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周淮安 13 年。
一朝醉酒,醒來發現睡在他的牀上。
看着滿身吻痕,我給了自己一巴掌,確定這是真的。
可他不是喜歡男的嗎?
我迅速翻下牀,偷摸跑回家。
一個月後。
我看着驗孕棒上的兩條槓,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靠,竟然還是真的。」
-1-
我渾身痠痛,雙臂無力地支撐起上半身。
一些零碎的記憶猛攻我混亂的大腦。
我把周淮安抵在牆上猛親。
手撕扯着他的襯衣。
嘴裏含含糊糊,毫無矜持可言地說。
「我要……我要……」
周淮安扣着我腰的手收緊。
俯身將我打橫抱起,扔到牀上。
耳邊縈繞着周淮安粗重的喘息。
我閉上眼,戰慄竄遍全身。
脣瓣溫潤,肆意吻着我每一寸皮膚。
耳邊是周淮安的喃喃自語。
「我愛你。」
……
我瞬間瞪大眼睛,猛地轉頭看過去。
周淮安俊美的睡顏在側。
我伸出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不是做夢。」
可我怎麼會在他的牀上?
我頭痛欲裂,怎麼也想不起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突然,身旁的周淮安翻了個身。
手搭在了我的腿上。
彷彿夢囈一般。
「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我心臟狂跳。
他肯定是把我當成他那個男朋友了。
雖然我暗戀周淮安多年。
但他是 gay 這件事,是我親眼所見。
-2-
13 歲那年,周淮安搬到了我家對面。
我們一條街的小姑娘,爲了爭他打得頭破血流。
但這不包括我。
雖然我也暗戀周淮安,但只敢打嘴炮。
「我要把周淮安抵在牆上親死。」
我把閨蜜柳真抵在牆上,撅着嘴佯裝要親。
周淮安從我們身邊經過。
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我們一眼。
我撅着嘴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不會聽到了吧。」
柳真拍拍我的肩膀。
「他肯定聽到了。」
當街社死後,我看見周淮安都是繞道走。
直到高三下半學期。
學校裏突然傳出周淮安是 gay 的流言。
曾經還有人看到他和一個男生舉止非常親密。
但這個男生不是我們學校的。
所以也無從證實。
我爲了給周淮安正身,偷偷跟了他好長時間。
結果就看到他被一個男生給親了。
那天我本來準備表白的。
我哭了整整一個暑假。
特意報了外地的大學,在外工作三年。
以爲躲着周淮安,時間長了就會忘了他。
可說來奇怪。
13 年間,每次我出門或是回家。
總會碰到周淮安剛好走出家門。
-3-
我躲了周淮安 13 年。
現在卻「躲」到了人家的牀上。
何況他還有男朋友,這太荒誕了。
我伸出手,想要叫醒周淮安和他談談。
他卻突然翻身閉着眼坐起來。
我心中一驚。
逃避心理再次佔了上風。
談也行,總之不是現在。
我匆忙悄無聲息地摸下牀。
拾起地上已經被撕破的衣服。
身後的牀嘎吱一響。
我慌不擇路,趕緊鑽進右手邊一扇虛掩的門內。
-4-
我躲在門後,再次聽到周淮上牀的聲音。
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有時間打量這間屋子。
這裏是周淮安的書房。
一面牆上貼滿了照片,書架上放着專業書籍和獎盃。
周淮安是知名攝影師,曾經在國際上拿過不少獎。
與這些格格不入的是,書桌上放着一張試卷。
我走到桌邊拿起來。
不由得一怔。
這……
是我的試卷。
我記得那年期末考。
我丟了一張數學試卷。
怎麼找也找不到。
那次我們班數學平均分全年級倒數。
班主任本來就生氣,她在講臺上氣得拍黑板。
我拿着化學試卷在下面裝模作樣。
結果還是被她發現,痛批了一頓。
周淮安站起來。
「老師,不要耽誤時間了,我可以讓林輕輕和我看一張試卷,您快講題吧。」
那是距我說「我要把周淮安抵在牆上親死。」的三週後。
周淮安此番英雄救美。
讓我覺得他有可能也是喜歡我的。
現在看來。
絕對不是。
這貨竟然偷我試卷,害得我被老師痛罵。
肯定是因爲我說要把他親死,在報復我。
-5-
估摸着周淮安睡着了。
我趕緊折起試卷揣進兜裏。
悄悄打開書房的門,踮着腳下了樓。
眼前卻站着一個人。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
周淮安的男朋友!
他留着寸頭,打着脣釘,穿着機車服。
一身腱子肉,胸肌更是發達。
感覺一拳能打死我的那種。
他瞪着眼睛,食指指着我。
「你……」
我慌得一批,冷汗直流。
「我、我、我來他家借醬油!」
我閃身一溜煙跑回家。
爸媽已經去上班了。
我跳上牀蒙上被子,心突突直跳。
由於昨天晚上被周淮安折騰得精疲力盡。
沒多久ṭű⁽我就睡着了。
再醒來時,是被樓下的爭吵聲吵醒的。
聽不太真切,好像是周淮安的聲音。
我一下睜開雙眼,悄悄打開窗,探身看出去。
周淮安的男朋友指着周淮安。
「誰讓你跟我爸媽說我是同性戀的!」
周淮安抱臂而立,表情淡然。
「不然你想繼續這樣見不得人的地下戀。」
「我們是不可能被世俗接受的,你告訴我爸媽,你讓我怎麼辦!」
我心中一緊,胳膊不小心碰到窗臺上的花盆。
花盆徑直掉了下去,眼看就要砸到周淮安的男朋友。
情急之下,我也顧不得偷聽不偷聽了。
「小心!」
-6-
周淮安抬起頭。
我轉身跑下樓打開大門。
剛要詢問他男朋友沒事吧。
就對上週淮安炙熱的目光。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臉上一熱,慌忙掩住胸前的吻痕。
他倒是毫不掩飾。ṱû₊
穿着 V 領白 T,胸肌若有若無。
脖子上的吻痕清晰可見。
想到這都是昨天晚上我給他嘬的。
我的臉越發燒得慌。
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
熱烈又笨拙。
還好周淮安不知道那是我。
不過他是不是第一次呢?
「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周淮安的語氣淡淡的。
我卻一下血脈僨張。
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沒睡,好嘛。
但面上我還是故作平常道。
「我在自己家睡的,睡得很好啊,一覺睡到大天亮。」
對面的周淮安突然低頭淺笑。
「睡的好就好。」
我被他整得莫名其妙,有什麼好笑的。
「嘿!你們倆眉來眼去夠了沒,我還在這兒呢!」
周淮安男朋友語氣不善,我看着他健碩的肱二頭,嚥了口口水。
某種意義上我其實就是個小三兒。
不光暗戀人家男朋友,還睡了人家男朋友。
這要是被他知道,還不得把我轟出太陽系。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轉身溜進家門,死死鎖住。
接下來很長時間,我都不敢出門。
直到……
我看着驗孕棒上的兩條槓!
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靠,竟然還是真的。」
-7-
爲了不被爸媽發現。
我半夜偷偷把驗孕棒埋在了家門口的樹底下。
我挖的坑有半米深,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第二天。
我藉口說出去有事,自己一個人去醫院。
我媽攔住我。
「你有啥事兒啊?下午家裏來客人。」
「我有急事,下午之前肯定回來。」
醫院。
醫生看着我的化驗單和病歷。
「你有嚴重的多囊,能自懷不容易,打算要嗎?」
我有多囊是從小就有的事,看過很多醫生都沒用。
「如果我不要會怎麼樣?」
「我的建議是要,你情況特殊,流產的話,可能會影響以後的受孕。」
我走出診室。
心下糾結起來。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熟人。
寸頭,脣釘,機車服。
周淮安的男朋友!
他來這幹什麼?
只見他挽着一個女生的手臂,進了我前面的產科二診室。
什麼情況?
我偷偷過去站在門邊。
只聽見裏面的醫生說。
「孩子發育得很好,你們不用過於擔心……」
-8-
憑空一個炸雷。
把我雷得外焦裏嫩。
三角戀?出軌?小三?
話說周淮安和那個女生誰是小三呢?
這關係,太亂了。
「謝謝醫生,那我們就先走了。」
我心中一驚,趕緊往外面跑。
結果在婦產科外面又看到一個熟人。
你說巧不巧,好事兒都趕到一塊了。
周淮安正坐在外面的長椅上。
一臉耐人尋味的笑,好像專門在等我一樣。
我下意識把化驗單塞進了包裏。
忽又想到,要是周淮安看到他的男朋友領着個孕婦來產科。
他會怎麼想,他會不會傷心死啊。
雖然以前上學時,周淮安撒謊說父母在國外工作。
但我有次偷聽到他和他媽打電話。
其實他們早就離婚各自有了家庭。
也根本不在國外,周淮安本來是判給他媽的。
但他媽忙着談戀愛。
13 歲的周淮安,硬是自己一個人活到了現在。
現在又被心愛的男朋友背叛。
他能承受得住嗎?
來不及再多想,我幾步跑過去。
抓住周淮安的手就跑。
直到遠離婦產科才停下來。
我彎着腰,上氣不接下氣。
竟然讓我這個孕婦幹這麼驚險的事情。
老天爺,你 6。
我轉過頭,向後面張望。
還好,沒和他們碰上面。
手腕上猛然傳來一陣力道,還沒等我反應,後背已經抵在了牆上。
周圍人立刻投來異樣的眼光。
「周淮安你幹什麼?放手,這麼多人看着呢。」
周淮安死死攥着我的手。
「你去婦產科幹什麼?」
-9-
我一時語塞。
有些心虛地別過頭。
畢竟我偷偷懷着人家的崽。
「我……我來婦科,當然是看婦科病了。」
周淮安捏住我的下巴,扳過我的臉。
他緊緊盯着我,眼眸深邃如海。
瞬間將我裹挾,淹沒。
「是嗎?什麼病?」
我Ṫû₄打掉他的手,小聲嘟囔。
「要你管,你自己頭上都青青草原了。」
周淮安眉頭輕輕皺起。
「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
他輕哼一聲,很自然地和我十指相扣。
「那走吧,回家。」
此番舉動,讓我想起那晚他按着我的手,手指滑入我指隙的纏綿。
我使勁兒甩了甩腦袋。
由他牽着走出醫院,上了他停在路邊的黑色邁巴赫。
他貼心地爲我係上安全帶。
身體幾乎是貼在了我的身上。
空氣裏瞬間都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皁香味。
透過他襯衫敞開的領口,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八塊腹肌。
我舔了下有些發乾的嘴脣。
周淮安抬眸,似笑非笑,手放到我的額頭上。
「你身上怎麼這麼燙,發燒了?」
-10-
我打掉他的手。
「你才發騷了呢。」
這個周淮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了。
我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他是個很安靜的人啊。
那個時候我總會看到他舉着相機拍照。
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下快門。
快門聲咔嚓作響,把少年也定格在了我的心裏。
和此刻邪魅的男人完全不同。
周淮安勾起脣角,起身回到駕駛位發動了車子。
一個多小時後,車停在了我家門口。
我媽在門口倒垃圾。
「你們回來啦,趕緊進屋吧。」
我一頭霧水,小聲問我媽。
「什麼情況?你說的客人是周淮安?」
「對啊,周淮安的爸媽特意從國外回來,想跟你相親。」
我更疑惑了。
「相什麼親?」
「嘖!你沒男朋友小周也沒女朋友,當然是你們倆相親了。」
我嘞個雷。
他是沒女朋友,他是有男朋友啊。
難道這周淮安的父母是回來催婚的?
他們不知道周淮安是 gay 嗎?
還是說他們知道,逼着周淮安結婚生子?
-11-
屋內。
沙發上正坐着兩個時髦的中年男女。
他們見我進來,趕緊站起來對着我一通打量。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見周淮安的父母。
他把他們叫過來就是爲了跟我相親?
他明明有男朋友啊。
難道他知道男朋友出軌,相親是爲了賭氣?
死周淮安,拿我當什麼了。
飯桌上。
我媽逮着周淮安是一通誇。
「小周這孩子從小我看着就好,長得白淨,性格又斯文,一看就特別可靠。」
我盯着周淮安修長整潔的手指,就連指甲都精心修過。
陰陽怪氣道。
「長得白淨性格斯文,不一定是可靠,有可能是 gay。」
五道目光齊刷刷射向我。
周淮安正在喝水。
聽到我的話,一口水噴了出來。
他拍着胸口劇烈地咳嗽着。
我轉頭挑釁地看着他。
「你說是吧,周淮安?你對這個應該很瞭解吧。」
周淮安嘴角抽搐,俊朗的五官上擠滿了尷尬。
「我怎麼可能瞭解,我又不是 gay。」
我翻了個大白眼。
「是嗎?我怎麼聽說你是呢。」
我媽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我的大腿。
她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到我的碗裏,瞪了我一眼。
「喫吧,喫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帶着勝利者的姿態,夾起碗裏的肉放到嘴裏。
平日裏我看見肉,那就跟沒命了一樣。
今天不知怎的,嘴裏的紅燒肉異常肥膩。
我嚼了幾下,胃裏泛起一陣噁心。
一下沒忍住,嘔了出來。
五道目光又齊刷刷射向我。
我尷尬地笑了兩下。
「我說我是腸胃炎,你們信嗎?」
-12-
「腸胃炎啊,我還以爲你,懷,孕,了呢。」
我瞪大眼睛猛地看過去。
周淮安正一臉玩味地看着我,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臭小子,肯定是因爲剛纔的事兒在報復我。
我看看我爸我媽。
他們此刻的臉色,跟喫了蒼蠅一樣難看。
「不,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懷孕呢。」
我咬牙切齒地瞪了眼周淮安。
「你不要胡說八道,周淮安。」
周淮安聳聳肩。
「可是剛剛在醫院,我明明看到你去婦……」
我一下捂住他的嘴。
「周淮安閉嘴吧,你行不行啊!」
周淮安抓住我的手背,拿下來,反手握住我的手。
表情極其曖昧。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嗎?」
「我……」
我看了眼我爸我媽,他爸他媽。
他們此刻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倆。
我壓低聲音。
「你到底想幹什麼?」
周淮安還沒說話,他爸突然出來橫插一腳。
「關於腸胃炎,中醫裏講情志失調,憂思惱怒導致肝氣犯胃。
最近是有什麼心事嗎?不然我給你號個脈吧。」
我欲哭無淚。
「不用了吧,叔叔,我現在沒事了。」
誰知他爸還挺熱情。
站起來就朝我走過來,眼看他就要抓住我的手了。
我早已汗流浹背,大腦飛速運轉中……
-13-
周淮安站起身。
「叔叔阿姨,既然輕輕不舒服,那今天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轉身向着門外走去。
他媽趕緊站起身,招呼他爸跟着往外走。
我爸媽反應過來,出去送他們。
幾分鐘後。
他們陰沉着臉回來,坐在沙發上。
「林輕輕,過來。」
我走過去,看了眼趴在沙發上的狗。
「怎麼個意思?三堂會審啊。」
我媽狠狠瞪了我一眼,舉起手裏的化驗單。
「說吧,誰的!」
我一下就蔫了,跪在沙發邊,低頭摳着手指。
「是不是周淮安的!」
我媽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不是他,他……我怎麼跟你們說呢。」
「不是他你們倆剛纔那麼眉來眼去的!」
對不起了周淮安,只能把你曝光了。
「他跟我親密是因爲他是我的姐妹!他喜歡男人,我親眼看到他和男人親嘴了。」
我爸我媽面面相覷,我爸怒拍桌子。
「我說這小子怎麼最近對咱們家這麼上心。
果然沒憋好屁,合着想讓我們輕輕當同妻啊!」
「就是。」我連連點頭。
啪一巴掌拍在我後背,我媽指着我的腦袋。
「你就是什麼就是!你自己的事兒還沒整明白呢!
說!孩子他爸是誰!」
我再次低下頭,扣着手指。
「行!林輕輕,你不說是吧!」
我媽拽起我就往門外走。
我爸攔着她,剛要說話,就被她吼了回去。
「你閉嘴!」
我媽打開門把我丟了出去。
「林輕輕,限你三天內,把那個男人給我帶回來,不然你就別回來了!」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關上。
我站在門外,風中凌亂。
身後傳來周淮安的聲音。
「被趕出來了?」
-14-
我轉頭,周淮安眉開眼笑。
「沒地方去,不如來我家啊?我的牀剛好可以睡兩個人。」
「哦~你故意的是吧,周淮安。」
我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仰起頭指着他。
想讓我當他的同妻,做夢。
周淮安一臉無辜。
「我故意什麼了?」
「哼,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林輕輕!今晚就算睡大街,睡橋洞,我也不會去你家的。」
我扭頭就走。
半夜。
我一個人在街上游蕩。
由於是自由職業者,我沒什麼朋友。
唯一的朋友柳真,還在外地讀博。
我媽真夠狠心的,連手機都不給我。
起碼我還可以住酒店啊。
看着已經熄燈的家。
我來到對面周淮安臥室的窗前。
拾起地上的石頭,就扔了上去。
死周淮安。
讓我受這份苦。
砸死你!
-15-
哐啷啷——
窗玻璃應聲而碎。
石頭飛進了周淮安的屋裏。
我趕緊跑到一旁的拐角處。
等了半天,卻沒有想象中周淮安頭破血流探出窗外大罵的場景。
我正疑惑着。
身後驀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在幹什麼。」
我一激靈。
轉頭就對上男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是周淮安。
月光如水,灑在他白皙的臉上。
寬肩窄腰,身姿挺拔。
帥得人神共憤。
我的心動了一下。
隨即我又想到我一個人承受着這一切。
把動了的心狠狠按了下去。
「看不見嗎,我在砸你的玻璃。」
我揚起下巴。
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目中無人些。
可週淮安不怒反笑。
他的牙弓長得很好,牙齒潔白整齊。
笑起來兩個淺淺的梨渦,醉得我有些發暈。
我又看呆了。
死死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臟。
這就是可怕的基因入侵嗎。
死心,不許動!
-24-
周淮安邁開長腿,向我走過來。
我心裏很虛,步步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後背抵在牆上。
周淮安貼得我很近,我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
等等……
天哪,那是我的心跳!
他突然伸出手,捏住我的臉。
「你不是說,今晚就算睡大街,睡橋洞,也不會來我家嗎。」
「額……」
我額了個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他捏着我臉的手鬆開,手指順着我的手臂滑落。
抓起我的手。
「嘶~」
我只感覺手背生疼。
這才發現上面被割破一道口子。
估計是碎裂的玻璃掉下來,剛好劃到了。
「走吧,去我家,我給你包紮一下。」
「啊~我都說了我不去。」
一想到要去周淮安的家,我腦海裏就浮現出那瘋狂的一夜。
周淮安面上一直掛着耐人尋味的笑。
「你怕什麼,我還能喫了你不成?」
沒等我再說話,他拽着我進了家門。
-15-
周淮安的父母連夜就走了。
既然……
家裏沒別人,那爲什麼偏偏要把我帶到臥室呢?
在客廳不就好了。
我環顧他的臥室。
腦子裏自動播放着我和他 18 禁的畫面。
一進門的那面牆,有一道紅色的印記。
那是周淮安拇指蹭掉我口紅時,抹上去的。
衣架上掛着的那件襯衫,是我親手扯下來的,上面還有我的抓痕。
桌子上擺着一個被膠水粘好的陶瓷小熊。
那是周淮安把我壓在牀上時,不小心摔壞的。
……
「坐吧。」
周淮安的一句話把我拉回現實。
「做,做什麼?」
周淮安噗嗤一笑。
「我是說坐吧,屋裏沒有椅子,你坐牀上吧。」
「哦。」
我心臟狂跳。
慢慢坐在周淮安的牀上。
這臀部的觸感,和那天一模一樣。
我一看,就連牀單被罩也和那天是同款。
這是什麼意思?
暗示我?勾引我?
周淮安從櫃子裏拿出醫藥箱打開。
把酒精、棉籤和創口貼一一放在牀上。
他骨節分明的手擰開酒精蓋子,停頓了一下,又擰緊,放了回去。
從醫藥箱裏拿出一瓶碘伏。
我以爲他是怕我疼。
「沒事,我不怕疼的。」
「你用不了酒精。」
-16-
我心中一驚。
他不會真的知道我懷孕了吧。
沒理由啊,驗孕棒我埋了,化驗單我藏了。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你什麼意思啊?」
周淮安邊給我上藥裹上紗布,邊說。
「哦,我是說我用不了酒精,我酒精過敏,從來,不喝酒。」
我腦袋裏一陣轟鳴,整個人被驚得下巴幾乎掉到地上。
不可能啊,一夜情後我想起來。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喝酒。
遇到周淮安和他男朋友吵架。
他們的位置距離我有點遠,聽不清在吵什麼。
那個男生甩了周淮安一巴掌後,揚長而去。
周淮安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想必是酒壯慫人膽。
我站起來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周淮安的對面。
拿起桌上的酒,仰頭灌進肚子裏。
那是一杯烈酒,喝完我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再醒來時,我就躺在了周淮安的牀上。
我分明看到他喝酒了。
他怎麼可能酒精過敏,從來不喝酒呢?
-17-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周淮安把藥箱放回櫃子,轉身回到牀邊。
「睡?」
周淮安點頭。
「不然不睡覺你想幹什麼?我的牀剛好睡兩個人,快睡吧。」
說完他就和衣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留我呆愣原地,躺下吧也不是,不躺吧也不是。
「那個,我去客廳睡沙發。」
我站起身想走。
手腕猛然被一隻大手抓住。
我轉頭就見周淮安已經坐了起來。
他胳膊用力一收,我腳下不穩,整個人就跌入了他的懷裏。
周淮安翻身將我壓在牀上,胳膊撐在我身體兩側。
「周淮安,你起來,你幹什麼!」
我伸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
「怎麼?睡了就想跑?」
-18-
我斂眸不去看他。
「我……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耳邊是周淮安的輕笑。
「哼,不知道,需要我提醒你嗎?」
你把我抵在牆上,說你喜歡我,你要我。
你撕爛我的衣服,在我身下呻吟……」
「別說了!」
我捂住耳朵。
周淮安拽下我的雙手。
「怎麼,想起來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周淮安嘆了口氣,從我身上下來,躺在牀上緊緊把我摟在懷裏。
喃喃自語。
「林輕輕,我能拿你怎麼辦,我只希望你能看見我。」
我心下一動。
看着他深海般陰鬱的眼睛。
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附上了自己的嘴脣。
周淮安一愣。
手扣住我的頭,熱烈地回應着我。
-19-
清早我在周淮安的牀上醒來。
卻不見他的身影。
我下了牀走到樓下的客廳。
就見周淮安光着上半身,戴着圍裙在廚房裏做飯。
我盯着他練得恰到好處的背闊肌。
陷入沉思。
雖然他有男朋友,但是他不知道他的男朋友已經出軌了。
要是我能把他掰直的話……
也不算我挖牆腳吧。
我搓着雙手,走到周淮安背後。
雙臂環住他的腰。
手順着他的腹肌緩緩向下遊走。
「林輕輕,你的手在幹什麼!?不許亂摸。」
很好,小黃瓜。
奸計得逞,我嘴角比 AK 都難壓。
「怎麼了?不是你昨晚說騷話的時候了。」
周淮安正在煎雞蛋的手頓住。
我從他的胳膊底下鑽過去。
來到他的面前。
仰面露出自以爲甜甜的笑。
周淮安眉頭緊鎖,額頭上的青筋隱約凸起。
整個人瞬間紅溫,喉嚨滾動發出壓抑的吞嚥聲。
他別過臉,目光低垂,不去看我。
「林輕輕,別這樣。」
我湊近他的臉,搖着他的胳膊,撒嬌道。
「爲什麼?」
他壓着嘴角的笑意,手撫上額頭,再度別過臉。
「你懷孕了,我們不能這樣。」
-20-
我稍有錯愕,但馬上又想到昨天的事情。
估計他早就猜到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淮安托住我的臀線,把我抱到餐桌上。
夾起一塊雞蛋放到我的嘴裏。
「其實,那天晚上你在樹下埋東西被我看到了,你走後,我下去把他刨了出來。」
「你偷窺我?小心我報警抓你。」
周淮安眼底滿是認真,他牽住我的手吻了一下。
「對,我就是偷窺你。林輕輕,13 年,我每一天都會在窗口等你,只要你出現,我就會出現。」
我的意志轟然倒塌。
怪不得這麼多年,我總會在家門口遇到周淮安。
原來,他一直在等我。
眼淚奪眶而出,我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怕被你討厭,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怎麼可能討厭你,你都不知道,我愛了你 13 年了。」
周淮安緊緊擁住我。
「我都知道了,輕輕,我們已經錯過了 13 年,別再躲着我了。」
我用力點點頭。
-21-
我家,我爸媽坐在沙發上。
我躲在周淮安的身後,不敢去看他們的臉色有多難看。
周淮安緩緩跪在他們面前。
鄭重的說。
「叔叔阿姨,輕輕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我暗戀她 13 年,那一晚不是意外,不是衝動,是我蓄謀已久。
請你們把她嫁給我,我發誓會一輩子對她好,對孩子好。」
我媽冷着臉,把我拉到一邊。
「林輕輕,你真要嫁給他當同妻,我不同意!」
「媽,周淮安他是愛我的。」
「愛是可以僞裝的,他要țû₇真愛你,這麼多年爲什麼不跟你表白呢,爲什麼要談個男朋友呢?
就憑他周淮安一張嘴,他說愛你就信啊。」
身後傳來周淮安的聲音。
「阿姨,我對輕輕是認真的。」
一直在窗邊抽菸的我爸,捻滅了菸頭。
走過來,拍了拍周淮安的肩膀。
「小周啊,我們也不是爲難你。
你得先把你的事情處理乾淨,我才能考慮把我女兒交給你。
你也是成年人了,話不用我挑明瞭說你就應該明白。」
周淮安皺着眉,思索半晌,點了點頭。
「叔叔阿姨,我會向你們證明我對輕輕的愛的。」
我媽擋在我和周淮安的中間。
「那就等你證明了你對我們輕輕的愛再來吧,在這之前,不許你再見她。」
「媽!」
「林輕輕,你閉嘴,我這是爲了你好。」
周淮安眉頭緊皺,彎腰鞠了一躬。
離開了。
-22-
我真的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周淮安了。
可是每天他都會在網上陪我聊天。
每天他都會把一日三餐放到我家門口。
這段時間我孕吐加重,喫什麼吐什麼。
唯獨周淮安做的飯,我能喫進去。
他好像專門研究過。
每天都會發來大量的孕婦注意事項。
基本上我能用的東西,他全部買來放到我家門口。
包括待產用的和寶寶用的。
……
這天我爸媽有事兒出去了。
【林輕輕,下樓,帶你去個地方。】
【你忘了,沒有證明你對我的愛,我們不能見面。】
我故意逗他。
【放心,他們回來之前我絕對送你回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只是想陪你過個生日。】
我心中一暖,套上衣服下了樓。
現在已經是秋天,周淮安穿着風衣。
秋風蕭瑟,吹着他的碎髮。
頗有韓劇男主那味兒。
而我因爲孕反,憔悴不堪,瘦了 20 斤。
周淮安走過來把我裹進風衣裏。
「想我了嗎?」
「想。」
我臉埋在他的胸膛,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我也想你。」
周淮安拉起我的手,走到他的車前。
打開車門,護住我的頭頂,幫我係上安全帶。
「你要帶我去哪啊?」
周淮安神祕兮兮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23-
車開了將近 2 個小時。
我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
再醒來時,我感覺有人在抱着我。
那熟悉的懷抱。
是周淮安。
我睜開眼睛。
「到了?」
周淮安見我醒了,點點頭,將我放下。
眼前是市展覽館。
一個半球形玻璃建築。
「你帶我來這幹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拿出一個眼罩,戴在我的眼睛上。
「有必要這麼神祕嗎?還戴眼罩。」
耳邊是周淮安的聲音,言辭懇切。
「林輕輕,你信我嗎?」
我一怔,重重點點頭。
我的手被周淮安牽起。
幾分鐘後,停下,周淮安鬆開我的手。
半晌,都沒有什麼動靜。
「周淮安?」
沒人回我。
我摘下眼罩。
整個人愣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如同浩瀚宇宙裏的一顆星。
點亮我長達 13 年躲在暗夜裏的心。
眼淚頃刻間洶湧而出。
-24-
眼Ŧŭ₅前是一條深長的走廊。
頂部掛着一串串細碎的星光。
而走廊的兩側貼滿了一張張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
是我,林輕輕。
我撐着傘,伸手去接雨。
我噘着嘴去親柳真。
我上學遲到,在門衛室外面貓着腰。
我上課昏昏欲睡,手裏還攥着筆。
我靠在周淮安的肩上,睡得香甜。
我回家,我出門,我伸懶腰,我望着窗外……
……
每一幀都是少年心事的見證。
原來他真的深切地愛着我。
我本以爲我承受着長達 13 年的苦澀暗戀。
可我沒想到,這一刻,有一個人在這份苦澀上。
加了十分的甜。
而這個人,就是周淮安。
長長的走廊,走至盡頭。
照片足足有幾千張。
面前是一扇門,門邊站着我心心念唸的人。
「周淮安……」
-25-
周淮安走過來牽起我的手。
走到門邊,推開了大門。
一陣歡呼聲響徹於耳。
眼前下起了花瓣雨。
只見我爸我媽,一大幫親朋好友都在。
周淮安單膝跪地。
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
裏面是一枚鑽戒。
「林輕輕,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曾經夢寐以求的場面,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幸福彷彿被具象化。
我抬起頭看向我爸媽,他們早已熱淚盈眶。
衝着我點了點頭。
我伸出左手,剛想說我願意。
眼睛突然落到一個人身上。
留着寸頭,戴着脣釘,穿着機車服。
很是扎眼。
什麼情況?
男朋友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既然周淮安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今天就必須爲他出一口氣。
我叉着腰,盛氣凌人地走向周淮安的前男友。
「你來幹什麼?」
-26-
「是周淮安請我來的。」
他的這一句話,讓我一時語塞。
「周淮安他不知道你的爲人,但是我知道。
你欺騙了他的感情,其實你已經有老婆孩子了。」
眼前的前男友滿臉疑問,一臉莫名其妙。
他看向周淮安。
「不是,你老婆什麼情況?」
裝,還裝。
我抓住他的胳膊走到角落。
絲毫不委婉地把他背叛周淮安的事情揭露出來。
誰知他聽完先是愣了幾秒,竟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哈哈哈哈哈,你以爲周淮安是 gay 啊。」
他停止大笑。
「話說,我有那麼像男的嗎?」
「什麼意思?」
「你的擔心多餘了,周淮安是絕對的直男,我是蕾絲,鐵 T。」
我被雷得外焦裏嫩,怪不得他胸肌那麼發達。
「那你怎麼會和周淮安談戀愛呢?高三那年暑假我親眼看到你們親嘴了。」
還有那天你們在樓下吵架,什麼地下戀,什麼你們不會被世俗接受的。又是什麼意思?」
「周淮安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喜歡上了一個女生,跟周淮安在一起,親了他,都是爲了氣那個女生。
再說,我們也沒真親啊,那都是借位。吵架說的也是我和我的女朋友啊。」
我更亂了。
「那天酒吧你們吵架,還扇巴掌。」
「我爸媽總是催婚,我就拉他去應付他們。
結果那小子特麼說他不想陪我演了,還跟我爸媽說了我是蕾絲的事兒。
我一氣之下就扇了他。
我們倆之間就是哥們兒。
最親密的接觸,就是我扇他那巴掌了。
不過我還真得感謝周淮安。
要不是他跟我爸媽坦白了我是蕾絲的事兒。
我估計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和我女朋友正大光明在一起。」
他舉起自己的左手,上面戴着一個閃亮的戒指。
「我們已經結婚了,而且已經做試管有孩子了。」
-27-
我轉頭看向不遠處一臉疑惑的周淮安。
原來這麼長時間都是我誤會他了。
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啊。
我轉頭一臉訕笑地看着面前的鐵 T 蕾絲帥哥。
「這件事兒,千萬不能讓周淮安知道,不然他會喫了我的。」
他一臉壞笑。
「行啊,你們結婚我得坐主桌。」
「別說坐主桌,你坐我頭上都行。」
「OK。」
我走回周淮安身邊。
「呵呵,都是誤會,現在解開了,大家接着奏樂接着舞~」
「到底什麼事兒,還揹着我說。」
「沒事,真沒事,趕緊給我戴戒指吧。」
我趕緊伸出左手,轉移話題。
周淮安遲疑一下,還是單膝跪地,爲我戴上了戒指。
花瓣雨再次飄落。
人羣陣陣歡呼。
大廳裏響起一首浪漫的情歌。
我撲到周淮安的懷裏。
「周淮安,我愛你。」
-28-
入夜,我靠在周淮安的懷裏。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從我搬來的第一天開始。」
我從他懷裏跳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你爲什麼不表白呢?」
「因爲你說過你討厭我。」
「我什麼說了。」
「你忘了,高三下半年,有一次我朋友把我推到了你身上,你說的。」
我仔細回想着。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那天體育課,周淮安和他朋友打完籃球。
剛好經過我和柳真。
他朋友一下就把周淮安推到我身上。
周淮安那麼大塊兒,足足比我高了一個頭。
我差點就被撞倒。
好在周淮安拉住了我。
那是我們第一次牽手。
當時我臉就紅了。
他朋友就打趣我倆什麼真般配,是不是喜歡對方。
我臉皮薄,要臉。
就大喊道。
「我纔不喜歡周淮安呢,我、我特別討厭他!
他長得跟女人似的,我看你們倆才真般配,是不是喜歡對方啊!」
從那以後好像就傳出了周淮安是 gay 的流言。
我咬着嘴脣。
該不會就是我無形之中造謠了周淮安是 gay 吧。
那我不成罪人了,可不能讓他知道這個事兒。
「哦,我忘了,想不起來了。」
周淮安再次拉我入懷,點了一下我的鼻尖。
「忘了就忘了,無所謂,那天晚上你已經表過白了。」
「那天?晚上?」
「就……我們……」
周淮安伸出手,鼓掌。
我的臉瞬間發燙。
他湊近我的耳邊小聲說。
「那天晚上我其實喝的是大麥茶。」
-29-
「大麥Ṱų₊茶!?」
周淮安點頭。
「可是,我也喝了你的大麥茶,爲什麼我醉了?」
周淮安寵溺一笑。
「那是因爲你之前就喝多了。」
啊!!!!!
一想到那天晚上我失態的樣子。
完完整整地刻在周淮安的腦子裏。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
周淮安捏起我的下巴。
吻了下我的脣。
「爲什麼,你要污衊我是 gay 呢?是我那天晚上不夠驍勇善戰嗎?」
我整個人都被他撩迷糊了。
不容我再去辯解。
周淮安的吻已經鋪天蓋地落下來。
「不是,等一下。」
耳邊是周淮安粗重的喘息。
「還等什麼。」
「哎呀,不要摸那裏。」
【番外】
-1-
第一天搬來這裏,我就喜歡上了林輕輕。
那天雨下了一整天,我冒着雨搬行李。
林輕輕拿着一把傘遮在我的頭頂。
ṱú⁼就這麼毫無防備,她闖入了我的心裏。
上學的時候,我故意沒有帶傘,就是爲了和她撐一把傘。
我站在臥室的窗邊,看到她在外面接雨的樣子。
第一次覺得一個人怎麼可以那麼可愛。
我拿起相機,把這一幕定格了下來。
從那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在窗口看着她出門或是回家。
我都會快速跑下樓,就爲了和她見面。
她可能沒有注意到。
我壓抑着沉重的呼吸,劇烈的心跳。
只爲讓這一切看起來那麼像巧合。
當我聽到她說。
「我要把周淮安抵在牆上親死。」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徹底俘獲。
自那以後,我真的一直在等她付諸這個行爲。
我躲在牆角,再次拍下她撅着嘴的樣子。
視若珍寶。
我以爲她是喜歡我的。
可接下來的時間,她卻開始遠離我,躲避我。
是我什麼行爲讓她討厭了嗎?
難道是我不夠帥?
我更加刻意地收拾自己的形象。
頭髮必須精修到眉毛以上三毫米。
手指必須沒有倒刺。
衣物必須半天一換。
可她依舊在躲我。
-2-
她可能從來沒有注意過。
黑板上她的名字後面是我的名字。
她的作業本下面永遠是我的作業本。
我以近視爲由,特意讓老師把我調到她身邊的位置。
就是爲了離她更近。
英語課她坐着就睡着,手裏還拿着筆在寫字。
我被她逗笑了。
進而又發現,她真美。
白淨的小臉,睫毛又長又翹,小巧的鼻子下飽滿的肉脣輕輕努着。
她的手好小好嫩,我伸出手暗暗做着比較。
只有我半個手掌大。
我拿出桌洞裏的相機,關了快門聲,偷偷拍下這一幕。
偷她的試卷,只是因爲我忍不住想要擁有一件屬於她的東西。
她真是個小傻瓜,那麼簡單的題都能錯。
視線落到試卷上她娟秀的名字上。
我拿起筆,無比珍重地在旁邊把「林輕輕」三個字又寫了一遍。
「林輕輕。」
她的名字真好聽。
沒想到她因爲這個被老師罵了,我真的好心疼。
但……
她捱罵的樣子也好可愛。
爲了不讓她捱罵,我主動提出和她看同一張試卷。
又一次能挨着她了,她的身上好香。
像軟軟的棉花糖。
-3-
春去冬來。
我每天都這樣站在窗前默默地望着她。
望着新年夜萬家燈火。
她叫我去她家喫年夜飯,看春晚的時候,她睡着了。
那是第一次我和她靠得那麼近。
她的頭就枕在我的肩上。
我託着她的臉,僵直着身體,生怕輕微一動。
就會把她吵醒。
我趁他爸媽去廚房忙活,掏出相機偷偷拍下了這一幕。
看着她睡着的樣子,我忍不住在她的額前印下一吻。
「林輕輕,祝你新年快樂。」
-4-
我想過要表白。
可是卻從她口中聽到她討厭我。
或許這樣也好,沒有開始也就不會結束。
高三畢業那年。
我爲了給她拍照,和老師提出爲全班所有人拍畢業照。
可我爲所有人拍了照。
直到放學,我始終無法鼓起勇氣去爲她拍一張。
我站在她家門口。
心中懊惱不已。
直到看到她走出來。
那一刻,她就像是童話裏走出的精靈。
我終於抬起手,按下了快門。
大學她去了外地。
我每一天都很想她。
偷偷關注着她的社交軟件。
我也曾經懊惱,爲什麼不直接飛過去找她。
告訴她我的想法。
但我沒有勇氣。
父母的離開,讓我覺得自己不配再去爭取什麼。
我怕被她討厭。
怕表白後,被她拒絕。
每次碰面她都會問我。
「你好啊。」
我怕連這句話都再也聽不到。
她並不知道,我每次回應她的那句。
「你好。」
我的心裏都在喧囂着、咆哮着、歇斯底里着。
我想你。
我愛你。
-5-
再次見到她時……
她說她再也不走了。
我又可以每天在窗前看到她了。
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因爲一點不愉快,吵了一架。
他是個女孩,可是他喜歡的也是女孩。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的父母。
希望他們尊重孩子的真實想法。
朋友很生氣,打了我一巴掌。
我並不後悔,因爲最後他真的爭取到了自己的幸福。
我想起自己 13 年都沒有說出口的愛情。
內心苦澀。
但是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
於是我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杯裏的大麥茶。
當我看到我心心念唸的女孩出現在我眼前時。
我的心彷彿漏了一拍。
她就坐在我的對面,喝着我喝過的杯子。
她醉了,撲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我揹着她往家走。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我又一次能挨她這麼近。
近到……幻聽。
她說。
「周淮安,我喜歡你。」
「周淮安,我想你。」
我頓住了。
以爲自己聽錯了。
「輕輕,你說什麼?」
「周淮安,我喜歡你。」
我放她下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她突然把我抵在牆上。
嘴脣湊了上來。
她撕扯着我的衣服。
「周淮安,我要你……我要……」
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感情。
一把抱起她,進了家門。
她更加肆無忌憚地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要……我要……」
我瘋狂地吻着她。
吻去她的眼淚。
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
「我愛你。」
這 13 年間,我們到底錯過了什麼。
-6-
那天其實我醒得比她早。
我偷偷拍下了她熟睡的樣子。
看到她醒了,我趕緊閉上眼睛。
聽着她像受驚的小鹿一樣溜走。
我心裏滿是酸澀。
她,依舊在躲我。
朋友因爲我和他父母說了她是同性戀的事兒又來找我吵架。
可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滿腦子都是林輕輕。
我看着她出現在窗口,看着她驚慌地跑下來。
驚慌地遮吻痕的樣子,忍不住想逗她。
我故意沒遮脖子上的吻痕,就是想宣誓主權。
讓她知道,她是我的。
但還是被她給逃了。
爲了能見她。
我僱人當我的父母。
假意去相親, 實則真的是想娶她。
那天晚上,我看到她偷偷半夜在外面埋東西。
等她走了以後,我下去把那個東西刨了出來。
那竟然是個驗孕棒。
她,懷孕了!
第二天我跟着她去了醫院。
讓朋友幫忙偷聽了她和醫生的對話。
我當下就決定要和她結婚。
可這個丫頭,說我是 gay。
我是不是 gay, 她那晚應該很清楚的。
難不成是她喝多了不記得了?
還是說她故意在躲我。
她在飯桌上吐了。
我故意激她,想讓她面對。
沒想到她還是不願意承認和我的關係。
還被父母趕了出來。
-7-
我是又心疼又好笑。
不過這樣我就可以把她留在我身邊。
不能說是我壞吧,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那晚, 我一直跟着她。
看着她撅着小嘴,撿起地上的石頭, 惡狠狠地扔進我的窗戶。
小傻子, 真是太可愛了。
我的目光落到她劃傷的手背上。
很是心疼, 帶她去包紮傷口。
9țûₗ
看她還想逃。
我戳破窗戶紙。
她緊緊抱着我, 吻上了我的脣。
那一刻,我就算爲她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在我不能見她的那些日子裏。
她的父母來找我。
我才知道, 原來他們誤會我是 gay。
這個小傻子, 當時爲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呢?
我可以解釋的。
現在卻讓這個解釋遲到了 13 年。
我策劃了一場求婚。
故意讓朋友來把真相告訴了她。
我不想讓她有負擔, 就當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吧。
全世界都知道周淮安暗戀林輕輕。
但只有林輕輕在那一年的雨天爲周淮安撐起了一把傘。
這場 13 年的暗戀並不辛苦。
相反,時間是對我的考驗。
我單膝跪地。
遞上了準備已久的戒指。
「林輕輕, 嫁給我吧。」
【番外結束】
-30-
我們的婚禮, 我幾乎叫了以前中學全校的人。
舉行儀式之前,我和司儀要過話筒。
「我要澄清一個事情,當年周淮安是 gay 這個事兒,其實是我造的謠。
在這裏, 我鄭重地向周淮安先生道歉。
他, 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
我從婚紗的胸口處掏出那張數學試卷。
指着周淮安寫的「林輕輕」三個字。
「這就是證據!」
爸媽不讓周淮安見我的那段日子。
我無聊拿出這張試卷, 這才注意到。
在我名字的旁邊,周淮安一筆一劃,帶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把我的名字又寫了一遍。
周淮安笑得別樣好看。
擁我入懷, 吻了下我的脣。
「原來是被你偷走了。」
我伸出手指擺了擺。
「我只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包括你, 都是我的。」
周淮安颳了下我鼻尖。
「對, 都是你的。」
臺下噓聲一片。
敬酒的時候。
柳真一臉不高興,就是不喝。
「這麼大事兒, 你真憋得住, 直到結婚了纔跟我說呀。真不夠朋友。」
我央求着她。
「我錯了,我這不是怕影響你學業嘛。你怎麼才能原諒我啊?」
「除非你肚子裏的孩子認我做乾媽。」
我大手一揮。
「沒問題。」
「敲定了?」
「敲定了。」
鐵 T 端着酒杯走過來。
「這可是你自爆的啊,主桌的事兒你得說話算話。」
「算, 怎麼能不算呢。」
-31-
入夜。
周淮安去洗澡。
我坐在他的牀上。
環視屋內。
這裏, 已經是我的家了。
裝修的時候,周淮安硬是保留了那抹口紅漬。
那件被我抓壞的襯衣, 依舊掛在衣架上。
重新粘好的陶瓷小熊, 擺在牀頭櫃上。
脖子上還繫了一個紅色領結。
周淮安說。
這些東西象徵着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情。
門開了。
周淮安下半身裹着浴巾走進來。
他的頭髮還在滴水。
水珠順着胸肌一路向下, 經過八塊腹肌。
啪嗒——
在我心頭激起驚濤駭浪。
那晚, 我沒仔細看。
沒想到周淮安的身材竟然這麼好。
我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看什麼呢?」
我臉一陣發燙。
「沒, 沒看什麼啊。」
慌忙爬上牀,拉起被子蓋住頭。
我聽到周淮安步步緊逼的腳步聲。
他誘人的聲音在被子外面響起。
「還想躲我。」
對啊,我躲什麼。
我們是合法的。
我掀起被子, 下牀。
手指抵在他的胸肌上。
他緩緩後退。
最終,退無可退。
我伸出另一隻手把他抵在牆上。
「周淮安,我要把你抵在牆上親死。」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