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火葬場裏的惡毒女配

阮明珠把自己交給顧霆寒的那一天,顧霆寒沒有拒絕,而是發狠了一整夜。
可是第二天,她卻在包廂門口,聽到發小問顧霆寒:「霆哥,真的和明珠睡了啊?」
得到的是顧霆寒肯定的答案。
她羞澀又欣喜地以爲,他是在和朋友宣示主權和公佈她和他的關係。
可是,顧霆寒好聽又低沉的聲音卻又殘忍地說:「送上門的,不睡白不睡。」
「正好積攢點經驗,免得以後傷了嫿嫿。」
阮明珠渾身冰冷。
這不就是妥妥的虐女文追妻火葬場照亮現實嗎?
不過別誤會,我不是阮明珠,而是顧霆寒口中纏綿悱惻的……嫿嫿。
而我……也正在門外。

-1-
一間古雅低調卻處處透露出奢華的私人包廂裏。
有人突然開口:「霆哥,真和明珠睡了?」
「嗯。」
「可你不是和白桑嫿……」
回答的男聲,入耳音色低沉喑啞,漫不經心中卻又顯得格外勾人,聲音好聽到能讓耳朵不禁酥麻,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送上門的,不睡白不睡。」
隔着黃花梨大門的門縫。
男人的臉在繚繞的煙霧間若隱若現,是一張極具侵略性的臉,五官張揚俊逸,特別是右眼下的一顆紅色小痣,十分性感,在香菸嫋嫋間若隱若現,勾魂奪魄。
「而且,就當積攢點經驗,免得傷了嫿嫿。」
顧霆寒說這話時。
我的手正放在黃花梨的木門上,準備推開。
真不巧,我就是他嘴裏的嫿嫿。
我的名字被他念出來,本來冷硬的聲音卻增添了幾分柔軟繾綣。
我聽到,本來跟隨在我身後的腳步聲也一頓。
高跟鞋和木板發出了沉重的聲響。
我微微側頭,看到了顧霆寒口中的阮明珠。
她生得極爲漂亮,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像耀眼的明珠,讓人挪不開視線。
一米七幾的身高,加上穿了十釐米的細高跟,我才一米六三的身高看她時要微微抬頭,她裏面穿着一條貼身的長裙,外面搭着一件得體的西裝,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是一位成功女性。
她也聽到了顧霆寒的話,渾身顫抖,明明是搭着西裝外套,卻像是冷到了極點一般,眼淚ťûₗ在眼眶裏打轉。
可是看到我回頭時,她的眼淚收了回去,同我對視上時,表情冰冷。
我輕笑一聲,然後回過頭,將門推開。
顧霆寒看到我進來時,嘴角的冷硬變得柔軟:「來了。」
他將節骨分明的指間夾的煙掐滅。
又對着自己吞雲吐霧的發小使了個眼神。
發小無奈把煙摁滅,丟進了菸灰缸。
這還不夠。
在顧霆寒輕踹一腳下。
發小隻能自暴自棄又無奈地打開窗戶通風。
還不忘調侃:「這個世界上,除了白小姐,還有誰能心甘情願讓霆哥把煙掐滅啊。」
「因爲你不愛煙味,所以只要你在的時候,連我們這些從小長大的發小都不能抽菸。」
我在顧霆寒旁邊坐下,臉上熱意上頭,有些羞澀又嬌嗔地瞪了顧霆寒一眼:「都怪你!破壞我在你朋友心裏的形象。」
顧霆寒摸了摸我的頭,寵溺又無奈:「行行行,都怪我,而且你在他們面前的形象,就是他們嫂子。」
他脣角一勾:「不過嘛,在我心裏的形象就不一樣了……」
我眨巴着眼睛等他的下文。
「顧霆寒家的最最最漂亮可愛又溫柔大方的小仙女。」
頂着一張英俊的臉龐,說出來的情話也十分動聽。
另一個發小在一旁咋舌:「聽聽,聽聽,說出來誰敢相信啊,這是在商界殺伐果斷的顧氏總裁能說出來的話。」
我羞得直往顧霆寒懷裏躲。
不過,與阮明珠和顧霆寒一同長大,關係更好的發小陳蕭轉移了話題。
看到站在一邊,聽到顧霆寒對我的情話以後,將脣咬得發白的阮明珠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表情有些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在我們面前有什麼好秀的,最煩這種了,人到齊了就上菜吧,我們都餓了。」
又安慰似的拍了拍阮明珠的後背。

-2-
上來的私房菜,每一道都有專人解說。
無非就是講說食材有多珍貴。
只是在場的人除了我,其他人有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沒說幾句就被叫了出去。
顧霆寒和發小們談着股票,討論着現在的投資風向。
平時只籤上千萬甚至上億合同的手,此時卻大材小用給我剝着蝦。
對面阮明珠的眼睛落在了顧霆寒那雙修長的手上。
眼神黯然。
同我的視線對上時。
我朝着她露出一個得意又挑釁的笑容。
在顧霆寒想要將剝好的蝦放在我的碗裏時。
我撒着嬌讓他親手餵我。
他都寵溺地答應了。
我饜足地喫着他投餵的菜餚。
只是這一幕幕,一直有道視線落在我身上,像是要將我整個人穿透。
就在我偷偷想要給自己倒一杯酒的時候。
這個明明有一搭沒一搭和發小聊着天的男人。
卻像是有眼睛長在我身上一樣。
察覺到我的意圖。
握住了我狗狗祟祟的手。
爲我倒了一杯芒果汁。
「不許喝酒,這酒度數太高了,喝了你會難受的。」
我聽完只能扁了扁嘴放棄。
所以看到對面阮明珠喝下一杯後。
「你看你,就只注意到不讓我喝酒,都沒注意阮小姐也是女生,你也不勸勸她也別喝,你的紳士風度呢。」
我十分「好心」地勸道:「阮小姐,咱們女生還是喝果汁吧,這酒度數太高,喝多了難受。」
然後卻被阮明珠冷冷地看了一眼,語氣也是冰冷無比:「關你什麼事!管好你自己吧!」
我語氣有些委屈,眼眸中立馬氤氳起水霧:「我也只是關心阮小姐你,對不起,是我多管閒事了。」
聲音已然有了哭腔。
我別過頭,不想讓顧霆寒看到我想哭的模樣。
卻被他捏住下巴,看到我眼中的淚時。
他指腹抹了抹我腮邊的淚,低聲哄道:「乖,別哭。」
可是當他起身時,周身氣壓突然低了起來,不同於剛纔對我的溫柔哄誘,眼神醞釀着怒意。
他拿起手邊的酒,一步一步地走到阮明珠面前。
然後給她的杯子裏倒Ṭú₊了滿滿一杯烈酒。
語氣冷然:「既然這麼喜歡喝的話,就多喝一點吧!」
阮明珠不甘地與他對視:「你真的想讓我喝嗎?」
顧霆寒冰冷地吐出一個字:「喝!」
陳蕭在一邊阻止,聲音擔憂又不滿:「霆哥,你忘了嗎?當初她爲了公司應酬,喝出了胃穿孔!現在胃還沒好呢!」
阮明珠眼睫顫動,她心有期待。
希望顧霆寒會心疼她一回。
可是顧霆寒聽後,卻沒有一絲心軟。
像是和顧霆寒賭氣一般,阮明珠一口飲下一整杯烈酒。
中間被嗆得滿眼淚花,卻不服輸地看着顧霆寒又給自己倒上。
顧霆寒倒一杯。
她喝一杯。
眼睛被刺激得通紅。
像是兩個人的博弈一般。
誰都不認輸。
又像是在比,誰先心軟,或是誰先認輸。
劇烈的咳嗽聲一聲比一聲大。
像是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一般。
可是喘息之後,她像是自虐一般,繼續喝酒。
顧霆寒沒叫停,她就一直喝。
直到顧霆寒的發小提醒我。
「嫂子,你勸勸霆哥吧,你說的他一定會聽的!他們兩家是世交,又是青梅竹馬,鬧成這樣傷了感情就不好了!」
我像是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纔對顧霆寒開口:「霆寒算了吧,你看阮小姐都這麼難受了!」
可是顧霆寒沒有開口讓阮明珠停止喝。
阮明珠就繼續一杯杯喝下,眼見着一瓶酒已經見了底。
她還在繼續。
我哀求地叫了顧霆寒一聲。
他才冷漠地說了一聲:「別喝了!」
阮明珠才停止機械性地喝酒。
她抬着一張嬌美的臉,流着淚仰頭看他。
顧霆寒卻別過臉,不看她的眼神。
最後因爲喝太多烈酒,胃裏在翻江倒海。
阮明珠再也支撐不住。
狼狽地跑去了廁所。

-3-
有人想要起身的時候。
我開口擔心地說。
「她在女廁所吐,你們不好進去,我去看看吧。」
顧霆寒不少發小都誇我心善。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我可真是善良呢。
出了門,我不緊不慢地走到廁所。
聽到廁所裏,阮明珠像是要將膽汁都吐出來的聲音。
我的脣角勾出一抹笑容。
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是清純如小白花的長相。
但是卻不是如白開水一般索然無味,而是讓人Ṫũ̂ₓ眼前一亮,不然顧霆寒這種見慣了美人的人,也不會對我一見鍾情。
我的模樣楚楚可憐,一顰一笑,都會激起男人強大的保護欲。
等到阮明珠吐好了。
一臉痛苦地捂着胃出來。
我才假惺惺地問道:「阮小姐你沒事吧?」
阮明珠眼角都紅了,面部有些浮腫,她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反而反問我:「你根本就不愛顧霆寒吧?」
她自顧自地說:「他們的話你也聽到了,可是你聽到顧霆寒和我睡了,卻沒有一點生氣或者喫醋,你如果真的愛他,他和其他女人發生關係你怎麼會無動於衷呢!」
我的視線落在她脖頸間留下的暗色紅痕上。
我歪了歪頭,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可是,他只是拿你當炮友啊,而且他和你上牀,也只是爲了練習技術,以後增加我的體驗感而已。」
「他那麼愛我,我爲什麼要把一個炮友和工具看在眼裏呢,你可別想着挑撥離間我和他的感情呢。」
她捂着自己的胃,越發痛苦了,額頭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臉色蒼白地說。
「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愛的是他的錢吧!」
「誰不喜歡錢啊?我是挺喜歡他的錢的,但是他的錢也屬於他身上的一部分,喜歡他的錢,也相當於喜歡他啊,二者並不相悖。」
她聽完以後,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就不怕他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我卻不屑地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將手放在水龍頭下:「你覺得,你說的話,他會信嗎?」
她咬着牙:「你根本配不上他的喜歡,總有一天,他會看清你的真面目,你不過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
我忍不住嗤笑:「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你的喜歡就單純嗎?如果他不是顧氏集團的總裁,不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失去身上所有的光環,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你還會喜歡他嗎?」
她卻再也說不出口反駁我,甚至堅定地說上一句,喜歡。
甩幹手上的水,在吹乾機運轉的聲音下,我說:「所以你的喜歡和我的又有什麼兩樣呢?」

-4-
後來,聽說當天晚上,她就被送進了醫院。
據說,醫生讓她好好在醫院休養一個星期。
但是不過住了一天,她就回來了。
因爲她有比養身體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
不過,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很愛很愛顧霆寒。
所以,爲了他。
哪怕我不會做飯。
我還是第一次試着下廚,爲他做了愛心便當。
只爲他一個人。
而且費了很大的工夫,我才勉強做出我滿意的呢。
中午,我特意約了顧霆寒喫飯。
我提着給顧霆寒做的便當,上了公司的最高層。
我坐的是總裁的專屬電梯。
顧霆寒特許的。
方一出電梯。
就看到阮明珠提着保溫盒,從員工電梯出來。
我作爲下屬,禮貌地叫了一聲:「阮經理。」
但是阮明珠並不理我。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
她的臉龐還有些病態的蒼白。
總裁辦公室的門被她敲響。
我和她一前一後進門。
顧霆寒正在處理工作。
看到阮明珠時,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可是看到我時,嘴角勾起柔軟:「來了,先坐下。」
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不過,看到阮明珠臉上的蒼白時,還是語氣軟了些:「怎麼不把病養好了再來上班?」
「你喫飯挑剔,喫慣了我做的飯,我怕公司餐廳師傅做的飯,你喫不習慣。」
我恍然大悟。
原來,比她身體更重要的事,是給顧霆寒做飯啊。
可是,我看着我第一次爲顧霆寒做的飯。
這可怎麼辦呢?
不過,不等我苦惱,顧霆寒就率先做了選擇:「行了,你放下就去喫飯吧。」
她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那你記得喫。」
她的身體還沒有恢復。
時不時捂着胃,臉上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可真難爲她了。
拖着病體匆匆忙忙出院卻是爲了做一餐飯。

-5-
等到阮明珠離開以後。
「喫不慣公司餐廳師傅做的菜,每天都有阮經理給你做便當,阮經理真的好關心你呢。」
「顧總我可真羨慕你哦,阮經理做飯,應該比我做得好喫吧。」
顧霆寒明顯聽出我語氣中的醋意。
他用溼巾將自己的手擦乾淨。
聽到我喫醋,他眉眼含笑:「喫醋了?」
我將頭別到一邊,語氣驕橫:「纔沒有的事!」
他沒有選擇打開阮明珠做的飯。
而是打開我帶來的保溫盒。
看到裏面的菜時。
明顯一愣。
因爲哪怕是翠綠的蔬菜,也被我炒得黑漆漆的。
毫無食慾可言。
從小喫的都是星級大廚做的食物的大少爺。
哪裏喫過這樣色香味俱不全的東西啊。
就是阮明珠的手藝,也是她向顧霆寒喜歡的大廚,天天纏着他,學了一年多,才慢慢學來的。
一個上市公司的經理,也是豪門嬌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卻在下班以後,爲了喜歡的男生,一頭扎進廚房裏。
面對着鋒利的刀,髒污的油煙。
還有師傅的責罵。
都擋不住她想爲喜歡的男人煮羹做飯的心。
可是顧霆寒還是面不改色地夾起了我爲他做的菜。
阮明珠的飯菜放在一邊,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反而對我說:「第一次做飯,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雙手支着下巴,滿臉期待:「那你嚐嚐。」
他夾起一塊泛着酸味的排骨,入口的一瞬間,臉上有一絲僵硬,但是隨後面不改色地將排骨喫了下去。
然後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說:「味道很不錯。」
我指了指我做的清蒸魚。
「那你試試這個。」
他夾了一筷子魚,下一秒我看到他飛快地吞嚥了下去。
眼睛閉了閉。
又是一大口水。
他評價道:「很好喫。」
我非常開心地拍了手:「這是我第一次做飯,我自己都沒有喫,就是想讓你做第一次品嚐我手藝的人。」
又拿起筷子躍躍欲試:「我也嚐嚐。」
卻被他攔住:「不是說好的爲我做的嗎?所以這都是我的。」
我有些猶豫。
「那我喫什麼?」
他卻指了指遺落在角落裏阮明珠做的飯:「你喫阮明珠做的吧,她手藝還可以。」
「至於你做的,都說是爲我做的了,那就只能我一個人喫!」他將我做的飯,都推到自己面前,一點也不給我。
我只能勉爲其難地喫着阮明珠做的飯了。
別說,味道還真不錯。
等到我們倆用完餐。
我做的飯,居然全都被顧霆寒空盤了。
我有些驚喜:「怎麼都喫光了?」
「因爲是女朋友做的,所以我很喜歡。」顧霆寒眼神寵溺。
我超級開心,而且他的讚揚給了我極大的積極性。
所以我決定:「那以後上班,我都給你帶我做的愛心便當。」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我撲進他懷裏:「爲喜歡的人做飯,我真的太高興了,不許說什麼怕我辛苦的話,爲你做飯,我覺得很幸福,一點也不辛苦!」
顧霆寒只能將嘴裏的話嚥了回去。
不過,我突然想起來,什麼時候,顧霆寒有邊喝水,邊喫飯的習慣啊。
而且幾乎是喫一口飯菜,喝一大口水。
這樣的習慣可不太好。
只是之前和他喫飯的時候怎麼不記得他有這習慣呢?
阮明珠是我的上級領導。
所以喫完飯以後。
我敲響了阮明珠辦公室的門。
她在門內應了一聲。
讓我進去。
看到我進來,她面無表情。
我將保溫盒放在阮明珠的桌子上。
「謝謝阮經理的招待,沒想到阮經理的手藝這麼好。」
「難怪阮經理病還沒好,就急急忙忙出院了呢,要是換成我,享用過阮經理的手藝,也會每天念念不忘呢。」
她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阮經理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博得顧總的好感嗎?抱着病體做飯,是想讓顧總感動你心疼你嗎?呵!」
我面露諷刺。
她說:「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關心他的身體!」
「我覺得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的身體吧!還有啊。」
「比起你做的飯,他明顯更喜歡我給他做的,你都不知道,你做的便當放在一邊,他看都不看一眼,但是我做的,他都喫光了,也是我看你可憐,勉爲其難地幫你喫了。」
我的小人得志的嘴臉在她面前暴露無遺。
阮明珠的手握成拳,臉上盛滿怒意和難堪。
而我卻視若無睹,大搖大擺地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節奏,都顯得無比歡快。
儘管我提醒她,不要再給顧霆寒做飯了。
她依舊每天給他做好送到總裁辦公室。
這可怎麼辦呢?
只能我勉爲其難地幫她喫光了。
畢竟浪費食物可恥。

-6-
不得不承認。
阮明珠是個很有能力的領導。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在部門會議上。
開會討論近期的任務。
有一個極爲重要的項目,就是和一個公司極爲重要的合作商談下續簽合同。
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是經理主導的。
可是顧霆寒卻在會議上叫了我的名字。
「白桑嫿,貝爾特的續簽合同就由你來主導吧。」
這話一開口。
會議室裏立馬響起抽氣聲。
阮明珠臉色難看:「貝爾特對我們公司來說是大客戶,交給一個才入職一年多的員工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總得給新員工表現機會吧。」顧霆寒的手把玩着鋼筆。
他似笑非笑地說:「難道說,你怕下屬比你這個領導表現得更好?」
這頂帽子壓下來,阮明珠自然是沒法開口再反對。
「不過交給新員工的確會有隱患,所以你輔助白桑嫿完成吧。」
明明是一個部門的經理,卻需要給一個新員工輔助。
這無疑是在打阮明珠的臉。
阮明珠像是被當衆甩了一巴掌一般,十分羞辱。
等到會議結束。
其他同事都紛紛拍了拍阮明珠的肩安慰她。
只有我笑眯眯地走到阮明珠面前:「項目的事,就要麻煩阮經理輔助我啦。」
阮明珠咬牙切齒地說:「你別得意。」
公司自然是對這件事議論紛紛。
我還沒踏入茶水間。
就聽到有同事議論。
「白桑嫿真是個狐狸精,白眼狼!」
「想想當初阮經理對她那麼好,一手培養她,維護她,那麼看重她。」
「結果現在呢,她不感恩也就算了,反而要奪阮經理的權。」
「貝爾特當初可是阮經理費了很大勁纔拿下的,結果現在爲別人做了嫁衣。」
「她奪的豈止是阮經理的權啊,連阮經理喜歡的男人她也要搶。」
「公司裏誰不知道,阮經理和顧總青梅竹馬長大,阮經理喜歡顧總很多年了,爲了他,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學,畢業以後沒有進自己家裏的公司,卻跟着顧總一起去分公司從小職員做起,一步步走到現在,喫盡了苦頭。」
「馬上就要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卻被白桑嫿截了和。」
「依我看言情小說的多年經驗,這就是妥妥的追妻火葬場文,等着吧,總有顧總後悔的時候,不過到那個時候,估計白桑嫿那個狐狸精怕是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同事的語氣中,難掩幸災樂禍與期待。
「等到顧總意識到自己喜歡的人是阮經理的那天,估計第一個動手收拾白桑嫿的人就是顧總了。」
我聽完挑眉笑了笑。
然後一把推門進去。
她們下意識一聲尖叫捂住胸口,像是被嚇壞了。
等到反應過來,臉上盡是尷尬,小心翼翼地問我:「你剛纔聽到我們說什麼了嗎?」
我眨眨眼反問她們:「你猜?」
她們不再說話,只是面露尷尬和害怕。
端着熱騰騰的咖啡逃離似的離開。
只是注意力沒有凝聚,直接一頭撞在了門上。
而後面一個人滾燙的咖啡,因爲撞在了對方腰上,直接潑在了兩人身上,燙得兩人「嗷嗷」叫。
狼狽極了。

-7-
很快,我就着手續約的事情。
當然,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
和對方的項目負責人約了時間以後。
我把阮明珠也叫上了。
「阮經理,真的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是經理很忙,但是顧總叫你輔助我,所以就只能麻煩你跟着我跑一趟了。」
阮明珠沒有拒絕的餘地。
然後,我把資料丟給她:「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想想怎麼把合同拿下來,所以拿資料這種事,就要辛苦阮經理啦。」
阮明珠眼神沉鬱地看着我,只是最終還是拿起了那一大摞資料。
我只提着一個包,兩手空空地走在前面。
而阮明珠卻捧着一摞資料跟在我身後。
看起來,倒像是我是領導,她是下屬。
被同事看到,眼觀鼻,鼻觀心。
阮明珠有些抬不起頭來。
我卻仰首挺胸走在前面。
對方負責人一出面。
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後的阮明珠。
他以爲我比阮明珠更加專業。
提產品漲價的事,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白總啊,現在經濟不景氣,但是成本卻一直在升高,如果價格不提上去的話,我們是沒有利潤的。」
我卻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將對方嚇了一跳。
「漲價!貴公司可真有意思。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啊,我們是顧氏集團欸,多少公司爭着搶着排隊要跟我們公司合作!你們居然好意思提漲價的事!這個要求未免喫相太難看了些。」
對方負責人聽完以後,臉立馬就黑了。
在我旁邊的阮明珠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沒再開口。
而我再接再厲:「我們顧氏集團能跟你們公司合作,那是我們公司看得起你們,不要給臉不要臉!我把話撂這兒了,別說漲價了,你不給我在原價格的基礎上降百分之二十,我們是不會考慮和你們合作的!」
負責人的臉,紅了又綠,綠了又黑。
可能是從來沒有見過我這號人吧。
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跳。
「如果顧氏集團是抱着這種態度和我們公司合作的話,那麼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請回吧!」
「你什麼意思啊,是想轟我們走嗎?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啊,得罪了我們顧氏,信不信我們在行業封殺你!」
我趾高氣揚,伸手指着對方鼻子。
對方忍無可忍。
最後叫來了保安。
把我氣得,直接在茶几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聲音巨響,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你知道我們顧總是誰嗎?你敢把我們趕出去,你就是在跟顧總作對你知不知道!準備好公司破產吧你們!」
「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沒有這本事!」
最後,我和阮明珠還是被保安像趕瘋狗一樣趕了出去。
從辦公室到貝爾特公司大門,一路上我都在罵罵咧咧。
引得不少人熱議。
「她們是誰啊?」
「聽說是顧氏集團的!」
「也太囂張了吧,顧氏集團就算再厲害,也要保持起碼的謙虛吧!顧氏集團就了不起啊!」
「避雷了,以後哪家公司敢和顧氏合作啊,跟個土霸王似的!」

-8-
毫無疑問,續簽泡湯了。
而且還惹起了業界的非議。
我和阮明珠被叫進了總裁辦公室。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杯子,直直地摔在了阮明珠面前,杯子的碎片飛濺起來,直接劃過阮明珠的腳脖子。
「你乾的好事!」
這個你字用得很妙。
碎片和皮膚親密接觸。
皮膚被劃破,血珠一滴一滴溢出來。
留下一抹刺目的鮮紅。
阮明珠「嘶」地痛呼了一聲。
還好,我離阮明珠比較遠。
我完好無損。
下一秒,我抹了一把眼睛。
眼睛發熱,眼淚就這麼無端地落了下來。
我真的太愧疚了。
我忍住哭腔,紅着眼眶:「對不起顧總,都怪我,不關阮經理的事,都怪我沒經驗,只想到要把事情做好,用最低的價格簽下這個合同。」
「想讓公司所有人知道,我也是有能力的人,可以配得上你,結果事情被我弄得一團糟,還給公司造成了那麼大的損失,嗚嗚嗚……」
說着說着,我就控制不住一抽一噎地哭了起來。
「你開除……我,或者罰我……我都接受,嗚嗚嗚,都是我的錯,你也千萬不要怪ťŭ⁴阮經理,她雖然有經驗,是你特意叫來幫我的,雖然……雖然她一直在談判的時候袖手旁觀,但是畢竟我是項目的主要負責人,所以一切後果應該讓我承擔的。」
顧霆寒有些無奈地走到我身邊。
低聲哄我,幫我擦去臉頰的淚水:「你哭什麼,我又沒有怪你,這件事跟你又沒什麼關係。」
阮明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9-
不同於哄我時的溫柔,顧霆寒看着阮明珠時,滿臉冰寒:「阮明珠,公司的利益,就是你用來拈酸喫醋的工具嗎?」
阮明珠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你什麼意思?」
「嫿嫿只是一個沒有經驗的新員工,這種項目談判,她能懂什麼,我讓你協助她,不是讓你給她下套的,你就這麼想看她丟臉闖禍嗎?」
這句話,無疑是在質疑阮明珠的品性了。
「如果不是你放任她不管,想要全公司看她笑話,想要我對她失望,你我心知肚明,這個合同不可能籤不下去,你是部門經理,如果連一個簡單的續約合同都搞不定,那麼我真的要懷疑你的能力了!」
阮明珠將脣咬得發白:「是你沒有看到她談項目的時候的態度,趾高氣揚,出言不遜!不就是藉着你是她男朋友,她纔敢這樣嗎!顧霆寒,你喜歡白桑嫿真的像在你面前展現得那麼柔弱不堪,楚楚可憐嗎?」
我在顧霆寒的身後,含着淚小聲地說了一句:「阮經理,我沒有接手過那麼大的項目,沒有什麼經驗,如果我做錯了,阮經理你就在我旁邊,可是爲什麼當時你一句話也不說,也不提醒我啊?」
一句話把阮明珠問得渾身一僵。
我嘀咕了一聲:「不然我也不會以爲,用氣勢壓制他們,我們纔不會喫虧。」
顧霆寒拍了拍我的頭:「嫿嫿說得對,爲什麼你明明在她旁邊,卻不出口提醒她,你敢說你沒有私心?」
他有些厭惡地說:「只是別把你的私心帶到工作裏!」
阮明珠搖搖欲墜,幾乎要難堪到埋到地板上了。
明明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她卻倔強地不讓眼淚落下來。
但是眼眶卻紅了。
可是顧霆寒卻沒有絲毫心軟,反而有些失望地說:「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以爲你是公私分明的人的,就算你再怎麼對嫿嫿有意見,也不應該這樣害她。」
阮明珠紅腫着雙眼和顧霆寒對視:「你說我害她!」
「難道你不是!你讓嫿嫿以後怎麼在公司立足!」
他將頭別過去,不看阮明珠破碎的臉:「既然是你搞砸的,那就由你自己把貝爾特的合同搞定吧,不管是賠罪,還是道歉,沒有搞定,你也不用回來了。」
阮明珠聲音沙啞,忍耐着痛苦:「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罰我去找貝爾特重新簽約,同事們會怎麼看我?他們會不會覺得,合同沒有簽下來,是我在暗中使壞!我又怎麼在公司立足!」
「這不是你自找的嗎?」顧霆寒無情地回她。
「如果你不接受的話,可以離開公司!」
「你以後會後悔的!」
阮明珠最後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捂着臉哭着跑出去。
顧霆寒雙標得明明白白。
如果合約談成了,顧霆寒只會覺得功勞都在我,畢竟我是主要負責人。
可是合約失敗了,顧霆寒只會覺得是阮明珠的責任,她身爲有經驗的前輩,而我只是下屬,又沒有經驗,合同失敗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以爲,阮明珠會有點骨氣,顧霆寒都這麼羞辱她了,還把所有責任推到她身上。
受了那麼多委屈,既然他都叫她別回來了,那就再也不回來了唄。
可是,她卻選擇低三下四地去求合作方的原諒。
一開始,對方知道是顧氏集團的員工來。
不讓阮明珠進去。
她連負責人的面都見不到。
最後她在公司門口站着等了三天。
炎熱的夏天,從早上六點到晚上九點。
才蹲到了負責人。
可惜她面對的是冷嘲熱諷。
「顧氏集團啊,我們這種小公司可高攀不起,你們還是另謀高就吧。」
阮明珠是有韌勁的。
每天在熱到扭曲變形的公司外等待機會。
結果最後中暑了。
被救護車送到了醫院。
被家裏人知道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因爲阮家的公司同貝爾特也有合作。
最後選擇讓利給貝爾特。
前提是和顧氏重新續約。
和顧氏合作,貝爾特不虧。
又加上阮家的讓利,雙重利益下。
貝爾特自然欣然接受。
阮明珠的父母,苦口婆心地勸自己的女兒來自家公司幫忙。
可惜,還是被阮明珠拒絕了。
畢竟,顧氏有她愛的人啊。

-10-
顧霆寒無論是在外人面前,還是私底下相處。
從來不會因爲我出身普通,而輕慢我。
反而會鄭重其事地把我介紹給他的所有朋友和發小。
所有人都知道,他真的愛慘我了。
我是普通家庭出身,而他是豪門繼承人。
我和他,怎麼看都屬於。
上位者爲愛低頭。
這次他一個定居在國外的朋友回來。
自然少不了爲他接風洗塵。
向那位朋友介紹我的時候。
顧霆寒佔有慾極強地摟着我的腰:「我女朋友,你未來嫂子。」
那位朋友本來是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立馬正經起來:「嫂子好,我是江南川,真羨慕霆哥好福氣,嫂子長得跟仙女似的。」
又有些可惜地看了眼垂眸看不清楚什麼情緒的阮明珠。
「我還以爲,你會和明珠在一起呢,畢竟從小到大,她最喜歡跟在你屁股後面,而且每次咱們玩遊戲,她就最偏心你,從小時候就能看出,她最喜歡你了。」
卻被人用手肘碰碰提醒。
他才恍然,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嫂子你看我,小時候的喜歡作不得數的,就像是過家家一樣,是我亂說話了,我自罰一杯。」
我端起酒杯想要回敬,卻被顧霆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接過我手中的酒杯。
他仰頭一飲而盡:「你嫂子不會喝酒,我替她喝了。」
「嘖嘖嘖,我沒有想到,霆哥也會有這種時候。」
「從小就對女孩冷着臉,從小學就開始收情書,情書收到手軟,結果霆哥硬是沒有一個看得上的。」
「別人高中大學都有朦朧的戀愛的時候,他一次戀愛也不談,我差點以爲他不喜歡女生了,原來不是不喜歡,而是喜歡的人還沒有出現啊。」
他說完這話以後,我的餘光看到阮明珠。
她的面容苦澀。
而她和顧霆寒的發小陳蕭在一邊無聲拍着她的肩安慰她。
推杯換盞間。
我不過是一個揉搓胳膊的動作。
顧霆寒就注意到我身體上的小情緒。
叫人把空調調高。
又讓人拿來了披肩,給我披上。
後來,喫完了飯。
他們還在熱火朝天地聊着天。
而顧霆寒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們聊着。

-11-
我感覺坐着,胃有些撐。
我小聲地和顧霆寒說一聲:「我出去歇會兒,消消食。」
他想起身陪我一起去。
被我阻止了:「我又不是小孩,去外面轉一圈,就回來了。」
我貓着腰,儘量不打擾他們出了門。
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外面的空氣也更清新一些。
慢吞吞地逛了一圈。
打算回來的時候。
卻被陳蕭堵着道了。
我走左邊,他就走右邊。
我走右邊,他就走左邊。
高大的身影下,將我的影子完全籠罩。
我無奈地抬頭問他:「你想幹嘛?」
這些豪門大少爺,生得都不差。
陳蕭也是如此,他長着一張英俊的奶狗臉,可是看我的眼神卻像是什麼上不得檯面的貓貓狗狗。
入不得他大少爺的眼。
他吊兒郎當的,聲音是刻意壓制的低沉:「不是顯而易見嗎?我對你挺感興趣的。」
他一步一步地向我攻略。
我一步一步後退。
直到我退無可退。
我背對着牆。
他兩手撐牆,將我禁錮在方寸之地。
我不甘示弱地抬頭與他對視:「所以呢?」
他的聲音帶着哄誘:「所以,陪我一晚怎麼樣?」
「只要你陪我一晚,我就給你一百萬,很划算不是嗎?以你現在的工資,你要多少年才能賺到一百萬,可是你只需要陪我一晚,一百萬就唾手可得。」
他的語氣帶着得意揚揚的篤定。
篤定像我這樣沒家世沒背景的人,會爲這天降橫財而妥協。
事實也的確如此,像我這種普通人,靠着一個月兩萬多的工資,要攢一百萬,就算每天不喫不喝,也要三四年才能存到。
只要陪他睡一覺,一個晚上就能有上百萬。
我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定位,那就是,我不是什麼好人。
一晚上掙一百萬是多麼划算的買賣啊。
我的眼底泄露出一絲貪婪。
他看出我眼裏的猶豫。
將一張房卡塞到我手裏:「明天晚上八點半,我在酒店房間等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還有一天時間考慮。」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那錢……」聲音甚至激動到有些破音。
他嗤笑一聲。
從我的口袋裏抽出手機。
然後寬大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指腹在我手心摩挲。
是赤裸裸的勾引。
他很滿意地看着羞紅慢慢爬上我的耳根。
然後輕笑一聲。
他牽起我的手,將我的手指按在屏幕上。
加了我的聯繫方式。
五十萬轉賬到賬。
我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但還是躑躅了一下。
丟下一句:「我再考慮一下。」
就走了,只是腳步帶着一些虛浮和激動。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
等到我離開以後。
一個沒人注意到的角落。
阮明珠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她的臉上,有擔憂,也有猶豫,但是內藏着喜意。
「明天晚上,這真的打算和她……」
卻被陳蕭親暱地拍了拍頭:「你想什麼呢?」
「她這麼喜歡錢的話,只要錢翻倍,想必那個人不是我,就算是一個流氓乞丐也是可以的吧。」
阮明珠還有些猶豫。
陳蕭卻安慰她:「這種人,不用可憐她,她這樣出身的人,只喜歡錢,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顧霆寒的,我們只是在幫顧霆寒看清楚她的真實面目而已。」
阮明珠微蹙的柳眉,才慢慢鬆開。

-12-
平時上班的時候。
我的工作量還挺大的。
可是今天,工作量卻格外少。
我甚至可以閒到發呆。
六點鐘一到。
我就迫不及待地下了班。
在外面喫了飯。
又給自己化了一個自然又漂亮的妝,穿上一條白色的裙子。
鏡子裏的人,一雙眸子像是含着水一般,加上身量嬌小,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又讓人充滿保護欲。
八點一到,我就出發。
到酒店時,我看了一眼手機。
就上了樓。
找到房卡上所顯示的門牌號。
不過,我按了門鈴。
並沒有刷門卡進門。
開門的人是陳蕭。
看到精心打扮的我時。
臉上露出一抹隱晦又嘲諷的笑容。
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來了啊。」
我低着頭,訥訥地開口:「我想跟你說……」
他卻退後一步。
一個染着一頭黃毛,看起來有些髒髒,又帶着流氓特有的氣質的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黃毛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看我的眼神色眯眯的。
一寸一寸地落在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
像是滑溜溜又噁心的泥鰍。
他抹了把嘴巴:「我真的只需要和她睡一覺,陳少就給我五萬?」
我驚慌地抬頭:「陳蕭,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反悔了,不過五百萬,你陪這個兄弟睡一晚上怎麼樣?跟誰睡不是睡啊,你說是不是?
「別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更何況五百萬呢,你這輩子估計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吧。」陳蕭一臉閒適地抱胸靠在門上。
「我不答應!」我一邊飛快地退後幾步,一邊警惕着周圍。
「我來這裏就是想和你說清楚的,我不是那種爲了錢什麼都做的女人,我有自己的底線!我只是爲霆寒感到不值,他把你當兄弟,你卻這樣背叛他!」
我義正詞嚴地說道。
陳蕭的臉上帶着笑容,可是卻透露着十分危險的氣息:「不答應也由不得你了。」
他對着黃毛一個眼神。
黃毛摩拳擦掌,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一步一步往後退:「你別過來。」
我喊了一聲又一聲:「救命啊!」
整個空間裏,只ƭú⁷有我空蕩蕩的迴音。
陳蕭像是看貓抓老鼠一般。
「整個酒店都被我包場了,別叫了,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13-
可是下一秒,我卻露出狡黠的笑容,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然後下一秒,我就表演了一個梨花帶雨落淚,聲音破碎:「霆寒!」
「想騙我?霆哥怎麼可能會在這,你就乖乖地陪黃毛睡一覺吧,不過,如果你想見霆哥的話,明天就可以見到了,不過是被霆哥捉姦在牀的那種見到。」
陳蕭語氣惡劣。
可是。
就在黃毛就要碰到我的下一秒。
一個高大有力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的面容冰寒無比,一把抓住黃毛的手。
黃毛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陳蕭的笑容僵住,整個人愣在原地。
我瑟瑟發抖地躲進顧霆寒的懷裏。
我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
「我跟你說這件事的時候,也是相信他是你的朋友,不會是那種人的,他只是爲了你這個朋友想考驗我而已……」
「可是我沒想到他真的會做出這種事……嗚嗚嗚。」
「我知道,我出身普通,可是他爲什麼要拿錢侮辱我!」
「甚至還想找小流氓強迫我!」
我在顧霆寒的懷裏瑟瑟發抖,讓他也感受到我的害怕。
「我真不敢相信,如果我沒有把這件事和你說,我會發生什麼!」
陳蕭原本鎮定自若的面具徹底破碎。
「你別聽她胡說,她就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她明明就心動了,還收了我的錢!」
顧霆寒眸子裏醞釀着滔天的怒意,可越是憤怒,他越是冷靜:「你說的是哪五十萬。」
陳蕭這才意識到,也許從始至終,他都被算計了。
小黃毛被一腳踹飛。
顧霆寒向陳蕭步步逼近。
陳蕭吞嚥了口水:「霆哥,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可是下一秒,臉上就被落下一個拳頭。
「你還敢提感情!」顧霆寒像是從地獄而來的閻王一般。
劇烈的疼痛,和牙齒鬆動的聲音隨之而來。
顧霆寒下手極爲狠。
而陳蕭看着高大,其實很沒用。
他被顧霆寒壓在身下,往死裏打。
一拳又一拳,都是貼着肉的!
陳蕭毫無反抗之力。
臉腫得看不出平時英俊瀟灑的模樣,醜極了。
顧霆寒一拳又一拳,都帶着十成的力量。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能看出顧霆寒的怒意。
很快,陳蕭的嘴角就溢出許多鮮紅的血液。
一顆染血的牙被他吐了出來。
整個走廊都是陳蕭殺豬一樣的哭喊聲。
他的叫聲悽慘:「求……求哥,別打了。」
可是一記狠狠的窩心腳卻是落在他的肚子上。
空蕩蕩的空間,都是他的慘叫。

-14-
就在感覺顧霆寒快要受不住的時候。
陳蕭預訂的房間的隔壁房門被打開。
阮明珠跑了出來。
她看到這一幕,臉上滿是驚嚇。
就在顧霆寒還想打陳蕭時。
她擋在了陳蕭的面前:「顧霆寒,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顧霆寒拳頭從阮明珠的頰邊劃過。
他眼中的嗜血依舊沒有褪去,聲音沙啞:「你讓開!」
阮明珠瘋狂搖頭:「我不讓,你看清楚了,他是陪你一起長大的發小,你真的要爲一個才認識一年多的女人,把自己發小打死嗎?」
顧霆寒卻不爲所動:「這種人,就是死了也活該。」
我在旁邊「嚶嚶嚶」拱火:「我不明白,我和陳蕭無冤無仇,他爲什麼要害我!」
顧霆寒聽完對着阮明珠一聲冷笑:「這件事,你也有參與吧!」
阮明珠想否認,可是下一秒,卻被顧霆寒狠狠甩了一巴掌。
阮明珠嬌嫩的臉立馬腫了起來。
「如果嫿嫿出了任何事,你和陳蕭,都別想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着。」
阮明珠的眼裏含着淚珠,這一巴掌把她打蒙了,她特別委屈地說:「我只是想要阻止陳蕭做錯事!」
可是我十分小聲地說:「可是,爲什麼我一開始叫救命的時候,你沒有出來阻止他們。」
「反而是陳蕭出了事,你纔出來。」
「阮小姐,我從來都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害我啊!」
我說完以後。
阮明珠看着顧霆寒臉上失望的表情。
她的心忍不住一慌。
她瘋狂地搖頭,豆大的眼淚冒出來:「我真的沒有要害她。」
可是顧霆寒卻突然冷靜下來,他的拳頭上的力氣卸下,手指上還沾着陳蕭的血。
「陳蕭和嫿嫿無冤無仇,反而是你一直針對嫿嫿,找她麻煩,他之所以想毀了她,你敢說不是因爲你的緣故!」
「可是你卻視若無睹,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惡毒了。」
他像是將阮明珠整個人看穿一般。
阮明珠眼神忍不住閃躲。
「阮明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好像已經不認識你了。」
顧霆寒那樣失望的語氣。
連我都聽出來了。
而且,我聽出了,比起給我出氣,顧霆寒更失望的是阮明珠的做法。
這句話在阮明珠聽來,簡直比顧霆寒打她還讓她難受。
當着阮明珠的面。
他牽着我的手,臉上難掩失望與倦色。
最後什麼也沒說,離開了。
在那以後,陳蕭家裏的企業。
就受到了顧氏集團的打擊。
有着顧氏集團的打壓。
本來就一直受到線上企業衝擊正面臨關鍵轉型的陳家,就此衰敗下來。
無論阮明珠如何哀求,都沒有阻止顧霆寒雷霆般的手段。

-15-
阮明珠近一個多星期,都戴着口罩去上班。
就在七夕節的那天。
阮明珠的心情格外不好。
副經理向雲是她自己親手提拔的。
兩人平時關係就像是朋友一般。
感受到阮明珠的壞心情。
向雲眼珠子一轉。
將一大堆的文件交給了我。
而阮明珠正好在我旁邊經過。
向雲說:「今天之內,把這些文件給我處理了。」
那麼多文件,就算是一晚上,我都不一定能處理完。
而那一大摞文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是我的工作。
阮明珠知道,可是作爲領導的她視若無睹。
就和一年前一模一樣……
我從大學畢業,通過校招被她招進公司。
我那時候始終不明白。
一開始在公司實習的時候。
她明明對我很好。
提點了我很多東西。
而且她處理公司事務的手段。
那麼雷厲風行又有效。
那時候,我覺得她那麼耀眼,是獨立又自主的女性。
不僅在工作上會指點我,在生活中,也會處處關心我。
她真的幫了我很多。
我也能看出來,她同樣很喜歡我,對我完成的工作很滿意。
可是,一切來得那麼突然。
就只不過是顧霆寒到了我們部門,多看了我一眼,雖然那一眼,是一閃而過的驚豔。
又讓人摸不着頭腦地問了整個部門的員工的名字。
可是,就那次以後。
阮明珠對我迅速冷淡下來。
甚至於。
區別對待我和其他員工。
其他員工犯了微不足道的小錯誤。
沒有任何事,反而會得到安慰。
可是如果那個犯錯的人換成是我,她會毫不猶豫地在所有人面前訓斥我。
甚至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她帶着部門的其他同事孤立我。
和她交好的同事。
自然是根據她對我的態度。
處處爲難我。
甚至把不屬於我的工作交給我。
而這一切,阮明珠都知道,卻默認了這種做法。
那時候,我真的不明白。
爲什麼自己會被針對。
爲什麼自己要活得那麼小心翼翼,草木皆兵。
爲什麼所有人要孤立我不喜歡我。
後來我才知道,我所面對的是一場職場霸凌。
而導火索僅僅是一個男人。
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獨立又有能力的女性。
只是因爲一個男人。
就選擇孤立針對我。
真的十分滑稽又可笑。
而且,我甚至什麼都沒有做。
就因爲顧霆寒他對我一見鍾情,選擇追求我。
他們卻將所有矛頭指向我。
我明明從未對顧霆寒的追求有過任何回應,我什麼也沒有做,甚至躲着他。
可是他們卻依舊認爲,錯的人是我。
顧霆寒的主動追求。
在他們看來,卻是我勾引了顧霆寒。
是我辜負了阮明珠對我的栽培。
明明阮明珠對我有恩。
我卻搶了她喜歡的男人。
後來,我纔想明白。
是因爲我那時候,太弱了。
明明是顧霆寒喜歡的我。
他們卻不敢去針對顧霆寒。
反而遷怒於我。
因爲柿子只揀軟的捏。
慢慢地,我纔看明白。
阮明珠爲了能和顧霆寒上同一所大學而拼命學習。
能爲了顧霆寒,從來沒有喫過苦的豪門千金放着自家的公司不去,反而跟着顧霆寒去分公司從普通員工做起,一步步爬到現在總公司部門經理的位置。
自然也會因爲顧霆寒而不喜歡我。
可悲的是,她所做的一切,沒有一樣是爲了自己。
畢竟,男人是她的全部啊。
顧霆寒追求我的那段時間。
阮明珠都看在眼裏。
而我的工作量越來越大。
甚至於她親自去我室友那裏打探我在大學時候的作風。
會不會經常夜不歸宿?
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求?
交往過多少男生?
真的可笑極了。
她對一個女生好壞的評判標準僅僅是交往過幾個男朋友,有沒有夜不歸宿。
真不知道她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她自己。

-16-
現在,面對向雲的刁難,我並沒有反抗。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工,怎麼能和自己的領導作對呢。
我乖乖地將文件接下。
雙手跟着文件的重量下墜。
十分有分量感。
這樣的重量,我不但沒有覺得發愁,反而覺得非常滿意。
下班的前一秒,我才完成我自己的工作。
向雲嘲諷我:「還沒開始,是打算今天晚上住公司嗎?」
「別急嘛。」
我當着她的面眨巴着眼睛,然後拿出手機,找到顧霆寒的聊天框。
按住語音鍵,語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霆寒,對不起,今天七夕節的約會,我可能要爽約了,我有很多工作沒有完成,不能和你一起去約會了。」
向雲有些憋屈地等着我和顧霆寒打完電話。
看到我最後以一聲抽噎聲收尾的惺惺作態後。
向雲臉色大變:「你有病是嗎?這種事也告訴顧總,你是告狀精嗎!」
「更何況,我是你的領導,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不做你可以滾!」
我一臉無辜地看着向雲:「你真的誤會我了呀,我只是和我男朋友解釋,因爲工作原因,不能和他一起約會了而已,不過,如果讓你誤會的話,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態度非常誠懇。
然後,我還好心地提醒她:「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還沒掛電話呢。」
言外之意,剛纔她和我說的話,顧霆寒都聽到了。
向雲聽完,天都塌了。
可是又看到我手上的手機,怕我還沒有掛電話,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十分憋屈。
我再一次好心提醒她:「這次你可以暢所欲言了,我已經掛了。」
她卻不敢開口了。
臉上又是驚慌失措,又是恨恨地看我。
唉,我也沒辦法,誰叫顧霆寒是一位紳士,每次掛電話,他都是等着我掛斷。

-17-
向雲最後跺着腳氣急敗壞地跑進了阮明珠的辦公室裏。
不知道兩人在商量着什麼。
我則是一直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沒幾分鐘,她們就一起出來了。
是阮明珠開的口:「工作就留着明天完成吧,先去和……顧總約會吧。」
這句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像是嘴裏含了刀片一般。
每一個字,都像是舌頭攆在刀片上。
我卻沒有答應,依舊坐在座位上:「還是算了吧,工作比較重要。」
我吸了吸鼻子,故作堅強:「公事和私事哪個更重要,我分得清的。」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我裝作沒聽見:「而且,這些文件一定很重要吧,不然向經理也不會說讓我明天早上之前處理完。是吧,阮經理,你當時也在的?」
阮明珠張了張嘴,看到我身後的人時,眼睫顫動。
「我怎麼不知道,什麼職位,倒是比我這個總裁還要忙。」
顧霆寒低沉悅耳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
我有些驚喜地起身:「你怎麼來啦?」
他英俊的臉上有些無奈:「女朋友都要加班了,我一個人要怎麼過情人節呢?」
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輕按着我坐下。
一隻手按在桌上,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
「來,我看看是什麼工作,我跟你一起處理了。」
我吐了吐舌頭:「文件還挺多的,其實如果只是幾份的話,我處理完,就可以和你一起去約會了。」
顧霆寒自帶慵懶地翻看着這一份份文件。
越看,他身上的冷意就越盛。
向雲縮在了阮明珠的身後。
可是顧霆寒什麼也沒說,只是找了把椅子,挪到我身邊坐下。
「我和你一起處理。」
「咔嚓」一聲,阮明珠剛做的精美美甲斷了。
她艱難地開口:「這些文件,明天處理也可以。」
顧霆寒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桌子上。
但是又彷彿重重地敲在某些人的心臟上一般。
他頭也沒回地拒絕了:「不用了,不是說文件很重要,要儘快處理嗎?你不是默認明天早上要交嗎。」
阮明珠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你……們去約會吧,文件就交給我處理吧。」
我轉了轉眼珠,有些爲難地說道:「這不好吧。」
卻被顧霆寒輕輕地敲了敲頭:「你們領導這是體桖下屬,說明她不是以公謀私的人,你怎麼好拂了她的一番好意呢。」
「以公謀私」四個字,被他咬得很重。
也讓阮明珠臉上難堪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眼眶紅紅的。
顧霆寒牽着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那就麻煩阮經理了,明天早上上班之前,把處理好的文件放到我辦公桌上。」
向雲沒忍住:「那麼多文件,要處理完,不得熬一整個晚上嗎?」
聲音很大。
顧霆寒聽到了,可是他卻裝作沒聽到一般,微笑着問:「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向雲訥訥。
阮明珠輕輕拉了她一把,說道:「沒什麼,我明天早上一定會把處理好的文件放您辦公桌上的。」
我嘆了一口氣:「我的工作我可以完成的,顧總你可以讓阮經理幫我一次,但是你不能讓阮經理幫我第二次、第三次啊。」
「怎麼會呢,你們阮經理那麼好,下次還有這種事,她也一定會幫你完成的,再說了,就算阮經理不幫你,你可以叫你男朋友啊,你說對吧,阮經理?」
顧霆寒用眼神和阮明珠對視。
他說這話的潛臺詞,明眼人都聽得出來。
如果她再爲難你,你可以來找我。
阮明珠滿臉酸澀,最後只能回答:「是。」
等到顧霆寒牽着我走到門口的時候。
向雲鬆了一口氣,還有心情安慰阮明珠。
可是顧霆寒卻突然停住腳步。
突然想到什麼,對向雲說:「對了,向……」
向雲身子一顫。
像是在心中期待,顧霆寒不是想叫自己,眼神中還有期冀。
顧霆寒幫了我,我當然要回報他了,所以我很熱心地提醒他:「顧總,她叫向雲,是我們部門的副經理。」
我看到向雲拼命吞嚥口水的緊張動作。
顧霆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向雲是吧,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不用來了。」
向雲顧不得害怕,神情激動:「爲什麼!」
顧霆寒卻是一聲輕笑:「沒有爲什麼,只是我是你的領導,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不是嗎?」
這是剛纔向雲頤指氣使對我說的話。
此時被顧霆寒還給了她。
她的臉逐漸灰敗了起來。
阮明珠開口想爲她說話。
卻被顧霆寒冷着臉說:「如果你捨不得她的話,你可以陪着她一起離開,我不會挽留。」
阮明珠最終,還是沉默了,什麼也沒說。

-18-
七夕約會,我們去高檔的西餐廳喫了飯。
顧霆寒又像是變戲法一樣,給我送了超大一捧火紅的玫瑰。
還送了價值不菲的七夕禮物。
最後又在電影院包了場,陪我看了一場七夕上映的愛情片。
不出意外,是個爛片。
但是一系列安排也將情緒價值拉滿了。
我們和許許多多的小情侶一樣。
手牽着手散步。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
有種十分靜謐的美好。
到了十一點的時候。
他將我送回家。
車停在了我家樓下。
他率先打開了安全帶。
我想解開安全帶時,他卻俯過身來。
他英俊的臉就在我的面前。
漂亮的眼睛和我對視。
裏面是歡喜也是喜歡。
周身突然有些曖昧的氛圍和氣息。
就在他的脣慢慢地……就要接近我的時候。
我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睛。
然後下一秒,我主動又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然後滿臉羞澀地將他推開。
自己解開安全帶。
像是害羞到了極點,逃跑似的下了車。
只留下,有些錯愕地捂着自己臉的顧霆寒。
他不知道的是。
我下車轉身的那一刻。
羞澀和笑容在我的臉上頃刻間消失。
我冷着臉上了樓。
馬不停蹄地回到家。
抱着馬桶吐了出來。
吐完以後。
在洗手池邊把我的脣擦了一遍又一遍。
等到我的脣瓣紅腫起來。
感覺要擦出血了。
我才結束。
晚上給顧霆寒準備第二天的便當時。
我炒菜的時候。
「一不小心」就往每道菜裏多加了幾勺鹽。
又或是多加了幾勺糖。
誰叫我做飯的時候總是走神。
想到我主動親顧霆寒的時候的畫面呢。
想必顧霆寒喫到這些的時候。
也不會怪我吧。
當我第二天頂着一張微腫的脣,來到公司時。
時不時有人偷偷瞥我的脣。
我也正好與阮明珠的目光撞上。
她難得失神了。
頂着巨大的黑眼圈,手一個失力。
一杯熱咖啡潑到自己身上都沒有發現。
還是有下屬發現,尖叫着提醒她。
她默不作聲地去了衛生間處理污漬。
從衛生間回來的時候。
臉上不僅是黑眼圈了。
眼泡都是腫的,眼球上佈滿了鮮紅的血絲。
倒像是……哭過一般。
而這一整天都有一道目光格外灼熱。
在某個角落裏像是要把我的脣看穿一般。
某些人,不會以爲,我的嘴是被親腫的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還是讓人心情美麗的誤會。

-19-
第二天,她卻一改昨天的沮喪。
整個人像是藏着巨大的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驚喜一般。
路過Ŧū₁我身邊的時候。
她用很輕的,只有我和她能聽到的聲音對我說:「你別得意,很快顧霆寒就能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我鎮定自若地說:「哦,那我等着。」
不知道爲什麼。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的預感一直都很準。
打卡下班,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
我看到了三個讓我血液瞬間冷卻的身影。
在一衆光鮮亮麗的白領面前,他們穿得很普通,普通到甚至有些寒酸。
四處好奇張望,像是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一看就是窮苦的人家。
看到我的時候。
他們眼中充滿着憤怒和怨懟。
許許多多不好的回憶湧上了心頭。
我的心瞬間冰冷。

-20-
第二天,顧霆寒說阮明珠請發小們一起喫飯。
還特意囑咐都把家屬帶上。
可是等顧霆寒帶着我去了約定的地方。
包廂裏並沒有所謂的發小。
而是隻有阮明珠一個人。
顧霆寒眉頭微皺:「你不是說聚餐嗎?其他人呢?你又想做什麼?」
這個「又」字用得有些微妙,讓阮明珠難免有些受傷。
她穩了穩心神說:「別急嘛,其他人雖然不會來,但是或許有更重要的人來也說不定,特別是對白小姐來說。」
我看似強裝鎮定地笑了笑:「那我還真想知道,是什麼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來了。」
阮明珠眼尾微挑:「不過他們的到來對於白小姐來說,一定是一個驚喜,不過是驚嚇也說不定。」
顧霆寒卻有些不耐:「你在賣什麼關子。」
轉而卻主動握住我的手,他語氣溫柔:「如果是你不喜歡的人,不見也罷。」
我還沒開口。
阮明珠立馬用激將道:「白小姐是做了什麼不想讓顧霆寒知道的虧心事纔想逃的嗎?」
阮明珠這話,已經把我的路堵了,如果我真的走了,就說明我心虛,還會在顧霆寒心裏埋下隱患。
所以我只能主動和顧霆寒說:「說不定是老朋友呢,見見也沒什麼。」
說完拉着顧霆寒坐下。
阮明珠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們屁股還沒坐熱。
包廂就直接有人闖了進來。
看到那三張熟悉的面孔進來時。
我應激反應似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挪動摩擦地板,發出刺耳的「刺啦」聲。
「你們怎麼來了!」我的聲音有些尖銳!
表情險些失控。
阮明珠很滿意看到我這樣的表現。
她手指有節奏地點着桌子:「白小姐,我怎麼覺得,見到自己的親人,你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是感覺害怕他們出現啊,你是在害怕什麼呢?」
我臉色有些蒼白。
顧霆寒看看有些異樣的我,又看看我那穿着樸素的爸媽和弟弟。
就在這個時候。
我爸爸開口了,他長着一副樸素老實的面孔,整個人乾巴巴的,臉上的皺紋縮在一起,看起來十分蒼老。
「盼……桑嫿她,從小就特別不聽話,很自私,家裏一有不順她的意,她就會發瘋似的,把整個家給砸得稀巴爛。」
阮明珠嘴角的笑容擴大。
下一個,就是我媽開口了:「而且她其實在老家還有一個未婚夫,家裏窮,供不起她上學。」
「她長得漂亮,在高中的時候,就主動出賣身體給自己找了個可以供她讀高中的男人。」
「還和那個男人訂了婚,只是一考上重點大學,就把那個男人踹了,而且踹之前,還把男人大部分錢給騙走了。」
他們十分默契地,一人講一段,反倒是像排練過背過稿子一般。
阮明珠一邊慢悠悠地聽着我爸媽對我的控訴,一邊觀察着顧霆寒的表情。
看到顧霆寒擰着眉。
看到白桑嫿則是低着頭,還能看出她時不時發抖。
應該是在害怕。
阮明珠在心裏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很快就輪到我弟揭露我的惡行了:「我爸媽是農民,平時很辛苦才能掙到幾個錢,但是我姐姐卻說,上大學花費多,大城市消費高,讓我爸媽半個學期給她五萬塊,我們家種田,一年也只能賺個三萬塊,哪裏能有這麼多錢給她啊!」
「爸媽沒有給她,她就對爸媽非打即罵,後來,她在晚上給我們下了殺豬時候把豬迷暈的藥,趁着我們昏迷不醒,她偷了家裏所有的錢跑路了!那可是我爸媽所有的積蓄啊!」
我弟的表情和情緒就豐富很多,很會渲染氛圍。
聲淚俱下。
「我們追到學校去的時候,所有錢都被她用來買那種名牌衣服和鞋子了,她的同學都以爲她是豪門大小姐,我們去找她的時候,她居然說我們是她家僱的傭人!我們可是她最親的親人啊!」
「大學四年,只有要錢的時候,她纔會給爸媽打電話。」
「爸媽能怎麼辦呢,怕她沒錢喫不飽,種田又賺不到錢,我爸只能跑到工地去幹苦力活,風吹日曬雨淋,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可是隻要工資一到賬,他就給姐姐轉過去。」
我弟弟,他拖着一身雪白肥嫩的肉,慢慢低頭,情緒也逐漸低落:「至於我,雖然我考上了大學,但是家裏實在是沒錢供我了,而且我是男孩子沒有學歷,我還有力氣,可是姐姐不一樣,她是女孩子,她得讀大學。」
「其實我們來這裏也沒什麼事,只是她從上大學到工作都沒有回過家,我和爸媽都很想她。」
我自私自利、貪婪、無情、虛僞的形象通過他們的描述,被立了起來。
特別是在他們善良純樸的一家的襯托下,我的惡被無限放大。

-21-
我無辜地搖頭,眼中含着淚水,苦苦哀求顧霆寒:「我沒有,霆寒你相信我。」
阮明珠看似失望地搖了搖頭,她一身正氣凜然:「白小姐,難不成你親生父母還有弟弟會冤枉你!」
顧霆寒卻一直垂眸,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阮明珠剛想和顧霆寒說什麼。
我爸卻將黑色塑料袋裝的一兜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看起來有十幾萬。
然後下一秒,推到了阮明珠的面前。
阮明珠猝不及防,她心突然狂跳不止,但是她突然想到什麼,忙說:「白桑嫿都這麼對你們了!你們爲什麼還想着擔心她在大城市沒錢!這應該是你們辛苦這麼多年的積蓄吧!」
可是我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錢不是阮小姐給我們的嗎?」
阮明珠的汗毛立了起來,一個激靈:「你……你們在開什麼玩笑?」
「剛纔那些話,不是阮小姐教我們說的嗎?這些錢,就是阮小姐給我們的報酬啊,阮小姐你怎麼忘了啊!」我爸頂着一張老實巴交的臉說道。
「阮小姐,你爲什麼這麼恨我的女兒,你知不知道,你編派的這些話要是傳到其他人耳朵裏,別人會怎麼想啊?我的女兒要怎麼做人啊!」
我爸爸聲淚俱下,用袖口抹了把眼淚:「明明我家女兒,是最聽話不過的一個人了,她從小就聽話,心疼父母,會幫忙做家務帶弟弟,學習成績又好,家裏全都是她的獎狀,高中還被很多學校搶着要,學校還給她獎學金呢!」
「還有你說她偷家裏的錢上大學,爲了給家裏減輕負擔,我對天發誓她一分都沒花家裏的,都是她暑假打工攢的,你這樣污衊我女兒,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阮明珠不可置信地看着像是換了張慈父慈母面孔的我父母。
她不知道爲什麼,面前的人前兩天還對自己女兒聲聲控訴,恨不得把自己女兒撕了。
現在卻變了。
阮明珠徹底崩潰了:「你們爲什麼要這樣!我只是讓你們講真話,是你們跟我說,白桑嫿自私又虛僞,上大學前還偷了你們的錢。」
可是我爸媽和弟弟一口咬定:「明明是阮小姐你讓我們這麼說的,而且如果不是你想收買污衊我女兒的話,平白無故你給我們錢幹嘛!」
被我爸媽反咬一口,最重要的是人證物證都在。
阮明珠氣到差點吐血。
這時候,阮明珠纔看到低頭的我,臉上並不是害怕,而是嘴角帶着笑的。
她像是明白了什麼:「你們,是你們蛇鼠一窩,偷偷算計我是不是!」
我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阮經理你爲什麼要倒打一耙啊,明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煩,上次陳蕭的事情也是,這次污衊我的事也是,你在公司針對我,我也一直忍着,我到底在哪裏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將受害人的姿態放得很低,甚至彎下腰卑微地跟她道歉。
然後特意選了一個角度,讓她看到我臉上的得意。
阮明珠被刺激得眼睛通紅,她指着我:「顧霆寒,你看,她又在演戲。」
可是顧霆寒看過來時,只能看到我委屈的側臉。
她向我衝過來時。
卻被顧霆寒一把狠狠推倒在地:「鬧夠了嗎!」
阮明珠身體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可是都不及心裏的痛。
我則是被顧霆寒拽起來,抬頭時,他只看得到我傷心欲絕的臉。
阮明珠聲音甚至生出了絕望:「顧霆寒,在你心裏,我已經成了無理取鬧的人了嗎?」
顧霆寒薄脣微涼:「難道你不是嗎?你沒有在工作上爲難她?你沒有給她爸媽錢?」
「嫿嫿什麼也沒有做,你爲什麼非要一直傷害嫿嫿!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語氣中滿是失望。
阮明珠真的心涼了,她的眼睛佈滿了灰敗的氣息:「我對你是不滿,還是其他感情,難道你不知道嗎?」
顧霆寒下頜繃緊。
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說:「以後,有嫿嫿在的任何公共場合,你都別出現了。」
給阮明珠判了死刑。
在顧霆寒帶着我們轉身出包廂的那一刻。
阮明珠字字泣血:「顧霆寒,你將來要是知道白桑嫿的真面目,一定會後悔的!」

-22-
我心想後悔。
後悔知道,我從小其實是被父母虐待長大,他們甚至連高中都不想讓我讀?
還是後悔我高中剛畢業考上了重點大學,他們卻不想讓我讀,反而以此爲籌碼想要高價把我賣給一個老男人。
而所謂的我偷家裏的錢,其實是我自己在暑假幾份兼職連軸轉辛苦賺來的,卻被他們搶過去嗎?
也許,阮明珠未必真想陷害我。
那些從我父母嘴裏說的污衊我的話,也不是阮明珠教他們說的,而是他們自己說給阮明珠聽的。
問題在於,她其實壓根就不想探討事情的真實性,她只想要聽到她自己想聽的。
所以就理所應當地覺得,我就是我爸媽口中自私虛僞的人。
找討厭我的人做證。
就好像有人污衊我偷東西,還找了我的死對頭做證,那死對頭自然不會囔着,她沒有偷東西。
而是說,我做證,我看到了她偷東西了,此人從前就無惡不作,是天生的惡種。
阮明珠只會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她只是正義的使者。
其實她差一點就成功了。
可是敗筆就在,她忽略了我爸媽的貪婪。
知道我在哪裏,他們自然是第一時間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我,吸我的血。
可惜,被我提前知道了阮明珠的意圖。
阮明珠的十幾萬與以後有顧氏集團繼承人當女婿相比,他們自然是更想要一個有錢的女婿,可以供他們以後吸更多的血。
我爸媽第一次來這個城市。
顧霆寒特意把自己的工作放下。
和我一起帶着他們玩了兩天。
我沒有拒絕,這些人,總得讓他們見見世面,給點甜頭,才能更好地實施接下來的計劃。
當然,也讓他們更好地瞭解,顧霆寒到底多有錢。
不同於從前在家裏,一口一個賠錢貨。
他們對我可謂是噓寒問暖。
在顧霆寒面前,我們可謂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片和諧。

-23-
送他們ṱű₂離開前。
顧霆寒給他們買了很多貴重的禮物,讓他們眼睛都笑眯了。
在他們離開前,我特意把顧霆寒支開。
我媽剛開口想說什麼。
我就率先開口:「你們有錢嗎?」
幾人傻眼了,相互對視一眼,像是在說,這句話不應該是由我們說出口的嗎?
「你這就太貪心了吧,我們爲了你,拒絕了那個阮小姐的十五萬,不應該是你們補償我們十五萬嗎?」
「而且之前你上大學之前,算計我們的錢,還有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給的十萬塊錢,全都被你偷走了,我們還沒找你要呢!」
我弟弟補充道:「最重要的是你現在找了金龜婿了,他那麼有錢,你弟弟我現在還沒車沒房沒媳婦呢,怎麼着,你也要給我們兩百萬吧。」
結果下一秒,就被我爸爆了頭:「說什麼話呢!你就想着你自己,我們養老不要錢啊!起碼要給五百萬!」
我在他們面前深深地嘆了口氣:「唉……如果我真的有這麼多錢,我還問你們要錢做什麼。」
「你們也知道,那些豪門哪裏是我這種平民出身的人能擠進去的。」
「我還沒嫁給顧霆寒之前,我需要表現得不圖他錢只圖他人。」
我暗暗觀察他們的表情,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所以我從交往到現在,都沒花過他一分錢,就爲了在他心裏樹立一個不愛他的錢,只愛他人的形象。」
「但是,你也看到了,那個阮小姐,她是豪門大小姐,有錢又漂亮,她爲什麼給你們錢揭穿我,還不是因爲她也喜歡顧霆寒,想要嫁給他!」
我仔細地分析着一切。
看到他們一邊認同地點頭一邊陷入思考。
我露出一個隱祕的笑容,再接再厲地說:「放着一個有錢又有顏的而且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大小姐不喜歡,顧霆寒爲什麼喜歡我這個平民丫頭啊。」
他們下意識問:「爲什麼啊?」
我指了指自己漂亮清純的臉:「當然是因爲我漂亮會打扮啊!」
他們看着我那張臉恍然大悟。
他們理解,男人嘛,哪個不愛漂亮的。
我蹙着眉說:「可是漂亮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以我在顧氏集團的工資,足夠我過得衣食無憂,我爲什麼現在一分錢沒有存下來,還不是全都花在這張臉,和買漂亮的衣服上了。」
「漂亮到賞心悅目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每天穿着幾十塊錢的廉價裙子,人家家裏上億資產的人,會看上我嗎?」
三個人撥浪鼓似的搖頭。
我爸的眉頭猶如山川,溝壑縱橫,他最終妥協道:「那我們暫時不要你的錢總可以了吧。」
我搖了搖頭:「你也看到了,現在阮明珠越來越針對我了,我必須花費全身精力才能讓顧霆寒把所有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我現在花銷越來越大,信用卡都已經刷爆了。」
「不然我也不會問你們要錢,你們看……能不能給我點?」
我若無其事地說:「反正,現在你們已經在我身上投資十五萬了,現在你們就算是去找阮明珠,她也不會給你們一分錢的,還不如狠狠心,再投資點。」
我一聲聲哄誘道:「畢竟,那可是資產上億的顧家啊,我要是嫁到他家,再給他家生個孩子,特別是兒子,以後顧家的家產都是我兒子的,也就相當於是我的,別說是十五萬了,就是給你們一千五百萬,都是沒問題的。」
「你們可是顧家繼承人最親的外公外婆舅舅啊。」
那一聲聲哄誘,鑽入他們腦子裏,刺激着他們貪婪的神經。
我看似好意地提醒他:「最好是當着你們未來女婿的面給,表示你們重視我,將來他娶我的時候,纔會表現出最大的誠意,讓你們同意我嫁給他啊。」
我特意咬重「最大的誠意」五個字。
而且我加重籌碼,給他們畫大餅:「到時候他給的彩禮我又不要,還不是你們的。」
他們果然心動了。
眼睛裏都透着貪婪。
他們幾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會兒。
最後當着顧霆寒的面。
我欣然地接受了他們給的存有十萬塊的銀行卡。
心裏卻是嘲笑一聲,幾個傻逼。
彩禮?做夢去吧!
金龜婿,等下輩子吧!

-24-
就在我和顧霆寒感情日益升溫時。
在某天下午下班的時候。
阮明珠叫住了我。
說有事找我聊聊。
等到其他同事都離開了。
她才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
她站在窗前,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只是神情有些煩躁。
所以下意識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一包女士香菸和打火機。
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是不抽菸的。
可是後來顧霆寒追求我以後,她就開始抽了,而且抽得越來越兇。
走到她身邊,就能聞到飄浮在她身上的女士香水的味道。
帶鑽的打火機點燃了她指尖的煙。
她剛想將煙放在嘴邊,可是突然想到什麼。
她有些沮喪地將煙挪開嘴邊,並不抽,而是看着指間的猩紅慢慢後移。
不知道想到什麼,她十分慈愛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懷孕了。」
我剛想客氣地說一句恭喜。
她卻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可真幸運。」
我滿腦子問號。
她懷孕了,我有什麼幸運的?
我脫口而出:「你懷孕了,難道孩子是我的?」
可是我的話一開口,她感覺更加煩躁了,這反應就好像是被我說中了一般。
輕柔的紗窗被風輕輕吹拂,阮明珠彈了彈手中的煙。
伴隨着暗紅的菸灰被彈了下來。
就聽到阮明珠自嘲一笑。
「這個孩子是顧霆寒的。」
聞着香菸飄過熟悉的味道。
阮明珠心神安定了一瞬間:「我和他說了這件事,他讓我打掉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她說出來時,鼻子有些酸澀:「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可是他說不要就不要。」
「也是,將來他和你會有屬於你們的孩子,至於我和他的孩子,他怎麼會在乎呢。」
「醫生和我說過,我的體質特殊,如果這個孩子沒了,我可能就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她轉頭看我時,眼睛裏藏着嫉妒:「我把這件事和顧霆寒說了,他同意把這個孩子留下,可是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他居然說,你很善良,會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他到底是有多信任你啊!又或者說,他到底是有多愛你,纔會無條件相信你,你會把他和我的孩子視如己出。」
我真是酸 Q 了。
我男朋友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並且他還決定讓我接手他和別人的孩子,讓我把他和別人的孩子當成親生的。
在阮明珠嘴裏,居然叫作很愛我。
她居然說我幸運,還嫉妒我。
他愛我,所以和別的女人上牀?
他愛我,所以讓別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並且讓我撫養他的私生子?
如果這就是愛。
那麼,我也去找別的男人睡一覺。
並且生下別的男人的孩子,讓我的私生子叫顧霆寒爸爸。
那是不是說明我很愛他?
多睡幾個男人,多和其他男人生幾個孩子。
是不是代表我特別愛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我走神地想。
只是回過神來以後。
我心裏還是忍不住暗罵了一句髒話。
遇到這倆癲公癲婆就沒有好事!
他們就該鎖死。
可惜兩人死活要招惹我。
儘管心裏無比想要吐槽。
可是我面上卻笑眯眯的,十分大度地說:「那你就平安把孩子生下,我一定會善待這個孩子的。」
她卻冷笑一聲,護着自己的肚子:「做夢吧,顧霆寒會無條件相信你會好好對待我和他的孩子,可是我不相信!」
「顧霆寒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可我知道!」
我有些無奈地說:「那你想怎麼樣?要不你再和他商量商量?」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挑唆我去主動和顧霆寒說,讓他答應我把孩子留在我身邊,只是想借機讓顧霆寒逼我把孩子打掉!」
她防備似的看着我。
ƭùₓ戀愛腦的腦回路,我真的一點也跟不上。
她自己想養孩子,難不成只要顧霆寒不答應,她就必須乖乖去把孩子打了。
既然想留下孩子,她就不能堅定地去父留子?
對顧霆寒真的不要太愛了。

-25-
所以我選擇深吸一口氣。
然後不再理,徑直轉到衛生間,去洗把臉冷靜冷靜。
好半晌。
我的腦袋都嗡嗡作響。
是被氣的。
最後選擇在馬桶上,緩了好久好久。
可是漸漸地,我居然聞到了一絲絲的煙味。
而且衛生間的隔間裏,居然漸漸瀰漫起煙味。
就在這時,火災報警器響起。
我心中警鈴大作。
用衣服捂着自己的口鼻。
一出廁所。
整棟大樓煙霧瀰漫,還有若隱若現的火光。
我的心中一沉。
火勢逐漸擴大。
我鎮定起來,想要尋找逃生樓梯的方向。
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
儘管我捂住了口鼻。
但是氧氣逐漸耗盡,周身的一氧化碳增加。
我的腦袋裏逐漸變得遲鈍。
甚至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想爬起來時,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呼吸也逐漸困難起來。
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不遠處,阮明珠虛弱的呼救聲:「有誰來救救我和肚子裏的孩子。」
像是上天聽到了她的禱告。
顧霆寒竟然闖了進來。
可是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我和阮明珠。
顧霆寒第一句開口的就是:「嫿嫿,你還好嗎?別怕,我來救你。」
阮明珠聽到以後,語氣帶着星星點點的期冀:「顧霆寒,我在這,求求你,先救我肚子裏的孩子,我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
意識渙散下,我的眼睛閉上。
沉默了幾秒。
我聽到一個男人徑直向我走來,結實的臂膀將我抱起。
在我和阮明珠之間,顧霆寒選擇了我。
隱約間我聽到了顧霆寒在我耳邊急促的聲音:「明珠,你等我,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看到的是阮明珠一瞬間黯淡失望到極致的眼睛。

-26-
等我從醫院醒過來時。
火已經被滅了。
聽說,這次火災,三死五傷。
而去世的人,還是認識的同事。
今天還滿臉笑容熱情地和我打招呼的同事,以後卻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了。
無論是哪條鮮活生命的流逝,我都會覺得無比可惜。
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聽說,那個同事本來可以自己出來的,可是遇到了昏迷的阮明珠,在消防員只能救一個的情況下。
他最終還是選擇先把阮明珠交給消防員。
自己先留在火場。
出事前,他還和消防員說,他一定會回家的,女兒還等着他買她最愛的芭比娃娃回家呢,答應好的,不能食言。
可是最終,他還是食言了……
後來,調查火災的源頭的時候。
通過公司的監控發現,阮明珠點燃的那根菸正是起火源。
帶着火星的菸灰被彈在易燃材質的窗簾上。
就一發而不可收。
生命逝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後來,我身體好一些,出了病房,想去靈堂祭拜逝者。
卻看到在不遠處病房糾纏的阮明珠和顧霆寒。
因爲顧霆寒選擇救我。
阮明珠的手被燒傷了,她和顧霆寒的孩子也因此沒了。
她將在她病房守了幾天,看起來無比滄桑的顧霆寒趕了出去。
她看顧霆寒的眼中不再是愛意。
而是滿滿的恨意。
「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我恨你,是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是個劊子手!」
她使盡全身力氣捶打在顧霆寒的身上。
顧霆寒任由她捶打。
他好像在快要失去阮明珠的時候,纔像是幡然醒悟夾雜着後怕一般,阮明珠對他很重要,他不能失去阮明珠。
他回憶起很多關於阮明珠的點點滴滴。
他怦然心動的第一次心動,是因爲阮明珠啊。
只是後來,漂亮又新鮮的風景,遮蔽了他的雙眼。
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就算是阮明珠一口咬到他胳膊上的肉,發狠似的想要將他胳膊上的肉撕下來。
他也只是悶哼一聲,無力而蒼白地安慰她:「我們以後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阮明珠卻厭惡地鬆了口,朝他吐了口唾沫:「滾!別再噁心我了!」
不放手的人,變成了顧霆寒。

-27-
我來到遇害者的靈堂。
誠心誠意地爲遇害者上了一炷香。
希望他下輩子不要再那麼善良了,因爲真的不值得。
他的女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爸爸的黑白照。
有好心人通過電視報道,知道她爸爸生前答應過她的最後一個願望,是給她買一個漂亮的芭比娃娃。
她收到了很多漂亮的各種款式的芭比娃娃,可是臉上卻沒有一點笑容。
因爲這些不是她最想要的那個……
也許,她再也不會喜歡芭比娃娃了。
死者的家屬,再也沒有「丈夫」「妻子」「女兒」「兒子」「爸爸媽媽」了。
而始作俑者在做什麼?
我看到手機上最新的消息。
「阮氏集團千金即將與司家繼承人司秦琛舉辦婚禮……」
司家是與顧家旗鼓相當的家族。
那麼多人因爲始作俑者喪命、受傷,甚至因爲救她,而失去生命的時候。
她在追悼她死去的愛情。
她在痛哭她失去的那個孩子。
她在爲她失去的愛情復仇做出努力。
唯獨不內疚那些因爲她逝去的鮮活生命。
畢竟在她眼裏,任何一切,哪有她的愛情重要啊。

-28-
阮明珠和司秦琛領證的那天。
顧霆寒喝得酩酊大醉。
在發小的陪同下。
我見證了他的後悔。
在阮明珠和司秦琛領證的當天晚上,顧霆寒瘋狂地給她打電話。
一開始,電話被掛了。
可是後來,電話接通了。
電話裏傳來的是女人和男人和諧的聲音。
這就是阮明珠報復顧霆寒的手段。
和另一個男人結婚上牀。
顧霆寒渾身發寒。
眼神駭人無比。
卻拿不起一個酒杯。
酒杯摔在地上。
他像是失神一般。
撿起酒杯的碎片,然後狠狠握住。
像是在懲罰自己一般。
玻璃碎片鑲嵌在他的血肉裏,鮮紅的血液滴在雪白的地毯上。
看起來就生疼,可是顧霆寒卻感受不到一點疼痛。
我默默地退後幾步。
後來,在司家和顧家針鋒相對。
顧霆寒忙着一邊挽回阮明珠,一邊應對司家的時候。
我接到了國外常青藤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悄無聲息地出了國,去學校報了到。
笑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等到顧霆寒反應過來,他對自己下手狠的同時。
也會心安理得地把更多的責任推在我身上。
就好像他是無辜的,只是被我矇蔽的。
然後用盡所有手段懲罰我,以達到向阮明珠贖罪的目的。
我早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
所以我早早地計劃申請去國外留學。
爲的就是防止他對阮明珠幡然醒悟時對我下手。
阮明珠是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當她知道顧霆寒喜歡我時。
就選擇在工作上針對我。
而顧霆寒又能好到哪裏去。
當初因爲阮明珠的針對,我在顧氏集團離了職。
以爲自己會擺脫那兩個人的騷擾。
會迴歸平靜的生活。
可是我應聘了下一家公司。
工作卻莫名地遇到很多阻力。
又那麼湊巧,公司的甲方是顧霆寒。
他每次都在我遇到困境的時候出現。
就連我遭到職場性騷擾,都是他出手相助。
如果換成是平常的女生,一定會愛上這樣的人吧。
畢竟英俊的總裁,總是在自己處於危難的時候拯救自己。
可是我清楚地知道。
所謂的職場爲難、性騷擾的背後指使者,就是顧霆寒。
爲的不過是想得到我。
我知道,我無法反抗他的追獵。
所以假意和他在一起。
一邊刺激着阮明珠。
畢竟,當初因爲顧霆寒喜歡我。
她就選擇帶着部門的同事孤立我,在工作上處處爲難我。
我想方設法報復顧霆寒。
在飯菜裏使勁加鹽加糖。
也是一個小小的報復。
攪黃和合作方的合同也是。
如果能看到顧霆寒的公司因此遭受上億的損失。
我就太高興了。
可惜阮明珠那個戀愛腦破壞了我的計劃。
後來沒有找到更好的方法報復。
不過很快機會就來了。

-29-
顧霆寒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我的電話。
他在大洋的彼岸,聲音陰沉又咬牙切齒:「白桑嫿,騙我好玩嗎?」
我笑嘻嘻地說:「好玩啊。」
「真的太好玩了,爲了我,你第一次打了阮明珠,爲了我,你讓有胃病的阮明珠,喝了整整一瓶烈酒,可憐的阮明珠啊,當天晚上就住進了醫院。」
我的聲音難掩幸災樂禍:「可是她第二天就出院了,因爲她說你習慣了她做的飯菜,可惜人家拖着病體給你做的飯,你讓給了我喫。」
「對了,我做的飯好喫嗎?我特意給你做的,每個菜至少加了五勺鹽五勺糖呢,廁所上了不少吧。」
我聽到對面噼裏啪啦的瓷器破碎的聲音。
不過他越是生氣。
我越是高興,更加刺激他:「對了,在火場的時候,你還選擇放棄她和孩子,救了我,那個可憐的孩子哦,可是被自己親生父親親手拋棄的,嘖嘖嘖,真是可憐啊。」
對面氣得直喘粗氣,我聽到牙齒快要咬碎的聲音:「白桑嫿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小心點別落在我的手裏!」
「呦呦呦,我真的好害怕哦。」我繼續挑釁道。
他沉默了幾息:「看在我曾經喜歡過你的分上,如果你現在回國,不管是跪着求明珠原諒,還是當着明珠的面甩自己幾巴掌,又或是把你讓明珠經歷過的一切自己經歷一遍,我還能留你一條命,否則……」
我聽到手指握拳,指節錯位的聲音。
我卻不以爲意:「你當我傻啊,只要我在學校,你就傷不了我分毫。」
他陰森森地威脅道:「我傷不了你,可是你忘了嗎?國內還有你的親人,你爸你媽你弟,你都不管了嗎?」
我剛想開口,但是腦子裏突然形成了一個絕佳的計劃。
一石二鳥的計劃。
我故作慌張地說:「你想對我爸媽和弟弟做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傷害她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顧霆寒卻十分愉悅,自以爲抓到了我的軟肋:「如果三天之內,你沒有在我指定的地方見我,那麼,你爸媽和弟弟要是缺胳膊少腿,我就不確定了。」
我本來還想表現表現。
他就掛了電話。
他現在一定得意揚揚,他以爲掌握了事情的主動權,可以把我抓到阮明珠面前狠狠地贖罪吧。
很快,就到了約定的時間。
我主動給顧霆寒打了電話。
我語氣卑微地哀求道。
「我求你了,別傷害他們!」
他幽幽地說:「可是,規定的時間到了哦,你說,我是砍下他們一隻手,還是砍下他們一隻腳呢。」
一聲令下,我聽到了熟悉又淒厲的慘叫聲。
他給我下了最後的通令:「再給你半個小時,如果你再不出現,他們缺的就不只是一隻手了。」
我急切地哀求他:「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來!」
像是爲了給我警告,他把血淋淋的手掌照片發給了我。
我反手就報了警,並且把照片發給了警察。
地址都那麼詳細。
真的多虧了他。
報完警以後。
我又和國內各大媒體記者聯繫。
爆了猛料。
做完這一切。
我有些累了。
睡了幾個小時以後。
慢悠悠地拿起手機。
看到了今天國內最轟動的新聞。
顧氏集團繼承人顧某,綁架以及惡意傷人被逮捕。
還上傳了各種照片。
顧霆寒喜提銀手鐲,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警察叔叔押送至警車。
而三張熟悉的面孔被打了馬賽克,血肉淋漓地被抬在擔架上。
因爲顧氏集團繼承人做出的惡性事件。
顧氏集團股價暴跌。
也讓司秦琛有了可乘之機。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瘋狂收購顧氏的股票。
成爲事件背後最後的贏家,喫下了這塊大餅。
但是我並不遺憾。
至於阮明珠。
顧霆寒被判了刑。
反倒是喚起了阮明珠的同情心。
一切怨恨煙消雲散。
去探監得很勤快。
我覺得,她就像是追妻火葬場女主照進了現實。
無論渣男男主怎麼因爲惡毒女配傷害她。
只要渣男男主後悔,她就能輕描淡寫地原諒,男主依舊可以活得高高在上,只不過是沒有了女主的愛情。
但是性別一轉,如果進監獄的人是惡毒女配。
她只會唾棄一聲,然後罵一句活該。
更甚者,渣男男主認爲錯的人是惡毒女配。
最後爲了給女主出氣,讓女配身敗名裂無家可歸,又或是斷手斷腳。
女配的下場,不是去世,就是被家暴,或者當小三被原配當街暴打。
高中時,我的噩夢是變成初中輟學十幾歲就被父母以幾十萬的價格賣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然後小小年紀就挺着大肚子,手裏牽一個,懷裏抱一個的女生。
遇見阮明珠和顧霆寒以後。
我的噩夢則是被顧霆寒瘋狂報復,逼入絕境,斷手斷腳甚至走向死亡。
可是,我不是依附於男人的野花。
我是一朵佈滿荊棘的玫瑰。
誰要是敢傷害我,回敬他們的必定是滿身的尖刺。
我憑什麼要爲他們的愛情買單!
他們又憑什麼爲了他們所謂的愛情插手我的人生!
再後來。
阮明珠經常爲了別的男人出入監獄的事。
引起了司家的不滿。
最後,阮明珠和司秦琛離婚了。
據說阮明珠一直在等顧霆寒出獄。
只是顧霆寒數罪併罰,被判了很多年。
只能說,祝他們幸福鎖死吧。
至於我,人生還很長。
但是,我的人生,再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插手的了,它只掌握在我的手中。
人生還很長,我慢慢享受。
白桑嫿番外
我出生在一個貧窮落後的地方。
重男輕女是那個地方習以爲常的現象。
我是爸媽生下的第一個孩子。
因爲是女孩,所以他們很失望。
後來又生了個妹妹。
當天晚上,就被丟在尿桶淹死了。
第三胎。
也是個女孩。
只裹着一個薄薄的包被,就被扔在了路上。
後來被周圍村子裏的人撿了去。
十里八鄉的人,有什麼消息是不知道的。
可是我的爸媽卻否認這個孩子是自家的。
說孩子生下來就是個死胎。
生了三個女兒以後。
在第四胎,終於迎來了耀祖。
耀祖簡直是他們捧在心裏的寶貝。
說句真實的。
就是耀祖撒泡尿。
他們都能誇,看看我兒子,撒泡尿都比別人的黃。
在我家。
殺一隻雞。
兩隻雞腿是耀祖的。
雞肉是爸爸的。
雞頭是媽媽的。
而啃不爛的雞爪則是賞給我的。
那時候的雞爪不像是現在,軟糯脫骨的,而是乾巴巴的,一層薄薄的皮貼在骨頭上,硬到啃不動。
就這樣,他們還覺得對我多好。
既沒有被淹尿桶,也沒有被丟掉。
還好好地活着。
他們生的女兒中。
只有我被留了下來。
可是留下來,也不過是給他們以及他們的兒子當奴婢的。
三四歲掃地拔草。
五歲可以圍着鍋臺轉。
六歲以後,洗全家的衣服。
六歲的孩子,別人家的小孩上小學了。
他們卻不想失去我這個家裏的勞動力。
不想讓我去。
但是村長找上門了。
他們也不得不答應。
讀書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世界。
沒讀書時。
我沒有能力與重男輕女的世界抵抗。
面對父母對我不公時。
我只能無力地對自己說一聲,別人家都是這樣。
可是,當我讀書以後。
我進入的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認知和真理充實着我的腦袋。
縫補着我破破爛爛的世界。
名人說,男女平等。
爸媽說,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兒子是傳宗接代的寶貝。
沒讀書前,我認識的人少,眼睛只在方寸之地,所以爸媽說的話是權威。
讀書以後,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更知道了很多名人,他們用行爲去踐行真理。
用行動,讓人熱淚盈眶。
並不是像我爸媽一樣,只是用嘴說說。
他們的話,才讓人真正信服。
讀書越多。
我就越有勇氣反抗。
他們就認爲,是讀書害了我。
讀書讓我讀傻了。
可是。
如果讀書不好。
爲什麼他們要自己的兒子努力讀書,一定要考上大學呢。
可見,不是讀書讓我讀傻了,是他們想要我傻,希望我傻。
他們才更好掌控我。
初中的時候。
我考上了市裏最好的高中。
哪怕我學習成績優異,學校給我免學費,並且我可以申請助學金。
他們也不讓我讀。
他們覺得,初中學歷就夠了。
初中畢業,去工廠打工,爲家裏賺幾年錢。
再過幾年,把我嫁出去,收一筆彩禮。
直到榨乾我身上所有的價值。
在很多年以後,我都感謝那麼勇敢的自己。
無數次我都在後怕。
在很多次高中回家的路上。
我看到和我一起讀書的初中女同學。
她們明明還是可以稱爲孩子的年齡,卻孕育着另一個孩子。
肚子高聳到,感覺要把女孩小小的身板壓垮。
可怕的是,同一條路上。
第二年,女孩懷裏抱着一個,肚子裏還懷着一個。
她們和我打招呼時,眼中是一閃而過的豔羨。
而後,是滿眼茫然。
人生好像一眼就望到了頭。
做夢時,我最大的噩夢,就是那一個個挺着肚子的女孩,變成了我。
我被噩夢驚出了眼淚,抹了一把眼睛,我用手電筒,深夜在被窩裏,學得更加努力了。
我要去學校報名的那天。
全家都攔着我。
我直接從廚房拎出一把菜刀。
將整個家砍得稀碎。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我手上揮舞着刀。
砸鍋、砸碗、被拔了電線的電視也被我砍了一刀。
把他們心疼死了。
可是他們不敢近身。
我大有一種同歸於盡的架勢。
「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讓我讀書,我就把這個家給毀了,你們不讓我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像是要毀天滅地的架勢:「如果看不慣,可以趁我晚上睡覺,把我砍死,你們去坐牢也行!不然,電視、冰箱、鍋碗瓢盆、你們買一次,我砍一次!」
感謝他們從小到大沒有善待過我。
不然也許我還會猶豫。
會被「家裏就這條件」「你爸媽都是農民,家裏又沒錢,如果有錢就讓你讀了」「你媽媽生了四個孩子,身體又不好,家裏現在只能靠你了」這些話道德綁架。
女孩天生具有愛人和同情的能力。
可是偏偏有些人會利用這些能力。
他們說這些的時候,我無動於衷。
在我將刀對準冰箱的時候。
他們終於妥協了。
「想讀就去讀吧,但是家裏沒錢,不會給一分錢生活費!」
「你看看你,多幸福啊,別人家的女兒,這麼大了,都能給家裏掙錢了,你還在讀書,也就我們家不虧待女兒。」他們又說起軟話。
動靜鬧到全村的人都在看笑話。
他們說。
「孩子考這麼好,又想學,還免學費,這種好事都不要,萬一家裏出了個大學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我女兒要是能考上高中,我就讓她讀了,不過話說回來,不讓讀書就把家弄成這樣,這丫頭也太強勢了,沒一點女孩樣,還拿刀對着爸媽,爸媽再有錯,也不能這樣啊,而且這世界上,哪有父母會害孩子的,太任性了,一點也不懂父母的良苦用心。」
「讀這麼多書,以後還不是別人家的,還不如讓她早點去打工,多給家裏掙點錢, 她爸媽還是太寵她了, 所以才妥協讓她讀這個書。」
因爲那一次出名。
村裏人對我的印象特別不好。
因爲好女孩在他們的印象中, 就應該溫柔、聽話,不要有任何反抗。
後來,我高考。
考上了全國的重點大學。
我知道我爸媽不會給我出學費生活費。
利用自己高考的分數,給小孩做家教,並且去各種店兼職。
一天打幾份工。
兩個月,攢下了兩萬多。
可是要開學的前幾天。
我的錢卻不翼而飛了。
不僅如此。
他們還直接帶回一個快五十歲的老男人給我相親。
我在飯桌上淪爲了一件待價而沽商品。
聽着他們說。
我人聰明,還漂亮, 還能考上國家的重點大學。
怎麼也要五十萬。
而老男人則說, 聰明的女人容易跑,再少點。
我爸媽則是拒絕,媽媽聰明, 將來生下的兒子也聰明,以後說不定青大都能上, 祖墳都能冒青煙了,一分也少不了。
我什麼也沒有說,只一味地聽着他們討價還價。
聽到自己被爸媽, 以四十五萬的價格賣掉。
當天,老男人就給爸媽付了十萬塊。
我爸媽和老男人對視了一眼。
他們晚上, 留了老男人在家喫飯過夜。
想做什麼, 不言而喻。
我乖順地給家裏做了晚飯。
他們叫我一起喫飯時。
我說, 要給老男人收拾晚上住的牀。
老男人黏膩的眼光落在我身上, 像是癩蛤蟆背上坑坑窪窪的疙瘩分泌出來的毒液覆蓋在我身上一般。
我爸媽則是很滿意我的乖巧。
半個小時以後。
我再進客廳。
所有人都暈倒在桌上。
畢竟, 殺豬的時候,特意餵給豬的迷藥,放倒人更加不在話下。
我忍着噁心,將這四人扒了個乾淨,連褲衩子都不剩下。
全都一個個拖着地,再把他們送到牀上。
肉貼着肉。
我人比較粗心。
沒有給他們蓋被子。
他們白花花的肉體交纏在一起展現在牀上。
一推開門就能看到了。
然後我把我賺的錢,還有家裏的存款,以及老男人給的十萬現金還有身份證和錄取通知書都帶上。
然後在路上叫了一個小孩。
給了他一百塊, 讓他半個小時以後, 通知村裏的大人說我家出事了,把大人叫到我家去看看。
叫的人越多越好。
至於後面發生的事情, 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想必一定會很精彩。
在大學自我介紹的時候。
我就把我爸媽想要把我賣給老男人的事和同學分享過。
並且給了他們我爸媽還有弟弟的照片。
讓他們千萬不要透露我在哪個班。
事情很快就在全校傳遍。
大學生是非常可愛的羣體, 他們青春與熱血兼具。
我爸媽來到學校找我的時候。
全靠他們掩護。
一致說我沒有來學校報到。
只要我爸媽一在學校搜尋,就立馬有同學爲我拉響警鐘。
也是因爲他們, 我大學四年才過得格外平靜與快樂。
當然, 當年我從家裏帶出來的錢。
只留下我做兼職攢下的部分。
其他的我都捐給了只資助貧困地區的女孩上學的慈善機構。
因爲在偏遠貧瘠的地區, 女孩生來就比男孩艱難。
我希望她們能夠通過讀書,長出一雙翅膀,飛向她們想去的遠方, 見到更大的世界。
我畢業以後, 通過校招, 去了顧氏。
我以爲我的生活會像大學一樣平靜。
我希望我可以通過我自己的努力,獲得我從前嚮往卻遙不可及的東西。
也希望我可以幫助曾經和我一樣處於困頓的女孩。
可是。
就因爲顧霆寒喜歡我。
一切都毀了。
還好,一切還不算遲。
我的曾用名, 叫盼弟。
後來,我的英文名叫 candy。
不是要盼着生弟弟的盼弟,而是以後的生活要像糖果一樣甜蜜的 candy。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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