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畢業後,我剛拿到大廠 offer。
便收到大伯發來的短信。
他不僅要我把大學四年的學費生活費全部退還。
還要求我工作後每個月給他五千贍養費,直到他死。
爸媽去世時我還小,兩人將我託孤大伯,所有遺產都交給他打理。
足足有八十多萬。
如今他竟然賴賬。
「你爸媽留下的遺產早花光了!養你那喪門星妹妹不要錢?趕快還錢!」
「當初就該掐死你們倆,讓你們跟你們那該死的爸媽一塊下地獄!」
我氣到渾身發抖。
回覆他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爸媽留下的錢我還沒找他們要呢!
那頭瞬間沉默了。
過了幾個小時後,大伯打來電話。
「我最後問一次,你確定不把錢給我們?」
他笑得詭異。
「既然你不還錢的話,就讓你那討債鬼妹妹還吧!」
-1-
後脊躥上一股涼意。
我猛地打了個哆嗦,覺得事情不簡單。
忙掏出手機,給小妹明月打了個電話。
她在寄宿學校上學,周內都要收手機。
今天正好週末。
電話通了,卻始終無人接聽。
我才意識到,我已經和小妹失聯兩個月了!
我剛大學畢業,忙着投簡歷找工作。
偶爾給明月發消息她不回覆,我也沒再問,只當她學業太忙。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一連打了二十幾個電話,她都沒有接。
我當即跟領導請假,買了最近一班車票回了家。
剛到村口,就聽見遠處一陣敲鑼打鼓。
喜慶的音樂響徹四周。
沿路往家走,那音樂聲越來越大。
我心猛地一顫,那正吹喇叭迎親的……好像是我家!
不顧路上泥濘,我狂奔到家,發現大伯身穿中山裝,胸戴紅花,正站在門口迎來送往。
迎親的車已經開到門口。
隔壁村村長的傻兒子二虎穿着喜服,流着口水蹦蹦跳跳下了車。
「娶媳婦兒咯!娶媳婦兒生大胖兒子咯!」
他嘿嘿嘿傻樂着,邁進了我家。
新娘被推搡着出了屋。
一陣風吹,新娘蓋頭被吹落。
我一看,正是滿臉淚痕的明月啊!
-2-
「姐啊,你終於回來了!」
明月的哭聲像一把斧頭,重重鑿着我的胸口。
她拼命掙扎,朝我奔來。
近時,我看見她裸露的皮膚上還帶着青紫傷痕。
我這才知道,明月兩個月前就已經輟學了。
她被大伯逼着相親,不問男方如何,只要彩禮給夠,就同意這門親事。
最後他們將明月嫁給了彩禮給得最多的村長家。
哪怕對方是個人事不懂的智障。
「我們養你這拖油瓶這麼多年,你也該爲家裏做些貢獻了!」
「你堂哥娶媳婦湊不上彩禮,就靠你嫁人賺些彩禮錢了!」
「你就跟了那傻子,給他伺候爽了,再生倆娃娃,以後肯定能過好日子!」
明月不幹,試圖聯繫我,卻被大伯聯合堂哥狠揍了一頓。
他們把明月吊在房樑上,用藤條狠狠Ṱų⁰抽她。
打得她皮開肉綻,身上沒一塊好地方。
「女的不就該給男人玩麼!給誰玩不都一樣?那傻子身強力壯的,肯定能讓你爽!你跟了他不喫虧!」
明月多次逃跑無果後,還是被逼穿上了喜服……
得知真相的我已經氣到發狂。
我從包裏掏出防身的刀子,將明月護在身後。
「我要把我妹妹帶走,今天誰敢攔我?」
大伯目光惡狠狠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咬死我。
「大家評評理啊!我弟早死,俺把這姐倆養這麼大!她們不知感恩就算了,還和俺成了仇人!」
「俺給小妹安排的婚事,她當時可是滿口答應的!現在又反悔了!讓俺以後在村裏怎麼做人?」
大伯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嚎,滿地打滾。
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
「你裝什麼好心?我爸媽留下八十萬遺產全被你給貪了,如今還想拿我小妹換彩禮,你簡直豬狗不如!」
徹底撕破了臉,我掏出早準備好的賬本,甩在他臉上。
「我爸媽去世八年,留下了八十萬遺產,賬本上是這八年我和妹妹所有開銷,纔不到二十萬!」
「剩下的錢全進了你的口袋!你還不知足!竟然還想用明月給你那好大兒換彩禮錢!」
大伯滿臉橫肉一凜,朝我啐了一口。
「這八年是老子養的你們姐倆!你們不得給我點回報?」
「你爸媽把你倆託付給俺,那八十萬是給俺的報酬!是俺的錢!俺的!」
說着,他像發了瘋一般,把賬本通通撕碎!
「你們這倆不孝女!當年就該把你倆放尿桶裏淹死!」
「書都讀狗肚子裏了!當初還不如把你賣給人販子當童養媳,當妓女!讓你嚐嚐天天被男人騎的滋味!」
大伯罵得唾沫橫飛,嗓子都啞了。
我冷眼相看,將他說的不堪入耳的話通通錄音,留存下來。
「王大軍,我念在你收留我和明月這幾年,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今天說什麼我都要把明月帶走,如果你再攔,信不信我立馬報警?」
我話剛說完,大伯還沒開口,一旁村長家的傻兒子鄭建勇卻先急了。
「不許走!不許走!明月是俺媳婦兒!俺要帶她入洞房!讓她給俺生娃!」
-3-
鄭建勇癡傻的臉上掛着個下流的笑。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後的明月,嘴角落下一道哈喇子。
「俺要和明月結婚!俺要和明月睡覺!」
這時,鄭建勇的爸媽也走了過來。
「驕陽啊,明月可是和俺們家簽過婚書的,彩禮都給你大伯轉過去了,可不能賴賬啊。」
明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道:「都是他們逼我的!我根本不想嫁給那個傻子!」
「什麼傻子?那可是你當家的!是你男人!」
明月拼命搖頭,瑟縮躲在我的身後。
「村長,親事不是強買強賣,我小妹不是任你們稱斤論兩的豬肉!
「她不同意,今天這門親事成不了!」
村長臉色鐵青:「那你把俺們下的彩禮還俺們,整整三十萬,通通給俺吐出來!」
大伯抱着肩膀,一副無賴的模樣。
「你有錢你給唄,反正那三十萬已經給俺兒做彩禮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他無賴地笑了。
「明月,你就跟勇子走吧,女的伺候男的天經地義,你和誰睡不是睡呢?
「這就是你的命,認命吧!」
我緊緊握住明月的手:「憑什麼認命?明月,我們現在就走。」
我拉着明月的手,朝門外走去。
「攔住她們!」
村長一聲令下,村裏十幾個壯小夥便堵在我的身前,化作人牆。
鄭建勇死死拽住明月的胳膊,把她往屋裏拉。
我想阻止,大伯卻一個箭步朝我衝來,揮手便是一個巴掌。
扇得我腦袋嗡嗡作響。
「把王明月帶進去!生米煮成熟飯!我看她還怎麼逃!」
大伯死死鉗住我的胳膊,幾個小夥子把明月連拉帶拽帶進了屋子裏。
傻子雙眼通紅,就像見了骨頭的狗。
他咧嘴嘿嘿嘿笑着,抓撓胯下幾下,蹦蹦跳跳地跟進了屋。
「放開我!放開我!」
我拼命大喊,卻根本沒人幫我。
四周聚集着看熱鬧的村民,磕着瓜子交頭接耳。
堂哥開着新買的大衆過來,一口唾沫啐在我臉上。
「你這討債鬼!鬧什麼鬧!俺家養王明月這麼多年,她也得爲家裏做點貢獻了!」
大伯也應和着:「你不是不還錢嗎?那隻能讓你小妹替你還了!」
「你這個北大高材生,難道連三十萬都拿不出來嗎?你要是實在心疼明月的話,就替她嫁給勇子算了!」
「你讀書多,伺候男人肯定也有一套!」
周圍傳來一陣鬨笑,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就要崩潰。
剛剛在撕扯之間,我已經偷偷報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只求警察趕快過來,將這些豬狗不如的人渣,通通抓進局子!
這時,屋裏傳來明月絕望的呼救!
「姐!姐!救命啊!」
傻子破門而出,臉上還帶着被抓撓留下的血痕。
「爹,那臭娘們不讓俺脫她褲衩!俺幹不成事嘞!」
傻子哭哭啼啼,村長臉氣得通紅:「真是沒出息!這也得讓爹教!」
說着,他帶着傻子一塊回了屋。
我心咯噔一下。
事情已經不受控制了,他們這些畜生,連婚都不結了,只想生米煮成熟飯。
那小妹這輩子就徹底毀了。
「等一下!別碰明月!」
「不就是 30 萬嗎?我還!」
我大喊道,只想阻止慘劇發生。
話音剛落,屋內突然傳來一陣驚悚的喊叫聲。
傻子和他爹破門而出,滿臉驚慌。
「不好啦!出事啦!」
「那臭娘們……她把自己肚子捅了個洞!腸子都流出來啦!」
-4-
那一瞬間,我像被人迎面捅了一刀,疼得渾身痙攣。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他們眼裏,今天是個好日子。
傻子結婚,辦喜酒,入洞房。
生米煮成熟飯,一切皆大歡喜。
他們從沒想過,喜劇竟然會變悲劇。
明月從小性子就倔,只要她不想幹的事,沒有人能逼得了她。
她早在喜服的袖子裏,藏了一把最鋒利的匕首。
我是她最後的希望。
如果我也攔不住這場婚事,她會在進洞房時,和傻子同歸於盡。
卻沒想到,傻子又叫來了他爹。
一老一少將她壓在身下,她根本沒有反殺的機會。
只能選擇了結自己。
只有了結自己,才能保全自己。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陣陣刺耳的警笛聲。
警察終於來了。
這些惡人臉上終於褪去囂張,露出絲絲恐懼。
他們下意識鬆開了我,朝後退着。
我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朝屋裏跑去。
推開門,眼前的場景讓我渾身一顫。
明月躺在牀上,衣服已經被扒得不剩下什麼。
那把鋒利的匕首還插在她的肚子上。
血流了滿牀,還黏糊糊地冒着熱氣。
「明月,明月……」
我拼命叫着她的名字,她卻毫無回應。
眼睛緊緊閉着,只剩微弱的脈搏和心跳。
救護車趕來,將已經重度昏迷的明月帶走。
我也隨其他人一起去了警局。
一到局裏,大伯立馬耍起無賴。
捂着心臟往地上一躺,說自己有心臟病。
警察沒了轍,只能叫救護車將他帶走。
留下村長和傻子兩人。
他們理直氣壯,說自己喫了虧,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王明月當初答應得好好的,俺家把一輩子的積蓄都給她了!
「Ṭű̂⁸上了炕,卻裝起了貞潔烈女!褲子都不讓脫!
「拿錢的時候可不見她這麼含蓄嘞!」
我忍無可忍,朝他們父子倆大喊:
「這錢我小妹一分都沒拿到!都被那王大軍給貪進了自己口袋!
「你們心裏清楚,這婚事我小妹究竟同沒同意!是你們和王大軍聯起手來逼她的!」
村長抱着肩膀,冷哼一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大伯就相當於王明月半個爹!他同意了,這婚事自然就成了!」
我快要被氣笑了。
「你們放屁!」
傻子一聽我罵他爸,立馬急了。
跳得老高要打我。
警察連忙將他攔下來,他還不依不饒,大喊:「你罵俺爸!俺要打死你!」
場面一度不可控制,兩個警察合力,才把傻子控制住。
他氣喘吁吁,被摁在地上,眼睛還直勾勾盯着我。
「俺爸說了,你們女的生來就比男的下賤,你們女的就是給俺們男的生娃的!
「你們不聽話,就得打!打服了,就聽話了……」
一旁的女警都聽不下去了。
「女性不是生育的工具!不是供你們取樂的玩具!」
傻子歪着頭,根本聽不懂。
一雙綠豆眼直勾勾地看着女警敞開的襯衫領子。
他嘿嘿笑了。
「你長得好看……給俺當媳婦兒吧!」
看着他滿臉猥褻,雙眼除了慾望再無其他。
我意識到,他雖然傻,卻已經壞到了骨子裏。
根本沒救了。
-5-
做完筆錄後,我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醫院。
小妹還在搶救中,已經五個小時了。
大伯裝暈,正躺在樓上的病房。
聽完我過來,也在堂兄的攙扶下,踉踉蹌蹌來到了手術室門口。
他紅光滿面,盡是得意,根本沒有一絲病態。
「驕陽啊,你小妹要是死在搶救室,估計他們老鄭家也說不了什麼,只能啞巴喫黃連咯。」
「人是被他那傻兒子玩死的,那三十萬彩禮,他們想要也要不回去了。」
他笑得滿臉得意,根本不在乎明月的生死。
堂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握着手機打遊戲呢。
「殺殺殺!殺他啊!」
他沉迷遊戲,眼裏只有屏幕中的廝殺。
這一切都太荒謬了。
我靠在冰冷的牆上,感覺就要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幸虧送來得及時,撿回了一條命。不過她腹腔感染太嚴重,以後可能都要掛着糞袋生活,你們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吧。」
轟地一下,我只覺得天要塌了。
然而,噩耗還不止這些。
「患者顱腦遭受重擊,形成了一個小血塊,壓迫了腦幹,現在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目前來看,血塊體積不大,以她的身體狀況來看,開顱不現實,只能依靠人體自身恢復機制,將血塊溶解。」
我頭痛欲裂,就快要站不住。
「所以……大夫,你是說我妹妹會一直昏迷下去,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醫生嘆了口氣。
「不排除這種可能。」
那一刻,我的天徹底塌了。
我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這一切?
爲什麼沒能在婚禮之前,就帶明月離開這個喫人的地方。
爲什麼等到一切都無可挽回了,纔想着亡羊補牢……
「嘖嘖嘖,那不就是活死人了?住院費一定很貴吧?王驕陽,俺醜話可說在前頭,俺可沒錢!
「你要想讓明月繼續住院治療,那你就自己想辦法籌錢!反正這和俺們沒關係!」
大伯叉着腰,嘴裏說着冰冷無情的話。
說完後,他便和堂兄離開了手術室。
得知手術做完了,村長和傻子也忙不迭地趕來了醫院。
「哎呦!這死丫頭真能作!當初要是從了俺兒,能有這些事嗎?」
「聽說手術做完了,別折騰了,趕緊回家吧!俺用土方子給她敷一敷傷口,不出十天準能好!」
「到時候再辦婚禮!跟俺勇子入洞房!」
一提入洞房三個字,傻子立馬喜笑顏開。
他扒在 ICU 病房的窗戶上,眼巴巴地看着躺在牀上、渾身插滿管子的明月。
「爲啥不讓俺進去?俺要帶媳婦兒回家!」
這羣人愚昧到引人發笑。
我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
「我小妹現在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可能一輩子都要掛着糞袋生活!這都是你們逼的!」
村長掏出菸袋鍋子,猛吸了一口。
煙霧四散,嗆得我想吐。
「啥意思?這人醒不過來了?」
他臉色煞白,終於不像剛剛那般無動於衷。
「這醒不過來了,還能給勇子生娃麼?」
旁邊跟着一塊來的小夥子,插話道:「俺看新聞裏說,那植物人也能懷孩子嘞!只要勇子『槍』射得準,保準她能大肚子!」
我再也聽不下去,瘋了一般朝他們大吼:「都給我滾出去!」
「王驕陽,這是俺們的家事!和你無關!你今天過來大鬧一通,俺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你一般見識了!
「但你要是再蹬鼻子上臉,可別怪俺對你不客氣!」
-6-
「我小妹已經被你們變成了這副模樣,你覺得我還會怕嗎?」
「今天我把話放這了,你們再敢動我小妹一下,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婚約不作數了,你彩禮錢打到誰的卡上,就問誰要去!」
我死死守在病房門口,斬釘截鐵地說道。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事已至此,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爲了我小妹,我這條命都可以不要!如果你們再欺負她,我保證,你們所有人都不會好過!」
村長面色陰翳,直勾勾地看着我。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最後,是他率先移開了目光。
「勇子,走!」
我默默鬆了口氣,這幾個畜生終於走了。
我終於有機會進病房看看小妹了。
她臉色像紙一樣蒼白,戴着氧氣面罩,任我如何呼喚,也沒有任何回應。
我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
「明月……都是姐對不起你!姐應該把你帶走的……」
現在說一切,都已經晚了。
所幸的是,兩天之後,明月脫離生命危險,被轉到了普通病房。
由於腦幹受壓迫,她依舊昏迷不醒。
「看情況吧,如果一個月還不醒的話,我建議做開顱手術。」
「這是最有希望讓她恢復正常的辦法了。」
我的心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連喘氣都成了負擔。
日子一天天過去。
由於明月是自殺,警察無法對村長和傻子定責。
至於大伯和堂兄,警察更是拿他們沒辦法。
「你們家這種情況,我們只能在道德層面上譴責他們,其他的,我們警察也無能爲力。」
警察搖了搖頭,目光滿是不甘。
卻也沒別的辦法了。
自從明月轉到普通病房,傻子每天都過來探望。
他眼巴巴地看着躺在牀上的明月,目光滿是急切。
「她到底啥時候能醒?俺褲兜子裏的東西都快憋得受不了啦!」
他撓着頭,說着最不堪入耳的粗話。
我胃裏翻江倒海,一陣作嘔。
「反正她現在也沒啥大事了,俺就在這,和她入洞房算了!」
傻子嚥了口唾沫,雙眼像着了火。
此刻的他,和野獸別無二致。
甚至比野獸更加可怕。
就當他忍受不住慾望,朝昏睡着的明月過去時,我腦海突然有ţŭ₍個想法,一閃而過。
「等一下!」
我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不耐煩地回答:「你到底想幹啥?再攔着我和明月親熱,俺對你不客氣!」
我依舊不撒手,靜靜地看着他。
他被我盯毛了,瑟縮一下:「你啥意思?」
我朝他招手,讓他附耳過來。
然後,用只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
「明月現在受傷了,伺候不了你,讓我這個當姐姐的伺候你,怎麼樣啊?」
鄭建勇就是個畜生,他沒有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只能聽從慾望行事。
明月受傷的這段日子,他經Ṱūₜ常用那種飢渴的眼神看我。
就像野獸一樣。
我知道他害怕我,所以纔不敢對我動手動腳。
可如今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7-
聽見我的話後,傻子渾身一個激靈。
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哈巴狗似地問我:「真的嗎?」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卻不言自明。
「臭娘們,俺早就想幹你了!你比明月好看,俺稀罕你!」
他一激動,嘴角又流下一串哈喇子。
真的很噁心。
我步步朝後退去,他卻步步逼近。
終於,他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病房裏除了昏迷的明月,就只有我們兩個。
他張開滿是腥臭的大嘴在我身上胡亂拱着,好像一頭噁心的野豬。
我竭力忍耐,被他推到了地上。
他已經瘋了,粗糙的大手一把扯開我的襯衫,釦子崩了滿地。
「你好香啊……俺要弄得你哭爹喊娘!俺要讓你給俺生娃!」
我拼命呼喊掙扎,他卻充耳不聞,反而越來越興奮。
「滾啊!放開我!」
我狠狠踹了他一腳,踢到他的命門,他悶哼一聲,揮手便給了我一個巴掌。
頓時,我嚐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啐了一口血沫,我又還了他一個巴掌。
動靜太大,走廊終於傳來錯亂的腳步聲。
值班大夫帶着護士衝進了門。
看見眼前這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夫最先反應過來,兩步上前推開了壓在我身上的傻子。
將她的白大褂披在了我的身上。
「馬上報警!」
傻子還沒反應過來,嘴角還掛着腥臭的口水。
「是她讓俺弄的……都是她同意的!她要當俺媳婦!」
他拼命解釋着。
可是,根本沒有人聽他的啊。
我是北大畢業的高材生,擁有光明的前途。
我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讓一個有智力缺陷的傻子糟蹋自己呢?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而我那句請君入夢的引誘,聲音壓得太低,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
病房裏的監控只錄下了他對我實施暴行的畫面。
警察過來,直接給他戴上了手銬。
我們倆第二次進了局子。
他依舊是施害者。
而我,卻成了受害者。
我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喊,求警察保護我。
監控錄像裏,瘦弱的我被他壓在身下扯爛了衣服。
他的嘴裏污言穢語不斷,我拼命掙扎,卻只是蜉蝣撼樹。
這回,證據確鑿。
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逃脫罪責了。
經過一系列精神與智力鑑定後,確定鄭建勇只是輕度智力障礙。
在侵犯我的時候能夠辨認和控制自己的行爲。
所以,他理應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ẗű̂ₒ價。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前幾天還對我趾高氣揚的村長,再見到我時,卻低眉順眼,好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驕陽啊……勇子是個傻子,他什麼都不知道啊!是他做錯了,叔跟你道歉……你就原諒他吧……」
他可真是個好父親。
哪怕自己兒子做了多麼禽獸不如的事,他也能理直氣壯地說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個孩子……就是想跟你玩玩而已……」
「玩玩?」我露出了胳膊上的傷痕。
「如果大夫們再晚來一步,我就被他欺負了!
「這一次,我絕對不可能放過他,他就等着喫牢飯吧!」
我靠近村長,低聲說道,
「你知道一個傻子在監獄有多難過嗎?所有人都會欺負他,虐待他,更何況,他還是因爲侵犯我入獄,強姦犯在監獄裏,可是最不受待見的呢……」
村長已經汗流浹背,他雙眼通紅,眼中滿是恐懼。
「姑娘啊,求求你……你要俺做啥,俺都答應!」
「我要你……給我三十萬。」
-8-
村長傻了眼。
「三十萬……這不是要了俺的命嗎?俺現在還有三十萬在你家呢!」
我搖了搖頭。
「你說錯了,你給出去的錢,全都進了我大伯的口袋,和我、和我小妹沒有一點關係。」
「你把三十萬給我,我立馬就籤諒解書。」
村長急得團團轉:「俺倒是想給,可俺真沒那麼多錢了啊!」
我穩坐在椅子上,對他笑了笑。
「你把那三十萬,從我大伯手裏拿回來,不就好了嗎?」
村長一愣:「你是說……」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們有手段,我大伯肯定不是你的對手,把那三十萬拿回來,對於你們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麼?」
村長沉思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
當天晚上,他就帶着十幾個小夥子去了大伯家。
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又打又砸。
「你這個騙子!你說把姑娘嫁給我們!現在姑娘呢?躺在病牀上人事不省!
「俺要退婚!趕快把彩禮錢還回來!否則俺們跟你不客氣!」
村長大手一揮,幾個小夥子直接把大伯摁在地上。
大伯剛想掙扎,腰上便捱了兩腳。
堂兄剛從網吧回來,見勢不對想跑,還沒跑幾步就被追了回來。
也被壓着摁在地上,捱了好幾腳。
他疼得嗷嗷大喊,卻根本掙扎不開。
「娘嘞!你們到底想幹啥?錢已經被俺花了!沒錢了!」
村長氣急,抬腳踩上大伯的頭。
「今天你不把錢吐出來,俺要了你的命!」
村長已經瘋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把錢拿回來,交給我。
爲了他兒子,他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把錢拿出來!」
村長大喊,十幾個小夥子一擁而上,將這對父子團團圍住。
打得他們哭爹喊娘,渾身是傷。
最後,大伯終於挺不住,求村長住手。
「成!成!俺把錢還你還不成嗎!」
村長這才停手,拿刀抵着大伯,從抽屜裏掏出了存摺。
一拿到錢,村長便馬不停蹄趕到醫院。
他把三十萬交到了我的手上。
「姑娘,你點點!三十萬不多不少。」
「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了,這下你能放過俺家勇子了吧?」
拿到了錢,我在諒解書上籤了字。
他們以爲這一切都結束了。
卻不知道,這一切只是開始。
-9-
第二天,我孤身一人去了律所。
見到了律師後,我把那張多年前,我父母和大伯簽下的協議拿了出來。
當年我父母先後患病Ṱůⁱ,臨死之前,他們對大伯託孤。
協議上籤得清清楚楚,他們留下的八十萬遺產中,有三十萬是給兩人支付的,撫養我和妹妹的報酬。
剩下的,都是屬於我和明月的錢。
這些年我和妹妹所有的開支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們一共才花了不到二十萬。
還有三十萬,全被大伯收入囊中。
原本我想着,我和明月父母雙亡,大伯能給我和妹妹一個房間,一口飯喫,哪怕這些年他對我們並不好,卻也有恩情在其中。
那三十萬,我本不打算要了。
可他得寸進尺,不僅將我父母留下的所有遺產全部貪進口袋,還要逼明月嫁人,給他那窩囊廢兒子攢彩禮錢!
簡直得寸進尺。
昨天,村長到大伯家裏大鬧一通,不僅是爲了要錢。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這份協議一直放在大伯家裏,我讓村長把這份協議偷出來。
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有了證據,他就無法抵賴了。
收到法院傳票的時候,大伯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看到那張協議,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比紙還要蒼白。
「俺沒錢!俺沒錢!這都是那喪門星自己僞造出來的東西!」
「俺把這倆拖油瓶辛辛苦苦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啥還管俺要錢?」
我忍不住笑了。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和明月寄人籬下的這些年,你可曾給我們一天好臉色?你和你那窩囊廢兒子把我和明月當成出氣筒,每天對我們非打即罵!連飯都不給我們喫飽!」
「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明月好不容易去縣裏上了高中,你卻還陰魂不散!逼明月嫁人,逼我繼續供養你們!」
「這一次,我要拿回屬於我和明月的一切!」
大伯又耍起無賴,躺在地上又哭又嚎。
可在法律面前,他再耍混也沒用了。
法院凍結了他名下的房產,還有所有銀行卡。
扣除我和明月這些年的花銷,以及爸媽承諾給他的撫養費之外,他還欠了我和明月整整三十萬。
法院判決,勒令大伯立即歸還屬於我和明月的錢。
任憑他如何耍鬧,也更改不了法官的判決。
「如果你不還錢,就等着坐牢吧。」
大伯見我鐵了心要和他撕破臉,又開始道德綁架。
「驕陽,俺辛辛苦苦把你和明月養到這麼大,你卻要去法院告俺們,這傳出去多難聽啊!
「人人都會說你是個白眼狼,你到時候怎麼做人啊?」
我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
「無所謂。」
堂兄這個暴脾氣又開始發瘋,揮起拳頭就要朝我臉上砸。
「你這臭丫頭!信不信老子打死你!敢問俺們要錢!」
我冷靜掏出手機:「今天你敢動我一下,我保證讓你牢底坐穿。」
他怕了,硬生生停了手。
而我反手一個巴掌,揮上了他的臉。
他被打得猝不及防,疼得齜牙咧嘴。
「你!你!」
「我什麼?我不過只打了你一下,相比於這些年,你對我和明月的虐待,不過九牛一毛罷了。」
說罷,我轉身決絕離去。
「記得把錢打到我卡上, 否則,你們就去坐牢吧。」
-10-
在法院宣佈執行的最後期限內, 那兩個混蛋還是把錢打到了我的卡上。
整整三十萬。
我終於拿回了屬於我和明月的一切。
拿着這筆錢,我去找大夫, 想讓大夫爲明月做開顱手術。
大夫看着最新拍出來的片子, 笑着搖了搖頭。
「不用了。」
「……爲什麼不用了?大夫, 我現在有錢做手術了!」
「王明月腦袋裏那塊血塊, 已經被吸收了。
「她應該馬上ŧű̂₄就會醒來了。」
我心重重跳了兩下, 眼淚不自覺流下。
「真的嗎?」
這是我活了這麼多年, 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
醫生果然說得沒錯, 兩天之後,我親愛的妹妹就醒了。
「姐……」
她依舊很虛弱,顫巍巍地伸出手, 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們相擁一處, 泣不成聲。
「明月, 別害怕,一切都過去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
她卻搖了搖頭。
「沒過去呢。」
我這才知道, 明月還藏了個心眼。
婚禮那天,傻子和村長進屋想要侵犯她,屋裏所發生的一切, 都被她用錄音筆記錄了下來。
「姐, 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 ƭúₕ本來是用它聽讀單詞的,沒想到關鍵時刻竟派上了用場……」
明月後腦的傷, 也是她在掙扎間, 被傻子用桌上花瓶砸的。
「讓你不聽話,砸死你!砸死你!」
他的聲音無比的猙獰。
聽得人毛骨悚然。
明月哭着和我說:「其實早在婚禮之前……那個畜生就偷偷潛進了咱家,把我……」
她再說不下去了,剩下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痛哭。
「那一次……我也錄下來了, 本來想逃出去後,報警抓他的,可大伯把我關在了家裏, 沒收了我的手機,不讓我聯繫任何人……」
明月紅着眼睛, 縮在我的懷裏,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如今,錄音筆裏的所有錄音都是證據。
「還有我被侵犯那天穿的內衣, 被扯爛的裙子,還有他留下的分泌物……我都保留下來了。」
我驚歎妹妹的勇敢和智慧。
拿着這些東西,我陪她去警局報了警。
證據確鑿,傻子百口莫辯。
「明月是俺媳婦兒,俺和她睡覺咋啦?」
他還理直氣壯地狡辯。
只是這一回,再也沒有人能保護他了。
村長這次還想用錢解決,卻沒這個機會了。
他哭着跪在我和明月面前磕頭,狂扇自己巴掌,說都是他的錯。
「求求你們,給勇子一個機會……他不能坐牢啊!」
明月嗤笑一聲:「給他機會?那誰給我機會啊。
「你和你兒子都是人渣!你們都該下地獄!」
傻子被警察抓走,村長也因涉嫌協助犯罪,被一同抓進了局子。
最後法院判決,傻子有期徒刑七年, 村長一年。
他們倆被抓進去的那天,正好是明月出院的日子。
我買了一大束鮮花看她, 順便把學校發來的復學通知交給了她。
「下個月你就能回學校繼續上學了。」
「姐在你學校旁邊租了房子, 以後姐照顧你。」
她撲到了我的懷裏,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的心終於安定了。
驕陽明月。
以後我們姐妹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了。
「我們一定會有很好很好的未來。」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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