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失憶後,非說我是他哥的未婚妻。
一口一個嫂子地叫我。
我懶得和傻子解釋。
直到某一晚,他指着我喫撐的肚子調侃。
「怎麼像懷孕了一樣?」
我湊到他耳邊:「懷了,是你的。」
又補充了一句。
「別告訴他。」
男友瞪大了眼睛。
-1-
路澤遠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緊繃的神情掩飾不住的慌張。
半晌,他聲音晦澀:「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騙我?」
我夾了口他最討厭的油菜在他碗裏,放下筷子,語氣曖昧:
「你右屁股上有顆痣,紅色的。」
他還是不信。
我用手指比了個尺寸。
他信了。
路澤遠尷尬到臉色發僵:「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有一腿?」我眉梢微揚,「大概是去年你哥經常出差後……」
我淡定地又往他碗裏剝了一隻蝦。
「是你先勾引的我。
「……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
路澤遠僵在原地。
我看着他這幅模樣,心下冷笑。
路竟池從衛生間走出來,很自然地坐到我身旁。
他伸手替我理了理遮住視野的碎髮,又看向路澤遠:「和你嫂子剛纔聊什麼?」
路澤遠看到路竟池的動作,微微皺眉。
他坐到我對面:「沒什麼,姐姐說,她今晚想來我家看小狗。」
他又補了一句:「看小狗後空翻。」
我看向他:「咦?你家博美什麼時候會後空翻了?」
路竟池看向我:「他爲什麼不叫你嫂子了?」
-2-
小狗後空翻最終沒看成。
路竟池不讓。
他說,現在名義上我是他老婆。
神經。
除了路澤遠這個蠢蛋,誰會這麼認爲?
路竟池堅持將我送到公寓樓下。
我朝他揮手道別。
月光照在路竟池好看的臉上,他蹙了蹙眉。
「……佳琳。」他叫住我。
「咋了?哥。」
他眼中霧氣湧動。
良久,他擺了擺手,示意我上樓。
剛到家。
路澤遠消息就到了。
【姐姐,他現在一定在你身邊吧。】
【你別讓他看見了。】
我想了想,回了一條。
【你說吧,他在洗澡。】
對面輸入中……
整整五分鐘,他打了過來。
語氣帶着幾分沮喪。
「姐姐,我不想當叔叔。」
我笑了。
他算哪門子叔叔。
我憋住笑,嘆了口氣:「怪我,當初抵抗不了誘惑。」
「姐姐和我……怎麼開始的?」
「就某個寂寞難耐的夜晚,你邀請我去你家看金絲熊翻後空翻。」
對面徹底沉默了。
這時候,路竟池電話打了過來。
我按了「保留並接聽。」
「咋了,哥?」
路竟池好像有些煩躁:「剛纔在和誰打電話?」
「哥……」我拉長尾音,「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太多了?」
他冷哼一聲:「蘇佳琳,你別忘了,我還是你導師。你叫我導的時候,溫順得跟個兔子一樣。」
不提還好!
一提更恨了!
想起在他手下屈服他淫威的日子。
路竟池冷冽的聲音變得低沉:「明中午我來接你,帶你見個人。」
我立Ṭü⁽馬拒絕:「不去。」
對面咬牙切齒,蹦出一個名字:「宋玉。」
宋玉是我偶像。
我高呼:「導,你是我永遠的導。」
「別貧,還有……」路竟池語氣有些沉,「你以後少和路澤遠單獨在一塊兒,不利於他病情恢復。」
「嗯?」
「他現在潛意識裏認爲你是我未婚妻,如果又記起你是他女朋友,容易記憶混淆。」
路竟池電話掛斷。
路澤遠竟然還沒掛。
他的聲音有些委屈:「我懂,都怪我身份見不得光。」
果然挺懂。
我安慰他:「睡吧,挺晚了。」
「就不能陪我說說話嗎?」
「你哥洗澡快出來了。」
對面又一次沉默。
我揉揉眼:「我真困了,晚安瑪卡巴卡。」
路澤遠秒回:「想當面跟姐姐說晚安呢,明天見。」
明天見?
-3-
路竟池沒有食言。
第二天開着他的賓利準時來接我。
我坐在副駕駛,看了看他昂貴的黑色西裝,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粉色衛衣:「哥,你早說要穿這麼正式啊。」
路竟池脣角輕挑:「無礙。」
完了。
路竟池還有個稱號叫作路閻王,他一笑,我感覺生死難料。
車內一陣陰風颳過。
他側過身來,突然靠近。
洗髮水是清冽的檸檬香氣,呼吸落到我的脖頸側。
有點癢。
他靠近,視線慢慢下移,盯着我的脣,喉嚨輕滾。
路竟池不會是想吻我吧?
「哥……你別衝動……
「別因爲我毀了你……的道德底線……」
我慌亂得語無倫次。
他傾身,扣好我的安全帶。
低笑一聲:
「你不會以爲我要親你吧?
「放心,我沒這麼飢不擇食。」
「嗯。」
我重重點了點頭。
尷尬自己的自作多情。
路竟池是清大最年輕的教授,平時一絲不苟,斯文禁慾。
我竟懷疑他對我這個差點在他手下畢不了業的廢材起歹心。
何況我還是他弟的女朋友。
我嬉皮笑臉討好他:「哥,雖然你常說我和我的課題都是垃圾,但你從不放棄我,還介紹行業大拿給我。」
他手握方向盤,淡淡睨了我一眼:「繼續。」
我繼續拍他馬屁:「你人長得好看,年紀輕輕就成爲清大教授,高智商天之驕子。你知道我們那屆女生,私下好多人都暗戀你不?」
爲了他的資源,我真是臉都不要了。
「包括你嗎?」他問我。
「什麼?」我一時間沒聽懂。
「當年暗戀我的女生,」他的視線緩緩移過來,與我對視,「其中有你嗎?」
我呼吸一滯。
「哥,我……」
「算了,」他轉過頭,聲音懶散,「我就隨便問問。」
這怎麼能隨便問啊?
真是,這人怪冒昧的。
-4-
餐桌上。
路竟池在宋玉面前將我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他轉着紅酒杯,笑眯眯地看着我:「佳琳是我最優秀的學生。」
我羞愧地紅了臉。
想起了他罵我腦袋裏都是粑粑的悲慘日子。
路竟池對上我的目光。
我緊張的小腹一股暖流湧動……
蹭一下站起身:「我去個洗手間。」
走廊盡頭。
手腕,突然被人扯住。
拽得死死的。
是路澤遠。
他怎麼在這?
「姐姐,」路澤遠將我抵在牆角,眼神專注,「我好像在喫醋。」
「什麼?」
「去姐姐家找你,看見你上了他的車。」
少年微微偏頭,昏暗光影浮動,好看至極的一張臉。
他低頭看我,額頭觸到我額頭:「以前我喫醋,姐姐都是怎麼哄我的?」
粗糙的指腹輕輕擦過下脣。
我盯着他粉色的脣,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真密碼犯規。
剛品嚐到他溫熱的脣瓣。
身體不自覺顫動,痙攣的手捂住肚子,飛奔進ŧų¹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我掐自己大腿。
剛親上。
月經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來?
手機鈴聲響起。
路澤遠語氣焦灼:「姐姐的肚子疼?不會是孩子有什麼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孩子?
我一怔。
靠,忘了這一茬。
「沒事,我拉肚子。」
廁所的隔間。
宋玉給我送來了衛生巾。
我感激地衝她笑笑:「謝謝偶像。」
她語氣很溫柔:「是路竟池讓我來看看的,他很關心你。」
我有些尷尬:「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宋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指了指門口:
「嘿嘿。我懂,純情小奶狗和引導型年上的確很難取捨。
「你放心,我替你保密。」Ṱú²
?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5-
回到餐桌。
路竟池遞給我一杯溫開水:「你沒事吧。」
我點點頭。
手機微信彈出,是路澤遠的消息。
【很擔心姐姐。】
【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
【那就好。
【以我的身份,連關心姐姐和孩子都不能光明正大。】
這人怎麼茶裏茶氣的?
正室的地位,一副勾欄做派。
【雖然如此,但我還是有點喫醋,這樣會引起姐姐討厭嗎?】
我忍笑回道。
【不會討厭啊。】
【不討厭的話……那哄哄我吧。】
莫名的委屈。
我心一顫。
他失個憶,怎麼突然這麼會了?
我思忖了一下。
【怎麼哄啊?】
對面沒回了。
我有些失望。
路澤遠一定是故意的!
就是想讓我全程都想着他心緒不寧。
餐後。
路竟池叫了兩份甜品,將其中一份草莓慕斯推到我面前,語氣溫柔:「你最喜歡的。」
我微徵。
宋玉喫着盤子裏的黑森林,饒有興致地看着我倆。
腦子亂了。
剛在衛生間,我還信誓旦旦向她表示我和路竟池是純潔無比的師生關係。
「哥……你別……」
他突然湊近,指腹擦過我的脣角,語氣寵溺:「怎麼總冒冒失失的?嘴角都沾上奶油了。」
我整個人瞬間石化。
宋玉伸出兩根手指,朝我比了個「耶」。
……
餐後。
我將車鑰匙交到代駕手中,指了指一旁的路竟池。
「請務必將他安全送到家,他喝大了,意識都不清醒了。」
路竟池一臉無奈:「就兩杯紅酒而已,不至於。」
哼,喝醉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的。
熱心的代駕大哥將他拽上車。
目送他們離去。
我抬頭。
路澤遠就站在街對面,夕陽下,漂亮的少年,眉眼桀驁,笑容放蕩乖張。
朝我奔來。
-6-
我將路澤遠帶回了我的公寓。
他環顧了一週,好像在找什麼。
突然走到我的衣櫃前,拉開最底下的抽屜。
那裏面,一盒已經開封的超薄 001。
是上次我和路澤遠沒用完的。
我耳根子緋紅:「你恢復記憶了?」
他搖搖頭:「沒有,就是有點模糊印象。」
我冷笑一聲。
他不記得我,卻還記得這個。
他靠近我,頭顱埋到我的頸邊:「不只對這個有印象,還有這ţũ⁰個屋子,我一定來過很多次。」
我不自覺顫了顫。
「是……挺多次的。」
「姐姐,」路澤遠喉結微動,出口的聲音,撩人低沉,「你今天答應過我,要哄哄我的。」
「怎麼哄……」
他脣角微勾,手臂一攏,我整個人被他裹進懷裏。
他的指尖一寸寸從我的額頭滑過鼻尖,直落到脣瓣:「姐姐的脣,是荔枝味的。」
我口齒不清地糾正:「準確地說是荔枝玫瑰味的……」
「嗯,」他低頭,脣在我脖頸處流連,「荔枝玫瑰味的。」
哦,失憶後的路澤遠好會~
我被吻得耳根酥軟。
衣服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解開,他的手指探了進去。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我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路竟池。
「姐姐,別接。」他呼吸急促,繼續吻我。
我摁斷。
電話又響起。
我戀戀不捨從路澤遠腿上滑下來,嘆了口氣。
「算了,萬一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我:「哥,你最好真有事找我。」
路竟池聲音有些啞:「有些事,今天不說,我怕我再也沒勇氣說了。」
「我聽着,你說吧。」
「那你開門吧,我在你門口。」
沉默了幾秒。
我看向襯衫釦子都被我扯掉的路澤遠,放大了聲量:
「哥,你是說,你現在,此刻,就在我家門口!」
路澤遠臉色瞬間變得隱忍低沉。
他看了我一眼,撿起門口的皮鞋,轉身走進了臥室。
-7-
路竟池進門。
「怎麼這麼久?」他問我。
我心虛地瞥了一眼臥室:「不……不久啊,我正準備去洗澡卸妝呢。」
路竟池倚在沙發上,將領口釦子解開,襯衫袖子往上卷,眉眼間帶着幾分潰散的醉意。
我心裏嘀咕。
他剛走的時候看起來好像還沒這麼醉。
「哥,」我語氣討好,「你找我什麼事啊?」
路竟池似笑非笑:「怎麼,我找你就一定要有事嗎?」
不然呢?
他緊緊盯着我:「那路澤遠找你都什麼事?」
我思忖了幾秒:「一般情況下,喫飯,看電影,玩遊戲,睡覺。」
爲避免尷尬,「睡覺」那兩個字我說得飛快。
但我說完。
路竟池和我都陷入了沉默。
他站起身,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菸。
空氣裏開始飄散苦淡煙味。
路竟池斜倚在窗前,抽完了一整隻煙。
隨後抬眸打量我,慢條斯理說道:「和他分了吧,路澤遠他不適合你。」
有病!
他深夜跑到我家污染空氣,還勸我和我男朋友分手。
我仰起頭,黑着臉:「你到底,憑什麼說他不適合我!?」
路竟池甩滅菸頭,表情玩味:「你還不知道吧!路澤遠他,在外面都有私生子了。」
「嗯……啊?」
他走近,語氣戲謔:「對方應該還是個有夫之婦,路澤遠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說他倆是真愛,無論對方是誰,他都準備撬牆角了。」
他說完,安靜了幾秒,好像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有點心虛。
哥,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說的是撬你牆角啊?
我大腦宕機,開始胡言亂語:
「咦,路澤遠這麼年輕,就有私生子了啊。
「那你豈不是要當叔叔了,真是恭喜啊。」
空氣瞬間尷尬。
路竟池看向我:「……蘇佳琳,你是不是有病!我是說你男朋友在外面有私生子了!」
「我……」
臥室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路澤遠衣衫不整地站在房門口:「哥,我把你當兄弟,你卻在背後挑撥離間,慫恿姐姐跟我分手!」
路竟池看向路澤遠,語氣陰沉:「你怎麼在這?」
路澤遠語氣明顯變弱:「姐姐請我來的,你能來,我怎麼不能來?」
「她請你來的,」路竟池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古怪地看向我,「以路澤遠現在的認知,他是不是已經把我綠了?」
啊。
這要怎麼算啊?
按客觀事實來說肯定不是,但按路澤遠的主觀意志應該算是吧。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
路澤遠被路竟池掐着脖子按到沙發上:
「臥槽,你是我親弟弟。
「你揹着我勾引你嫂子。」
我伸手去攔架。
路澤遠擋在我身前:
「哥,你要打就打我,別打到姐姐了。
「她有了。」
-8-
架沒打成。
路竟池把西服外套脫了,丟在沙發上。
他垂下黑眸,面無表情看着我:「你有什麼了?」
我:「……」
路澤遠搶先回答:「哥,恭喜你要當叔叔了。」
他捏住我手腕,將我推到身後:「你別怪姐姐,都是我勾引的她,我主動約她去我家看金絲熊翻後空翻的。」
路竟池的目光落到我臉上,一聲輕笑:「你懷孕了還能來大姨媽?你騙傻子,傻子都不信。」
路澤遠握着我的手指一顫:「你……來大姨媽了?」
我點頭:「嗯。」
他聲音有些抖:「那你爲什麼騙我?」
「因爲你都不記得我,」我淡然一笑,「你記得你哥,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卻偏偏忘了我。」
我看着他,控訴:「我明明是你的女朋友,你還非說我是你哥的未婚妻。」
路澤遠愣住了。
他問路竟池:「哥,你爲什麼騙我,她是你未婚妻?」
我:「「?」
什麼情況?
路竟池沒說話,從褲兜裏掏出煙盒,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菸。
我一把奪過他的煙盒:「有事說事,你不許在我家抽菸。」
他抬起頭,直勾勾盯着我,眼神晦暗。
氣氛尷尬到極點。
完了。
我可惹不起這位爺。
「哥,」我將煙盒還給他,扯出笑臉,「我不是針對你,我的意思是……抽菸有害健康。」
路竟池看着我,薄脣微動:「真沒出息。」
我還沒來得及生氣。
路澤遠走過來,對着路竟池吼:「他是我女朋友,你憑什麼說她?你才沒出息,你全家都沒出息!」
「那個,」我扯了扯路澤遠袖子,「他全家,好像也包括你。」
路澤遠蹙眉:「哦,氣糊塗了。」
他看向路竟池:「你別轉移話題,你爲什麼趁我失憶騙我,說姐姐是你未婚妻?」
良久的沉默後。
路竟池終於開口:「我的確撒謊了,她不是我未婚妻。」
他越過路澤遠,與我對視,眼神裏瀰漫着一種沉靜的憂傷:「我……是她的初戀。」
「!」
我懵了。
路澤遠放開我,語氣猶豫:「那我……還是小三?」
「你不是小三,」路竟池語氣緩緩,「你是我的替代品。」
他站起身,走到路澤遠身前:「替身文學,你懂嗎?」
「你也是,」路竟池又看我,「你也不能得不到我,就找我弟啊!」
他聲音輕柔:「我也沒說不能接受你。」
-9-
我懷疑路竟池有「被愛妄想症。」
其症狀如下——
患者路竟池堅信某一個人,也就是我,深深迷戀着他,即使對方當事人都不知道,他仍然固執維持這種信念,甚至,我還因爲沒有得到他,找了一個與其樣貌相似的替身,也就是路澤遠。
我同情地看向路竟池,想勸他去看醫生。
但我慫,我不敢。
其實,我不止懷疑路竟池腦子有病,路澤遠多多少少也有點那啥。
不然他爲什麼總懷疑自Ṱû⁸己是小三?
這兩人不愧是親兄弟。
我嘆了口氣,現在這種場面已經很難收場了。
我看了看時間,很有禮貌地下了逐客令:「那個……都快十點了,你們要不出去聊?女人十點以後不睡覺,很容易老的。」
路竟池捲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看向我:「我可以走,但他也得走。」
「憑什麼!」路澤遠眼眶微紅,「我和姐姐還有下半場的。」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路竟池又一屁股țű⁰坐到沙發上。
我億點子無語。
……
他ţú₅們還是被我趕走了。
出門的時候,路澤遠偷偷摳我手心,酥酥麻麻的。
一抬頭就看見他粉色的脣,想起剛纔他親我的時候軟糯的口感。
特別是,他還背對着路竟池勾引我。
我心臟突然狂跳。
本來我都不想親了。
現在又想了。
-10-
夜晚。
我翻來覆去睡不着。
手機震動,是路澤遠的信息:
【姐姐,你睡了嗎?】
【還沒。】
【我也睡不着,在想你。】
我臉頰發燙:【想什麼?】
對面彈出一條語音,乾淨的少年音:
【荔枝玫瑰味道,我真的很喜歡,姐姐,我想聽你的聲音。】
我心臟狂跳,想到了某些通宵連麥的夜晚。
突然想撩他。
想了想,我將手機放在枕邊,給他打了語音,按了免提:
「恩……已經很晚了,怎麼還不睡?」
他的聲音像在撒嬌:「想你,姐姐。」
我語氣不滿:「你上週還在叫我嫂子。」
「都怪路竟池,但其實……叫你嫂子的時候,我也想親你。覺得自己很卑劣,總偷偷覬覦哥哥的未婚妻。
「現在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可以正大光明地喜歡你,很開心,對你心動,不因你的身份而改變。」
啊,好背德的情話。
臉紅耳熱。
理解了一些 ntr 文學。
「姐姐,想陪你睡一會聊天。」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聊天嗎?」
「是陪你睡,一會聊天。」
對面的聲音有些喘,窸窸窣窣的嘈雜電音。
「姐姐……」
路澤遠不會是在……
我心跳瘋狂加速,想到了某些限制性場景,緊繃的肌肉,汗溼的額前碎髮和赤裸着排列整齊的八塊腹肌。
本來是想撩他的,怎麼反而被他拿捏了。
對面聲音略沉悶:「姐姐,你還在嗎?」
「在、在的。」
「你爲什麼在喘?」
我問他,耳垂髮燙。
路澤遠輕笑:「剛領養回來的小貓偷偷爬進了被子裏,毛茸茸的腦袋在蹭我的手臂。」
「哦~是小貓啊。」
「嗯,小區門口撿的流浪小三花,特別親人。」
我愣了,爲自己剛纔的意淫感到可恥。
「對不起,姐姐。」
「對不起……什麼?」
「其實我撒謊了,根本沒有什麼小貓。
「姐姐,你站到窗邊。」
不會吧?
我怔愣。
打開窗。
初春的夜晚,空氣中有一層薄霧,風還是刺骨的寒涼,對面的街道,月光落在路澤遠身上,他就站在那裏,看着我。
電話對面,他已經平復好氣息:
「姐姐。」
「嗯,我在。」
「我只是,想起還沒當面跟你道晚安。」
他嘴角微揚,輕柔的嗓音像是隨夜晚的風輕輕飄入我的耳膜。
「姐姐,晚安~」
只一瞬。
我心跳不止。
-11-
我決定去找路竟池說清楚。
雖然,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他產生了我迷戀他的錯覺。
但如果我談着弟弟,又吊着哥哥,那我算什麼?」
宋玉在電話對面狂笑:「算你命好!同時跟八個男的結婚也不犯法。」
我恍然大悟。
宋玉聲調活潑:「嘻嘻,你要有 owner 意識啊,他們誰乖讓誰上位,讓男的服務你,而你征服世界!」
「偶像,」我拍手鼓掌,「不愧是你啊。」
宋玉侃侃而談她的大女主訓男理論。
以前的我懵懂無知,而現在的我逐字逐句分析學習。
我們東扯西扯,聊得正 high。
有新來電,是路竟池。
我愣了:「偶像,怎麼辦?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他。」
宋玉一副恨鐵不成鋼:「在實踐中才能驗證真理!我退了,你快上!」
接聽電話。
電話那頭卻不是路竟池,嘈雜的電音聲背景,一個陌生男聲在嘶吼:「你朋友在酒吧喝醉了,地址是月湖路十日西街酒吧。」
我有些懵。
路竟池去酒吧?
他真是人不可貌相,表面矜貴清冷,私下裏菸酒都不離身。
-12-
酒吧裏。
嘈雜震耳的音樂聲,閃爍的燈光,舞動的人羣。
顧竟池穿着深灰色的筆挺西裝,手中緊握着酒杯,靜靜坐在吧檯,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
他看見我,抬起頭,七分的醉意,眼尾薄紅。
他雙眼迷離:「我就知道你會來。」
「嗯,還沒醉死,沒到人畜不分的地步。」
我轉頭就走。
他拉住我,將我帶進一旁的包間:「你別搞欲拒還迎,我不是路澤遠,我不喫這套。」
我甩開他:「你有病,我什麼時候對你欲Ṭŭ⁺拒還迎了?」
「你有。」他臉上酒氣漸散,眼神漸漸清明。
「你怎麼不乾脆說我呼吸,就是在釣你?」
我越想越覺得委屈:「還有,你憑什麼在路澤遠面前造謠說你是我初戀?認識你這麼久,你……你怎麼是這種人啊?」
路竟池安靜看着我,出口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
「四年前,你在瑞士度假,寫了一張印有阿爾卑斯山的明信片給我。
「那張明信片,你最後,爲什麼沒有寄出去?」
我瞪大眼睛。
四年前,我在旅行,在瑞士一個小鎮上度過了最後一個暑假,在山下小鎮,我買了一張明信片,寫給路竟池的。
可最後,我猶豫再三,卻沒有寄出。
這張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被丟在哪裏的明信片怎麼會被路竟池知道?
路竟池看着我,聲音帶着幾分痛苦:「你一開始喜歡的人,明明是我,不是嗎?」
-13-
我低下頭。
陷入回憶。
路竟池於我而言,曾經是一個不切實際的華麗的幻想對象。
他紳士,眉眼英俊,課堂上風趣幽默,年紀輕輕就登頂學術,我們那屆女生好多都暗戀他。
我也會像其他女生一樣在他的課上刻意打扮。
他禮節性的微笑,讓我忐忑,他隨意一個對視,讓我臉紅耳赤。
可我的確不敢主動接近他。
直到,畢業後的那個暑假,我進了他的工作室實習。
我成了路竟池的小跟班,對他的每句話都言聽計從,像他所說,我溫順乖巧地跟個兔子一樣。
因爲我不諳世事且平凡,路竟池如黑夜星辰,而這星辰就在我身邊。
即使他每每都在否定我,因爲他的一句話,我會壓力劇增到失眠,我知道他在教導我,我開始混淆對他的感覺。
一年後,我辭職。
在阿爾卑斯山小鎮度過了畢業後最愜意的幾天。
接待我的少女送了我一張明信片讓我寄出,她說,這裏有關於愛情的傳說。
我腦海裏第一個冒出的人,是路竟池。
在我此前的人生裏,他是第一個出現的讓我既感到信賴在意卻又糾結着痛苦的男人。
我將對他的複雜情感寫進了這張明信片。
可後來,我糾結了很久。
卻沒有寄出。
我抬下頭:「最開始我也以爲那種感情就是喜歡。」
他微微蹙眉,攥住我手腕的手指開始顫抖:「難道不是嗎?」
我搖搖頭。
「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讓自己沉迷在陰霾裏的,我很在意你,但無關愛情。最開始應該是「憧憬」,你閃閃發光,而我正好想成爲你這類型的人。後來,是「敬畏」還帶有一些習慣。」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路竟池看向我的表情變得微妙,語氣沉悶沙啞:
「那對路澤遠,你憑什麼認定就是喜歡?
「我到底……哪裏不如他?」
那個動不動就撒嬌,喫醋,永遠炙熱,真誠的黏人小狗。
我看向路竟池的身後,緩緩勾起脣角。
「他覺得我什麼都好。」
他的身後,路澤遠站在那裏,一身白襯衫,敞開的領口露出好看的鎖骨,袖子捲了幾層,扣在肘間。
我朝他伸出手:
「小狗,要不要跟姐姐回家?」
-14-
我將路澤遠帶回了我的公寓。
黑暗中,我們看不清彼此表情,目光卻一直交纏。
呼吸交織。
路澤遠低頭,手指掐住我的腰。
我問:「不開燈嗎?」
他不說話,只是拿鼻尖拱我的耳垂,青澀到極致的動作,耳根發燙。
「我可以親你嗎?」
他突然眨巴着眼,輕聲問我。
「我們躺在牀上,你不抱我,不親我,是準備跟我玩柏拉圖,一起裹着棉被聊天嗎?」
我有些生氣:「你是不是在搞什麼欲拒還迎?我告訴你,我不喫這套。」
路澤遠輕笑,脣摩挲我的臉頰:「上次姐姐告訴我,男生要守男德,接吻前要詢問女生的意見。」
「那是……」我瞪大眼睛,「你恢復記憶了?」
他眼角微紅:「記起了一部分,很對不起,那時候忘了你。」
他的手掌圈上來,掌心發燙,與我十指相扣。
「被遺忘,一定很委屈吧。」
一種掩藏很久的酸澀感,從心底翻湧,洶湧衝到咽喉之處。
他的眼淚流入我的頸窩,聲音藏着酸澀:
「還要被自己的愛人誤解,努力裝無所謂。」
我想安慰他。
就看見路澤遠抬起頭,眼眶紅透了,鼻尖通紅,眼淚汪汪地看着我,像個可憐巴巴的,委屈小狗。
果然啊,眼淚是男人最好的武器。
他用鼻尖拱我的下顎和脖頸。
「姐姐,哄哄我。」
他手指解開自己的襯衫,裸露的肌膚泛起異樣的薄紅,他將我的指尖攥緊,指尖觸碰到某個地方。
我搖搖頭,抽出手指。
他疑惑不解。
「不可以……」我鋝起耳邊碎髮,撂到耳後,露出紅的滴血的耳尖。
「我、要、在、上、面。」
-15-
第二天醒來。
路澤遠在廚房做早餐。
初春的季節,他赤裸着上半身,下身牛仔褲,腰間是我的 hello Kitty 圍裙,有晨曦照進來,他的短髮被光暈渲染。
「姐姐,起來了。」
我蹙眉:「你怎麼不穿衣服。」
他笑得單純無害。
總覺得有點子怪異。
門鈴響了。
我奇怪:「這麼早,會是誰?」
門口,路竟池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早已褪去昨晚的狼狽,西裝革履站得筆直,手裏還提着一個小布袋。
他愣了幾秒,偏頭:「勞煩讓讓。」
我:「?」
什麼情況?
路竟池臉色陰沉。
小布袋裏是一套白襯衫。
路澤遠一臉無辜,很不經意地露出腹肌間隱隱若現的紅色抓痕:「女朋友昨晚太用力了,把我襯衫都撕破了。」
我一臉震驚。
這就是他大早上不穿衣服的原因!
可我昨晚,明明就只扯壞了他兩顆釦子。
路竟池目光落到我身上,耳根緋紅。
偏過頭去。
路澤遠穿好衣服,將我拽到他身邊:「哥,要不要留下來喫個早飯?」
梅開二度。
餐桌上。
路澤遠坐在我旁邊,淡定從容地啃着麪包:「哥,大早上讓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語氣桀驁。
我伸腳,踢了踢他小腿。
路竟池坐在對面,蹙了蹙眉。
「我覺得你挺好意思的,以後這種事,別找我。」
「以後不會了,我準備搬來跟姐姐同居。」
我一口咖啡噴了路竟池一臉。
他黑着臉,目光審視我。
我拿出紙巾:「你……你別誤會,我沒同意。」
路竟池臉色稍緩,看向路澤遠:「你們都剛畢業,應當以事業爲重,感情可以慢慢來。」
一副長輩的口氣。
路澤遠語氣委屈:「哥,你不會是想撬我牆角吧?」
我一口……把咖啡嚥了下去。
蹭了蹭路澤遠腳踝,示意他別亂說話。
咦?他的腿怎麼在發抖?
路竟池「咻」一下站起身,看向我,臉色漲得通紅,像是在竭力隱忍什麼:
「你怎麼能這樣?
「雖然我很想,但我是有道德底線的。」
轉身就走。
我瞥了一眼淡定喝牛奶的人:「他怎麼莫名其妙的啊?」
路澤遠抿了抿脣,一臉無辜地看着我。
-16-
某個夜晚。
路澤遠將我圈在懷裏,狗狗眼,低低啞啞的聲音:「你是不是給路竟池寫過什麼明信片?」
我有些心虛。
「你說,他是你的星辰。」
「那是……那只是表達尊敬的意思。」
路澤遠湊近:「你還說,他是你的「憧憬」,是第一個讓你產生複雜情感的男人。」
我吞了吞口水:「他那時候總批評我是垃圾,讓我總懷疑自己,心情複雜。」
他溫熱的呼吸貼到耳邊,很癢。
撒嬌一樣地低語:「怎麼能讓姐姐只看我呢?」
我一愣。
原來是隻沒有安全感的小腹黑。
「我喜歡你啊,」我抬頭輕咬吻他發燙的耳骨,「一直就只喜歡你,從來沒有其他人。」
誰會不喜歡只對你搖尾巴的乖巧小狗呢?
永遠炙熱,明媚,真誠。
我將頭枕在路澤遠腿上,他眸裏倒映出我的影子,在耳畔低語:
「疏星高懸, 卻只予你微光。
「而我在銀河的另一側,等你發現時,我已經許願了很久。」
我不解,仰頭問他:「什麼意思?」
他輕吻我的額頭。
「這是一個祕密。」
-16-
番外.祕密
路澤遠坐在桌前, 拿出一張照片。
那是二十一歲的,綁着馬尾辮的蘇佳琳,她在笑,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 明媚如陽光。
她站在路竟池身邊,一會兒替他拿咖啡,一會兒替抱着包,好像被路竟池批評了,她站得遠遠的,聳着肩。
「姐姐,你別難過,他這人就這樣。」
路澤遠悄悄站到她身邊, 安慰她。
她聲線俏皮:「我沒有難過啊, 嘻嘻, 別告訴他, 其實我在偷懶。」
他愣了愣, 笑了。
她笑容鮮活且明媚。
他甚至都沒法控制自己不去注視她。
他像做賊一樣,偷偷打開了手機的相機。
後來,路澤遠裝作不經意提起他的小跟班。
「她啊……」路竟池似乎忍俊不禁, 「溫順得跟個兔子一樣, 什麼都要我看着……」
路澤遠靜靜聽着, 偷偷攥緊了拳頭。
他有些心灰意冷, 覬覦她的不止他一個人。
但很快,他說服自己。
他還年輕,甚至大學還沒畢業, 他有很多機會可以謀求上位。
他計劃好, 在他們下次吵架時「乘虛而入」。
可當他去找她, 她不見了。
……
幾年後,重逢。
她不記得他。
他甚至不敢問她是否有了男友?
或者……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
但沒關係。
他蓄謀已久, 許願多年,哪怕是沒有名分的小狗。
他只想留在她身邊。
-17-
番外.明信片
路竟池撒了一個慌。
他對失憶後的路澤遠說,那個在病牀邊守着他的女孩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在昏暗的醫院角落找到哭泣的她。
路竟池像個殭屍一樣說着早已編好的臺詞。
「路澤遠記憶錯亂, 醫生說, 配合就是最好的治療。」
他在撒謊。
他無比卑劣。
他在心底譴責自己一萬遍。
「哥, 」她像個小兔子一樣眼眶紅潤,抽泣,「路澤遠還會想起我嗎?」
他看着她, 短短几天從嬰兒肥脫水成瓜子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沒出息。」
他聲音沙啞,輕輕將她摟進懷裏安慰。
真卑劣啊。
沒有道德底線。
上趕着當小三。
他又唾棄了自己一次。
可他很快又糾正自己。
「不被愛的纔是小三,她喜歡我。」
路竟池偷偷捏了捏口袋裏的明信片,是上次從她書裏掉出來的。
她寫, 他是她的星辰啊。
他想起她烏濃的笑臉,像月亮,皎潔的人柔軟明亮。
那不是他的月亮。
但有一瞬。
的確照在了他身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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