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地戀,好不容易回國見男友,約會時,他卻帶了個女生。
「程浩國外出差,我幫忙照顧一下他女友。」
女生勾着他的肩,目光落在我胸上。
「狗子,認識你這麼久,才知道你喜歡奶牛啊~」
男友說她沒壞心眼只是說話直。
後來在我們婚房,她一身黑絲往男友被窩裏鑽。
「讓兒子暖被窩怎麼了?」
「早說你這女朋友不行,讓你換掉還不聽。」
我一巴掌乎過去:
「換你媽呢!」 
-1-
這是我和徐瀅的第一次見面。
我在國外留學,和周硯已經兩年沒見,這次約會,他沒提前告訴我她也在。
他曾跟我提過,他有了一個小團體,關係很好。
但沒想到,是好到約會也要帶着的地步。
兩人的約會,變成三人的逛街。
我時差都沒倒過來就來見他,他並不像我一樣重視這次約會。
說不失落是假的。
「嘖,這就是你的小青梅?也不怎麼樣嘛。」
她勾着周硯的肩,眉毛輕挑,戲謔道:
「狗子,認識你這麼久,才知道你喜歡奶牛啊~她跟咱們也不是一個品種啊!」
不懷好意地笑出聲來。
我天生胸大,初中時就很突出,中學時代受了不少嘲笑。
再次想起以前那段黑暗的經歷。
渾身發抖,平復下來後我上下打量着她:
「周硯,這幾年沒在你身邊,你交朋友的眼光這麼差了?!看,都什麼玩意?!」
周硯是非常清楚知道我那段經歷的人,他蹙着眉質問徐瀅:「怎麼說話的?!」
「哎呦,抱歉,我這人有什麼說什麼。」
徐瀅假惺惺開口,可臉上沒有一絲愧疚和後悔,反而理直氣壯。
「不是吧,狗子,她這就生氣了?!」
周硯過來安慰我:
「阿潯,她就那樣大大咧咧,等熟悉了你就瞭解了。」
徐瀅揪着他耳朵,拽到一邊:
「我哪樣?早知道你帶了她,就不出來了,說了,我和女的相處不來。」
「她回來了又怎麼樣,你今天必須陪我。」
周硯呲着牙解釋:
「疼~疼~姑奶奶,放手放手~」
「你要買化妝品我沒經驗,我覺得你和阿潯應該更有共同語言,所以……」
徐瀅「切」了一聲,「我和她不一樣。」
她掃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臉上:「化那麼濃的妝,跟夜店女一樣!」
我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凌晨纔到家,沒休息好,黑眼圈明顯,就化了個偏歐美風的妝遮掩。
這會我總算看明白了,她對我有很大的敵意,雖然不知道爲什麼。
他們還在打鬧。
「那下次還敢這樣不?」
「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你最大!」
「這還差不多!沒有下次。」
她終於滿意,鬆開手,周硯揉着發紅的耳朵,心虛地解釋:
「老婆,我把她當兄弟。」
徐瀅一巴掌拍在他腦後勺:
「出息,沒結婚叫什麼老婆!」   
-2-
徐瀅進了一家化妝品店,我們在外面等她。
「死狗,你不進來,誰給我當參謀?」
她折返回來拉走周硯,我被留在原地。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她拿着口紅,直接塗在周硯嘴上,兩人嘟着嘴對着相機比耶。
街邊實在太冷,站了一會兒已經凍僵,我走進店裏,徐瀅開始陰陽怪氣:
「她怎麼這麼粘人?和你分開一下能死嗎?真受不了。」
看來是個對別人男友超有佔有慾的漢子茶呢。
我眼神無辜,提高了嗓門:
「徐姐姐,買化妝品拉我男友幹嘛?你是連一個女性朋友都沒有嗎?」
這家店很大,顧客也很多,聽到我的話,紛紛朝我們看過來,竊竊私語:
「他倆不是情侶嗎?剛纔我還說他倆挺甜。」
「也太沒邊界感了吧?」
被衆人蛐蛐,徐瀅並沒有慌亂,她攬住周硯的肩,不屑地嗤一聲,像是故意要讓在場所有人都聽見。
「少見多怪,我們就是兄弟。」
「真服了你們這些性緣腦,談個戀愛,非得要他身邊異性朋友都死絕?」
漢子茶還挺會倒打一耙的,我朝她嗅了嗅,捂住鼻子:
「好臭,徐姐姐,你今天沒刷牙嗎?」
「你什麼意思?!」
她變了臉色,惱羞地朝我吼了一句,我後退一步,伸手擋住她:
「姐姐,你別過來,真的好臭哎。」
「你牙縫裏有菜!還有牙結石!難怪~徐姐姐,你幾天沒刷牙了?」
徐瀅連忙捂住嘴,瞪着我:
「沈潯,你胡說八道什麼?!」
「神經病啊你!」
被她一兇,我手足無措,大聲解釋:
「徐姐姐,還是要注意一下口腔健康的,每天早晚都要刷一次牙。」
衆目睽睽下,徐瀅的臉漲得通紅,捂着嘴巴逃也似地跑出店。
看着她狼狽的背影,我舒了一口氣。
無數與人對噴的經驗告訴我,跟人吵架,千萬不要順着她的話去自證,而是要全力攻擊別人,攻擊纔是最好的防守。 
-3-
走出化妝品店後,我馬上審問了周硯:
「你倒是能耐了,給別人照顧起女朋友來了?」
「我們關係好,順手的事。」
他說完發現我臉色不好,又巴巴跟我解釋:
「徐瀅那人,你現在應該也有點了解了,她自理能力差,程浩不放心,讓我在他出國期間幫忙照顧。」
程浩是周硯的大學室友,兩人一見如故,畢業後又進了同一家單位,關係好得同穿一條褲子,連帶着與徐瀅的關係也親近起來。
他們三人一起組了個小團體,除了睡覺,平時做什麼都一起。
「她和程浩談戀愛多久了?」
他想了想,比出兩根手指:
「兩年多?」
「她沒談戀愛之前,不活了?還是說從小到大都要男人貼身照顧?」
周硯愣了一下:
「也不能這樣說人家,她確實不如你們其他女孩子細心,糙得很,比我們還不如。」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這麼有愛心怎麼不去山區扶貧?」
「阿潯,我就是把她當哥們,在我眼裏,她和程浩是一樣的。」
「程浩會讓你陪着買口紅?會和你嘟嘴貼貼?她就沒女性朋友?」
周硯滿臉無奈,辯解道:
「她和女生的關係都不怎麼好,平時都是和程浩在一起。」
「你這是沒有邊界感!」
他可能也意識到不對,跟我保證以後一定注意分寸。
「我們不說她了,不是白人飯喫膩了,饞家裏的美食嗎?先帶你大快朵頤一頓。」
他帶我去了當地的美食街,穿梭在各種攤位面前,他負責買,我負責喫。
期間他不時地回着微信,我搶過來一看,發現他們有個三人的小羣,叫【如影隨形】
徐瀅在羣裏艾特周硯:
【你女朋友發什麼神經啊?!她故意讓我在外面出醜是不是?】
周硯:【阿潯就是個憨憨,心裏藏不住事,有什麼說什麼,她也沒說別的啊。】
徐瀅:【以後有我沒她,不要帶她和我一起玩。】
周硯:【我會讓她注意的。】
我揚着他的手機:
「怎麼?要我注意什麼?」
「阿潯,別生氣,就是一句敷衍的話,我還能真對你怎麼樣啊?」
周硯性情一向和善,不喜歡起衝突,是人們口中的老好人。
他攬着我的肩:「走啦走啦,我們去看電影,不要爲無關的人不開心了,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雖然有點不高興,但我們之前感情一向很好,既然他認錯態度好,我也暫且再觀望一陣。 
-4-
第二天,我去了周硯家拜訪。
我和他青梅竹馬,小時候是住同一個家屬大院,父母是同一個系統的同事。
我們戀愛的事早就得到了雙方家長的認可,家長們都默認等我畢業後就結婚。
他比我大兩歲,已經工作,我還有半年畢業。
到了他家,周硯他媽楊阿姨正在做飯,徐瀅在幫忙洗菜。
「阿潯來了?先坐着吧,阿姨在忙呢。」
徐瀅拿出了女主人的架勢,熟絡地招呼我,與昨天初見時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完全是兩副面孔。
楊阿姨告訴我,周硯開車去接他爸了,待會回來。
見她們忙碌,我起身走過去:
「需要我幫忙嗎?」
未等楊阿姨開口,徐瀅立馬拒絕了我:
「你這嬌滴滴的,哪是幹活的樣子。」
「不得不說,還是你命好,不用幹活就有人寵着,不用學習就能去國外名校……」
楊阿姨擦乾淨手,過來拉過我的手,滿臉慈愛:
「我們阿潯生下來就是小公主,她剛出生的時候,我一眼就喜歡上,當時還羨慕得不行,這麼好的閨女怎麼不生在我家啊。」
「沒想到我夢想成真了,阿潯真的要變成我家的了。」
楊阿姨一提起我滔滔不絕,徐瀅張着嘴巴,繼續陰陽我的話沒機會說出口,憋了半天,只得乾巴巴地說一句:
「有您這樣好的婆婆,纔是她的幸運。」
「人都是相互的,阿潯這麼優秀又乖巧,周硯能娶到她是我們全家的福氣。」
楊阿姨不遺餘力地誇我,徐瀅只能乾笑着,我眨着眼睛:
「徐姐姐,難道程浩他媽對你不好嗎?」
一聽到我問起程浩家人,她臉色僵硬,結結巴巴:
「他媽……對我可好了,經常打電話讓程浩好好照顧我。」
ƭū₀「那聽說你們還沒見過家長?」
周硯跟我提過,程浩的父母壓根不同意他們戀愛,連見都不願意見她,程浩還在和父母抗爭。
聽到我這麼問,她強撐笑臉:
「我們還沒到正式見家長那一步。」
「哦,那你可得加油了!爭取早日得到程浩家人的認可,修成正果。」
我一本正經地鼓勵她,她臉一陣紅一陣白,我只當她害羞:
「別不好意思,聽說程浩可喜歡你了,你們什麼時候結婚有沒有打算啊?有打算的話,房子可以買起來了。」
楊阿姨停下手裏的活,附和着我:
「確實,結婚的話,是要買房的,買房到交房也要時間呢。」
她支支吾吾:「房子等以後再說吧。」 
-5-
周硯和周叔叔推門進來,徐瀅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起身朝周硯走過去,攀着他的肩。
「沒房我就住周硯那裏,沒喫的也賴他,他不會不管我的。」
「是吧?周硯?」
周硯面色帶着疑惑,還是點了點頭。
楊阿姨輕咳了一聲:
「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別拉拉扯扯,得虧阿潯不計較,要不然被別人看到,名聲不好。」
「楊阿姨,你思想要開放點,我跟周硯能有啥啊,我們是哥們。」
「程浩不介意,周硯也願意,其他人我可不管,他們愛嚼舌根讓他們嚼去。」
楊阿姨這時已經沉下臉,周硯將目光轉向我:「阿潯?」
徐瀅見狀,不滿地嚷嚷:
「不是吧?周硯,你這也要經過沈潯的同意?太沒自由了!」
我似笑非笑:
「徐姐姐,聽說程浩出差的城市離我的學校不遠?你們把他的聯繫方式給我,等我回校後帶舍友去找他玩玩。」
「我那舍友可幽默了,可好玩了。」
她瞬間變了臉色,支支吾吾:
「有什麼好找的,等你們都回國了,自然會認識,你們這麼去找他不合適。」
我冷哼一聲,不滿地嘀咕:
「真小氣啊~用別人的男朋友理直氣壯,自己的卻藏着掖着~」
「你們兩個女生和程浩玩,確實沒有邊界感啊!」
「我們不一樣,我和周硯是兄弟。」
呵,看來漢子茶不是真的不懂邊界感,只是選擇性不懂自己和別的男人的邊界感,雙標狗而已。
「兄弟?那你倆脫褲子比一下誰尿得高?」
她委屈巴巴地望向周硯,楊阿姨朝周硯翻了個白眼:
「杵在那裏做什麼?你女朋友在哪裏?」
徐瀅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她走後,楊阿姨嘆氣道:
「周硯小時候,我們教他要善良尊重包容,他這點現在做得挺好,但又太老實了,不懂拒絕。」
「阿潯,以後你發現他哪裏做得不對,直接收拾他,我爲你撐腰。」
「周硯,那個徐瀅,你離她遠點,不是個安分的。」
周硯點頭應下:
「我知道,我拿她當男人,還剩三個月,等程浩回來,我就跟她保持距離。」
-6-
我和周硯的婚房去年已經交房了,離周硯的公司近,爲了上班方便,早前他買了牀、桌椅和窗簾,還有一些廚房用品先住了進來。
他們公司很忙,最近一直在加班,週末一大早我特意做了早點去了婚房,想給他一個驚喜。
摁響門鈴,好一會兒,門開了,出來的是徐瀅,身上裹着一件睡袍,睡眼朦朧,我腦子「嗡」地一聲。
「你來幹什麼?」
「你怎麼住這裏?」
我們幾乎是同時發問。
「周硯呢?叫他出來。」
她斜斜地靠在門口,打着哈欠,擋住我,「他晚上累了,還沒起牀呢!」
「讓開!」
我沒慣着她,撞開她,直接朝主臥走去。
她跟了過來,脫下睡袍,露出一身黑絲,爬到了周硯的牀上。
周硯睡得很死,徐瀅將手伸進周硯的胸口:
「凍死了,幫爸爸暖暖手。」
周硯倒吸一口涼氣,但終究沒有推開她,摁着她的手嘟囔着:
「怎麼這麼涼?」
「還不是幫你女朋友開門!」
「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一大早就往這裏跑,乾脆把你栓褲腰帶上算了!」
徐瀅沒好氣。
我站在門口,失神地看着躺在一起的兩人,心尖又酸又脹。
難怪,之前楊阿姨讓她買房,她非常篤定地說,周硯不會不管他。
原來早就將她帶到我們婚房住了。
反應過來後,我哆嗦着掏出手機,將眼前的一切都錄了下來。
周硯突然睜開眼,看到了渾身顫抖的我。
「阿潯?!ṱū́ₕ」
我喉嚨發緊,張了幾次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猛地起身,看到我的手機後,神色慌亂。
「阿潯,你在幹什麼?」
徐瀅一把將他摁下:
「你怕什麼?你是我兒子,給爸爸暖個被窩怎麼了?!」
「老婆,你別生氣,聽我解釋!」
我帶着哭腔,聲音發顫:
「解釋什麼?!解釋你爲什麼把別的女人帶回我們的婚房?!」
「還是解釋你和她幾乎光着在牀上?!」
-7-
「我爲什麼不能住這兒?兒子孝敬爸爸天經地義。」
徐瀅慢悠悠地從牀頭櫃翻出煙盒,抽出一支菸,點燃,抽了一口,吐了個菸圈。
「瞧瞧。」
「天氣冷,暖個被窩也要鬧。」
「果然心裏髒看什麼都髒,真是服了你們這些女人了。」
「周硯,女人慣不得,先晾着。」
周硯聽後,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從牀上起來。
「阿潯,要不你先出去,在客廳裏等我一會?」
我怔在原地,腿像灌了鉛一樣。
徐瀅繼續吞雲吐霧,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一向聞不慣煙味,煙霧繚繞中,我嗆出了眼淚。
「嘖,這就哭上了?」
「都說留子玩得花,她在國外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過了,裝什麼純呢。」
「回國找你當接盤俠,也就你信她。」
心中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蹭」地直衝腦門。
伸手薅住她的頭髮,將她從被窩裏拽起來。
「你再說一句?」
她朝我臉上吐了一口煙: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嘖~」
「狗子,看看她,張牙舞爪威脅我呢!」
「我就說,你這個女朋友不行,讓你換還不聽!」
「我上次發你那兩個女的,就比她好多了,除了胸沒她大,但你又不是沒斷奶。」
我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
「換你媽呢!」
「給你臉了是不是?看把你能得!」
「全世界的男人都圍着你轉行不行?!」
她摸着發紅的臉蛋,眼神錯愕,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掙扎着朝周硯喊:
「周硯,救我!」
「阿潯,你快放開!」
「閉嘴!待會找你算賬!」
我拽着她的頭髮,拖着她往大門走去。
在國外這幾年,我事事親力親爲,練就了一身力氣。
徐瀅哭喊着使勁掰我的手,卻無濟於事。
周硯追過來時,我已經打開大門,一腳將她踹了出去。
「你心裏乾淨,想必是不會介意這樣出門的!」
「阿潯,你太過分了!」周硯第一次對我發了脾氣,他眼中難掩失望,「這麼冷的天,你把她一個女孩子光着推到外面?」
心臟好像突然被戳了一個窟窿,涼涼的透着風,我靜靜地看着他,點點頭:
「原來你也知道她光着啊?」
「現在不是爭風喫醋的時候,先把瀅瀅放進來。」
我死死把着門,他急着想拉開我,一把推開他:
「如果我偏不呢?」
-8-
「夠了,你讓開!」
「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本事,有事衝我來!」
他情緒失控,漲紅了臉朝我大吼,脖子上青筋暴起。
這一瞬間,彷彿他面前站着的,不是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戀人,而是恨之入骨的仇人。
「沈潯,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你怎麼現在這麼惡毒刻薄?!」
「這幾年在國外你到底學了什麼?țŭ₀!」
「難怪,我每次給你打電話或者發信息,你都回得那麼慢!」
他一連朝我連吼了好幾句。
我不敢相信,我們二十幾年的情分,他竟然是這樣看我的。
「學什麼?學的就是這個!」
我的淚水洶湧而出,全身控制不住地發抖,掄起手臂,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周硯捂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終於平靜了下來。
「是,我惡毒刻薄,你想怎麼樣?」
「你倆光着躺在一起不比我無恥?!還非要把這種事說得光明正大,要不然我把你倆的視頻發到網上去,讓大夥評評理?」
他慌忙攔住了我:
「你這樣讓瀅瀅以後怎麼做人?」
「呵呵,原來你也是知道這是丟人現眼的啊?」
「那你他媽還裝什麼?!」
我本以爲他是心大,沒覺察到她的沒邊界感,現在才明白他完全是知道的。
徐瀅一次次給我難堪,初見面就給下馬威,在楊阿姨面前的抹黑,今天又在我婚房的挑釁誹謗。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縱容的,明知道我生氣,卻從不阻止她。
我氣得又抽了他一巴掌。
「打着異性兄弟的幌子,做着下流的事,卻還要 Pua 三觀正常的人接受!不接受就造黃謠!」
「周硯,你真讓我噁心!我們分手吧!」
青梅竹馬又怎麼樣,不過一二十年的情分,我後面還有大幾十年的時光,我不要再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
周硯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分什麼分?!動不動就拿分手威脅我,你現在越來越任性了!」
「外面很冷,有事先讓瀅瀅進屋。」
我寸步不讓:
「想讓她進?沒門!」
他還想說什麼,我一句話堵死:
「你再嗶嗶,我就拽着她去遊街!」
-9-
我是個犟脾氣,喫軟不喫硬,周硯只得撥打了楊阿姨的電話,讓她拿鑰匙過來,從外面開鎖。
等待楊阿姨來的這段時間,徐瀅一直在門外叫嚷,但又不敢大聲,怕引來鄰居圍觀。
周硯不敢求我開門,只是不停地安撫:
「瀅瀅,你再等等,等我媽來了從外面開門。」
大概半個小時後,楊阿姨終於趕來,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放了她們進來。
徐瀅進門就伸手朝我打過來。
「你對我做的,不打回來老子跟你姓!」
我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她被甩在地上。
「可以喊爸爸了。」
「沈潯,你夠了!」
周硯衝我喝道,狠狠推了我一把,跑過去扶起徐瀅。
我踉蹌後退幾步,重重撞在牆上,楊阿姨過來扶住我。
徐瀅窩在周硯懷裏哭得稀里嘩啦,雙手錘着他的胸脯:
「周硯,程浩讓你照顧我,你他媽的就是這樣糟踐我的?」
「你看你找的什麼人!」
周硯摟緊了她:
「乖,別哭了,我幫你出氣。」
「阿潯,你給瀅瀅道歉!」
「閉嘴!」楊阿姨沉下臉對着周硯斥道,țű⁼「你們倆這樣摟摟抱抱不嫌丟人現眼?!」
「瀅瀅,你先去把衣服穿好。」
徐瀅抹着眼淚,不情不願地從周硯懷裏出來,去了房間。
-10-
「周硯,你和她怎麼回事?!」
周硯將事情敘述了一遍,一再強調:
「阿潯來得早,這麼大冷天她起牀開門凍着了,纔給她暖一下。」
我冷笑:
「所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早上來打擾你倆的好事?!」
楊阿姨壓低聲音問他:
「早說讓你離她遠點,爲什麼帶到婚房來?」
「程浩不在,她一個人住有點怕。」
周硯低聲解釋,楊阿姨恨鐵不成鋼,長嘆一聲勸我:
「阿潯,周硯就是這個性格,你別生氣了,現在打也打了,我也罵了他了,這次就放他一馬。」
「你們打小一塊長大,十幾年的感情,都要結婚了,哪能說散就散呢。」
「不過你也不應該把瀅瀅就這樣趕出來,她一個姑娘衣服都沒穿,好歹她還是周硯的朋友兼同事,你這樣做太孩子氣。」
「待會她出來了,你給她道個歉。」
「道歉?」我緩緩抬起頭看着她,「憑什麼道歉?」
「說了這麼多,Ťũ̂₄周硯和她光着睡一牀沒錯,她侮辱挑釁我也沒錯,我把她扔出我的房子就錯了?!」
從我小時候起,楊阿姨就開玩笑,讓我給他們家當兒媳婦。
後來和周硯互生情愫,她非常開明地支持我們。
我上大學時,就積極推進我們的婚事。
在我心裏,她是除媽媽之外,最親、最尊敬的女性長輩。
她一直說把我當親女兒,我信以爲真。
可現在發現,我錯了。
終究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
兒子的錯再大,也只是嘴上訓斥兩句,再把鍋甩給我。
不過,因爲要和周硯分手,原本對她很是愧疚,現在我沒有心理負擔了。
-11-
楊阿姨還在試圖說服我,徐瀅穿好衣服出來了,眼睛紅腫,哽咽着:
「楊阿姨,雖然您護着她,但她今天對我做的事,不能就這樣算了!」
「我徐瀅長這麼大,從沒被人打過。」
她吸着鼻子,開始泣不成聲。
周硯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糟了,好像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
周硯抱起她朝外面走去,楊阿姨也一起去了。
臨走時楊阿姨的眼神複雜:
「阿潯,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這次你真的過了。」
「好好想想吧。」
他們離開後,我撥通了導師的電話,告訴他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決定正式拜入他的門下攻讀博士學位。
過去三年我一直泡在他的實驗室做實驗,本科階段就已經發表兩篇大刊。
他很欣賞我,早就邀請過我攻讀他的博士,當時我計劃回國與周硯結婚,所以拒絕了,他沒有放棄,說讓我仔細考慮清楚再答覆他也不遲。
聽到我的話,他欣喜萬分:
「潯,我一直覺得你是做科研的料,你是屬於科學界的,不讀博太可惜了。歡迎你的加入!」
「好,等我處理完國內的事就回實驗室,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掛掉電話後,我在網上收集了一些房產信息,聯繫了中介,讓他們幫忙將這套婚房以最快的速度賣出。
這套房子地段和配置都很好,就在市中心,買的時候一房難求,要積分加搖號,是我爸託了關係纔拿到一個名額。
交房兩年,小區還沒有二手房出售記錄。
房子買的時候雙方都出了一半的錢,但寫的是我一個人的名字,這也是楊阿姨當初給的誠意。
我準備賣掉之後,將一半房款還給他。
中介很快上門看了房子,拍了照片,他跟我確認:
「這麼好的房子真的要賣?」
「至少五六年不會回來住,空着浪費。」
我順手檢查了一下房間,主臥的大半個衣櫃裏都是女生的衣物,顯然徐瀅住在這裏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不願以後與周硯再有什麼瓜葛,再想到這房子還被徐瀅住過,我就倒胃口。
我去配了一把鑰匙,回到家後,將周硯和徐瀅的事說了一遍,告訴他們我要分手。
「如果真是這樣,爸爸媽媽都支持你。」
「不過,周硯這樣太欺負人了,不能就這麼算了。」
爸爸怒火中燒,當即要去周家算賬,我只得先安撫了爸媽的情緒,讓他們先別聲張。
-12-
下午的時候,周硯發來消息:
【阿潯,今天瀅瀅哭了好久,嗓子都啞了,我們臨時建了個羣,你進去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
進羣后,除了周硯和徐瀅,還有程浩。
聽說他一直是愛妻狂魔,看來今天有一場硬仗。
我迅速將自己的本羣暱稱改爲霸霸。
果然,沒過一分鐘,程浩洋洋灑灑的文字就發過來了。
程浩:【@霸霸,我都捨不得動瀅瀅一根頭髮絲,你 TMD 算什麼東西,竟敢打她巴掌?!我要是在國內,看老子不抽死你!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沒給我解決好,老子會請假回來收拾你!】
周硯:【阿潯就是小孩子心性,太沖動了些。我已經說過她了,她知道自己錯了,程浩你消消氣。】
霸霸:【?】
程浩:【周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她過多計較,我只有幾個要求,一是必須當面賠禮道歉;二是寫千字檢討並保證沒有下次;三,你這段時間比較閒,必須把瀅瀅照顧好,給她洗衣做飯。要不然我是不會同意周硯娶你的。】
接着他發來一張徐瀅的飲食喜好列表。
霸霸:【求你跟我計較。】
周硯:【阿潯,你聽話,道個歉,以後和瀅瀅和睦相處,程浩和瀅瀅不會爲難你。】
程浩:【周硯,難怪瀅瀅一直說她沒格局,一點小事上綱上線。娶錯老婆毀三代,你們不合適,她配不上你!】
霸霸:【@程浩,你格局大,逮誰都叫爸,你家瀅瀅也格局大,想給全天下男人一個家!】
程浩:【@霸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霸霸:【你吐一個給我看看?】
徐瀅:【周硯,世界上找不到女人了嗎?你能不能把她甩了?什麼素質啊!】
霸霸:【本人的素質不詳,遇強則強。徐瀅,不就抓到你爬周硯的牀嘛,至於這麼恨我?】
我順手將早上的錄屏發在羣裏。
徐瀅:【@霸霸,你撤回!】
霸霸:【給磕三個響頭,我再考慮。】
很快系統顯示【你已被徐瀅移除羣聊】
周硯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聲音疲憊:
「阿潯,你能不能別任性?你這樣我很累的,你一個視頻,我們又得跟程浩解釋半天,他要真的懷疑我和瀅瀅了。瀅瀅還在醫院吊水呢。」
我:「哦,那關我什麼事?」
手機那頭響起了徐瀅的歇斯底里的聲咒罵:
「不是,沈潯,你別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行不行?」
「怎麼?你得狂犬病了?」
「你等着!」
隨着她一聲咬牙切齒的威脅,電話被掛斷。
我向來最討厭別人威脅我,當即開車去了婚房,叫了搬家人員,讓人把他們的東西連同周硯買的傢俱全部扔掉。
順便把門鎖也換了。
-13-
當天晚上接到周硯的電話,他咆哮着質問我:
「阿潯,你把門鎖換了?」
「對啊。」
「不是,你憑什麼換鎖?你過來開門,讓我們進去!」
是徐瀅的聲音。
我慢條斯理,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想換就換了。」
「我們的東西呢?」
「扔了,你們想找回的話,可以去小區垃圾站找找。」
說完,我掛掉電話,將周硯的全部聯繫方式拉黑。
一大早,被電話吵醒,派出所打來的電話,有人報警了說我入室盜竊,警察讓我過去一趟。
到了派出所,周硯和徐瀅已經等在那裏了,兩個人都面容憔悴,眼裏佈滿血絲,身上還沾着泥。
看來是連夜翻垃圾桶去了。
徐瀅看到我,朝我破口大罵:
「你個神經病,你憑什麼把鎖換了,還扔了我們的東西?!沒素質,認識你這樣的人真倒黴!」
「入室盜竊,等着蹲大牢吧!」
我冷眼看着她,朝她比了箇中指:
「狗叫什麼?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罵點新意出來行不行?」
「倒黴你就乖乖受着!」
「安靜!」
警察打斷了我們的對噴。
「沈潯,有人舉報你入室盜竊,昨天下午你帶人將榮成府 1201 室的傢俱家電都搬空了?」
我點點頭,供認不諱:
「是的,就是我。」
「我說的沒錯吧,就是她!就是她偷了我的包、我的電腦,還有衣物!一定要把她關起來!」
徐瀅神色激動,審問人員大概是見我這麼坦誠,決定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你這個行爲給業主造成巨大的損失,那你們看是調解,還是走法律程序?」
「我們堅決不調解,就是要讓她坐牢!警察同志,她道德敗壞,私闖民宅,就應該受罰!」
我從包裏掏出房產證,擺在桌面上:
「我搬我自己房子裏的東西,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還有,我要反告他們,未經我的允許,趁本人在國外留學,私自搬入我的家中居住,構成非法侵入住宅罪。」
「我已經和物業以及周圍的鄰居瞭解過,周硯和徐瀅二人,以業主的名義,在我的房子里居住了至少半年之久。」
徐瀅臉色煞白,一把抓住周硯:
「你的房子怎麼寫的她的名字?!」
「不是你家出錢買的嗎?」
周硯有些心虛,臉上很不自在,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
「房子是兩家一起買的。」
警察看出是一場鬧劇,讓我們自己解決,不行就去法院起訴Ṭŭ₁。
我道歉:
「給各位添麻煩了,這種亂報警的人就應該抓起來!」
出來後,周硯白着臉拉住我:
「阿潯,你把我全方位拉黑了?」
「我們分手了。」
「我不同意。」
「不用你同意。」
-14-
周硯換了好幾個手機來聯繫我,我一聽到他的聲音立馬拉黑。
事鬧得有點大,我又拒絕溝通。
不得不求助他父母來找我爸媽解決。
他們一家三口齊刷刷來到我家。
周硯一直低着頭沒說話,楊阿姨陪着笑:
「你們是看着他長大的,他和那個徐瀅什麼事都沒有。」
「他就是心軟。」
「哪對夫妻不是一路磕磕絆絆走過來的,不要動不動就提分手,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哪能說棄就棄的。」
我媽坐在沙發上,神色淡漠:
「ƭų⁹是啊,你也說這麼多年的感情,結果還不如一個認識兩年的人。」
「周硯任由那女的孩造謠阿潯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這麼多年的感情?」
我們兩家有個羣,我將那天拍的視頻發到羣裏。
我媽點開後,故意將聲音外放。
「看,躺在一起都這麼自然,跟老夫老妻似的。」
「誰家好人家會讓別的女人爬自己的牀?」
周叔叔看了視頻後,氣得發抖,將周硯一腳踹跪在地上。
「混賬東西!這種事你也幹得出來?!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他一掌扇過去,周硯的滿臉是血。
楊阿姨心疼兒子,將周叔叔拽到一邊。
「別打了,就是打死他現在也於事無補啊,不如想想怎麼亡羊補牢。」
「阿潯,你們一路走來不容易,」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看,能不能再原諒周硯一次?就這一次。」
我搖搖頭,還沒開口就被我媽搶了先:
「你別逼阿潯了,就是她同意,我們也不會允許。」
「他們談戀愛的時候三觀還沒成型,以前喜歡和合適的,現在不一定合適。阿潯現在年紀還小,不急着結婚,還是要多考察才能挑到好男人。」
「你們出的買房錢,我明天就安排轉賬。」
周硯眼神空洞,臉如同被抽乾了血色,他緩緩看向我,嘴脣微微顫抖:
「阿潯,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不信,一定不是這樣的。」
他使勁搖着頭,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我要你親口說。」
他死死盯着我的臉,我語氣平淡:
「我媽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準備回學校繼續深造。」
「我們再無可能。」
他大聲哀求:
「我答應你,和他們都斷了,我換工作!」
我只是輕輕搖搖頭。
他認命般鬆開我的手,肩膀無力地垂了下來。
-15-
我們的房子賣得很快,不到半個月就有了意向買家。
簽完合同,我剛從小區出來,一輛車以飛快的速度向我撞過來。
我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腿像被焊死在地面上,根本邁不開步子。
「阿潯!」
一聲熟悉的聲音。
我被一把推開,車擦着的手臂重重撞在圍牆,牆搖搖晃晃,轟然倒塌,塵土飛揚。
地上躺着一個人,滿身是血,是周硯,身上還壓着幾塊磚。
我將他身上的磚移開,他嘴裏吐着鮮血:
「阿潯,對不起。」
「她一直是個很偏激的人,以前我覺得沒什麼,所以由着她,沒想到卻傷害了你。」
「你別再生我的氣了。」
路人撥打了 120 和 110。
徐瀅踉蹌着從車上下來,狀若癲狂:
「沈潯,這都撞不死你,還真命大啊!」
我上前狠狠抽了她一個巴掌,她沒有還手, 看着我又哭又笑:
「就是因爲你, 我什麼都沒了!」
「程浩不要我了, 他拉黑了我的一切聯繫方式。」
「周硯也不要我,他把你們分手的錯都怪在我頭上。」
「連楊阿姨和周叔叔都罵我,我的工作也被周硯攪黃了,哈哈,他自己把你錄的那個視頻發到公司羣,罵我勾引他,說我是個人盡可夫的爛貨, 還叫全公司男人來上我!」
「明明他一直對我很好的, 百依百順,就是你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都是你的錯, 所有人都在怪我!這不公平,老天, 這不公平!」
我冷冷地看着她:
「不公平?!」
「程浩對你不夠好?」
「明明是你貪得無厭,在有男朋友的情況下,還想將別人的男友佔爲己有, 打着兄弟的幌子,跟男人勾肩搭背, 就連跟其他男人上牀都被你說成天經地義。」
「身爲女生, 卻句句貶低其他女生, 以彰顯你的與衆不同。ṱũ̂₂你這麼能怎麼不上天呢?!」
「你有把你捧在手心的男朋友, 有愛護的你的朋友, 有那麼多對你好的人,而你卻只想趕走身邊一切女生,一心只想搞雌競!」
她錯愕地看着我,喃喃自語:
「程浩,程浩被我氣跑了,他不要我了。」
120 趕來時,周硯已經意識模糊,他緊緊抓住我的手, 反覆唸叨:
「阿潯, 我錯了。」
救護人員給他做了檢測之後,遺憾地搖搖頭。
握着他的手, 感受着他的體溫一點點流逝, 我卻無能爲力。
眼淚突然像決了堤的洪水。
分手後,我無數次想過以後再遇到時, 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
我們一起長大, 十幾年的陪伴, 愛過,恨過。
被他傷到時,也狠狠詛咒過他以後窮困潦倒, 生活不如意。
甚至幻想過, 以後我衣錦還鄉, 定要笑話他眼瞎。
但從未想過,他的人生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畫上了句號。
願他下輩子能夠明辨是非,做個溫和善良卻有邊界感的人。
徐瀅因故意謀殺罪被逮捕。
送別周硯後, 我按計劃踏上回校的飛機。
生命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我能做的只有珍惜當下,努力追尋自己的夢想,不留遺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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