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越州的白月光回國那天,我果斷打開霸總直聘找下家。
最後一晚他掐着我的腰輕哄。
「只要你乖乖不去招惹她,每個月給你的還和從前一樣。」
我低頭看了看給出翻倍月薪的另一位陷入沉思。
總裁千千萬,不行咱就換。
-1-
穿着黑色 V 領吊帶裙和高跟鞋的我正在全速向着霍家別墅飛奔,終於趕在早上十點之前跑進臥室。
一頓極速換裝後,我躺在還沒醒來的霍越州旁邊。
旁邊突然伸出一節肌肉分明的手臂,搭在我腰上,順勢將我攏進懷裏。
被我身上的涼氣激得皺了皺眉,他有些不耐煩地睜開眼。
「去哪兒了,霜霜?」
這狗東西,又叫錯名字了。
成吧,看在高薪的份上原諒他一次。
我背對着他拍了張照片,上傳到霍氏集團員工系統,眼看着手機屏幕上四個亮亮的大字「打卡成功」才放心地窩進他懷裏睡下。
昨晚玩得太晚了,今天不能再這樣了,可別扣我全勤啊。
正算着這個月工資呢,突然霍越州起身在我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我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老天奶,昨晚去夜店嗨皮還沒來得及卸妝,他個死直男應Ṱùₗ該不能發現吧。
「你最近……」
我裝作不經意地轉了個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壓着嗓子發出夾子都汗顏的小死動靜。
「嗯?怎麼啦越州~」
他突然笑了一下。
「皮膚不錯。
「好像比以前白了不少。」
老天奶,感謝你,賜給我一個瞎眼的主顧。
我故作害羞,在他懷裏蹭了蹭。
「都是越州買的護膚品好~」
他大手一揮。
「還買。」
正當我算着額外獎金時,突然聽到了霍越州的特別鈴聲響起。
他捏了捏眉心,馬不停蹄地點了接聽,嘴比猴子都急。
「你又有什麼——」
「我回國了。」
一聲槍響 bgm 瞬間在我心底響起。
他奶奶個腿,這不是來電鈴聲,這是我事業的喪鐘。
-2-
這是我上班的第六個月。
我叫姜真真,是霸總的白月光ṱű̂ₙ替身,全職的那種。
管家把我帶進霍越州別墅那天說好了,早十晚十管三頓飯,七險二金帶雙休。
化妝品和工服全包,一個月工資十萬塊。
我一聽這可妥了,實習證明解決了不說,畢業去向也有着落了。
但我畢竟還是個敬業的替身。
在正式工作進行之前,我還進行了背調。
霍越州的白月光叫姜晞霜,聽着就是一朵很堅韌倔強小白花。
接着向管家保姆和家庭醫生一通打聽,果然如此。
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以後霍越州要和她複合,我必須立刻消失。
不是。
但是他給得太多了。
我一個本科粉領子,能找到三千塊的工資那都算我高攀啊。
最近霍越州對我態度挺不錯,爲了回饋老闆,我特意找管家要了姜晞霜的照片,準備給老闆來個實地版的憶往昔。
她身上穿着那條小白裙很有清純小白花的意思,我準備下單同款給他看看。ţűₐ
讓他知道這十萬塊錢花得值當!
既然是霸總直聘工服全包,買個同款這得算我有職業道德。
紅某書上一搜品牌名,十萬三千九。
算了算了算了。
我趕緊點進拼夕夕下單同款,只要十塊三毛九。
「寶寶?」
我被他嚇得一激靈。
不是這死鬼突然喊我幹啥,怪嚇人的。
「晚上陪我去參加個晚宴,就穿那件白裙子。」
他指了指角落裏那條裙子。
不是。
誰偷偷拆我快遞啊!
我咬了咬後槽牙,想起昨天下單的小玩具,得趕緊改地址,但也沒忘了正事。
「是十點以後嗎?」
霍越州系領帶的手頓了頓,對我點頭。
「有肢體接觸嗎?要親還是要抱,加戲嗎?」
他突然欺身上來,在我脣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不許擦,晚上你刻意一點,讓霜霜看到。」
我小心翼翼地扯住被子。
「那加班費得翻倍。」
他咬着牙,惡狠狠地摔上門。
「少不了你的。」
哎呀。
怪兇的。
難怪你的霜霜上棒子國都不願意和你見面。
-3-
我被霍越州帶進會所時,其實正在霸總直聘尋找下一份工作呢。
眼看着到手的錢就要飛走了,我得趕緊給自己找下家。
別說,你還真別說,真讓我找到一個。
這位暱稱名爲「最愛喫小蛋糕」的霸總給出了高達一百萬的月薪,也是七險二金,並且節假日全休。
但是這個唯一的缺點就是得住家。
我點進霸總主頁,發現他的自拍長在我審美點上。
只不過有那麼一丟丟眼熟。
可能帥哥都是神似的吧。
正猶豫要不要投簡歷,發現自己和他的白月光長得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相似。
我點開我媽的微信問了一句是不是有姐姐或者妹妹。
然後被機關槍突突突罵了一頓以後消停了。
人正糾結呢,那個死霍越州突然攥緊了我的手腕。
「姜晞霜,你別以爲我離開你就活不了了。」
哥,你摸着你胸口問問自己的良心,難道不是?
你個嘴硬死戀愛腦,本來上班就煩!
想到那個獎金,我還是咬着牙若有若無地摸了一下嘴上的細小傷口。
然後感嘆了一句,我的白細胞真是太出息了,兩個小時傷口就癒合了捏。
不知道我畫的這個真不真。
姜晞霜白皙的眼尾瞬間紅了,雖然委屈但立刻站起身拿起紅酒杯。
我下意識一躲。
一杯紅酒完完整整地潑在霍越州的西裝上。
讓你作,活了個該。
不過還是下意識感嘆,不愧是白月光啊,就是不搞雌競那套。
正準備功成身退時,我突然發現自己手機亮了。
霸總直聘一條消息發過來,直接給我整懵了。
【什麼時候能上崗?】
「?」
不是。
死霍越州,我還沒想好呢啊!你怎麼把簡歷給我誤觸出去了!
你奶奶個大雞腿!
-4-
我萬念俱灰,本來打算拿着違約金和獎金美美 gap 一個月,現在被迫整上無縫銜接那一套了。
回霍越州別墅收拾行李的時候,別墅裏空空如也。
估計他倆整那個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的橋段去了,非常清靜。
錢愛我,我愛錢,既然老天奶不讓我中斷金幣入賬,我就跟隨老天奶的要求繼續賺錢。
像我們這種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的大女人是不會浪費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的!
把那件十幾塊的衣服扔進垃圾桶,改了小玩具的收件地址,跟管家那邊辦好離職手續,正準備跑路的時候,碰上了醉醺醺回來的霍越州。
不是大哥,難怪你追妻火葬場追了十好幾年還沒媳婦。
你今天不去把她睡服,你回我這兒幹啥啊?
霍越州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欺身覆上來胡亂吻我鎖骨。
「乖乖真真,只要你不去招惹霜霜,你該有的我不會吝嗇的。
「就在這兒好不好,還是一個月十萬塊,反正你馬上就是個文科畢業的本科生,畢了業也賺不到這些錢。」
……
霍越州,我 ¥#@!¥#@%@#%……
我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破口大罵然後再狠狠給他一下。
突然見他抬起頭盯着我,目光森森地跟我說。
「違約金你肯定賠不起。」
我,啥也不怕的姜真真女士一瞬間蔫頭耷腦了。
萬念俱灰,就在一瞬間。
正這時,我的小小水果手機又亮了,是霸總直聘發來的消息。
【你在哪,我可以來接你。】
我知道自己十分不要臉,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奮力一搏。
【跳槽的話,違約金幫我賠嗎?】
那邊的回覆乾脆利落。
【可。】
好嘞,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此時此刻這個「可」字就像是閃着金光。
而我,是一瞬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衝着霍越州的腦殼就是一通亂拳。
「我#%¥#¥%……¥#……@#% 你#@%#@% 想錢想瞎了心了你喫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你個死不要臉難怪人家女孩子看不上你!我去你奶奶個大雞腿我今天就要教你怎麼做人¥E#@%R#$%!#@!」
……
-5-
下一秒,門突然被推開。
我以爲自己心心念唸的靠山來了,沒想到是姜晞霜。
她快步走進包間,把手裏包裝精美的袋子塞給我,一把把我拽到身後。
「我回來了你還不讓位,留在這兒幹什麼?」
我抬頭看了一眼,差點沒收回來。
白月光不愧是白月光,側臉真是美得不行。
只見她衝我向門外使了個眼色,嘴還努了努,看得我是心花怒放。
出門一看,手提袋裏是一條貴得讓人發慌的絲巾,裏面還放了一張紙條。
【不小心潑到你身上了,彆氣~】
我盯着身上十三塊九買的連衣裙,陷入了沉思。
這還真是……屎盆子鑲金邊?
難怪霍越州一直捨不得姜晞霜,整半天這是個富婆姐姐啊。
正準備把這個手提袋塞巴塞巴放行李箱裏拿回去給我室友裝杯,卻發現背面還有一行小字。
【本人 v 信:jxsbuaihuoyuezhou】
嘿Ṭůₓ嘿。
好耶,不愛霍越州更好,富婆姐姐愛愛我呀!
轉身就是一個添加。
賺錢打工三手抓,主打一個不扒瞎。
「姜小姐,總裁在門外等你。」
我手上動作極快,給自己的絲巾打好結以後ṭū́ₜ,瞬間轉身,禮貌地點頭微笑。
「你好這位特助先生,請問今天需要提前熟悉工作環境嗎?」
他僵硬一笑,替我打開車門,車裏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6-
沉默是金。
一金,兩金,三金。
我低頭點進霸總直聘 app,撥打總裁電話,車裏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已經五金的沉默。
不瞞你說,這人我真熟悉。
開頭的時候我穿着深 V 小短裙往回跑那一 part 就是剛和他鬼混完回來,該說不說能力挺出衆的。
他那時候任我抱着,給我講家裏瑣碎的苦日子,我還塞了幾千塊錢在他襯衫裏呢。
當然,該摸的我可一個沒落下。
「你不是那個生病的媽,好賭的爸,上學的妹妹,破碎的他嗎?怎麼,有人找你演職業霸總啊?
「是不是那霸總不想上班,還是說家裏給他安排相親的不願意去了?
「難道是他潔身自好,特意讓你來營造啥總裁萬花叢中過的紈絝公子的人設,好嚇退那些商業聯姻的美女?
「不過你挺忙吧,還要在酒吧兼職,以後小心一點別留了啥印在身上,我跟你說那些總裁可不好伺-候了,佔有慾強得發昏。
「挺好噠挺好噠挺好噠,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不過你這車裏顏色比較少女呀,演得不像,人家總裁都是黑白灰的。」
我不把自己當外人似的坐進後座。
「其實……」
我見他眼尾都紅了,連忙開口。
「沒事沒事,我也是從霸總直聘上找的工作,你也是吧。
「你放一萬個心,我都試過一份工作了,這上面霸總資質認ṭūₚ證要求很高的,至少工資不會拖欠,我的七險二金也都在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了抬手,駕駛位的門突然開了,剛剛那位特助坐了進來。
特助剛動了動嘴脣想要說什麼,就突然聽見那男的開口制止他。
「你別說話了。
「開車,現在回別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教他。
「唉,你不能這樣知道嗎?
「咱們都是打工人,要互幫互助,不能相互傷害。
「牛馬哪有曠野,你的同事纔是你的曠野。」
……
我看駕駛位那特助真的一句話不說了。
唉,帶不動啊帶不動。
還是得跟我學習,得成爲令人驕傲的不鏽鋼鐵柿子。
-7-
然後我就被帶回了新別墅。
點開霸總直聘,發現霸總「最愛喫小蛋糕」還是在線,我拍了拍他的窗口,禮貌詢問。
【老闆,請問今晚需要提前見面熟悉一下嗎?不需要的話我就先休息了。】
對面正在輸入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輸入了個什麼勁兒。
我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了,那邊突然震動了一下。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先自己熟悉熟悉,就當自己家。】
挺好,至少沒有其他霸總身上那個爹味兒,倒是有我過年回家串親戚的親親大姑招待我那個勁兒。
「哎呀——」
我伸了個懶腰,瞄到博古櫃裏細心擺放的一張照片,正想過去看看。
突然想到我剛到霍越州家裏的時候,爲了熟悉工作環境,我在保姆阿姨的囑咐下繞開了姜晞霜曾經住過的那間「禁區」臥室,也是在電視櫃附近看到了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應該是她高中的時候拍的,滿滿的膠原蛋白,看得我直呼斯哈斯哈。
本來都已經看完要放回去了,卻突然聽見崩潰的一聲大喊。
「你放下!
「誰允許你碰她的!」
我嚇得手一鬆,相框便落了地。
玻璃碎得到處都是,劃壞了她的馬尾。
霍越州滿臉絕望,語氣委屈又悲愴。
「這是她最後的照片了……」
我連忙道歉。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她已經……」
卻聽見他又在那碎碎念。
「她已經去了櫻花國三年了,不知道她在異國他鄉過得苦不苦,累不累,有沒有別的男生騷擾她。」
……
「到Ŧű⁽那個櫻花國的機票還沒有到新疆貴呢,你要不要買張機票去看看她?」
我翻了個白眼,反覆告訴自己這是老闆,是弱智,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但當天還是提交了 OA 申請調休。
果然,所有老闆都是沙茶醬做的,無時無刻不散發着沙茶的惡臭。
還是新老闆好。
哎對了,我迅速打開手機加了個聯繫方式,小心翼翼地問。
【老闆,違約金的事兒……】
這次倒是回覆得很快。
【已經交了,合同通過網上籤發你了,你看看沒問題就可以簽約了。】
我看着翻了倍的薪資,笑得比春天的花兒還燦爛。
無人扶我青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
-8-
我把錢寄回去一部分給家裏,然後點開我媽的對話框。
【你真沒別的女兒了是吧。】
又被一通罵,然後我站在博古架前面,看得怔愣。
我和照片裏的女孩真的很像,甚至初中上的都是同一所。
照片裏的女孩穿着我們高中土兮兮的藍白相間破爛校服,並不像穿着制服裙的姜晞霜那樣耀眼奪目。
她平凡,普通,大概是軍訓剛過,臉甚至算不得白淨。
厚厚的劉海遮住有傷疤的腦門,笑容瑟縮。
我越看越覺得熟悉,太陽穴一陣一陣發疼。
半晌,還是什麼也沒想到。
不過思緒飄回來後倒是突然有一點想笑,論找替身,這位「最愛喫小蛋糕」的霸總找到我纔算合適,畢竟真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相似度。
那霍越州找我,應該可以算是四郎找了浣碧。
被自己鬨笑然後哄睡。
閉上眼之前我在想,是不是我青春裏也有這樣一個男孩悄悄喜歡過我呢。
我摸了摸鬢角那道細細的疤痕。
會不會也有人想替我挽起劉海,虔誠地吻在這裏呢。
還是別做夢了。
我入睡前又看了一眼冷冰冰的銀行卡餘額。
還是錢比較實在!
-9-
第二天,我從四米乘四米的大牀上醒來。
還是被手機鈴聲震醒的。
「十點之前,長安會所。
「霜霜不會過來,只要你過來,你之前做的事我一筆帶過,我原諒你。
「該給你的我一樣也不會少,你只管乖乖地做我的替身。」
這個神經霍越州,是不是人類進化的時候把他給忘了,怎麼好好的一個人,年紀輕輕就得了妄想症和失心瘋。
我眯着眼睛,正準備激情開麥,卻發現對面的霍越州突然打開攝像頭對準了我的小狗。
這條小狗是我住進霍家別墅以後領養的,它可憐巴巴地在花園門口搖着尾巴,差點衝進姜晞霜最喜歡的花圃裏被我逮住了。
當時它還是小奶狗,我帶着它打了疫苗洗了澡,餵了好多天羊奶才精神過來成爲一條活蹦亂跳的小狗。
雖然我一直管它叫薩摩不耶,但我也不能任由它在霍越州這樣神經質的人手裏。
他就是個神經病,不耶在它手裏可以說是危在旦夕。
很好,霍越州,你已經徹底激怒我了。
本來打算在霸總直聘上給你評一個平平無奇的四星半,現在你只配得到半星!
我反手一個錄音發到姜晞霜微信上。
【辨別渣男人人有責!】
想了想,又給自己打了個廣告。
【美女姐姐可以看看我,我男女通喫!】
-10-
昨天晚上睡覺之前,溫柔的保姆阿姨拉着我來回走了一圈,告訴我這間臥室所有的東西都是給我準備的,包括衣櫃裏的漂亮衣服。
我氣沖沖地拽開衣櫃櫃門,換上衣櫃裏最是氣場全開的一套黑色套裝。
心裏一直念着不耶,腦子跟糊了白麪一樣,心頭一熱就要奔向長安會所,根本沒想到別的辦法。
特助在門口等着,替我打開了車門。
「姜小姐離開這裏和總裁說過了嗎?」
我連忙看了一下公司系統,還沒通過我的入職申請。
「公司那邊還沒開始走 OA,不然咱先去,出了事算我的,你都推我身上。」
他咬了咬牙替我關好車門,一腳油門就幹到長安會所了。
我深吸一口氣,差點扶着門口的迎客松吐出來。
不是哥們,你這樣的水平能當上總裁的司機,怕不是走後門了吧。
我循着往常走的路正要往霍越州的包間去,卻被應侍生擋住了。
「小姐,沒有預約不能進入。」
我忍着氣,說自己是霍越州邀請的。
對面卻沒聲音。
霍越州倚着門笑着看我,指了指地上的酒瓶。
「要過來可以啊,要麼把沿路的酒喝完,要麼跟我認個錯。
「穩賺不賠的,真真,只要你認錯,我就原諒你。」
我氣血上湧,理智卻漸漸回籠,想着先離開這兒再找我的靠山過來,要麼就找姜晞霜幫我把不耶偷出來。
卻見到霍越州往後一側身,偌大的茶几上無精打采躺着一隻狗,正是我的不耶。
他的幾個狐朋狗友正掐着不耶的嘴往裏灌酒,我氣得眼睛都紅了,不顧一切地往裏衝。
-11-
雖然他曾經是我老闆,但我現在已經跳槽了。
再說,就算是現任老闆也沒有這麼草菅狗命的!
在我心裏不耶比他重要一千倍一萬倍一億倍。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牛勁,推開幾個應侍生和仍靠在門邊的霍越州,把茶几上的酒瓶子都打翻,抱着不耶不撒手。
不耶委屈地在我懷裏嚶嚶,哼得我心都快碎了。
可是不耶,你什麼時候偷喫到這麼胖了,麻麻抱你好費勁——
我正艱難地抱着不耶往門口跑,它已經蔫頭耷腦了,想趕緊把它送寵物醫院去。
可霍越州還是湊過來攥着我的手腕,一股酒氣瞬間侵略過來。
「你只要認個錯,我就把它送醫院。
「你也不想它死在你懷裏吧?」
見我不說話,霍越州又加碼。
「不認錯也可以,它喝不下去的酒你來喝,喝完你就可以送它去醫院。」
我急着送不耶去醫院,本來都打算認慫喝了,卻突然靈機一動。
雖然姜晞霜沒來,但是不是既然我的新總裁都願意幫我賠違約金了,我是不是可以求助一下新靠山啊。
我趕忙撥通了剛剛存進去的電話號碼,結果熟悉的手機鈴聲竟然在門口響了。
來人竟是昨天來接我的那個假總裁姜妄野。
看到他那張熟悉的臉,我眼淚差點掉下來。
不管真總裁假總裁,打倒霍越州就是好總裁。
他身邊跟着幾個挺高的西裝男,見我在裏面推門就進來,聲音是我沒聽過的冷淡。
「鬧什麼?」
姜妄野身邊的幾個男的砸的砸搶的搶,我把不耶重新抱進懷裏,聲音裏帶着自己沒注意到的委屈。
「它需要送醫院……」
剛剛灌不耶酒的那幾個狗男人都被姜妄野帶來的人控制住了,他抬手替我抹了把淚,連忙跟着我跑了出去。
霍越州被按在地上,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想不到這個盜版總裁還挺好用的,這時候姜晞霜才匆匆趕到,看到我哭得滿臉眼淚,急得跺了跺腳,然後拉着我跑。
「我認識一個朋友,就是開寵物醫院的。」
-12-
在寵物醫院,不耶已經睡着了。
醫生急得跳腳,送它去洗胃又輸了液。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直接抱緊姜晞霜細細的腰就開始哭。
「什麼嘛,你到底怎麼挑男人的,是不是糞裏淘金啊。
「他哪裏配得上你,長得又醜,那啥又小,心地還不善良。
「那個死人一直找替身,我都不知道是他找到的第多少個了,你怎麼喜歡爛黃瓜啊。
「不耶還那麼小他都捨得下手,你要真跟他結婚他家暴你你咋辦啊,你還沒我胳膊粗呢。」
我哭得大鼻涕冒泡,越罵越起勁。
姜晞霜一直替我擦眼淚,在我罵不動了纔來了一句。
「你說得太對了。
「我根本就不喜歡他!」
我都忘了哭了。
「他不是說你是因爲覺得配不上他纔出國留學深造的嗎?」
「我去他奶奶個腿!」
姜晞霜氣得小臉通紅。
「老孃從來就沒跟他在一起過。」
我見不耶已經輸上液了,連忙擤了鼻涕聽八卦。
其實姜晞霜根本沒答應過霍越州,是因爲當年父母關係比較好,纔在他父母去世以後帶着姜妄野去陪了他住一段時間。
結果沒想到,他直接上門提親。
姜父總覺得直接拒絕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就讓姜晞霜出國避嫌。
本來想着霍越州想一出是一出的肯定很快就會過了新鮮勁兒,沒想到粘上了。
他愛而不得的事情在圈子裏愈演愈烈,隨着他找替身的頻率增加,姜晞霜都快被他安上霍夫人的名號了。
被姜晞霜抱着,聽着她跟我一起罵我討厭的人,我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這時,姜晞霜突然來了一句。
「我弟弟什麼都好,比霍越州強一萬倍,也從來沒把你當過替身,你和他談我放心。」
我:「?」
「貴弟是——」
門口的人憨憨一笑,舉手說是他。
「?」
姜妄野,你搞咩?
-13-
不耶那邊正好需要繳費,姜晞霜功成身退。
我呆愣地看着心虛得不行的姜妄野,突然試探地問。
「你真是總裁?」
他點頭。
「那……那個生病的媽,好賭的爸,上學的妹妹破碎的他,是騙我的?」
他搖頭又點頭。
「其實生病的媽好賭的爸,還有破碎的他都是真的。
「因爲是上學的姐。」
我沉默了一秒,然後靈魂拷問。
「那你不是嘎嘎,那天我怎麼會選到你?」
「其實那天我是來接一個喝醉了的兄弟,看到你我就把他甩了……特意湊上去的。」
……
「你還有什麼瞞着我的。」
「其實霸總直聘是我自己開發的,不知道霍越州從哪兒偷的內測碼。」
「?」
「我其實一直都在找你。」
他撓了撓頭。
「博古架裏的照片你看到了嗎?那就是你呀。」
我恍然想起那張與自己極其相似的臉,和相同的初中校服。
看着面前的姜妄野,卻是毫無印象。
他臉上的神色愈發落寞,我試探性地開口。
「我們之前就認識?」
-14-
他提起的被撕爛掉又被粘好的筆記本我記得。
那片滿是野鴨子的池塘我也記得。
偷偷爬上去摘果子的蘋果樹也好像在記憶裏。
但這個人,我卻絲毫印象也沒有。
姜妄野長得太過出衆,如果初中我就遇見過這樣驚豔的人,憑我當時對踩着七彩祥雲來拯救自己的英雄的期待,不會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可他所有提起的細節,都和我破碎的記憶相關聯。
他說他從一開始就很喜歡我,只是沒等到我,我就轉學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
原來青春期那樣瑟縮的我,也會有人偷偷在意嗎。
我沒回姜家別墅,這個震撼實在太大了。
有一種一下子被砸進霸總小說裏的不安感。
我一手拽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不耶住進了我之前租的小院裏。
然後開始從頭到尾捋時間線。
不說從前。
其實我和姜妄野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酒吧。
那天我和霍越州吵架,吵得很兇,他不明不白把我帶去陪別人喝酒,可是工作內容裏分明沒有這一項。
我氣得大吵,吵到他說要扣我工資的時候直接走 OA 調休,把他和一衆亂七八糟的男人留在了ťü³酒桌上。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還是被灌得醉醺醺的。
走到大堂的時候有應侍生出來迎我,幾個應侍生都搞不定我,我就在裏面選了個最帥的,好巧不巧的這人就是姜妄野。
他那天來接一個醉酒的兄弟回去,見着我鬼使神差地湊了上來,然後被我拐進了套房。
然後在他懷裏聽他給我賣慘,說自己就是典型的生病的媽,好賭的爸,上學的妹妹破碎的他。
這一套話術實在行雲流水,導致當時我還以爲他是嘎嘎。
第二天早上起來提着裙子鬼鬼祟祟往他襯衫裏塞了幾千塊錢。
要說喜歡嗎?
也沒說有多喜歡,但他確實比霍越州強多了。
而且聽到他準確無誤地說出自己記憶裏的校園和故事,倒是被暗戀惹得心軟。
當時的我如果知道有人喜歡我,大概會開心得飛起吧。
-15-
我的初中校園生活其實很不快樂,不快樂到什麼程度呢,當年校長信箱裏的所有反映信都是我寫的。
當時我的記憶力很差,我想不起小時候的事情,也想不起額頭上的疤到底怎麼來的。
我是插班生,老師不喜歡我,連帶着同學也不喜歡我。
孔子說人之初性本善,其實我覺得不對的。
小孩子的惡意其實更會放大。
不想再被問到自己的疤到底怎麼來的,我剪了厚厚的劉海,每天都戴口罩和帽子把自己牢牢遮住。
當然也不敢去喜歡誰。
班裏也沒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人。
記憶裏只有一個男生。
他也喜歡戴着帽子和口罩,安安靜靜地躲在角落看書。
初中畢業的時候,我媽換了工作,我直接跟着她搬到新城市,導致最後我也沒有見過那位男同學的臉。
原來耀眼如他,也會有安靜隱祕的日子嗎?
-16-
我想不通,也乾脆不想了。
反正姜氏集團都有股份都是小領導,那我去找姜晞霜給我批病假也是一樣的。
結果沒想到走到門口時,正好聽見姜晞霜教育某人。
「男人要長嘴知道嗎?你光讓她看她能想起來什麼啊!
「不是,我咋有你這麼個蠢弟弟。
「她讀大學的時候你不是回公共關係學院做了好幾次客座講師,還特意挑了她做課代表嗎?你咋啥也不說。
「哎呀你急死我了。
「你得小心翼翼地拉她的手,深情一點看着她,眼角再帶點鱷魚的眼淚,指着這兒指着那兒說我當時咋咋喜歡你。
「不是哥們,一點共同回憶妹有唄,你就硬暗戀啊?」
突然想笑,然後嘴比腦袋快,真笑了。
姐弟倆突然石化。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滿臉淚痕,見他倆看過來,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公司系統,然後笑了笑。
「能不能先給我批個事假啥的?
「我不想辭職……但其實我行政幹得挺好,你知道,我本科是學行政管理的。」
-17-
「真真……」
「好了你別說了,我都懂了。」
看着被我打斷以後姜妄野絕望的表情,我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那你初中那時候就喜歡我啊?」
他不自然地點了點頭,從我手上接過不耶的 p 繩,還沒等說話就又被我打斷。
「你可真是老 bt,我當時還是個孩子呢。」
姜妄野的臉更紅了。
我想起第一回在酒吧看着他喝醉的模樣,一時心癢癢。
「那回春宵一度我還挺滿意的,不然今天再試試?」
姜妄野的眸色深了深,不顧還在腳下亂蹦的不耶直接把我打橫抱起。
「保證真真更滿意。」
番外
-1-
把姜真真娶回家那天,沒大辦。
在教堂裏,她笑盈盈地伸出手,他替她戴上戒指。
也沒有宣誓,就算禮成了。
跟大家想的不一樣,霍越州沒來鬧,也沒整追妻火葬場那一出,因爲他連婚禮的地點都沒扒出來。
姜真真說替身上位不是什麼好詞,不希望媒體把她宣揚出去。
她還是比較喜歡看着銀行卡上的餘額,好好躺平,然後心無旁騖地過她的牛馬日子。
不過姜真真不知道的是。
其實上門提親的時候很不順利。
姜晞霜和姜妄野一起跑了姜真真家好幾趟,連她家的門都沒敲開。
姜真真小的時候,父親突然酗酒,開始家暴,打姜媽,也打真真。
他威脅姜媽媽如果敢跑,就打死姜真真然後把她賣掉。
她想着虎毒不食子,就算她走了,他也不會把真真怎樣的。
可等她逃出去,在外面找好了能養活真真的工作, 安排好一切的時候, 卻發現真真已經被賣掉了。
姜真真的記憶斷斷續續, 實際上是應激反應。
姜妄野被姜媽媽帶進房間才知道,姜真真被輾轉多地, 他小時候和她一起被綁在衣櫃裏的那一段其實是她十幾段被拐經歷的其中之一。
她恨自己, 恨姜真真雖早死但畜生不如的父親,當然也恨男人。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真真不要結婚,有錢萬路通。
可她沒想到,她還是差點走歪了路。
……
一連幾個月, 姜真真感覺到夜裏運動的時候姜妄野表情不對, 才發現姜妄野的膝蓋紅腫一片, 有些位置已經青紫。
怎麼講也不說,姜真真乾脆氣得不去問,卻也沒想到過是自己媽乾的。
最後, 姜媽媽還是看不下去紅着眼睛開了門,要他下跪發誓說這輩子不會對不起姜真真。
簽字畫押, 把自己半數家產轉到了姜真真名下, 很鄭重地接過戶口本, 才帶着姜真真把證領了。
抱着真真進洞房的那天, 姜媽媽在臺下淚流滿面。
他突然想起那時候小小的真真攥緊他的手告訴他往北邊跑, 北邊有她的媽媽, 她很善良,一定會救他。
他回頭問她爲什麼不和他一起跑。
她笑了笑,卻還是用厚厚的劉海擋住額頭上細細密密的痕跡。
「我媽, 不要我了。」
-2-
新婚夜,春風一度時, 姜妄野一臉黑線地看着牀上的小姑娘。
她身上的婚紗已經被她丟在地上, 身上穿着的二股筋背心像極了門口下象棋大爺會穿的那種。
不過白皙的手臂露出來, 也還是好看的。
他沿着視線向上, 近乎虔誠地湊過去親吻她的手背,卻被一把拍開。
「先別鬧,數錢呢。
「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現金!是粉紅色的鈔票哎,到底誰會不喜歡!
「我小的時候攢一年的錢去小賣店, 都換不出一塊錢一張的這些!」
他看着真真在原地笑得跟財迷一樣,嘆了口氣,準備進行一下溼身誘惑。
結果等他洗得香香的出來, 真真還在原地數錢。
他滿頭黑線, 又進了一下浴室, 特意把今天婚禮上穿的白襯衫打溼,心機地抹在重要的地方。
此時此刻,姜真真女士抬頭給了他一個飛吻,然後敷衍地繼續唸叨。
「霜霜一萬我一萬。
「阿野一萬我一萬。
「媽媽一萬我一萬。」
他不敢惹急了眼前人,只能把她數好的那一摞挪到一邊,然後欺身吻下去。
「小寶,你應該說阿野一下你一千。」
……
「怎麼不數啦,要不要阿野幫你?」
他抬頭,窗外雪花落下,打溼了寒梅。
飛鳥停在枝頭, 雪花簌簌,梅心閃着光亮。
他想。
屬於他的夜,還長。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