一瞬。
剛想說些什麼,大門就被猛地踹開了。
來人正是婆母。
「我說我兒去哪了,原來是被你勾過來了!」
「你還要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行這種事,我兒的名聲都被你敗壞了!」
溫馨的氛圍被打破。
謝未明不耐道:
「娘,您又來幹什麼?」
對上謝未明,婆母瞬間換了一種態度:
「兒啊,娘這不是擔心你嗎?」
「不是娘囉嗦,你看看你纔剛回來,本來就是累的不行,洛言就迫不及待帶着你行那事,多不好啊!」
聽到這,我徹底忍不住了。
「婆母,您能不能不要再惡意造謠我了?」
「我如果真要拉未明做那事,您還能這麼光明正大地進來嗎?」
婆母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閉嘴!長輩說話,有你插嘴的地方嗎?」
謝未明冷哼一聲:「那您就不要說人家,您不是最不喜歡別人反駁的嗎?」
婆母有些難以置信:
「未明,你怎麼能這樣對娘說話呢?」
「是不是被洛言帶壞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人!」
眼見婆母又要針對我,謝未明堅定地擋在了我面前:
「你夠了!!能不能別什麼都往阿言身上推?!」
婆母討好般地笑了笑:「娘不是怕你喫虧嗎?」
「我兒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又是陛下眼前的紅人,給咱們老謝家長臉了哦。」
「所以娘今天給你帶來個獎勵,來,舒盈,來見見你表哥。」
一旁的女子溫順地點了點頭,向前走來。
「未明表哥你好,我叫連舒盈,年十六,是你的遠方表妹。」
婆母的臉都笑成了花:
「舒盈好啊,知書達理,溫婉大氣,不僅熟讀《女誡》《女訓》,還特別孝敬長輩,比某些人好太多了!」
說到這,她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快去給舒盈安排個院子,再挑個黃道吉日,把舒盈娶進門……」
「娘!你夠了!」謝未明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已經成親了!!你再塞過來一個人是想幹嘛?想拆散我們嗎?」
婆母火氣也上來了:「你說爲什麼?!五年了!她連一個孩子都沒有,你讓外人怎麼看我們家?!就那麼想讓外人傳咱們家絕後了?!」
「我本以爲你在外面有一個了,沒想到還是別人的,你是想氣死我嗎?!有那麼好的機會不把握,非要在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身上吊死嗎?!」
謝未明扶額:「娘,我都給你解釋過了,成親時戰事喫緊,我們根本就沒有圓房,阿言哪裏來的孩子?!」
婆母根本不想聽,亦或者她本就認定我就是不能生:「那舒盈也必須入府,我不想一把年紀還要天天面對洛言的臭臉,令人作嘔。」
連舒盈見狀,立刻貼心地扶住婆母,「姨母,您莫要生氣了,快坐下歇歇。」
婆母滿意地看向她:「瞧瞧,舒盈多孝順。」
「要是舒盈在我身旁,我一定能再多活個幾十年!」
連舒盈害羞地低下頭:「姨母,您謬讚了……」
婆母笑:「叫什麼姨母,該叫婆母啦!」
眼見面前這母慈女孝的場面,謝未明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拽着我走了。
無論婆母在身後怎麼叫他,他都沒回頭,毅然決然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9-
連舒盈還是在府中住了下來。
她本就是跟着她娘一起來投奔的,如今又多了婆母的偏愛,她在府中的地位愈發高漲。
謝未明鬧過,罵過,堅決不同意她進府。
婆母以死相逼,吵着鬧着要絕食。
謝未明直接對轟,竟也開始絕食,以死相逼。
二人互相對峙,最終以婆母的失敗告終。
她實在不忍兒子受如此苦,不得已同意不讓連舒盈進門。
但礙於親戚這層身份,連舒盈還是住了下來。
眼見自己的將軍夫人夢破滅,連舒盈雖表面沒什麼,但時不時望向我的眼神還是充滿了厭惡。
婆母和謝未明不在的時候,她彷彿變了一個人。
不僅對我惡意相向,還喜歡故意裝出一副柔弱的模樣,讓婆母誤以爲我欺負了她。
恰逢謝未明這段時間奉命去剿匪,不得已離家數日。
連舒盈覺得拿捏住了我,一大早就氣勢洶洶地衝進我的院子。
「什麼?你說我們夫人偷了你的簪子?」雲錦難以置信地看着連舒盈,再三確認,「你?」
連舒盈彷彿被踩住腳的貓:「你什麼意思?!覺得我不配?」
雲錦從頭到尾打量她一番,鄭重地點了點頭。
連舒盈快被氣死了。
「大膽!你一個丫鬟,有什麼資格在這看不起我?!」
「來人,給我抽爛她的嘴!」
她身後的嬤嬤摩拳擦掌,衝上來就要按住雲錦。
雲錦很輕巧地躲了過去。
中途甚至不忘做個鬼臉。
「想打我?你算什麼玩意?」
「我是謝將軍夫人的大丫鬟,你連妾室都算不上,還是個血比水淡的遠方親戚,你配打我嗎?」
錦瑟沒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
連舒盈氣急,竟親自上手去打錦瑟。
錦瑟偏頭一躲,就讓她撲了個空。
隨後和她玩起了貓捉老鼠,沒一會就讓連舒盈氣喘吁吁。
直到我的出現。
雲錦和錦瑟很乖順地回到我的身邊。
見到我,連舒盈眼底閃過一絲惡毒。
她的丫鬟碧玉也立刻大聲嚷嚷起來:
「這就是將軍夫人的做派嗎?偷了我家小姐的東西,還要讓丫鬟欺辱我家小姐嗎?!」
我搖搖頭:「首先,我沒有偷她的東西。」
「其次,是你們無緣無故要打我的丫鬟,我家丫鬟自保而已,你們抓不到,就怪別人欺辱嗎?」
連舒盈望向我的眼神彷彿淬了毒。
她突然冷笑一聲:「真以爲謝未明能護你一世?」
「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現在將軍府當家的是誰?看看她是偏向你還是偏向我?」
話音剛落,她猛地向我撲來。
隨後舉起自己的手,對着自己的臉狠狠打了一巴掌。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連舒盈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哎呀!舒盈!」婆母的聲音好巧不巧響了起來。
我驚覺,原來是在這等着我呢。

-10-
婆母大呼一聲,急忙跑了過來。
她滿眼心疼,將連舒盈抱進懷中。
「舒盈,舒盈……你有沒有事?」
「天殺的洛言,你就那麼善妒,將那麼容不下她嗎?」
面對怒火中燒的婆母,我攤開手:
「不是我打的。」
婆母大怒:「我都看見了!你還敢狡辯?!」
我搖搖頭,「婆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仔細看她臉上的痕跡,只有淡淡的指痕是吧?」
「可我的力氣你是知道的,我要打的話,她的臉一定會腫得老高,甚至還可能耳聾。」
此話一出,婆母被噎住了。
她知道我曾經爲了保護謝家不受欺負練過武。
三年前,一個高我一頭的屠夫見謝未明不在家,企圖輕薄我。
卻沒想到我一巴掌就能輕鬆將他打翻,後更是一腳踹爆了他的下體。
自那以後,再無人敢來謝家鬧事了。
連舒盈眼珠一轉,連忙捂住耳朵:「婆母,我,我好像聽不見了……」
雲錦白眼一翻:「你不是被打了右臉嗎?捂左耳朵幹什麼?」
連舒盈氣得臉都紅了:「兩個耳朵都有些聽不見了……」
儘管明眼人都能看出連舒盈蠢得離譜,可婆母還是選擇站在連舒盈那邊。
「沒準你是故意打輕的呢?以爲能矇混過關,做夢!」
「等我兒回來,我必要讓他知道你這副惡毒的模樣,把你趕出家門!」
對於這種顛倒黑白的人,我已經無話可說了。
所以,我鄭重道歉了:
「對不起,舒盈妹妹,我不該打你。」
連舒盈臉上一喜,以爲我服了。
卻不料,下一秒,她又摔倒在地。
我結結實實給她一巴掌。
連舒盈耳朵嗡嗡響,左臉瞬間高高腫起。
婆母和連舒盈都震驚了。
「潑婦!你想幹什麼?想造反嗎?」
我笑眯眯道:「我在補充我剛纔的道歉啊。」
「畢竟,我要是不打,剛纔的道歉不就報廢了?」
「婆母,看到我打過去的痕跡了嗎?對比對比,我能打出那種小兒科的巴掌嗎?」
「舒盈妹妹,左耳朵現在還能聽見聲音嗎?」
連舒盈捂着耳鳴的耳朵,終於破防了。
「賤人!!」
「你怎麼敢!!」
我挑釁般笑了笑。
如果我真是個好拿捏的,在謝未明出征的五年裏,我早就被謝家的親戚和商場的對手喫幹抹淨了。
連舒盈這個段位,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
我懶洋洋地靠在門邊:
「聽說妹妹的髮簪不見了?姐姐就好人做到底,幫你好好找找吧。」
「雲錦,錦瑟,給我搜。」
「今天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妹妹的髮簪找出來。」
雲錦笑着點頭。
一把抓住連舒盈身邊的丫鬟碧玉。
碧玉慌了,連舒盈也臉色大變。
來不及阻止,雲錦就已經將碧玉舉起,頭朝地使勁晃動。
在碧玉的慘叫聲中,一個白玉髮簪很快從她的懷中掉落。
正是連舒盈丟失的那根髮簪。
大庭廣衆之下,我徹底阻斷了連舒盈嫁禍我的機會。
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真當雲錦是故意戲耍她的?
不過是爲了摸清發簪在哪個人身上,才故意上躥下跳,將她們當猴耍。
「妹妹,髮簪找到了。」
「但你這下人的手腳不太乾淨啊,妹妹可要嚴加管理,莫要讓這小偷小摸的人給你惹來大禍。」
詭計接二連三地被我識破,連舒盈終於繃不住了。
她憤恨地瞪我一眼,帶着婆母轉身離開。
但我知道,她並沒有甘心。
一旦有機會,一定會再次栽贓陷害我。
在將軍府倒是無事,可鬧到外人眼裏就麻煩了。
我沉思一番,決ṱü₎定再派兩個暗衛去連舒盈身邊。
必須要加強對她的監視了。

-11-
半月後,謝未明得勝而歸。
他這次剿匪異常順利。
陛下大悅,賞賜給他一大批奇珍異寶。
他將這些奇珍異寶全都送進我房中,還得意地翹着鼻子找我要誇獎。
「怎麼樣?你夫君厲害吧?!」
看着他那副驕傲自滿的模樣,我噗哧一笑。
我對他的態度逐漸改觀。
因爲我發現他的確是完全站在了我這邊。
因爲奇珍異寶全被送到了我這邊,婆母鬧了好久。
謝未明不僅一直在爲我說話,甚至放出狠話,說她再敢惹我,就讓她去鄉下的莊子裏養病。
婆母怕了,不敢再在明面上招惹我了。
看着終於老實的婆母,我才意識到。
男人的態度是決定婆媳矛盾最有力的武器。
謝未明願意偏向我,說明他明事理,知道該聽誰的,不該聽誰的。
沒了婆母在背後搗亂,我與謝未明的感情日益增深。
一個午後,謝未明懶散地躺在我的懷中。
我用食指輕輕拂過他耳邊那道新添的傷疤。
「改天給你治治,把這疤去了。」
謝未明有些驚訝:「你還會這個?」
我狡黠一笑:「我會的東西可多了。」
「想一個個嘗試嗎?」
謝未明眼前一亮,一把將我抱起,大步向屋內走去。
可他的算盤很快就落空了。
只因他還沒走出幾步,連舒盈就如鬼魅般堵住了我們的路。
「未明哥哥,舒盈給你做了烏雞湯和水晶蒸餃。」
接二連三被打斷,謝未明終是爆發了。
「午時都過了,你現在給我送飯?」
「你能不能別過來了?!」
連舒盈被他一兇,瞬間淚眼汪汪。
謝未明徹底無語了。
自他回來後,他已經見這個女人哭過無數次了。
只要不順她的心意她就哭,彷彿我們是什麼罪不可赦的惡人,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謝未明對女人的眼淚並不感冒。
但也招架不住連舒盈一天至少哭八次的情況。
甚至還私下跟我吐槽:「她的眼淚都快成河了,眼睛真的不會出事嗎?」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
連舒盈哭得越多,謝未明漸漸就知道該如何應對她了。
他直接無視了連舒盈,抱着我就走。
連舒盈企圖阻攔,卻連謝未明的衣角都沒碰到。
自己還左腳絆右腳,哐噹一聲摔在了地上。
「呀!」連舒盈驚呼一聲。
那碗滾燙的烏雞湯從她手中滑落,目標明確地向我潑來。
謝未明翻了個白眼,不緊不慢地向後退一步。
撒出的烏雞湯全都落了空。
連舒盈的臉色頓時精彩萬分。
謝未明一臉嫌棄:「大姐,你能不能別再用這種不入流的招數了?」
「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連舒盈攥緊了拳頭,面上仍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模樣。
「未明哥哥,舒盈真的不是故意的……」
謝未明白眼都快翻過去了。
「連舒盈,我允許你暫住將軍府是因爲我娘,但我也有底線,別以爲傍着我娘,就能在將軍府爲所欲爲。」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倘若你再敢耍這些小心思,就別怪我把你和你娘送回梁洲。」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母女是在梁洲得罪了某個大人物,纔不得已跑來投奔我娘這個遠房親戚的吧?」
連舒盈瞳孔地震。
謝未明眼神冷漠,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別再來煩我們,我向來說到做到。」

-12-
自那天謝未明放狠話後,連舒盈老實了幾天。
雖然見到時我還是一副憎惡的模樣,起碼不會再來我們面前了。
沒了礙事者,謝未明高興不已。
一連要了我好幾天,要得我腰痠背痛。
他卻仍然不知足:
「阿言,想當年我們成親,還沒入洞房,我就被派去鎮守邊疆。」
「五年了,我們只見過三次。」
「現在終於有機會能好好親熱了,你不開心嗎?」
我沒好氣地打了他一下:
「也不能像你這般,一天到晚就做那種事吧?!」
「三日後就是長公主的壽宴,你可別忘了!」
謝未明癡癡地笑了。
隨後將我抱得更緊:
「馮宇和秦瑤已經淪落成了廢人。」
「他們在ƭû₉長公主手上,這輩子都不會逃出來,不會再來破壞我們的感情了。」
「而且,靜安寺是長公主名下的女子收容之地,有長公主的人在,芸娘再想作也作不出什麼名堂。」
聽到這幾個熟悉的名字,我微微一愣。
過了一會才後知後覺謝未明是在向我保證。
保證之前那些人絕不會再來破壞我們平靜的生活。
心中柔軟的地方再一次被觸動了。
我們相擁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對方的心跳。
有人在暗處咬碎了銀牙,怨毒地瞪着我們。

-13-
鄠邑長公主的壽宴很快就到了。
我與謝未明一同下馬車,相談甚歡地進了長公主府。
但剛進府,我們的臉色就變了。
連舒盈竟也站在庭院中央!
謝未明瞬間冷了臉:
「你是怎麼進來的?」
「哥,嫂子,你們別生氣,別生氣。舒盈姐是我帶來的。」
謝未明的妹妹謝笙笙一臉尷尬地從連舒盈背後走出來。
面對親妹妹,謝未明的臉色緩了一點。
待我們到了人少的地方,謝未明才問道:
「笙笙,今日是長公主的壽宴,你告訴哥哥,爲何要帶她來?」
謝笙笙嘟着嘴,眼眶瞬間紅了。
想都不用想是婆母脅迫她帶來的。
謝笙笙出生那年,公爹因病去世。
婆母便認定是謝笙笙剋死了自己的丈夫。
再加上她本就重男輕女。
謝未明剛走,她就嫌棄地將謝笙笙扔給了我。
我第一次見到謝笙笙時,她還在襁褓之中,膚色蠟黃,骨瘦如柴,餓得連哭都沒力氣了。
我實在不忍心,咬牙拿出母親最後留給我的玉鐲,纔將謝笙笙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我將謝笙笙視爲己出,凡事都親力親爲。
謝笙笙因此很黏我,也很聽我的話。
可婆母卻破防了。
她根本見不得我好,更無法接受謝笙笙對我比對她親。
她開始惡意給謝笙笙灌輸她是掃把星的思想,還說我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她,等她長大就把她賣給老頭做老婆。
哪怕我極力阻止了,性格內向膽小的謝笙笙還是被嚇得不行。
如今,婆母又逼迫她必須帶連舒盈來。
看這孩子眼下的青紫,怕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連舒盈恬不知恥地貼了過來:
「笙笙妹妹……」
謝笙笙哆嗦了一下。
我立刻擋在她的面前。
連舒盈眼神一冷:「你又來幹什麼?」
「我找笙笙妹妹跟你有關係嗎?」
謝未明冷哼一聲:
「欺負我妹妹還有理了?」
「想回嶺南了?」
見謝未明開口,連舒盈瞬間換上笑臉:
「未明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原本也沒打算來,是笙笙妹妹怕生,非要我陪她一起來的啊。」
謝未明大手一揮:「那行吧,你就跟在我們後邊吧。」
連舒盈愣住了。
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她以爲自己的終於被認可了。
卻又被謝未明的下一句打入谷底。
「不過你穿得這麼花枝招展,不合規矩吧?」
「福生,給她拿一套丫鬟的衣服。」
連舒盈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丫,丫鬟?」
「憑什麼啊?」
謝未明:「你不是想陪笙笙嗎?笙笙今天正好沒帶幾個丫鬟,你不是來替補的嗎?」
連舒盈遭到暴擊,剛想反駁。
謝未明不給她機會,直接讓丫鬟堵住她的嘴,讓人帶了下去。
「誰知道她會不會搞事,讓她跟在我們後面最妥當。」
「順便還能把她藏在衣服裏的鬼東西搜出來,這種人,我不放心。」
謝未明說完摸了摸謝笙笙的頭。
「笙笙不要怕,有哥哥在,以後絕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謝笙笙:「那,那……娘……」
謝未明笑容高深莫測:「哥哥會解決的。」

-14-
連舒盈過來時,明顯能感受到她的怨氣。
她死皮賴臉過來就兩個原因。
一是過來噁心我們。
二是看看能不能在長公主的壽宴上遇見其他王公貴族,爲自己謀個好出路。
自那天被謝未明威脅後,連舒盈的目標就轉移到了其他世家身上。
爲了達成目標,她甚至連媚藥都帶了。
可她現在不僅成了丫鬟,就連媚藥也被搜了出去。
她怎能不怨恨呢?
解決了這個心頭大患,謝未明明顯開心了不少。
走路都哼着小曲,與我和謝笙笙說說笑笑。
他越開心,連舒盈的臉就越黑。
但她沒法走,只能跟在我們身後。
可事實證明,愛作的人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住的。
待我們見到長公主時,連舒盈突然淚眼汪汪,猛地向長公主跪了下去。
「求長公主救命!」
全場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連舒盈。
我捂住了臉。
我已經能想象等會有多尷尬了。
她向誰告狀不好,偏去向與謝未明交好的長公主。
今日雖說是長公主的壽宴,但來者皆是長公主的幕僚,都是自己人,誰會在乎連舒盈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呢?
果不其然,長公主直接黑了臉,問謝未明這是誰。
在得知連舒盈的身份後,全場的目光瞬間變得鄙夷。
婆母愛傳謠言,其他人自然也會傳。
她和連舒盈那些破事早就傳遍整個京城了。
在場人無不都同情我們,更有甚者當場開口:
「謝將軍,你這也太大度了。」
「要擱我家,我早就把這種窮親戚趕出去了。」
連舒盈的臉一陣紅一陣黑。
她就算再傻,也察覺到了別人對自己的嘲笑。
最後只得灰溜溜地跑掉了。

-15-
長公主心善,沒有在自己的壽辰與連舒盈一般計較。
經此一遭,連舒盈徹底老實了,待在我們後面一言不發。
可我依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謝未明無意間被打溼了衣襬後,達到了巔峯。
犯錯的丫鬟嚇得臉色蒼白,不斷磕頭道歉。
謝未明沒有爲難她,擺擺手就讓她下去。
他起身去換衣服,我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疑惑地看向我。
我咬了咬下脣。
「你……小心些。」
謝未明寬厚的大手輕輕握住我的手,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心:「放心,我有分寸。」
「不會再有人來破壞我們了。」
我焦慮的心因他的安撫漸漸平靜了下來。
聯想到謝未明之前維護我的舉動。
我想,我確實應該多給他一些信心。
而不是再像之前那般,對他充滿悲觀,覺得他隨時會拋棄我。
我面色如常地坐在宴席上,努力維持一個將軍夫人該有的體面。
連舒盈已經讓將軍府丟了臉,我不能讓將軍府的名聲再被敗壞。
我談吐文雅,禮儀得體。
既維持了將軍府的體面,又做到了謙遜退讓,給足了長公主面子。
長公主對我很滿意。
就連同座的世家夫人們也對我刮目相看。
一時間,整個宴會席上笑聲連連。
直到一個丫鬟匆忙闖了進來。
「不,不好了!」

-16-
我的心瞬間揪起。
「奴婢聽到後花園有女子的慘叫聲,甚至……還有謝將軍的聲音!」
全場譁然。
我立刻扭頭看向連舒盈。
卻發現她也一臉懵,似乎不明白自己還沒動手,怎麼謝未明就上當了?
謝笙笙一臉不安地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腦海中湧出的負面情緒。
連舒盈冷笑一聲:「還以爲你們有多情比金堅呢,看來不過如此啊。」
「男人的本性就是好色,真把自己當香餑餑了?」
「這種爛男人,也就你這種爛品味看得上了!」
我斜瞥一眼:「你不也曾吵着鬧着要嫁他?看來你不僅品味爛,就連腦子也有病,話說得亂七八糟。」
連舒盈大怒,氣得牙癢癢。
「你就在這嘴賤吧!!我等着你人老珠黃被休棄的那天!!」
我冷笑一聲,「別擔心,你一定會走在我前面。」
「我曾聽說,連家曾是梁洲出了名的書香門第。」
「可你這蠢腦子,真是讓我懷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讀過書。」
連舒盈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額頭浮現出冷汗,手在拼命地發抖。
「你……你在說什麼胡話,失心瘋了?!」
我起身,冷眼掃視她。
「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謝未明真的背叛了我,你也絕對逃不過。」
「實話告訴你,三年前江南有一人爲了跟我搶生意,在背後使勁搞鬼,有一次甚至差點要了我的命。」
「知道我是怎麼解決這事的嗎?」我冷笑着扔給她一串造型奇特的佛珠,「猜猜這珠子是用人的什麼部位磨的?」
佛珠被扔到連舒盈手中,她尖叫一聲,連忙扔掉。
由於過度恐懼,她腳下一滑,真的摔倒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未明曾說過, 倘若你再來招惹我們,就把你和你娘送回梁洲那個大人物手中。」
「現在不用他勞心了,我替他做主, 現在就把你送到你曾經那個未婚夫手上,想必他見到你這副與他心上人完全不同的相貌,一定會憤怒至極,要你的命吧?」
雲錦眼疾手快地堵住了連舒盈的尖叫。
錦瑟利索地用繩子將她捆成一團。
二人向我點頭,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做完這一切, 我深呼吸一口,強壓着心中的不安,緩緩地向後院走去。

-17-
一路上,各種糟糕的設想在我腦中閃過。
我的內心掙扎不已。
既怕謝未明真的變了心, 又擔憂他的安危。
可一想到謝未明那句「對我多一些信任」和離開前的安撫, 那些設想瞬間被壓了下去。
我決定,對自己的丈夫多一些信任。
我鼓起勇氣,推開後院的大門。
門後的景色一點點展現在我眼前。
終於, 我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畫面。
謝未明衣衫整齊, 正在一旁與長公主說些什麼。
草叢裏的一男一女衣衫不整, 滿臉驚恐。
待走近後,我才發現草叢中的女子竟是連舒盈那個丫鬟碧玉!
看到這, 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連舒盈還藏了一手。
自己和丫鬟都帶了媚藥。
看來這兩個竊取真連舒盈身份的騙子, 都想借機勾搭上其他王公貴族。
只要成功一個, 另一個就有活路。
如果碧玉下藥的對象不是謝未明,那她這招成功的概率極大。
但她沒想到,謝未明早就看穿了她的計謀, 及時換掉酒杯躲過一劫。
碧玉弄巧成拙,自己中了媚藥, 與一個路過的車伕乾柴烈火,滾在了一起。
謝未明見到我, 委屈巴巴地將頭埋在我的頸窩。
「阿言, 我的眼睛髒了。」
「本來還以爲他們會收斂點,沒想到竟然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嘖嘖嘖, 傷風敗俗。」
碧玉在冷水的作用下緩緩甦醒。
待看到自己的慘狀時, 她慘叫一聲。
隨後發瘋般地重複道: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和我睡在一起的應該是謝未明!我是要做將軍夫人的人!」
「怎麼會這樣?明明謝未明喝了我下藥的酒啊啊啊!」
謝未明白眼一翻, 「我練武多年,你爲啥會覺得我看不出酒裏有問題?!」
「你們是真當別人是傻子嗎?!」
碧玉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最後被長公主派人杖殺,徹底停止了呼吸。
這一天可謂是驚心動魄。
待我們回家後,謝未明立刻直奔婆母院中。
隨後不顧婆母的哭鬧,強行將她送走。
被送走前, 婆母咬牙切齒:
「你贏了, 你很ƭůₕ得意吧?!」
我笑了笑:「對呀, 就是很得意。」
「我不僅抓住了你兒子的心, 還解決了我的一衆『情敵』,甚至連你也走了。你說我高不高興?」
婆母眼中近乎絕望:
「爲什麼,爲什麼我的兒子變成了這樣?」
「你到底給我兒子下了什麼迷魂湯?!」
我滿含笑意地看向謝未明:「什麼迷魂藥都沒下, 只是你一直沒意識到,你兒子從來不是媽寶男,而是個正常人。」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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