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陽

和竹馬一起看島島電影。
眼前出現彈幕。
【馬上就要和女配做恨了嗎，完了完了，男主不潔嗚嗚。】
【男主是因爲和女配做恨完了，才發現肉體靈魂都不契合呀。】
【沒事的，就把女配當古代的通房看，反正最後是咱們男女主 HE 了。】
竹馬啞着嗓子，「夏夏，你是不是也忍的很難受……」
思索三秒後。
我拉住他的手：「是啊，那怎麼辦……」
1
電腦裏，一開始還有我聽不懂的日語。
隨着日語消失，許亭周紅了眼尾。
「夏夏，你知道我們上了大學就要在一起的……」
【雖然但是，我還是不想接受男主和女配啊。】
【女主已經轉學過來了，男主爲什麼不能再等一等，很快你就要對女主動心了啊，到時候體育生＋美術生，纔是我想看的被欺負到哭唧唧耶。】
【拜託男主超勇的，第一次就給女配搞受傷的了，如果換成女主，我會心疼的好噶？】
【對對對，女主身嬌體軟的，換成她一定也會受傷噠，還是讓女配來吧。】
剛轉過來的美術生。
只有一個，季念。
那個剛轉過來，就引起班級轟動的女孩。
我還記得那天。
陽光照射出她臉上的小絨毛。
她從我身邊走過，新校服帶出剛剛洗過的肥皂香味。
笑着坐在許亭周的右側，「同學，請多多指教。」
那個位置……
是我和他賭氣，剛剛串出來的……
2
許亭周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
「爲什麼要分心，安夏，你看看我。」
我咬着脣，跟隨着他的節奏。
「許亭周，我不能喫冰。」
他一愣，迅速反應過來。
「怎麼提前了，我記得不是這個時候呀……」
說完這話，他自己跑去了洗手間。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彈幕再次出現。
【啥情況？原著不是這個時候已經把女配辦了嗎？我看到盜版了？!】
【不是吧，她現在不替女主受苦什麼時候受苦啊，很快男女主就要摩擦出愛情火花了耶，難道要到時候男主出軌嗎？我不接受！】
【不是的樓上，原著是女主因爲這件事進了醫院，男女主才擦出火花的。】
【啊？那她要是沒被男主弄到醫院，我們女鵝咋辦啊？】
彈幕裏。
全都在心疼自己磕的 CP。
如果不出意，他們口裏的女配，就是我了。
爲了男女主而生的催化劑。
犧牲我一個。
幸福他們倆。
做夢。
3
一大早。
電梯裏遇到了許亭周。
他抿着脣，手裏裝好的瓶子遞給我。
溫熱的。
是紅糖水。
許亭周耳朵紅了，「那個……等你好點了，我找你一起看電影。」
他說着，偷偷去拉的手。
我先一步避開。
許亭周微微錯愕，「安夏，你生氣了嗎？」
他不自然地別開眼，「昨天我的情況有點急……也不是不管你……」
我打斷他，「許亭周，你覺得季念長得好看嗎？」
「怎麼提到她？」許亭周打量着我的神色，「是因爲座位的事情嗎？」
他微微嘆氣，又和我保證。
「我也沒想到和你鬧個彆扭會讓別人坐我身邊。
「不然等我訓練完，我去找班主任換一換座位，好不好？」
【不是這都什麼事？這女配就非要破壞男女主的感情唄？】
【明明女鵝轉過來的時候位置是空着的，女配還非要換回來，欺負老實人是吧？】
【雌競女，鑑定完畢。】
看着破防的彈幕。
我慢慢揚起嘴角，「好。」
4
許亭週一般是第三節課開始訓練。
早自習時。
彈幕又來礙眼。
【看到了看到了，眼神都能拉絲了，誰攪局都不行，男主只能是女主的。】
【一眼萬年，我磕磕磕！】
【女主已上線，小丑女配高下立見！】
我回過頭。
右後方。
季念正專心致志地解題。
而許亭周……正望着她，目不轉睛。
班級裏最後一排的同學拿起手機拍照。
下一刻，照片出現在小羣。
後座的男生們嬉笑，「許亭周，你的小青梅要喫醋啦！」
照片的角度調的很好。
季念低頭，歲月靜好。
而我，正回頭獨孤凝ŧúₐ望
對照組完美閉環。
許亭周有些慌亂地看向我。
下一秒，課任課老師推門而入。
我轉回頭。
手機震動，許亭周發來消息。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突然想到你問我的問題，看她的時候出了神。
【夏夏，你別生氣………】
我問他什麼了？
哦。
我問他，季念好看嗎。
5
老師在黑板上寫字時。
我收到新的好友驗證提醒。
【安同學，我想讓許同學做一下的我繪畫人體模特，你……介意嗎？】
我回頭看向她時。
季念正望着我。
目光真摯。
我乾脆舉起手，「老師，有人用手機給我發消息。」
課堂譁然。
彈幕也瘋了。
【臥槽她是不是有病？她自己不也帶手機了嗎，舉報女主？】
【媽呀，爲了雌競女配連臉都不要了嗎？】
【有一說一，我上高三的時候學校根本不讓帶手機的。】
老師摔了粉筆。
「高三的時間，你們自己不知道學習還影響別人？！」
季念已經白了臉。
眼眶紅紅的站起來，「老師……對不起……」
一排排的彈幕以 X3 的速度從我眼前飄過。
我乾脆站起來，「你要畫許亭周你就問他，騷擾我幹什麼！」
後排的男生，鬨堂大笑。
老師推了推眼鏡。
還沒說話，許亭周突然站起來。
「老師，是我發的，你罰我吧。」
他皺着眉，不讚地看向我。
「安夏，別因爲我欺負人。」
6
彈幕上說我從愚蠢女配變成了惡毒女配。
但作用都一樣。
要給男女主的感情線做推進。
季念被他保護下來。
老師煩躁，乾脆讓許亭周訓練的時候多跑十圈。
課間。
有不少的男生都去看熱鬧。
我去買水時路過，季念正站在最顯眼的地方。
許亭周跑完，她跑過去，揚起小臉遞紙巾。
「許同學，我………我能不能請你……」
許亭周隨手擦臉，「行，我給你當模特。」
他看見我，拔高聲音，「Ṱũ̂ₔ安夏，夏夏！」
幾步又跑到我面前。
朝我伸出手，「給我吧。」
他笑着，「季念她到底是新同學，一個女孩，夏夏，別任性搞針對啦，就當賣我幾分面子？」
手裏的冰水被我拿到身後。
「讓開。」
他頓了一下。
「夏夏，你生氣了？」
他抿着脣，「季念剛來沒多久，就被你在課堂上舉報，之前別人玩手機也沒見你舉報過。
「安夏，你做了不好的事，我是在替你補償。
「這點事你看不懂？」
「你有什麼資格代替我？」我冷笑。
許亭周愣住。
我乾脆從他的身邊越過，「到此爲止吧，許亭周。」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冰水？！
「你不是說你不能喫冰，安夏，你騙我我？！」
7
回到班級。
季念在他的桌上放了一瓶水。
臉頰微紅。
「訓練完會渴嗎，我……專程給你買的。」
許亭周看了我一眼。
賭氣似的拿起她的水，「謝謝你啊季念，水真甜。」
似乎是他的聲音太高。
班級裏安靜下來。
從前許亭周訓練，都會習慣性地到我這裏拿水。
作爲交換。
他會每天早上給我帶來果汁。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約定，許亭周接了別人的水。
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到我身上，等着看我的反應。
我平靜垂眼。
5 年高考 3 年模擬又翻了一頁。
題有點難。
但好在我會。
8
放晚課。
許亭周牢牢地跟在我的身後。
「安夏，你不該騙我。」
他一路喋喋不休，我終於煩了。
「不騙你？然後被你堂而皇之的玩弄？」
許亭周錯愕，「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們以後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他的下顎線崩的緊緊地，攔住我的去路。
「我生氣的是，你不想的話可以跟我說，前面讓我誤會的你可以……後面又騙我，安夏，你讓我覺得你在耍我。」
我直視他的雙眸。
「我再問你一次許亭周，你喜歡我嗎？只喜歡我嗎？」
許亭周眸眼飄忽。
下意識瞟向學校的位置，又很快回神。
「夏夏，你沒必要懷疑我的心。
「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以後一定會在一起的。
他表情虔誠，一字一句，「我會對你，始終如一。」
【男主救命啊，你的真命天女馬上就來了，對女配表什麼白啊。】
【男主撤回，快撤回啊，來人捂他的嘴啊！】
【我真是替女主碎了，男主你醒一醒啊，你和季念念纔是官配啊，以後你們倆會天天天雷勾地火，只有你們纔是真愛啊！】
【不管你是誰，快從男主的身上下來！住嘴不許表白！】
【沒事的，等男主醒悟了這些話都不做數。】
我的視線從彈幕上移開。
「許亭周，你第一次讓我覺得噁心。」
他的動作一頓。
下意識過來拉的手。
公交來了。
我推開他，飛快往過跑。
就算是晚上，放學的時間車廂人依舊很多。
他跟上我的腳步，聲音壓低，隱隱有些不耐。
「安夏，差不多了，我和季念本來又沒什麼，當個模特而已，再鬧下去恃寵而驕就沒意思了。」
許亭周，一臉坦然。
我回頭看向他。
「不穿衣服的模特，當然不算什麼，只是偶爾會爽到吧？」
9
那天之後。
許亭周單方面與我宣佈了冷戰。
每天一杯的果汁還在，只是出現在了季唸的桌上。
【哈哈，女配傻眼了吧，看到男主找到真愛了才知道後悔吧。】
【追夫火葬場的橋段有點土，但我愛看。】
【Ṭũ̂₅看看看，快看男女主要撒糖啦！】
書桌上攤開了畫板。
季唸的臉頰染上紅色，「許同學，今天……可以開始畫嗎……」
許亭週一怔。
下意識地看向我。
季念咬着脣，「是怕安同學不高興嗎。」
許亭周皺了下眉，「沒有的事，就今天吧，給你畫。」
她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光彩。
「好，拜託你了許同學！」
【女鵝好乖啊。】
【女配有什麼資格不高興啊，你們纔是官配，抱走女主，女配不要沾邊。】
【我倒是覺得還可以讓女配蹦躂幾圈，你們不要忘了男主超野啊，要讓女配先給女主擋災啊，不然受傷了怎麼搞！】
啪——
我的筆摔在桌上。
彈幕即時替我監控了右後方的盛況。
【男主又看女配幹嘛？！】
【男主你要不要回頭看看女主呢？女主的表情已經快碎了我真是！】
【這個女配咋這麼能刷存在感，好不容易有點甜蜜互動非要製造聲音吸睛？】
【有二說二，本人非厭女，但是現在就真的很厭惡這個女配啊，來回蹦躂真的很煩！】
很快。
我的手機震動。
許亭周發來ẗùₛ消息。
【喫醋了？
【或者你要爲耍我的事情道歉，等季念畫完，我就和班主任說把位置換回來怎麼樣？
【下不來臺的話，撒個嬌也行。】
我回過頭。
看到許亭周微微揚起的下巴。
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鉛筆。
禮貌微笑。
「你們倆的 2B。」
10
整個年級都知道，我和許亭周是青梅竹馬。
我成績好。
他成績差。
爲了和我去到同一個城市的大學，他另闢蹊徑做了體育生。
年輕人，沒事就愛磕點癲的。
我們倆被很多人鎖死成一對 CP。
他樂見其成。
我也懶得解釋。
清純漂亮的轉校生剛轉來，就坐到了他身邊，現在兩個人還單獨找了畫室。
起鬨的不少。
同桌憂慮，「安夏，他們倆走那麼近你真不管啊。」
肥皂的香味來襲。
我的面前突然被人遞上一瓶紅棗水。
「安同學，許亭周說你最近不能喝冰水，所以給你的這種。」她帶着歉意，「最近麻煩了許同學不少，希望你不要介意。」
同桌錯愕，「你那個來了？那下午體測怎麼辦呀。」
近一點的同學，紛紛側目。
春天的風吹在她的臉上。
季念髮絲微動。
恬靜極了。
我仰起頭，直視她的臉。
「是許亭周讓你到處說我來了姨媽的？」
她驟然白了臉。
無辜的眼睜大，退後半步，「安同學，Ţṻ₌我沒有這個意思的……」
11
課間安靜。
誰也沒有說話。
似乎是沒等到爲她做主的人。
季念紅了眼。
「我是來道謝的，安同學……你誤會我了……我，我沒有到處說。」
許亭周皺眉，走過來按住我的書桌。
「安夏，就簡簡單單給你送個水，都能借機會玩針對？」
【嗚嗚，男主來了我哭死。】
【男主就是女主生命裏的一束光啊，惡毒女配老針對女主，噁心死了。】
【男主快睜大眼睛看清楚，女配找到機會就和女主雌競，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好心給你送瓶水都能找到機會欺負我女主，這不就是霸凌嗎？】
彈幕刷屏。
我慢悠悠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反駁，就是針對？
「那要不要，我把你從小拉褲子到十歲的事情宣揚出去，回頭說是無心之失啊？」
班級裏，沸騰了。
同學們驚呼後下意識地打量。
「那可是安夏啊，從小和他一起長大，說的話不可能是假的吧。」
議論的聲音，瞬間壓低，「那他練體育，不會就是爲了鍛鍊括約肌吧？」
「哇塞，看不出來啊，許亭周。」
許亭周漲紅了臉。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尿褲子了，安夏，你造我謠？」
桌上的紅棗水被我扔到他的腳邊。
「別反駁，不然就是玩針對。」
【臥槽，女配什麼意思啊？徹底撕破臉？】
【劇情是不是按照什麼離奇的方向發展了？女配不應該對男主愛而不得嗎？】
【女鵝快跑啊，女配一定是瘋了！】
季唸的眼眶紅紅的，拉住許亭周校服的衣角。
「別吵架……」
她彎腰撿起那瓶水，萬分委屈。
「都是我不好……轉校過來，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垂着頭。
髮絲掉落在校服的衣領上。
許亭周的眸底捲起風雲，拉住她的衣袖。
「她有病，別管她。
「咱們走。」
12
看吧。
自以爲正義的保護被凌弱的一方。
當刀子扎到自己身上時，喊的誰都疼。
下午體測。
同學們三五成羣地聚在一起。
季念小心翼翼地跟在許亭周身後，小聲吸氣。
許亭周極其體貼。
「體測之前要先熱身，提高興奮度，不要害怕浪費體力。」
她的聲音柔柔的。
「我在之前的學校，體測就不太好……」
「別害怕。」許亭周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小聲道：「適當的時候，我會幫你……」
【啊啊啊，這就是我的男主啊，我哭死！隨時保護女主，就是你，鎖死鎖死!】
【你們看女配，還在那熱身呢，那不都是男主剛剛教女主的動作？】
【這都抄襲，不要臉。】
【不得不說，這女配真愛出風頭啊，那個都來了還要搞，等下跑不動了就好笑了。】
槍聲響起。
我用最快的速度飛奔。
可跑到一半。
小腹隱隱開始脹痛。
糟了，真來了……
幾步過後，像是有一把刀一樣開始在腹部攪動。
可拼盡全力跑過線，卻沒趕上大家的腳步。
體育老師搖頭。
我的心咯噔一下。
生理性的疼痛卻沒忍住，捂着肚子嘩嘩地冒冷汗。
同桌驚呼，「夏夏你怎麼了？！」
這幾天喝多了冰水。
來的洶湧，疼痛劇烈。
同桌扶着我，「能走嗎，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許亭周走過來，「安夏，你怎麼了？」
下一刻，不遠處傳來驚呼。
季唸白着臉，人已經摔倒在地面，「我的腿，好疼啊……」
許亭周變了臉色，飛快的跑到她的跟前。
【呀呀呀，男主抱着女主去醫務室啦，這就是傳說中的男友力嗎，好磕愛磕。】
【女配活該，做個測試還要刷存在感，看噁心了。】
【裝什麼裝，我老婆也來大姨媽，怎麼不像她這樣，不能活了似得。】
【真煩你們這些來Ţūₒ姨媽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看個文也矯情，憋氣什麼。】
【臥槽樓上咋回事？】
昏昏沉沉的。
彈幕我已經無暇去看了。
13
我媽說。
疼成這樣就是因爲着了涼。
女孩子必須要在年輕的時候就打好身體基礎。
勒令我請了假。
在家裏刷題。
午休時，同桌來看我。
遲疑了四次，才擰着眉，「夏夏，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季唸的畫獲獎了……」
我平靜，把切好的橙子遞給她。
「好事啊。」
「可那個畫是裸沒穿衣服的……」她漲紅了臉，「咱們同學，好多都看到了。」
我的動作一頓。
電話響起。
那個新好友發來語音消息。
「安同學，聽許同學說，那天你也出事了，對不起啊……我只顧着疼了，沒看見，看見了一定會先讓許同學管你的。」
她的身邊。
許亭周聲音傳來，「不用和她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麼……」
季唸的語音再度發來。
「明天同學們要爲我獲獎慶祝，我想邀請你，安同學，你要來嗎？」
這話問的。
我要是去了，那就真是恬不知恥了。
同桌氣急，「那天才不是那麼回事，我都看到了。季念是先看到你不舒服，估計摔的。」
她愣了愣，「這個轉校生是不是針對你啊，就爲了許亭周？」
我的手指劃過手機。
開了又鎖。
手指落在許亭周的聊天框上。
【你想和我一起看電影嗎？】
14
【？
【你那個走了？】
他回覆的極快。
隔了一會兒，語音又發過來。
「什麼時間？
「可你是體測就是沒合格，我雖然和體育老師熟，但也不能幫你改成績。
「算了，我幫你想想辦法吧。」
他的消息，我沒有回覆。
可同桌下午卻給我發來錄像。
許亭周正和一羣男生倚靠在長廊的扶手上。
季念在他面前，仰着頭，「許同學，新學校認識你真好，我可以一直和你做同桌嗎。」
許亭周斂着眉。
「當然可以。」
男生們瘋狂起鬨。
直到季念紅着臉跑了，纔有另外的男生打趣。
「周哥這麼招風，你答應她了，那你的小青梅咋辦？不管啦？安夏不得和你鬧啊。」
許亭周把手機掏出來。
屏幕，看了又看。
「她鬧不起來。
「以後，安夏得乖乖聽我的。」
15
高三，學生全都是單休。
週六下午五點半沒有晚課。
我掐着點，準時給許亭周發了消息。
【你喜歡島國的，還是喜歡米國的呢？】
他回覆：【什麼？現在約嗎？
【可我現在有事，能不能換個時間。】
我沒說話。
反手給他發去了購物軟件評論區裏的絲襪買家秀。
【這個東西，你喜歡嗎？】
對方沉默了三秒。
【你家還是我家？
【我現在回去。】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鐘我眼前就被彈幕刷屏。
【我靠這個心機女配要幹什麼？把男主勾走了，女主的慶祝怎麼辦，他倆纔是主角啊！】
【女配不要臉，什麼叫青梅抵不過天降懂不懂？非要和小丑一樣跳來跳去？】
【可是男主本來就和女配約好了呀，這麼看，明明女主纔是後來者啊……（勿噴，有異議就是你對）】
【樓上捧臭腳的？】
【愛情分什麼先來後到？你懂真愛嗎你？】
【天那，男主真的把女主丟下了，女主好慘啊，哭。】
真是要感謝彈幕的轉播。
我掐着點，準時電話關機。
不就是愛情催化劑。
網友們這麼喜歡，那我就給你們當啊。
16
我媽和我說。
許亭周莫名其妙來敲我家的門。
聽說我不在家，臉色變得很難看。
開機之後。
我的手機裏全是視頻語音電話。
可惜了，一個都沒接到。
【人呢？】
【你在哪？】
【怎麼是你媽開的門？安夏！】
【安夏，你他媽又耍我是不是？】
【靠，我連套都買好了！】
他又發了不少 60 秒的語音。
我慢條斯理回覆。
【什麼？我約你看電影你沒來，等你半天，我還是自己去看的。】
說着，我在朋友圈裏曬了《哪吒 2》的票根。
配文：嘻嘻，真好看。
許亭周發了好大的火。
我從同桌那裏聽來的，季念等了很久，可散場了許亭周也沒到。
季念沒忍住，當着大家的面就哭了。
這一夜。
我遭受到了史無前例的謾罵。
【女配食屎長大的是不是？】
【做這麼噁心人的事，你家裏父母都不管了嗎？】
【女配你－不－？做這種事不怕遭報應嗎？】
【女配沒有父母教你什麼叫道德是不是？】
【戶口本只剩下你自己一個了是吧？】
彈幕破防了。
他們發了好大的火。
我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終於在一個人的時候笑出聲來。
「我就是沒道德，所以呢，你們殺了我？」
彈幕，停滯一秒。
【？？？】
ṭŭ̀₈【說我們呢？】
【女配能看見？】
下一刻。
他們瘋了一樣。
所有的髒話彙集到我的身上。
我乾脆地關上燈，睡覺。
17
週一。
照常上學。
踏進班級的那一刻，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的許亭周。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目光漠然。
季念在我身後邁進來，眼圈紅紅的。
他從包裏掏出果汁。
聲音溫柔，「抱歉，昨天臨時有事，是我不對。」
季念偷偷瞥向我。
聲音有些哽咽，「你放我的鴿子，是因爲安同學嗎……」
他的脣角抿的緊緊的。
「以後不會了……
「安同學也好，夏同學也好，以後都不會比你重要。」
彈幕，嗑生嗑死。
我沉默着回到座位上刷題。
二模馬上就到了。
實在不該把精力浪費在別人身上。
許亭周不知是爲了冷戰，還是發現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和我鬧成這樣，乾脆公開和季念同出同進。
去衛生間時。
聽到窗外有人小聲嘀咕。
「安夏給許亭周發的截圖，你們看見了嗎？」
「看見了看見了，怪不得許亭周缺席了呀，原來是被安夏勾引了。」
「周哥真是可以呀，青梅給開葷，緊接着又跟上了季念。」
「怎麼，你羨慕啊。」
打趣聲越走越遠。
我飛快跑出去，堵住那些人。
「什麼截圖這麼好看？」
18
是個微信小號。
拉了個小羣。
除了許亭周，班級裏所有的男生都在這裏。
查不出來是誰，但能從錄像裏看到這人解鎖了許亭周的手機。
對着他的聊天記錄錄像。
絲襪買家秀。
島島電影的內容都被私下裏傳閱個乾乾淨淨。
男生們躲躲閃閃。
「羣裏分析的，說你倆有事，也不是我們開始傳的。」
我把拉羣的消息錄屏。
手指忍不住顫抖。
【那怎麼了？這不都是她勾引男主的證據嗎？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那絲襪也不好看啊，她怎麼好意思發出去的啊。】
【女配也知道羞恥？她急了她急了！】
當着他們的面。
我撥通了報警電話。
19
警察同志來的很快。
介於是高校，沒有直接闖進來。
在門口給我回了電話。
下一刻，我紅了眼眶，跌跌撞撞。
「警察叔叔，我是這屆的高考生，有人爲了害我泄露隱私……」
現在的社會。
造謠的成本太低了。
甚至不需要一臺電腦。
一個手機。
或者一張嘴。
就能害得人身敗名裂。
可我是女配啊？
我有什麼好怕的。
20
高校來了警察。
有人疑似影響學霸的考試。
這種影響，是讓校領導都重視的事。
主任來的很快。
調查之下，半節課的時間就找到了發截圖的元兇。
——季念同學。
沒什麼好意外的。
彈幕炸了。
【我俏麗哇，本來就是女配發的，她還報警，惡人先告狀是吧？】
【女配求求你考慮一下自己的父母吧！】
【心疼女鵝，她有什麼錯，女配勾引了她未來的男票，她撕一下還不行？現代社會爲什麼對女性一點都不包容啊？】
【女配去死，學習好了不起是吧？】
我再一次仰起頭看向那些彈幕。
禮貌微笑，「我學習好，就是了不起啊。」
彈幕破防了。
發出來的詞彙全是＊。
我去了衛生間。
洗拖把的水嘩啦一聲潑到那些髒話上。
彈幕瘋狂閃爍。
連電一樣消失在我的面前。
世界安靜了。
真有趣。
21
走廊裏。
許亭周等在那裏，滿目焦急。
「夏夏，你在這。」
他拉起我的手就要跑，「學校要給季念處分，你去說說情，馬上要畢業了，她被處分就糟糕了。」
不由分說。
我被拉到教導主任辦公室。
季念站在角落裏，哭的很慘。
「安同學……我和你道歉……」
教導主任沉吟，「既然她知道錯了，那也別把事情鬧得太大……」
話音未落。
我立刻打斷，「主任還有許亭周，他也是肇事人之一，哦，要不我再報警一次。」
我掏出手機。
許亭週一愣，不可置信，「連我你也要拉下水，安夏，你是不是瘋了！」
【這怎麼理解……女配情場失意被刺激瘋啦？】
【她要另闢蹊徑吸引男主注意？】
【我怎麼看着有點爽？女配是要平等的創死所有人嗎？】
主任揉着眉心。
只好讓我們幾個人都退出去。
等學校的通知。
週二升旗。
學校通知下達，許亭周、季念都因爲造謠生事，被記過一次。
二模考試，我的分數很理想。
班主任找我談過，再努力一把，或者可以爭取到最高學府。
拼搏一下。
順便提高升學率。
埋頭苦學的日子裏，我忙的沒有丁點的時間關注那些彈幕。
三模還沒來。
聽說季念進了醫院。
只是誰也打聽不出患了什麼病，現在在哪裏。
又刷完一本題。
閒來無事看了一眼那些滾動閃過的彈幕。
【怎麼就這樣了，進醫院的明明該是女配啊，好無語。】
【男主就不能輕一點嗎，鬧成這樣，以後女主怎麼見人啊。】
【心疼女鵝，已經被爸媽罵死了，要是傳出去，天都塌了。】
正喫瓜時。
家門被敲響。
許亭週一連狼狽地站在門外。
我剛要關門，被他死死地擋住。
「夏夏，是我。」
「有事？」我問。
他支支吾吾，「安夏，我們能談談嗎……」
「我沒空。」
他的臉色發白，可仍執着着不肯讓開身體，「我想說，我發現自己喜歡的只有你……
「明天我和班主任說，把你的座位串回來好不好？
「夏夏，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什麼意思？他和女主肉體不契合了？找女配來了？】
【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是嗎？男主你給我醒醒啊，劇情呢，劇情顛了嗎？！】
【我靠，女主還在醫院呢，他在幹嘛？！移情別戀嗎？！】
【這樣的人怎麼配做男主啊救命！】
我朝他笑。
看到許亭周露出驚喜的表情。
「是誰給你的自信，我會在原地一直等你？」
他愣住。
「我們……不就是吵架嗎……既然是吵架，和好了就好了呀……」
我媽從客廳裏出來。
「咦？小許來了？」
許亭周燙到一樣縮回手，有些侷促，「安姨。」
藉機，我飛快地關上門。
咣噹一聲。
我媽疑惑。
「媽，這樣的人，以後都別讓他進咱家，晦氣。」
22
三模成績。
我依舊高高在榜。
季念已經治好了回了學校。
原本就白皙的臉蛋，這次更蒼白了不少。
許亭週一直躲躲閃閃，沒有了在和她成雙入對的時候。
再次看見。
是在樹林裏。
季念堵着他，哭的梨花帶雨。
「是你說以後要和我考到一起的，你爲什麼躲着我。」
許亭周用上衣擦着臉頰上的汗。
悶熱的夏風吹來，
季唸的校服，顯得尤爲空蕩。
許亭周嘆氣, 「我沒想到第一次你就進了醫院。
「季念，如果我和你以後都在一起，難道你次次進醫院嗎？
「還是說, 你打算讓我忍着？」
季唸白了臉。
「你和我在一起，就是爲了這個？」
許亭周別開了臉, 「以後你還是別來找我了, 我怕安夏誤會我們的關係。」
【我靠, 磕了這麼久是個渣男？！】
【我***, 女主爲你付出了這麼多你看不見嗎，你***的！】
【我無法接受！男主你給我****！】
彈幕裏。
含媽量極高。
在許亭周看到我之前, 我轉身就走。
這是我的竹馬。
和這樣的人一起長大，真可怕。
23
高考的成績下來。
成績分隱藏。
我爸媽開心壞了, 嚷嚷着一定要大辦一場。
酒店裏。
許亭周穿着得體，隱隱帶着半個主人的樣子。
逢到有人問他, 還會笑着接話。
「嗯, 夏夏考的好。
「我考的一般, 但我一起報了北城的體育學院。
「以後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我爸人逢喜事精神爽。
被人追問，乾脆拔高了聲音告訴大家。
「我閨女有出息, 報了哈工大, 以後是要上交給國家的人！」
許亭周的視線猛地朝我看過來。
「什麼意思，安夏，你報考了哪？」
他氣急敗壞, 幾步跑到我的跟前雙手抓住我的肩膀, 「什麼哈工大，你不是要去北京嗎？你改了志願？！」
酒店裏人很多。
我忍着, 推開他的手, 「我報考哪裏, 管你什麼事兒？！」
許亭周愣在原地。
不甘地追問,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嗎！安夏, 你怎麼能背叛我！」
「一直在一起？」我揣摩這句話的意思, 而後發笑, 「和你在一起的人那麼多，我就不去了。」
許亭周驟然慘白了臉。
「安夏……你騙我……」
我轉身就走。
接到同桌的語音電話。
聽說季唸的狀態不太好，藝考時發揮失常。
現在整天躲在家裏，誰找也不出門。
班裏的幾個女生打算去看看她。
能開導的話, 最好還是拉她一把。
同桌問我：「夏夏, 你會去嗎。」
「我就不去了。」
同桌嘆息，「我猜到了。」
「不過, 幫我給她帶一束花吧，送一束向陽花, 我轉你錢。」
「好！」
【我怎麼突然覺得女配這個人還可以啊……夭壽……】
【不管是誰, 管管女主吧，她已經快碎了啊……】
【等等，我怎麼看到了文裏面有句未完待續？我靠, 這是男頻都市文？！】
我移開了眼。
對恭喜的țű⁻賓客禮貌微笑。
不管是什麼文, 我不是女配。
我是我自己的女主。
未來的生活，我自己說的纔算。
後記：
加入研究後。
我把這段離奇的經歷說給師兄師姐們聽。
他們有人不信。
「就算是彈幕，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惡意吧？」
「現在大部分的網友還是比較理性的, 纔不會那樣。」
我平靜地笑笑。
「不一樣吧，如果我沒經歷過，可能也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