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瑾瑜當了十幾年的死對頭,見面就撕。
後來,我嫁了王爺。
「程瑾瑜,我要做王妃啦,你以後見了我,得行禮哦。」
我說這話時得意洋洋,完全沒注意到程瑾瑜悄悄紅了眼眶。
後來,我被王爺磋磨致死,靈魂不散。
是程瑾瑜衝進王府,砍了王爺整整二十刀。
被密密麻麻的箭射穿身體時,程瑾瑜緊緊抱着我的屍體,替我撫平了碎髮,哽咽着吐了口血,「李寒月,我帶你回家。」
……
重活一世,我主動撞進程瑾瑜的懷裏,抬眸認真地問他:「那你娶我好嗎?」
-1-
我死了,但沒完全死。
我重生回了十六歲這年,長公主殿下舉辦的春日宴上。
這場春日宴幾乎邀請了所有大家族的小姐少爺。
我挑了挑眉,一眼就看到了程瑾瑜。
程瑾瑜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喝着酒。
這時的他不過十八九歲,長髮束成高高的馬尾,一襲石青色長袍,手裏捏着一隻白瓷酒杯。
少年劍眉星目,眉目輕佻,俊美的臉上帶着幾分邪肆與玩世不恭的味道。
察覺到我的目光,程瑾瑜輕嗤了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怎麼,李寒月,看小爺看得癡呆了?」
我確實有些癡呆了。
看着這時候的他,我竟然會不自覺地想起,前世在我死後,程瑾瑜單槍匹馬殺進王府時的樣子。
見我不說話,程瑾瑜皺了皺眉,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起身站在我面前,低頭仔細觀察我的表情,「嘖……真傻了?」
我這才發現,程瑾瑜竟比我高了那麼多。
前世我總覺得程瑾瑜這張臉猙獰無比,面目可憎。
可我這才發現,程瑾瑜長得十分好看,絲毫不輸京城裏有名的公子哥們。
「李寒月,你再盯着小爺發呆,小爺就把你扛起來,扔到屋頂上去。」
程瑾瑜雙手環胸,微微揚起下巴,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眯起,嗓音磁性微沉,將少年的不羈與肆意彰顯得淋漓盡致。
我回過神來,忽然想起小的時候,他帶着我爬梯子上了屋頂,結果自己下來,把我丟在上面的事。
我下不去,嚇得嚎啕大哭,罵了程瑾瑜好久。
想到小時候的事,我鼻頭一酸,雙手攥拳捶了一下程瑾瑜的胳膊,哽咽道:「程瑾瑜,你敢。」
程瑾瑜表情一僵,眸中閃過一抹慌亂無措,動作生硬地伸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淚滴,「不就是逗逗你麼?哭什麼,嬌氣包。」
他的語氣雖然煩躁了些,動作卻十分生澀溫柔。
我更加確認了,這就是十九歲的程瑾瑜。
少年意氣,桀驁不馴,卻偷偷將我藏在心底數年,不惜豁出性命,也要爲我收屍,帶我回家。
眼前十九歲的程瑾瑜,與二十四歲的程瑾瑜的臉忽然重合了。
-2-
前世我死得很慘,被三王爺下令亂棍打死,屍體被隨手扔進井裏。
我死的第三天,程瑾瑜一身雪亮鎧甲,騎在棗紅色的馬上,馬蹄踹翻了王府大門。
程瑾瑜的頭髮亂糟糟的,鬍子拉碴,眼底鴉青很重,血絲遍佈,像是幾天沒閤眼了似的。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早就沒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黑沉沉的眸中滿是殺意,拉緊了繮繩,棗紅色的馬嘶鳴一聲,一蹄子蹬翻了三王爺。
我在旁邊飄着,看得目瞪口呆。
程瑾瑜這小子去邊關歷練了幾年,跟脫胎換骨了似的。
在我的鬼魂呆愣之際,程瑾瑜利落地翻身下馬,一把揪住三王爺的領子。
然後他從身上掏出一把舊的匕首。
我認出,這是他參軍的前幾天,我託人送他的離別禮物,想不到他還留着。
「我把李寒月交給你,你卻那樣對她,你怎麼可以那樣對待她!!」
程瑾瑜瘋了。
他猩紅着眼,彷彿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發瘋般地用那把匕首,一下一下刺進三王爺肚子裏。
「你怎麼可以殺了她,她那麼好的一個姑娘,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她,爲什麼!!」
鮮血濺了他滿臉,他的眼睛越來越紅,薄脣緊緊抿着,手上的動作一刻也不停。
他刺了三王爺整整二十刀。
三王爺斷氣後,程瑾瑜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讓丫鬟帶路,找到了我的屍體。
見到我屍體的那一瞬間,程瑾瑜彷彿渾身脫力一般跌坐在地,眼淚不要錢地湧了出來,抱着我的屍體崩潰大哭。
「寒月,我來帶你回家,我們這就回家……」
他替我撫平了額頭上的碎髮,用帕子擦乾淨我的臉,將我的屍體打橫抱起。
可我卻看到,三王府的侍衛已經將程瑾瑜團團圍住了。
一支利箭刺穿了程瑾瑜的身體。
程瑾瑜一僵。
接下來,是第二支,第三支……
數不清的箭扎穿了他的身體,程小將軍嘴角滲出一抹血跡,雙腿支撐不住地跪坐在地上,最後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屍體,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寒月,我們好像回不了家了……」
-3-
我與程瑾瑜自小相識,也算是青梅竹馬。
我從未見程瑾瑜哭過,即便是受了再重的傷,或是被繼母陷害打罵,他也咬着牙齒一聲不吭,像只兇狠的小獸。
可當他見到我屍體的那一刻,像是找不着家的小幼獸一般,哭得崩潰又可憐。
但他敢單槍匹馬殺進三王府,又何嘗不是存了死志,想要與我共同長眠呢?
-4-
「嬌氣包,別哭了,不逗你就是了。」
我哭得越來越兇,淚水不要錢似的大顆大顆地滴下,我咬着嘴脣,一言不發地看着程瑾瑜。
程瑾瑜幾乎全身緊繃,從兜裏掏出一方手帕,想要爲我拭淚卻無從下手,顯得極其無措,「有話好好說,李寒月,哭哭ƭŭ⁸啼啼的,真嬌氣……」
我吸了吸鼻子。
這個時間,我爹也應該計劃着要把我嫁給三王爺了。
我抬起頭,淚眼矇矓地看着他。
「程瑾瑜,如果我爹要把我嫁給別人怎麼辦?」
程瑾瑜精緻的俊臉上閃過一抹煩躁,緊緊抿着脣,卻佯裝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嗤了一聲:「又愛哭又愛生氣,除了我,誰受得了你這脾氣。」
果然。
十九歲的程瑾瑜心中有我。
見他如此,我忽然在心中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我微微揚起頭,將程瑾瑜的頭扳過來,與他對視,「程瑾瑜,那你娶我好嗎?」
-5-
「轟」的一聲,程瑾瑜只覺得自己腦子裏的一根弦直接繃斷了。
臉上止不住地燥熱難耐,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他眼中的我眼眶微紅,圓潤的鼻頭也泛着淡淡的紅。
原本明媚張揚的臉,在這一刻竟顯得柔弱可欺,勾得他想……
程瑾瑜喉頭一緊,喉結上下滾動,呼吸逐漸變得灼熱。
氣氛曖昧升溫之際。
一聲甜甜清脆的聲音喚回了我們的神智。
「寒月!」
我前世的閨中密友沈若茶迅速衝過來,將我護在身後。
三王爺趙堪緊隨其後,他一身緋色錦袍,搖着扇子,嘴角含笑。
待走到我身邊時,趙堪的眸子微眯,朝我投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隨後看向程瑾瑜,「本王早就聽聞李姑娘和程小將軍之間有些小隔閡。可李姑娘到底是個柔弱的女子,程兄惹哭她,實屬不該。」
趙堪還是如前世那般嘴欠,見了誰都想陰陽怪氣幾句。
他的眼神帶着幾分黏膩冷意,看得人渾身發毛難受。
可程瑾瑜卻不怕。
他爹是鎮國大將軍,他從小習武,十五歲時上過戰場,見過生殺大場面,又豈會被趙堪唬住。
程瑾瑜下巴微揚,似笑非笑道:「哦,聽聞王爺後宅的妾室不安生,王爺不去處理自己後宅的事,怎麼反而還有精力管起別人來了?」
趙堪嘴角扯了扯,眸色愈發森涼。
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
沈若茶也看出來了,Ţũ̂ₛ她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裳,在我耳邊輕語,示意我看向趙堪。
「三王爺生得俊美,氣勢非凡,寒月,你該多接觸接觸三王爺。反而是那個程瑾瑜……你離他遠些吧。」
我垂眸,默默地將衣裳從沈若茶手中抽出,並站到了程瑾瑜身邊。
「爹爹和程伯那邊還有事。三王爺,沈姑娘,抱歉,先走一步了。」
我微微一笑,抬眸示意程瑾瑜。
程瑾瑜果然懂我的意思。
他嘴角微微上揚,透出一股子不羈之氣,「恕不奉陪。」
身後,沈若茶和趙堪的臉色難看至極。
-6-
坐在公主府花園的涼亭裏,程瑾瑜單手把玩着白瓷茶杯,鮮紅的嘴角微微上翹,「怎麼不跟那個沈若茶玩了?她惹你了?」
我撇嘴:「看透她了。」
我父親是當朝兵部尚書,沈若茶的父親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六品小官。
前世,我被她活潑張揚的性格所吸引,將她視爲閨中密友,什麼事都和她說。
她卻聯合趙堪害死了我。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無限恨意,咬牙說道:
「沈若茶與三王爺有了私情,她怕被以後的三王妃整治,就想着讓我嫁給三王爺,好拿捏我。」
程瑾瑜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攥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臉色陰沉如墨。
他咬牙幾番掙扎後,穩定住情緒問我:「你想嫁三王爺嗎?」
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幾分糾結、緊張與不安。
一如前世,在我得意洋洋地告訴他,我要嫁給三王爺時,他那苦澀難過的模樣。
我勾脣笑笑,胳膊拄在石桌上,傾着身子緩緩湊到程瑾瑜面前,緊緊盯着他的眼睛。
朱脣輕啓:「我不想嫁三王爺,我早已有了心上人。」
說罷,我將藏在袖子裏的朱釵「落」在了石桌上,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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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程瑾瑜瞬間呆呆愣住,在這一刻,他感覺世界都要崩塌了。
-7-
回府的馬車上,丫鬟朵兒滿臉不解。
「小姐和沈姑娘鬧彆扭了嗎?她方纔還哭着來尋你,說不知是哪裏惹了你不開心,要給小姐你賠禮道歉。」
我摳弄着指甲,聞言冷冷一笑:「賠禮?她賠得起嗎?」
我與沈若茶多年交好,自然瞭解她家裏的條件。
她爹官小,母親重病,家裏幾乎沒什麼多餘的錢來給她添置衣裳首飾。
這麼多年,她身上穿的戴的,基本上全是我送去的。
給我賠禮?她拿什麼賠?拿命嗎?
「回府之後吩咐門房,日後沈若茶再來府上尋我,便說我不在。」
喜歡三王爺,想拿捏未來的三王妃是吧?
她以後還有的受。
-8-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的刻意疏遠下,沈若茶急了。
她日日堵在我家門前,手裏拿着幾個油紙包,焦灼急促地哀求門房:
「我與寒月多年姐妹,我只是想親口問問她,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寒月向來喜歡我的手藝,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能不能拜託你給寒月送進去?
「寒月她是否有了別的朋友,便瞧不上我這小門小戶出身的……」
門房煩不勝煩,揮揮手便趕她走:「沈姑娘,我家小姐不在,你在此糾纏也沒用!」
沈若茶固執地揚起下巴:「那我便在這裏等着她!」
恰好此時,程瑾瑜帶着小廝經過門前。
沈若茶眼睜睜看着門房熱情地將程瑾瑜迎進了李府:「程小將軍請,我家小姐久等了。」
沈若茶氣得眼睛都紅了,指着程瑾瑜直跺腳:「不是說寒月不在家嗎!憑什麼他能進,我就不能!」
程瑾瑜斜睨了她一眼,輕嗤一聲:「你拿着你做的那些東西打發叫花子呢?」
沈若茶氣得直掉眼淚,指着程瑾瑜,語無倫次地罵道:「程小將軍,你以爲你的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心思藏得很深嗎!我告訴你……」
程瑾瑜面色一凜,收起笑意,冷冷吩咐身邊小廝:「此女瘋癲,將她趕走,別在這裏吵吵嚷嚷的,影響李府聲譽。」
「是。」
看着被小廝抄起棍棒趕走的沈若茶,程瑾瑜扯了扯嘴角,抬腳邁入李府。
此時此刻,父親正在書房中,與我商議婚事。
「寒月啊,你可瞭解三王爺?」
我心中警鈴大作。
與前世一樣,趙堪聽了沈若茶的話,三番幾次地「無意間」與我父親提起我的婚事。
我頓時搖頭:「爹,女兒與三王爺並無交集,對他無意,並且女兒心裏早已有了屬意的人選。」
父親聞言,笑問:「哦?是誰?」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便有小廝前來通報:「老爺,小姐,程小將軍已候在前廳等待了。」
父親捋着鬍鬚,眼中笑意漸濃,「哈哈哈,是程家那小子?我今日可沒邀他過府。」
我尷尬地起身溜走,「爹,客人還在等,我先走了。」
-9-
前廳,程瑾瑜端坐在椅子上,向來沉穩的他。眉眼間染上了幾分焦急。
見到我,程瑾瑜騰地一下站起來,「李寒月,三王爺有意向陛下請旨,娶你爲妃。」
我錯愕地抬頭。
程瑾瑜那雙桀驁的黑眸中閃過各種複雜情緒,最終咬咬牙,扳過我的肩膀,正色道:「是真的!今日早朝後,我親耳聽見三王爺與下屬對話,要尋個機會求陛下賜婚!李寒月,三王爺Ťŭ̀⁵不是良配,你斷然不能嫁給他。」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不斷翻湧着的焦急與恐慌。
我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那我該怎麼辦?」
「嫁我!咳,我是說,你先暫時與我定下婚約,歇了那三王爺的心思。」
程瑾瑜臉頰緋紅,有些羞赧不敢看我的眼睛。
「雖然你已經有了意中人,但此事迫在眉睫,眼下也並無其他的解決辦法。他日你若想嫁與他人,我便與你解除婚約,行嗎?」
說到最後一句,程瑾瑜的聲音忽然小了。
語氣裏,也帶上了幾分的委屈與落寞。
我忽然很想笑。
前些日子公主府後花園裏,我以爲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怕程瑾瑜不懂,我甚至還給他留下了一支珠釵。
卻想不到,他腦子竟然那麼笨。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歪着頭對上他的視線,「好呀,那我們去和爹爹說一聲。」
程瑾瑜喉結微微滾動,緊抿着脣,整個人緊張得都繃直了。
他平時慣會與我作對、嘲諷我。
可涉及男女情愛方面,他卻像個傻子一樣,呆呆地站着,什麼都不會說了。
「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回去告訴你爹?」
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我的珠釵呢?」
程瑾瑜眸光微閃,「什麼珠釵?不知道。」
哦。
我算是看明白了。
他不僅不懂那支珠釵的含義,還把珠釵偷偷據爲己有了。
我並未戳破他,只好笑地看着他,不知他何時能反應過來。
-10-
我爹與程瑾瑜的父親向來交好,當年我還未出生時,他們甚至還提起過「娃娃親」。
只是後來我出生後,和程瑾瑜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兩家便歇了這個心思。
今日我和程瑾瑜忽然提起此事,兩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面面相覷,「他倆這是又要整哪一齣?」
此時,前廳裏只有我和程瑾瑜,以及雙方父親,和我的母親。
我扭扭捏捏地看了程瑾瑜一眼,「我和程瑾瑜忽然就……日久生情了呀。」
程瑾瑜耳朵微紅,「嗯」了聲。
從前,我可沒少整出些新奇花樣整蠱程瑾瑜,故而程瑾瑜他爹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月兒啊,婚姻不是兒戲,你可別因爲一時衝動……」
程瑾瑜急了,出聲打斷他爹:「爹!我……李寒月她……」
他急得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乾脆心一橫,將我的頭按在懷裏,低頭在我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看見了吧!我真心想娶她。」
雙方父母相顧無言。
其實兩家在十幾年前便想着聯姻,奈何我和程瑾瑜之間不和,便只能歇了心思。
如今舊事重提,能成便是極好。
-11-
兩家交換了庚帖,我和程瑾瑜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但因爲那日的一吻,程瑾瑜大概是害羞了,好幾日都不肯出門見我。
我覺得好笑又有趣,便叫丫鬟陪我前去將軍府尋他。
程瑾瑜的院子靠近府牆,牆邊有一棵極壯的樹,我小時候便喜歡爬上去,站在牆上用小玩意丟程瑾瑜。
時隔多年,我再次吭哧吭哧地爬上了樹,將程瑾瑜院子裏的風光一覽無餘。
程瑾瑜赤着上身,在院中練武。
他身材精壯挺拔,塊狀的肌肉看上去十分結實,汗水順着腹肌流下……
我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眼睛都看直了。
我一直以爲,程瑾瑜瘦瘦的。
卻不想,隱藏在錦袍下的,竟然是如此充滿力量感的結實的肌肉。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過炙熱,程瑾瑜若有所感地抬頭朝我看來。
一瞬間,視線相撞,程瑾瑜再次不知所措地紅了臉,「李寒月,怎麼又偷偷爬樹?」
我坐在牆上晃着腳,笑嘻嘻地用手帕包着糖扔到他身上,「哎呀,不是說沒見到我的珠釵嗎?桌子上的那是什麼呀?」
只見程瑾瑜院子裏的石桌上,赫然就是前幾天我放下的珠釵。
程瑾瑜身體一僵,面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誰知道那釵子是你的?我順手撿回來的。咳,那給你吧。」
他拿着珠釵一躍而起,跳到牆上坐在我身旁,把釵子隨手塞給了我。
手中珠釵手感細膩,一看便是被保護得極好,並被人日日把玩。
大概是爲了岔開話題,程瑾瑜輕咳一聲,假裝無意地詢問:「你我定親之事傳遍了整個京城,你那心儀之人知道嗎?他若知道了,你該如何解釋?」
我托腮,眸含笑意,「不必解釋,他都懂。」
程瑾瑜不太高興了。
他淡淡地「哦」了聲,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他:「你看,沈若茶送來的信。」
信裏大概講的是,她不知如何惹了我不開心,便想着邀我去臨江酒樓一敘,她親自給我賠禮道歉。
「所以,你覺得我該去嗎?」
程瑾瑜想都不想,把信撕了個粉碎,隨手扔了。
紙屑漫天飛揚,程瑾瑜扯了扯嘴角,冷哼:「別去。」
我滿意地點頭。
沈若茶指不定憋着什麼壞呢,我若去了,便是着了她的道。
-12-
轉眼便是中秋宮宴。
沈若茶這等身份,原本是不被邀請進宮的。
奈何沈若茶本事了得,攀上了三王爺趙堪,趙堪便給了她帖子,將她帶了進來。
宴會還未開場,沈若茶便從口袋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華貴的簪子遞給我,滿臉誠懇:「寒月,雖然不知你爲何疏遠我了,但是……我很珍惜你這個朋友,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這是我攢了好幾個月的銀錢買的簪子,特地送給你,雖然不如你平時戴的那般精緻……」
我還未來得及回話,便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程瑾瑜護在了身後。
他一身玄色錦袍,極高的身量將我牢牢護住。
「今日這中秋宮宴,據我所知,好像並沒有邀請沈姑娘來吧?」
程瑾瑜眉眼輕挑,似笑非笑,「沈姑娘又是從哪來的帖子呢?」
沈若茶臉色一僵,似乎受了極大的羞辱一般咬着脣,紅了眼眶:
「程小將軍此言何意?我還沒問問程小將軍,寒月她一向與你不和,爲何會突然與你定親,又突然疏遠了我?莫非是程小將軍從中挑撥!?」
沈若茶不愧是沈若茶,顛倒黑白的能力倒是厲害。
周遭不乏高貴門第的公子小姐,皆是三兩湊在一起,看着我們這邊的熱鬧,低聲議論着。
這更加合了沈若茶的意。
她眸含淚水,盯着程瑾瑜,聲聲控訴:「程小將軍此舉到底何意!」
我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上前挽住程瑾瑜的胳膊,下巴微揚,冷冷看着她:「沈姑娘還是慎言。我和我未婚夫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何時輪到你置喙了?況且,他說得沒錯,我並沒有給你送帖子,你是如何進的宮呢,沈姑娘?」
沈若茶慌了。ƭų₈
周圍的公子小姐們竊竊私語,紛紛猜測是誰給沈若茶送了帖子。
沒人承認。
衆人開始猜測,是不是沈若茶動了什麼歪心思,勾搭上了宮中的太監……
沈若茶忍無可忍,哭着跑走了。
-13-
宴會開場,男眷與女眷分開坐在宴會廳兩側。
程瑾瑜就坐在我的對面,時不時偷偷瞥向我。
晚宴進行到一半,忽然有個小太監湊到我身邊,輕聲道:「李姑娘,程小將軍說,待會兒偏殿見,他有事要同你說。」
我抬頭看向宴會對面的程瑾瑜。
觸及我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地假意咳嗽,扭過了頭去。
見他這個反應,我便放下了心,起身跟着太監走了。
離開前,我還不忘向程瑾瑜投去一個「等你」的眼神。
-14-
剛進入偏殿,我便被一股極大的力氣勒住了脖子。
趙堪惡狠狠地死死盯着我,恨不能將我生吞活剝,「賤人,你敢背叛本王!你竟然敢跟那個程瑾瑜定親!」
我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三……三王爺你瘋了嗎!」
趙堪面目猙獰:「別裝傻,別以爲本王不知道,你也重生回來了!你個不要臉的賤人,勾搭了程瑾瑜,還害死了本王!呵,你想和他再續前緣?別做夢了!」
說罷,趙堪便扯下我係在腰間的衣帶。
我驚聲尖叫,拼命掙扎,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趙堪扭曲大笑:「哈哈哈!一個時辰後便會有人來捉姦,到時候,你這未來的將軍夫人跟本王睡在一張牀上,本王倒是要看看,程瑾瑜還要不要你!」
說罷,他便將我甩到牀上,作勢便要撲上來。
下一秒,房門被踹開,三王爺被程瑾瑜揪着領子,猛地摔到地上。
程瑾瑜雙眼猩紅,眸中泛着洶湧的殺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趙堪,你是找死……」
在趙堪又驚又怒的眼神中韓,程瑾瑜的拳頭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
趙堪慘叫不止,不斷呼救,可這附近的宮人都被他命令退下了,他的呼救聲沒人能聽見。
很快,他便被程瑾瑜打得昏了過去。
直到程瑾瑜那雙猩紅的眸子看向我。
我飛撲到他懷裏,痛哭出聲:「程瑾瑜,我要嚇死了!」
粗糲的手指猛然觸及細膩的雪膚,程瑾瑜顫抖着手,喉頭一滾,啞着嗓子:「你也嚇死我了。我若再來得晚一些,我怕……」
我哽咽着問:「你怕什麼?」
「我怕……怕你出了事,被你那個心上人知道……」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踮起腳捧着程瑾瑜的臉,對着他的脣惡狠狠地吻下去。
程瑾瑜的身體瞬間僵住,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閉着眼,憑着感覺在他嘴脣上輾轉啃咬。
呆呆笨笨的程瑾瑜,足足反應了十秒,纔開始笨拙地回應我。
只是,他的吻技也實在青澀,咬得我疼。
一吻畢,程瑾瑜慌張地將外袍脫下,罩在我身上。
「你快穿上。」
他紅着耳朵移開視線,卻還是忍不住悄悄地往我身上瞥。
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外衫被趙堪扯下來了,露出了胸口與胳膊上的肌膚。
我無奈至極,扳過他的腦袋,眯着眼睛與他對視。
「程瑾瑜,你真的還要跟我裝傻充愣嗎?你是一點都不知道我喜歡的就是你嗎?」
-15-
「轟」一聲,程瑾瑜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呆愣地看着我。
我氣不過,又墊腳在他嘴脣上狠狠親了幾口。
「我說喜歡你,現在知道了吧!」
程瑾瑜雙手微微顫抖,眼中翻湧着洶湧的情緒,似是在努力剋制着某種慾望般。
他不再忍耐,將我緊緊禁錮在懷裏,把頭擱在我的肩膀上,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這可是你說的,你……你可不能騙我。」
「怎麼會騙你呢。」
畢竟,我可是專門爲他而重生的啊。
前世的我不通情愛,只知道一味聽從父母之命,並對沈若茶的話深信不疑。
直到我死後,靈魂不散,親眼看到程瑾瑜爲了替我報仇,生生被利箭射死,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與後悔。
重生回來,我不爲別的,只爲了程瑾瑜。
這一世,我要我們都好好的。
-16-
這件事,似乎就這樣輕描淡寫地過去了。
程瑾瑜把趙堪打了個半死,偏偏趙堪還做不了什麼,畢竟是他輕薄世家貴女在先。
若是讓皇帝知道了,趙堪絕對喫不了兜着走。
幾個月後,我與程瑾瑜去酒樓喝茶,卻「無意間」撞破了沈若茶和趙堪在酒樓包間裏行苟且之事。
這不就巧了嗎?
沈若茶捂着胸口哭得稀里嘩啦,求我別說出去。
那我能聽她的嗎?我肯定不聽。
而且,親眼看到沈若茶和趙堪偷情的,還有不少路人。
這事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皇帝大怒,重罰了趙堪。
當天夜裏,沈若茶就被一頂小轎子從王府後門抬了進去。
眨眼間,也到了我與程瑾瑜的婚期。
-17-
我與程瑾瑜成婚那日,府中賓客絡繹不絕,程瑾瑜一身大紅喜服,意氣風發,在廳中與客人飲酒。
直到深夜,程瑾瑜送走了賓客,這才入了洞房。
他掀開我的蓋頭,與我一同喝了合巹酒。
大紅喜燭搖晃,房中氣氛曖昧升溫,程瑾瑜喝了酒,行爲也變得愈發大膽。
他盯着我的眼睛,忽地笑出了聲。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笑什麼?我今日的妝容很難看?」
程瑾瑜輕笑,「沒有,你這身裝扮很好看。」
他抱着我,一件一件剝去我身上層層喜服,脫得只剩一件貼身小衣後,他把臉埋在我的胸口,嗓音沙啞滿含笑意:「我真的好喜歡這一天,李寒月。」
我知道,他現在大概是有些喝醉了的。
所以他的行爲才能如此大膽。
大概是怕我和程瑾瑜在洞房裏打起來,我娘和程瑾瑜她娘便自作主張,在合巹酒里加了點料。
藥效發作,程瑾瑜的臉愈發紅了,他毛茸茸的頭髮在我胸口蹭了又蹭,顯得十分眷戀又歡喜。
他嘴裏不斷咕噥着:「李寒月,我還想再聽你說一遍喜歡我。」
我無奈:「喜歡你,喜歡你行了吧。」
程瑾瑜癡癡地笑,翻身將我壓在了牀上。
夜色漸濃,室內春光一片。
-18-
我和程瑾瑜的婚後生活十分和諧。
他練武,我便在旁邊喫水果。
他看書,我便在旁邊喫糕點。
我喫喫喫,喫得腰上有了一圈小肚子。
我開始苦惱了,捏着腰上的肉,垮着張臉問程瑾瑜:「我好像又胖了,你看看?」
程瑾瑜赤着上身,肌肉線條在日光下顯得極其流暢。
明明都是每晚運動,他反而身材越來越好了,真是不像話。
程瑾瑜壞笑,將我圈在懷裏,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不安分地捏着我肚子上的軟肉。
「好像確實胖了。」
我徹底毛了,惡狠狠地在他頭上敲打一下:「說什麼呢你!明明就沒有胖!」
程瑾瑜無奈地捉住我的手:「好好好,沒胖。ŧü⁷」
成婚一年半,程瑾瑜不再動不動就臉紅,反而越來越會蹬鼻子上臉,每天晚上都得纏着我做做睡前運動。
煩得很。
直到邊疆傳來急報,隔壁安國將軍率領五十萬大軍突襲。
朝中一片驚慌,皇帝命令程瑾瑜父子倆即刻前往邊疆平亂。
事發突然,程瑾瑜也來不及準備什麼,便跟着他爹匆匆忙忙地整軍離開。
他們這一走,就是漫長的兩個月。
每日我都會詢問,邊疆是否傳來新的消息?程瑾瑜如何了?
可每次得到的回覆都是:並無消息。
我心中惴惴不安,幾乎整夜難眠。
終於在第三個月的某一天,府中管家急匆匆來報:「夫人,不好了!前線傳來消息,小將軍率領三千兵馬,被三萬敵軍包圍在峽谷中,如今失去消息生死不明……」
我身體一個踉蹌,眼前一黑,幾乎昏厥。
丫鬟急忙扶住我。
管家繼續說:「三王爺污衊小將軍,說他是投靠了敵軍,已經派人來查抄將軍府了……夫人,您快逃吧!」
我渾身發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如今戰火紛飛,趙堪居然還想着公報私仇!
「備馬,我親自去找他!」
程瑾瑜絕不會死。
前世明明是沒有這場戰爭的。
如果只有我和趙堪重生,那麼,這場戰爭絕對和他脫不了關係。
我要去找程瑾瑜,跟他說明一切。
這一世,我們也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19-
京城距離邊疆實在太遠。
我扮作了男子打扮,騎着馬,與幾名將軍府的侍衛一同出了京城。
日夜兼程,幾乎走了半個月,才終於到了主戰場附近的一個小鎮。
小鎮中氣氛頹靡,百姓紛紛閉門不出,生怕戰火燒到自己身上。
我們在鎮子附近打聽了半天,終於見到了一張熟面孔。
「少、少夫人!」
是程瑾瑜身邊的一個小將,他見到我,驚喜地朝我跑來,「將軍要我來送幾個重傷的將士來鎮上醫治,少夫人怎麼會在這裏?」
「程瑾瑜他怎麼樣了?他還好嗎?」
小將頓時垮了張臉。
他臉色有些難看地搖搖頭:「少夫人,我帶你去看看吧。」
我的心頓時沉入了谷底。
-20-
好消息,程瑾瑜沒死。
壞消息,重傷。
小將將我領到了程瑾瑜的帳篷裏。
程瑾瑜昏睡着,身上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傷得極重。
我的眼淚唰一下便流下來了。
「程瑾瑜,你不是說自己不會受傷嗎?怎麼會傷得這麼重?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着你給我寫信,每天都在跟人問你的情況。」
我趴在程瑾瑜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絲毫沒有注意到程瑾瑜已經醒來,笑意深深地看着我。
他喫力地伸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腦袋,柔聲說:「嬌氣包,別哭了,我沒事。」
我一愣,抬頭緊緊盯着他。
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程瑾瑜你……」
「我真沒事,別哭了,都是裝裝樣子。」
程瑾瑜勾了勾脣,把我往懷裏一攬。
帳篷裏只有我們兩人,我可以肆無忌憚地趴在程瑾瑜懷裏,聽着他熱烈有力的心跳。
「程瑾瑜,趙堪誣陷你投敵,派了人查抄咱們將軍府,所以我就逃出來了。」
我吸了吸鼻子,還不知道如今將軍府和我爹孃怎麼樣了。
提到趙堪,程瑾瑜冷冷一笑。
「投敵的是他。他泄露軍情給安國,安國便迫不及待地派兵攻打我們。」
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趙堪大概,是爲了給前世的自己報仇。
程瑾瑜出身將軍府,若是敵國攻打,程瑾瑜免不了要上戰場,趙堪便是要他死在戰場上。
並且,他還要誣衊將軍府通敵賣國。
真是噁心至極,爲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慾,將百姓置於戰火之中!
「別擔心,我有辦法。我如今這副重傷的樣子,便是做給他看的。」
見我神情憤憤,程瑾瑜忍不住捏了捏我的臉頰。
「這段時間你就乖乖待在軍營裏,等戰事告一段落,我們便回京城。到時候就是趙堪的死期。」
程瑾瑜眸中殺意一閃而過。
我點了點頭,大概程瑾瑜已經掌握了趙堪通敵賣國Ţú²的證據。
如此這般,我便放心了。
-21-
京城傳來消息,將軍府已經被禁軍控制起來,就連我爹孃都被監視了。
成了王府小妾的沈若茶,跑到李府門外,故意說些風涼話。
「哎呀,這新嫁出去一年的女兒可是要守寡了。」
「將軍府叛變投敵,程瑾瑜生死不明,難道是這李寒月天生剋夫?哈哈哈。」
「唉!好好的三王妃不做,非得嫁給什麼什麼小將軍,這下好了吧!」
結果當天,沈若茶在回王府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小巷子裏暴打了一頓,第二天就老實了。
我們這邊,程瑾瑜和他爹終於將趙堪安插在軍中的叛徒揪了出來,當衆斬首以鼓舞士氣。
一連三個月,程瑾瑜及他手下各大將領在幾次戰役中大敗安國,安國潰不成軍,派了人來議和。
這場持續了半年的戰爭,終於落下帷幕。
捷報傳入京中,趙堪失手砸碎了茶杯。
「怎麼會!安國人如此廢物,連個程瑾瑜都殺不了!還有你們,要你們去找李寒月,李寒月人呢!她人呢!」
幾個侍衛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求着趙堪饒命。
可是,趙堪再怎麼樣,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因爲程瑾瑜父子倆已經回了京,將趙堪通敵賣國的證據一一呈上。
-22-
皇帝大怒,下令將趙堪貶爲庶人。
朝臣們卻長跪不起,堅持要皇帝將趙堪斬首。
「因爲趙堪將我國軍機泄露給安國,導致戰火紛起,百姓流離失所,流民日益增多,邊疆小城甚至流行起了瘟疫!陛下,您看看,多少將士死在了邊疆?多少家庭支離破碎?難道一句輕飄飄的貶爲庶人,便能換回他們的命嗎?」
「底層人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百姓們痛罵賣國賊,朝臣們不斷上奏請求皇帝下令斬首趙堪。
皇帝無可奈何,縱使再痛心這個兒子, 也不能違背民意。
於是, 在一個陽光和煦的日子, 由程瑾瑜親自擔任監斬官,當着數萬百姓的面,將趙堪斬首示衆。
趙堪死前還在嘴硬。
「哈哈哈!死就死,本王能重生!」
「程瑾瑜,等老子重生回來, 第一個就弄死你和李寒月, 哈哈哈……」
重生?那是絕對不可能再重生的。
機會只有這一次,他沒有好好把握住,怨不了任何人。
-23-
趙堪被處死, 作爲他的妾室,沈若茶的結局算不了好。
她被充了軍妓,由一輛囚車送到邊疆去了。
臨走前, 我還去看了她。
她跪在囚車裏, 周圍百姓紛紛拿爛菜葉臭雞蛋砸她, 她狼狽異常, 哭個不停。
見到我, 她眼睛一亮, 不斷喊着我的名字:「寒月,救救我, 你快讓程瑾瑜救救我!嗚嗚……我願意入程府做妾, 做丫鬟, 做什麼都行, 你快讓他救救我!」
我窩在程瑾瑜懷裏, 始終沒出聲。
她不是喜歡三王爺嗎?那就好好享受三王爺帶給她的一切吧。
-24-
重生一次, 顯然我纔是贏家。
夜裏, 程瑾瑜握着我的腰,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再說一遍!」
「嘶……喜歡你……」
「嗯,喜歡誰?」
「喜歡……喜歡夫君。」
不愧是習武十幾年的身子, 就是猛。
在這事上,程瑾瑜堪稱異常強大。
只是, 成婚兩年,我一直沒有懷上孩子。
因此我很苦惱,開始懷疑是不是程瑾瑜身子有問題,或者是我的身體有問題?
我偷偷出府去找大夫查過,大夫說,我的身體並無異常。
那……那就是程瑾瑜ŧú₍不行。
爲了他的自尊心着想, 我還是佯裝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從某天開始, 程瑾瑜似乎……變得有些成熟了,他身上多了幾分成年男子的陽剛味。
那副神態,倒是很像前世他闖進三王府時的模樣。
直到有一天, 我撞見了程瑾瑜在偷偷喝藥。
「……再開兩個月的藥吧。」
「小將軍,您不想讓夫人懷孕?」
「不行,夫人怕疼,生孩子那麼痛, 她肯定哭,唉,最煩女人哭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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