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悖論

那是一天午後，我翻男友手機時，無意中發現一個女人的照片。
才知道他一直有一個白月光。
他常用的杯子，喜歡做的菜，送我的花，都是爲另一個人。
我，其實只是一個替身……

-1-
「怎麼樣，我今天好看嗎？」
當韓兮進來的時候，我轉過身，對他粲然一笑。
一瞬間，我看到他的眼中綻放的光亮，充滿激動。
隨後，他的視線落在了放在化妝臺上的手機。
手機亮着，上面是一個女孩子的背影，穿着白色的連衣裙，長及腰背的大波浪稍作編飾。
——和我此時的裝扮一樣。
那是韓兮的白月光，是他藏在手機裏的祕密。
「好看。」
韓兮點了點頭，笑着誇讚，「這身裝扮很適合你。」
我莞爾一笑，拿起手機塞進他的手裏：「在外面可別這麼粗心大意，再把手機丟了。」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韓兮笑着揉了揉我的發頂，轉身離開。
他走後，我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的分崩瓦解。
拿起卸妝棉，狠狠的將臉上的妝容擦掉。
力氣大到皮膚泛紅刺痛，我依舊沒有停止。
直到臉上的妝都混在一起，面目全非，我才終於停了下來。
雙手扶着化妝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要是丟了，裏面的東西可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這是我方纔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
看着鏡子中狼狽不堪的自己，腦海中不斷回想着方纔他眼中漸漸消失的光。
心宛如針刺刀剜，痛不欲生。
我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

-2-
我和韓兮是在春江路的咖啡店認識的。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彷彿耳邊有個聲音告訴我——
「看到了嗎？那就你的 Mr.right！」
我毫不猶豫的走上前，看着他略有些錯愕的表情，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你好，我是黎星若，方便認識一下嗎？」
他的表情從茫然到驚訝，隨即瞭然。
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心裏其實也在打鼓。
他這樣的男孩子，肯定不缺人追，想必早習慣被人搭訕了。
只希望他一會兒說話不要太難聽，雖然姐喜歡他，但是姐也有尊嚴！
就在我以爲會被拒絕，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卻見他掏出了手機，掃碼通過。
「你好，我是韓兮。」
看着手機上多出來的好友，我的心宛如坐上了過山車，到達了頂點之後，陡然降落。
卻並非掉進了萬丈深淵，而是掉進了蜜罐中，甜的發膩。
事後我才反省，自己當時究竟是哪裏來的膽子，竟然敢主動追人。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當你認準一個人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他，根本顧不得其他。
後來，我們之間的聯繫漸漸多了起來，互相分享日常，喜歡的歌曲，生活中的趣事。
即便是街邊的一棵樹，也會成爲我們聊天的話題。
我們也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剛巧因爲我工作變動，退了之前的房子，正準備重新找房子的時候，韓兮提出我們可以住在一起。
婚前同居。
我當時猶豫了。
「兩室一廳，主臥給你住，我住次臥。」韓兮當時一臉認真的向我保證。
看着他嚴謹的樣子，我心中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不知爲何，總是不願看到他失落的樣子，當他眉眼低垂，我的心也悶悶的喘不上氣來。
於是我們住到了一起。
本以爲兩人在一起相處，會是甜蜜的開始。
可是，從那開始，我漸漸地發現不對勁兒起來——

-3-
「你手腕上的小皮筋是哪裏來的呀？」
我看着他的手腕，有些好奇，「該不會是你前女友送的吧。」
本來只是隨口開了個玩笑，沒想到韓兮眼神立馬躲躲閃閃，將袖子扯了下來擋住。
顧左右而言他：「你剛纔不是說想喝奶茶嗎，我去給你買。」
說完他便急匆匆的跑遠了。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我皺起眉，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一般男人怎麼會好端端的在手腕上戴小皮筋，還是可愛的小兔子。
這明顯就是女孩子纔會喜歡的風格。
我猜到，那是他前任送給他的。
逛街時路過一家精品店，我拉着他進去閒逛。
櫥櫃上放着一排排的杯子，精美華麗，各式各樣，看的人眼花繚亂。
「你那個杯子都已經很舊了，我給你重新換一個吧。」
說着我拿起一個杯子，遞到他的面前，「這個怎麼樣，喜歡嗎？」
韓兮只是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之前的那個杯子就挺好的。」
說完便走到了一旁。
我站在原地，緊抿着脣，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我知道，那個杯子是他前任送給他的。
把手上刻着「H❤」。
心只有半顆，字母只有一個。
是情侶杯。
如今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他卻仍舊當做寶貝一樣，只用那個杯子喝水。
其他的杯子在他眼中，可有可無。
就像我，明明站在他面前，他卻似乎總是透過我看別人。

-4-
情人節。
一大早，韓兮便定了一束花，送到我的牀前。
我一睜開眼，看到的是花，和他溫柔的笑。
「寶貝，情人節快樂。」
我先是一笑，隨即皺起眉，一臉不高興：「我花粉過敏你忘了嗎？怎麼又送我花。」
韓兮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
幾秒種後，他將花背到了身後，微垂着頭道歉：「對不起，若若，是我忘記了，下次不會了。」
看着他沮喪的樣子，我的心裏更加的不好受。
賭氣用被子矇住頭，悶聲悶氣：「快拿走，我要不能呼吸了。」
「好，我這就拿出去。」
說完韓兮連忙帶着花離開。
聽到關門聲，我扯下被子，望着門出神。
下次？
下次真的會記得嗎？
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不管是節日還是生日，除了禮物，韓兮都會再送花給我。
即便我說了多少次我花粉過敏，他仍舊不記得，每次都說下次會改。
然而，下一次依舊。
或許，是因爲他的前女友喜歡花，多年養成了習慣吧。
他記性很好，記得曾經的事情，只是沒有空餘的位置，再來記我。
想到這裏，我不禁自嘲的笑了起來。
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沒人問過「後人」是否願意承這份情。
畢竟這些細節，並不是因爲我。

-5-
躺在牀上生了會兒悶氣，心情逐漸的平復，我終於還是起牀了。
出去便聽到廚房有聲響。
韓兮在做菜。
他的手藝很不錯，家常菜味道一絕。
我第一次喫的時候便被震驚了。
「你做菜的手藝真好，讓我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什麼熟悉的感覺？」
當時韓兮緊盯着我的雙眼，似乎不願錯過我的任何一個表情。
迫切的想要從中得到什麼。
我卻未曾注意，兀自一臉驚喜：「就和我媽做的味道一樣誒！」
說完我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光亮一點點褪去。
就像是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緩緩的熄滅。
他垂下頭，很快又抬起來，一臉笑意：「能做的和伯母很像，不勝榮幸，快喫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好！」
我美滋滋的喫着菜，韓兮坐在我的對面。
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若若。」
一聲呼喚喚醒了我。
我下意識應了一聲，抬頭看去。
韓兮拿着勺子正看着我：「起來了？馬上菜就好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點點紅痕，他的皮膚偏白，看上去格外的明顯。
我皺了皺眉：「你的手……」
韓兮低頭看了看，背到身後，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沒事，剛纔油崩到了。」
「你先去喝點兒水，剛睡醒嗓子可能不舒服。」
「好。」
我點了點頭，走到飲水機旁，伸手去拿杯子。
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陶瓷杯子。
在一衆玻璃杯之中顯得尤爲的特殊。
我並沒有強迫症，可是那個杯子就像是一根刺，扎進我的心裏。
時不時的冒個頭刺我一下，又疼又難受。
我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拿了一個距離它最遠的玻璃杯，接了杯水。
一飲而盡。
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

-6-
「怎麼又做了苦瓜？」
看着擺在桌子上的那一盤清炒苦瓜，我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方纔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不滿和怨氣，一下子又爆發出來。
「啪」的一聲，我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苦瓜對身體好，你總是上火，多喫些……」
「可我已經說了很多次，我不愛喫苦瓜！」
我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韓兮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我也在等着。
可最終——
「苦瓜真的不難喫，你嘗一口，就一口，不喜歡就吐掉，好不好？」
看着他苦苦哀求的樣子，我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來。
突然覺得一切好像都索然無味了。
深吸了口氣，在他充滿期待的目光中，我夾了一片放入口中。
「怎……」
「呸呸呸！」
沒等他開口，我已經吐掉了。
皺着臉，滿臉的厭棄，像是喫了什麼噁心的東西：「太難喫了，以後別做了。」
韓兮呆呆地看着我，片刻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自己一個人一口一口，將一盤子的苦瓜全部喫掉。
我看着他，明明我一口沒喫，卻感到了滿滿的苦澀。
其實我不是很抗拒喫苦瓜，剛纔入口的那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有些可口。
但是我還是下意識的吐了出來。
因爲我知道，有個人更愛喫。
而韓兮的手機中，收藏了許許多多苦瓜的做法。
在認識我之前。
所以，他的用心，不是爲我，我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
可這個「成」，我不要！

-7-
我在倒水，聽到一聲輕笑，回頭看了一眼。
韓兮坐在沙發上，拿着手機，笑的一臉甜蜜。
這樣的場景，已經不知道上演過多少次了。
每次我好奇想要看看的時候，他就會立刻遮擋起來。
原本我以爲他在和其他女生聊天，很生氣，想要抓他個現行。
偶然一次看到，卻發現並不是。
他是在看聊天記錄。
被截掉頭像保存下來的聊天記錄，每次都是從頭到尾的翻看，偶然還會忍不住笑出聲。
眉宇間的歡愉，肉眼可見的開心。
我知道，那是他和他前女友的聊天記錄。
記錄着他們曾經的甜蜜日常，美好的愛情。
而我，毫無機會，也無法介入。
「看什麼呢，笑的這麼開心。」
我將水杯遞給他，順勢往他手機望了望。
不出所料，韓兮將手機捂在胸口，眼神閃躲：「沒什麼，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舉着杯子剛要喝水，突然動作頓住。
「我原來的那個杯子呢？」
「呃……剛纔洗碗的時候，不小心摔壞了。」
我的心跳瘋狂加速，甚至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從未有過的忐忑。
我說謊了。
杯子是我故意打破的。
遞給韓兮的是上次在精品店看中的那個杯子，後來我自己去買了回來，還買了兩個。
「一個杯子而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看這個杯子多可愛，而且我買了兩隻哦。」
我的討好並沒有換來他的歡顏。
他冷着臉放下杯子，站起身：「以後你就不要做家務了。」
我看着他走進廚房，看着他蹲在垃圾桶前、，伸手從裏面將碎掉的杯子一點點撿出來。
壓抑在我心頭許久的怨恨，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8-
我猛地衝進去，站在他的身後，質問他：「這個杯子也是她送的吧？」
「還有你的小皮筋，你的花，還有那些你永遠看不膩的聊天記錄……」
每說起一件事，我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痛的生不如死。
深吸了口氣，我忍着眼淚，一把將他拽起來，面對面。
我顫抖着聲音問他：「她對你來說，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韓兮看了看手中的碎片，又抬頭看了看我。
於是我便又看到了那個眼神。
那種彷彿透過我看別人的感覺。
然後，我聽到他喑啞的聲音：「嗯，很重要。」
轟隆——
那一刻，我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那也是我信念倒塌的聲音。
一句「很重要」，打破了長久以來我的自欺欺人。
我以爲我能夠容忍，可是當事實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終於明白。
一切不過是我的自我安慰罷了，他的心裏一直住着別的人，我再怎麼努力，也走不進去。
不自覺的捂住胸口，有些無助的看向四周。
明明開着窗子，爲什麼卻還是喘不上氣來。
彷彿心頭壓了一塊大石頭。
可我仍舊不死心。
我抓着他的手，下意識地用力，指甲掐出了半月的形狀。
而我絲毫沒有注意，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近乎歇斯底里：「可是你們已經分手了！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我不想再活在她的影子裏面了！你忘了她，我也不會計較之前的事情，我們好好生活，不好嗎？」
我近乎卑微的祈求，從未有過的低姿態。
只盼望着能夠獲得他的憐憫。
韓兮一言不發，只是看着手中殘破的杯子。
許久之後，才緩緩抬頭，看向我。
他的眼中，晦暗不明，藏着許多我看不清摸不透的東西。
讓我覺得心慌。
我突然就膽怯了。
我不想聽到他的回答，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想聽了。
下意識的，我伸手想要去搶他手裏的碎片。
一不小心被割傷了手指。
血，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
「若若！」
見我受傷，韓兮終於慌了，下意識想要抓住我的手。
卻被我避開。
我揹着手，忍着疼，直勾勾的盯着他：「你是心疼我的手被割傷，還是心疼杯子被我打碎了？」
「若若，別鬧。」他擰着眉，神情十分的苦惱。
別鬧？
原來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我在胡鬧而已？
我突然就明白了。
想要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而我卻沒有勇氣再聽了。
我扯了扯嘴角，硬擠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
「我剛想起來，湉湉約我出去逛街，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韓兮有所反應，我轉身慌不擇路的跑了。
彷彿只要我跑的夠快，就可以當做沒聽到他最後的那一句——
「對不起……」

-9-
「湉湉，我想分手了。」
咖啡店裏，我對着孫湉湉哭的撕心裂肺。
幸好這個時候店裏還沒啥人。
只不過店員被哭聲吸引，已經藉着各種由頭裝作不經意間路過，偷偷觀察我們。
動作太頻繁，我哭的差點兒昏厥都覺察到了。
淚眼朦朧的瞪着她：「你要是真的想聽就坐下來好好聽，別總是走來走去的膈應人！」
「你要這麼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
看着店員竟然真的在一旁坐下，還從兜裏掏出來一把瓜子，我和孫湉湉都無語了。
卻也因爲這個小插曲，打破了我的節奏。
傷心仍舊傷心，可是卻哭不出來了。
見我總算是停下來了，孫湉湉連忙把紙巾遞給我。
「好端端的怎麼又鬧起分手了？你家韓兮不是對你挺好的嗎？」
「他只是對我好，但是心裏根本就沒我。」
我擦了擦眼淚，一臉的義憤填膺，「他心裏愛着的還是他那個前女友，即便兩個人已經分手了，可對他而言，那就是白月光，一輩子都不能忘。」
「可我呢？我頂多算是他衣服上的大米粒，根本就得不到重視。」
說着說着，悲從中來。
我忍不住捂着臉，再次嚎啕大哭。
孫湉湉急的直冒汗。
「不應該吧，我沒聽說韓兮有前女友啊，是不是你誤會什麼了？」
「什麼誤會，是我親眼所見！」
擤了擤鼻涕，我瞪着眼睛，氣不打一處來，「家裏到處都可以看到她的影子。衛生間裏偶然冒出來的女性用品，只剩一半的情侶用品，甚至就連牆上，都留有痕跡。」
「牆上……痕跡……」
孫湉湉低聲嘟囔了一句，不知想到什麼，猛地抬起頭。
和店員對視一眼，後者也連連點頭，一臉興奮。
「不是吧，你們玩的這麼……猛地嗎？」
「你在說什麼？」
我突然就聽不懂她的意思。
不過從她的表情也能猜得到——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瞪了她一眼，我沒好氣：「我說的是掛照片的痕跡。」

-10-
「照片？」
「對啊，照片掛久了，摘下去之後，背面的顏色和周圍的顏色就不一樣了。」
點了點頭，我一邊流淚一邊磨牙，臉上混着兇狠和悲傷，「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曾經掛着他倆的情侶照，分手了才摘下去。」
我一臉看透一切的睿智模樣。
無人知曉我的心在滴血，痛不欲生。
而孫湉湉……
目瞪口呆，欲言又止，和一旁的店員表情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
「證據確鑿！韓兮他忘不了舊人，就不要來招惹我！」
我一拍桌子，眼淚再次飈了出來。
——疼的！
「我黎星若有自己的原則，絕對不會當別人的替身！」
「可是……」
孫湉湉弱弱的舉起手，底氣不足，「我要是沒記錯，當初可是你主動追的他。」
「那又怎樣！」
我依舊理直氣壯，不減分毫，「當時我被他的美色矇蔽了雙眼，哪裏知道他是個拎不清的渣男。幸運的是我現在看清了，我要迷途知返。」
「你確定？」
「無比確定！」
孫湉湉聞言，聳了聳肩，一臉的不以爲然。
我一瞅，頓時火冒三丈。
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眼淚再次飈了出來。
——還是好疼！
「你這表情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
「也不是不相信你，只不過……」
孫湉湉皺着眉，一副擠牙膏擠不出來的模樣。
看得人直着急。
「到底是什麼，你能不能給個痛快話？」
「她想說，只不過你都多少次想要分手了，可是每次哭訴一番之後就好了，轉頭回去繼續甜蜜蜜。」一旁的店員突然開口。
語氣頗有些無奈。
我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因爲你們每次都來這裏訴苦，我都看到不下三次了，都習以爲常了。」店員聳着肩膀，表情十分欠揍。
我更加不解：「那你怎麼還一臉興致勃勃的來聽熱鬧？」
店員揉揉肩膀：「因爲每次都不一樣嘛，總有新鮮感。」
「……」
謝謝，我真的栓 Q。

-11-
「我決定再原諒他一次。」
「……啥？」
孫湉湉愣住了，顯然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擦乾淨淚水，我拿着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
「剛纔韓兮給我發消息，說他已經請好假，要帶我去三亞玩兒，機票酒店都已經定好了。」
「就因爲這？」孫湉湉表示不理解，「雖然我也不想你倆分手，甚至我都組織好了一大堆的說辭勸你，可是你們這樣……顯得我很呆。」
「那也沒辦法了。」
我攤開手聳了聳肩，臉上掛着無奈和寵溺，「誰讓我這麼喜歡他呢，喜歡到可以容忍他的一切不美好。」
「或許你說得對，我不應該總是拘泥於過去，應該展望未來。他和他的前女友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我，也只會是我。」
我知道，我自信明媚的樣子一定美極了，纔會讓孫湉湉面露羨慕。
然後……
指着我的鼻子罵了十分鐘都不歇氣。
沒關係，單身狗嘛，總是見不得別人甜甜的戀愛。
可以理解。

-12-
於是，我和韓兮重歸於好。
誰也沒提起之前的爭吵，彷彿從來都沒發生一般。
手牽着手登上了去三亞的飛機。
三個小時說長不長，下飛機之後，我卻是有些不太舒服。
「要不然先回酒店去休息吧。」
見我臉色實在是蒼白，韓兮很是緊張，「反正時間多的是，休息好了明天再開始玩。」
我點了點頭。
到了酒店，韓兮去前臺辦理入住手續。
我想起還沒給湉湉報平安，摸了摸身上，這纔想起，包包都是韓兮揹着，手機也在他那裏。
走過去順手掏了個手機出來，是他的。
不過也沒關係，他有湉湉的好友。
「我給湉湉發個消息，告訴她咱們到了。」
說着我解開了手機，剛要打開微信。
眼睛不經意間瞥到上方，我猛然一愣。
WiFi 連接成功……
看着那個符號，我的心翻江倒海，像是被壓抑着的火山，裏面早已經是沖天之勢，不過靠着我一口氣，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我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關掉手機放了回去，重新拿了我的手機出來。
「好了，我們可以回房間了。」
韓兮拿着房卡對我笑了笑。
我努力的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卻發現都是徒勞。
真正難受的時候，連假笑都笑不出來。
好在韓兮並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了，還以爲我是因爲身體不舒服，想要扶着我。
我拒絕了他的觸碰。
見他神情迷茫，我慌亂的找了個藉口：「你還要拿行李呢，我沒大事，自己走就行。」
「那好，我在後面護着你。」
我沒有再說什麼，胡亂的點了點頭便進了電梯。

-13-
520 號房。
看着這個數字，我只覺得好笑。
多諷刺啊。
但是沒想到的是，更諷刺的還在後面……
「先生，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身後傳來陌生的聲音，我回頭一看，是保潔，正在打掃衛生。
韓兮擋路了，他連忙躲開。
保潔笑着道謝，抬眼見到他，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韓先生，是您啊！好久不見，又來這邊玩了？」
說着她的目光看向我。
我卻如遭雷劈，甚至顧不上禮貌，拿着房卡刷開門，快步走了進去。
自動連接的 WiFi，熟悉的保潔……
有些事，真的無需再去驗證，已經足夠明瞭。
「若若。」
韓兮推着行李走了進來。
我抬眼看向他，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
是在害怕我發現了什麼嗎？
我笑了。
「你……」
「我好像沒那麼累了，不如歇一會兒就去玩吧，我想去海邊轉轉。」
韓兮仔細的打量我一番，我努力的擺出一副充滿期待的樣子。
大概是我演技過人，又或者是他沒想到我會騙他，便也信了。
「好，都聽你的，那你歇一會兒，把泳衣換上，我們就走。」
「嗯。」
我點了點頭，翻開行李箱，找出泳衣，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了浴室。
等我換好，出來的時候，韓兮也換好了。
他向我伸出手，笑顏如陽：「走吧。」
我沒說話，也沒動作，臉上更沒有表情，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在我的注視下，他的神情從一開始的愉悅，變得茫然，再到慌亂，最後徹底的亂了。
「若若，你……」
「大熱天的，纔不要和你手牽手，黏糊糊的，多不舒服。」
我對着他扮了個鬼臉，笑嘻嘻的先跑了出去。
轉身之際，明顯的聽到他鬆了口氣。
然而跑出去的我，笑容一瞬間消失。
手不自覺的捂上胸口。
沉悶的感覺，越發的濃郁了。

-14-
下午時分，太陽依舊很毒，火辣辣的撒向人間。
我沿着海邊靜靜的走，韓兮便跟在我的身後爲我拍照。
其實我們已經熟悉到這種地步——他什麼都不說，我也能猜得到他在做什麼。
然而猜得到又能如何，我仍舊猜不透他的心。
走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了，我們便去太陽傘下休息。
看着遼闊的海洋靜靜發呆。
突然，一陣呼救聲打破了沉寂——
「救命！救命啊！我朋友落水了！她，她不會游泳！！！」
聞聲我們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朝着遠處眺望。
只見海面上，有個弱小的影子正在奮力掙扎。
岸邊一個女孩哭的撕心裂肺，焦急萬分。
如今並非旅遊旺季，海邊的人並不是很多，救生員還在趕來的路上。
「這，這怎麼辦？我去……」
我剛想說我去救，話還沒說完，身旁的人已經衝了出去！
當看着韓兮衝進海里的時候，我猛然瞪大了眼睛，一顆心也宛如墜入萬丈深淵，一瞬間渾身都涼透了！
「韓兮！你幹什麼你回來！你根本不會游泳！你會死的！」
我大聲的呼喚着，拼了命的往前跑，妄想要將他拉回來。
只是我剛衝了沒多遠，腳步便戛然而止。
——那個記憶中，根本不會游泳的男孩，正賣力的遊向落水之人。
他的姿勢還不太標準，看的出來應該是剛學會沒多久，加上沒有多加練習，所以顯得有些生疏。
很努力。
卻，也扎心。
我站在岸邊，眼睜睜的看着他救了人，而此時，救生員也趕到了。
韓兮將人交了過去，回頭便看到了我。
愣了一下，隨即滿臉歉意：「抱歉若若，沒和你商量，嚇壞了吧？」
我只是看着他，張了張嘴，明明有千言萬語，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我是真的好喜歡他，害怕失去他。
耳邊隱約還能聽到女孩同伴感謝的聲音，可眼前的人卻變得恍恍惚惚，近在咫尺卻又彷彿遠在天邊。
不知過了多久，幾秒鐘，又或者是幾個小時。
我終於找回了我的聲音。
然後，我聽到我說——
「韓兮，我們結婚吧。」

-15-
旅行的第二天，清晨，我獨自一人離開了三亞。
在我說完「我們結婚吧」那句話之後，明顯的看到韓兮的表情凝固了。
他張了張嘴，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我說，可是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到最後，也只是乾巴巴的擠出來一句：「若若，結婚是大事，不能着急，回去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好不好？」
當時我聽完是什麼反應來着？
我好像是點了點頭，說：「好呀。」
「我就是隨口一說，逗你玩的，別當真呀。」
韓兮也笑了，如釋重負：「這種事也用來開玩笑，你太皮了。」
是玩笑嗎？
是吧。
他說是就是吧，我什麼都不想說了。
只是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我已經絲毫沒有繼續玩的心情，藉口帶他回去換衣服，又回了酒店。
回去之後我便說我累了，想要休息。
大概是以爲之前把我嚇到了，韓兮也沒有懷疑，還細心的叮囑我好好休息。
「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這裏陪着你。」
看，多貼心啊。
可惜，他的貼心，不是對我。
我躺在牀上睡得渾渾噩噩，腦子很亂，像是一團漿糊。
閉上眼睛，便會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那個小皮筋兒，手機的壁紙，捨不得扔掉的情侶杯，還有很多很多，數不勝數。
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可是他的生命縫隙中，填滿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
一個我從來沒見過，卻讓我一敗塗地的女人。
夜裏，趁着韓兮睡着了，我偷偷定了最早一班的機票。
清晨，我躡手躡腳的收拾，生怕吵醒他。
其實我的東西很多，但是我只拿走了我的包包。
剩下的東西，都和他有關，我一點兒也不想要了。
登上飛機的那一刻，我給韓兮發了最後一條消息：「我們分手吧。」
隨後拉黑了他的一切聯繫方式，關機。

-16-
下了飛機，我也沒有開機。
包包裏有現金，也是韓兮準備的。
他說我總是丟三落四的，手機支付雖然方便，但是也有弊端，帶着些現金，以備不時之需。
當時我覺得他格外的貼心，會照顧人。
現在想想，只覺得可笑。
我確實喜歡丟三落四，但是他在意的，只是我嗎?
我回了曾經住的地方。
既然選擇了分手，就要結束一切。
我的東西很多，大多數都是他買的.
他彷彿很瞭解我的喜好，總是能買到最合我心意的東西。
當時我覺得，我們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可是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但是卻有很多相似的葉子。
不巧的是，我和她，便是如此。
這個「緣分」，或許也並不屬於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要了。
收拾了半天，總共也只能填滿一個小行李箱。
看啊，這麼大的家，屬於我的，只有這些。
拖着行李箱準備離開，臨走的時候，不經意間抬眼，看到了正對面緊閉着的一扇門。
心突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狠狠磋磨，硬生生的疼了起來。
在這個家住了這麼久，可是有一個地方，我始終也沒有進去過。
韓兮說，那個房間裏藏着祕密，等到合適的一天，便會告訴我。
當時我覺得是他爲了娶我準備的驚喜，所以滿心期待。
可是現在看來，怕不過是一場笑話。
那裏的祕密，大概是關於「她」的吧。
畢竟這個家裏有那麼多關於她的東西。
深吸了口氣，我鬆開行李箱，緩緩的走了過去。
最後一次了，我不想一直不明不白。
我只想知道，那個能夠佔據韓兮一顆心的女孩子，究竟是什麼樣子。
看到了，我也就死心了。
終於，我的手摸到了門把手，緩緩向下一壓。
咔嚓——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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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的沒錯，裏面確實藏着祕密。
可是我沒想到，這個祕密是關於我的。
一屋子的東西，每一樣都很陌生，卻讓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的感覺。
我輕輕的撫摸過每一個物件，最終停留在了一張照片面前。
照片上，女孩星眸微闔，男孩輕吻着她的額頭。
畫面愛意四射，充滿溫情。
我卻驚訝地捂住了嘴。
——那個女孩，是我。而男孩，正是韓兮。
這是一張婚紗照。
我們，早就結婚了？
「不，不可能，怎麼可能！」
我瘋狂的搖着頭，步步倒退，不小心撞到櫃子。
「啪」的一聲，有東西掉了下來，碎掉了。
我垂眸一看，是一個杯子，和之前我打碎的那個是一對的。
如今也已經碎了。
我撿起把手，看到了熟悉的字母——「❤L」。
L，是……黎星若的黎嗎？
我的心猛地一緊，又看到旁邊還掉落了一本相冊。
相冊封面上有着薄薄的一層塵土，似乎很久沒有被翻看過。
我撿了起來，輕輕翻開。
看着看着，眼淚不知不覺的流淌而出。
相冊裏面，都是關於我們的照片。
「2018 年 5 月 20 日，春江路，咖啡店，今天，我終於遇到了我的心動女孩。」
「2018 年 6 月 1 日，今天是兒童節，我的若若無論幾歲，在我這裏永遠都是小孩子。」
「2018 年 8 月 12 日，今天是若若寶貝的生日，趁着她許願的時候，我也偷偷的許了願，希望早日可以求婚成功。」
……
「2020 年 4 月 8 日，終於帶着若若來了她心心念唸的三亞，看着她開心的笑顏，之前的加班都是值得的！」
「2020 年 4 月 10 日，在若若的「逼迫」下，我終於還是學會了游泳，但是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笑話我游泳像狗刨？回去一定饒不了她！」
「2021 年 1 月 1 日，若若連續上火一個星期，在我不懈的努力下，她終於願意喫苦瓜，看着她皺着小臉可憐的模樣，我發誓，一定要把苦瓜做的更好喫！」
每一張照片下面，都有韓兮親筆寫下的字，而那些情景，也如同電影一般，在我的腦海中回放着。
如同我真的親身經歷過一般。
吸了吸鼻子，我翻開了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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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 5 月 20，和若若相識的第三年，原本定好今天去領證，可是若若出了車禍，幸好搶救了回來，否則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我自己。雖然沒有領成證，但是沒關係，在我心裏，她已經是我的妻子，是我一生所愛之人。」
「2021 年 5 月 24 日，若若終於醒了，身體也在逐漸康復，可是……她不記得我了。」
看着那行模糊的字跡，我再次淚流滿面。
當時的韓兮寫下這句話的時候，該是何等的心酸。
長舒了口氣，我正要繼續翻，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猛然襲來。
宛如刀槍斧鉞十八般武器在我的腦袋裏面打仗，疼的我呼吸都變得困難。
腿一軟，摔倒在地，抱着頭痛苦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的感覺終於褪去。
可我，卻沒有了爬起來的勇氣。
我想起來了。
我全都想起來了！
我和韓兮，相識於 2018 年的 5 月 20 日，我和湉湉在春江路的咖啡店喝咖啡，他走進來的時候，我剛好抬頭，一眼便看到了他。
一眼萬年。
我厚着臉皮要到了他的微信，當天晚上就對他表白，本以爲他會拒絕或者推辭，卻沒想到他欣然答應，事後才告訴我，他對我也是見色起意，只是沒想到我快了一步，否則他便要來要我的聯繫方式了。
小皮筋兒盛行的時候，我特意帶着他去了商店，指着琳琅滿目的發繩，大方宣佈：「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當時韓兮皺着臉，挑了半天，找了一個帶着小兔子的小皮筋兒。
「就這個吧，這個小兔子和你最像。」
我自然沒有異議，買下來之後就戴在了他的手上。
叮囑他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不許摘！
他不喜歡喝水，總是喝飲料，我爲了督促他多喝水，特意拉着他親手做了一對情侶杯，還在杯子的把手上做作的刻下了我們姓氏的首字母。
用一個小愛心連接。
我告訴他，這個杯子代表的就是我們兩個人，以後喝水的時候，捧着杯子就像是抱着我。
他果然乖乖喝水，對杯子也視若珍寶。
花粉過敏的，也不是我，而是他。
可是每到節日，生日，他依舊會買花送我，看着他手上的紅疹，我又心疼又難受。
「只要你喜歡，我都會給你的。」
韓兮笑的溫柔又神情，揉着我的頭，將我擁入懷中，「別的女孩有的，你也一定會有。我保證以後不管是節日生日還是紀念日，我的寶貝都會收到花。」
當時的我感動的又哭又笑，窩在他的懷裏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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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記憶像是潮水一般向我湧來，我哭的不能自己。
韓兮愛的一直是我，只有我。
我失憶之後，醫生說，不能刺激到我，否則會造成不可扭轉的傷害。
他怕傷害到我，又不捨得離開我，只能偷偷的躲在暗中陪着我。
甚至有幾次被當成流氓，險些送進警察局。
後來是孫湉湉提議他：「雖然若若失憶了，但是你可以帶着她重複你們曾經經歷過的時光，或許這樣能夠喚醒她的記憶。」
於是，我們在咖啡店再次「相識」。
即使重來一次，我依舊不出意外的對他一見鍾情。
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喫過的飯菜，走過的路，遇到的人，都意外的熟悉。
因爲那都是我曾經經歷過，卻又被我不小心遺忘的過去。
我和韓兮的過去。
那些美好甜蜜的曾經，貫穿着我們相識的每一天，卻被我全都忘記了。
我不敢想象，這一年來，韓兮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他做着一個虛無縹緲，沒有準確答案的夢，每天面對我的逼問，生怕刺激到我，想盡辦法迴避。
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會不會感到累，會不會一個人流淚？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
我只覺得一顆心，彷彿快要碎掉了一樣。
就像這三百多個日日夜夜，每當他獨自一人的時候，面對着茫然的未來，所承受的每一分艱難與痛苦。
如今我亦感同身受。
正在我哭的泣不成聲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還沒等我回頭，身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軀體，耳邊響起急促的呼吸聲——
「若若，你怎麼了？你，你都看到了？」
「嗯。」
「那你……」
「我都想起來了。」
我轉過身去，看着風塵僕僕，疲憊不堪的韓兮，再次失聲痛哭。
投入他的懷抱，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抱的他這麼的緊，恨不得嵌入身體之中。
「對不起，對不起，我怎麼可以把你忘了呢，我那麼愛你，怎麼可以忘了你……」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韓兮摸着我的頭，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你能想起來，對我而言已經是天賜的驚喜，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們不分手好不好？若若，我不想和你分手。」
「不分不分，打死也不分。」
我搖着頭，又哭又笑，最終沉溺在他的吻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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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相愛之人，即便重來一次，我依舊會愛你。
正如你愛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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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我恢復了記憶之後，想到之前屢屢對湉湉哭訴韓兮的「渣」，頓時心裏很慌。
一個是自己最好的閨蜜，一個是自己最愛的人，可不能讓他們之間彼此誤會。
得說清楚！
於是趁着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我又把孫湉湉約了出來。
還是老地方——春江路的咖啡店。
本來約好了三點，沒想到我到的時候，孫湉湉早就坐在那裏。
旁邊還有個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麼也在這裏？」
我看着一臉悠哉悠哉的服務員，滿頭霧水，「不用幹活嗎？」
服務員手一擺，輕輕鬆鬆：「這個點兒沒啥人。快來快來，就等你了！」
「等我什麼？」
「當然是等你的分手小劇場。」
服務員掏出一把瓜子，還貼心的分給孫湉湉。
兩人湊在一起，一邊嗑瓜子一邊盯着我。
「咔咔咔咔……」
我的頭瞬間大了，磨了磨牙，深吸了口氣，儘量維持着心平氣和。
坐下之後，我直奔主題——
「我都想起來了。」
「我和韓兮早就在一起了，之前出了車禍失憶了，但是現在我想起來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誤會了。」
「……啊咧？」
服務員嗑瓜子的動作一頓，呆呆地看着我，似乎難以置信。
扭頭又看向孫湉湉，後者對她點了點頭：「是真的。」
我有些莫名：「你怎麼……」
湉湉也很無奈：「你和韓兮鬧分手，他找不到你，只能來找我。後來他向我報平安，我就知道你恢復記憶了。」
聞言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她都知道了。
那我今天豈不是白來了？
再一看一旁的服務員，仍舊一副驚呆的模樣。
幸好，她還不知道。
那我還能繼續說！
「那個……」
「你都想起來了？！」
還沒等我開口，她已經扯着嗓子嚎了起來，「你居然全都想起來了！天吶，這日子以後可怎麼過下去啊！」
我看着她哭天搶地的悲愴模樣，茫然的像是在看着一道數學題。
求助的目光投向孫湉湉。
後者輕咳一聲，懟了懟她，示意她冷靜。
「我怎麼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
服務員哀嚎着，眼淚都快下來了，「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每天在這裏重複着枯燥的生活，要不是因爲你們，我的人生真的無趣極了！可是現在她恢復記憶了，以後的分手小劇場就沒有了，我的快樂也沒有了，我還能靠什麼活下去！」
「真的是天要亡我啊！！！」
伴隨着聲聲哀嚎，服務員憤然起身，掩面而逃。
背影看上去落寞又可悲。
我：「……」
下意識看向孫湉湉，那廝正捂着嘴偷笑。
明顯是早就知道了。
「孫！湉！湉！」
我磨着牙，大聲喊出她的名字，「你們兩個挺開心的啊！」
孫湉湉聳了聳肩，毫無人性：「嗐，不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這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我竟無言以對。
於是，我也憤然起身，轉身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再也不原諒她了！
——除非她陪着我一起喫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