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大夫人要選庶女過繼時,我躲得遠遠的。
姨娘罵我扶不上牆,我卻鬆了口氣,開開心心長到了十五歲。
那年,定遠侯府給自家幼子提親,我爹理所應當的從嫡女中選。
可第二天,侯府卻差人笑眯眯地登門。
「我家少爺說了,無論嫡庶,他只娶六姑娘。」
下一瞬,定遠侯府幼子從馬車上下來,把我從人羣裏捉出來。
「岫妹妹,你可讓我好等。」
躲了這麼多年,我還是沒躲掉。   
-1-
我重生了。
恰好重生在大夫人選庶女過繼到名下的時候。
我立馬躲得遠遠的。
上一世,我爲了給自己博一個好的前程,在大夫人面前極力表現,最後順利認了大夫人做母親,成了顧家嫡女。
從此我過上了錦衣玉食、奴僕環繞的生活。
後來在父親升遷宴上,嫡母爲了鞏固自己在顧家的地位,設計給我和定遠侯幼子謝如宴下藥,並將他引入我閨房。
一夜纏綿之後,我被千夫所指。
我羞愧極了,本欲自殺,卻被謝如宴攔下。
他跪在我父母面前,承諾一定會娶我,並一輩子對我好。
三個月後,我們順利成親。
本以爲以後的日子能夠順順利利。
殊不知那時候纔是我悲慘命運的開始。
纔剛成婚,謝如宴便開始冷落我。
此後更是流連於青樓,半個月都不曾歸家。
府裏的丫鬟僕人慣會看人臉色,見我不受寵,總是衝撞我。
婆母也怪我籠絡不住男人的心,時常磋磨我。
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惹他不快。
因此我盡心盡力地管好家,全心全意地侍奉公婆,卻依然得不到他的青睞。
每當我靠近他的時候,他都會說:
「當初是你偏要設計我,也是你非要嫁給我,如今種種,都是你應得的。」
我那時只覺得謝如宴是怨我讓他在衆人面前丟了臉面。
直到有一年上元節,我出去賞燈。
恰好看見謝如宴,而他的身邊,則跟着一直寄宿在謝府的孤女沈清歌。
兩個人言笑晏晏,宛若一對愛侶。
直到這時候,我才知道謝如宴爲什麼會如此恨我。
原來他喜歡的是沈清歌,怪我讓他們勞燕分飛。
當天晚上,我就下定決心和他和離。
面對我的和離提議,他只睨着我,沒說話。
我嘆了口氣。
「謝如宴,我知道你娶我只是因爲你損了我的名節,要對我負責。」
「我也知道你喜歡的一直都是沈清歌,不如我們和離,從此不要再彼此折磨,各自安好。」
本以爲他會痛快地答應。
沒想到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撕掉了和離書。
「顧雲岫,當初是你非要嫁給我的,想和離?你做夢。」
沒和離成,幾年後,我便在侯府鬱鬱而終。 
-2-
重生一次,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
因此在大夫人選庶女過繼的時候,我盡力藏拙,將自己打造成一個不學無術的樣子。
沒有成爲嫡女,姨娘恨鐵不成鋼地罵我扶不上牆。
我知道她是爲我好。
姨娘本是商戶之女,身份卑微,這也導致我在侯府一直沒有什麼地位。
所以她覺得對不起我,從小就將我教育得很出色,只希望我長大之後,能有一個好的前程。
不過,什麼前程能比歡笑盡娛和身體康健更重要呢?
我搖了搖姨娘的胳膊:「姨娘,做嫡女有什麼好?」
「只要能時時陪在姨娘身邊,做個庶女又何妨?」
姨娘本身也捨不得我,見我這麼說,只是颳了刮我的鼻子,嘆了口氣:
「罷了,富貴由命。」
就這樣,我開開心心地長到了十五歲。
沒想到,定遠侯給自家幼子提親,卻打破了我所有的計劃。
三月初,定遠侯親自到顧府爲他的小兒子謝如宴提親。
定遠侯家世顯赫,更是當朝國丈。
我爹理所應當地從嫡女中選,就將嫡姐推了出去。
可第二天,侯府管事笑眯眯地登門。
「我家少爺說了,無論嫡庶他只娶六姑娘。」
六姑娘就是我。
我心裏一驚,明明自己已經改變了上輩子的命運,怎麼又會和我提親。
我嚇得連連後退,隱到衆人之中。
下一瞬,謝如宴就從馬車上下來,一把抓住人羣中的我,含笑着說:
「岫妹妹,你可讓我好等。」 
-3-
看着那熟悉的笑容,我怔了一下。
前世窒息般的噩夢,如海嘯一般向我湧來。
直到父親板着臉叫我:「雲岫,怎麼這般沒有規矩,還不快點和謝公子見禮?」
我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剛要見禮,就被謝如宴打斷了。
他看着我笑:「不必如此多禮,想必岫妹妹被我剛纔的話嚇壞了。」
不知道爲什麼,岫妹妹三個字從他嘴裏叫出來,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我皺了皺眉,避開了他的視線。
心裏卻在疑惑,我只是一個區區庶女,他爲什麼要娶我?
姨娘從背後捏了捏我的手,「還不謝過謝公子。」
我回頭,見她對我笑笑,我想她大概是在爲我高興,能嫁入謝家,是我這個庶女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可這個福分,我根本就不想要。
謝如宴也深情地看着我:「岫妹妹,做我的妻子好嗎?」
媒婆也適時替他說話:「謝公子是真心實意娶六姑娘的,一大早就催我過來,六姑娘,您就答應他吧!」
前世鬱鬱而終的畫面還在腦海中縈繞。
我立即後退一步:「多謝公子抬愛,只是我現在還不想嫁人。」
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反應最強烈的是謝如宴,他擰着眉問我:「爲什麼?」
我隨便找個理由:
「我年紀還小,想在父母身邊多留幾年,多儘儘孝心,請公子成全。」
雖然被我委婉地拒絕了,但是謝如宴並沒有動怒,反而語氣更加溫和,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寵溺。
「原來岫妹妹是因爲這個,這個你不用擔心,婚後我不會拘着你,如果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我疑惑地看了他ẗûₓ一眼,總覺得他和上輩子有點不一樣。
-4-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就將人得罪死了。
謝家不是我們家能夠得罪得起的,父親忙在背後告誡我:
「雲岫,莫要放肆,今天我就做主,將你許配給謝公子,不要再無理取鬧……」
「父親。」
我卻直接打斷他:「父親可是忘了,當初我救了皇后娘娘的命,向她討了一個恩典,以後婚嫁自由。」
我在前世的記憶下,救了回家省親卻突然遭遇劫匪的皇后娘娘。
皇后感念我的救命之恩,想要賞我。
我順勢求了這個恩典。
本想爲自己以後找個如意郎君做打算,沒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場。
如此我父親也不能強求,但是侯府又得罪不起,只能訕訕地說道:
「我們顧家還有其他幾個女兒,我叫她們出來,給謝公子看一下?」
謝如宴盯着我瞧,眼光晦暗不明,一直沒做聲。
就在我以爲他又要鬧出什麼幺蛾子的時候,謝如宴低笑出聲,似乎是低嘆了一聲:
「是我太心急了,還沒問過六姑娘的想法,就私自上門提親,實屬不該。」
「今日是我唐突了。」他掃了我一眼,「只是怎麼也該給岫妹妹賠個不是,不如明天岫妹妹賞臉陪我出門一趟,看上什麼就當我賠禮了。」
話說到這份上,我沒法再拒絕,只能點頭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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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爲白天見到了謝如宴,晚上我直接做了噩夢,夢到上輩子的事情。
其實我和謝如宴剛成婚的時候,還過了幾天甜蜜日子。
但自從我掌家之後,發現侯府已經虧空很久,入不敷出。
爲了支撐整個家族的開銷,我不得不接下姨娘的產業,開始跟着表哥白翊做生意。
有大量的銀錢進賬,我以爲謝如宴會開心,沒想到他卻說我出去拋頭露面,不ƭũ⁽守婦道,成何體統。
從那以後,他便開始冷落我。
直到我死前才知道,原來是沈清歌一直在背後搬弄是非,說我和白翊有不正當的關係。
而謝如宴竟也信以爲真。
……
「岫岫,岫岫,你沒事吧?」
聽到我的哭聲,姨娘趕緊把我喚醒。
看着姨娘擔憂的面孔,我的眼淚瞬間決堤。
上輩子,姨娘得知我過得不好,跪在侯府門前,求謝如宴與我和離,帶我回家。
可謝如宴卻只是瞥了她一眼,便離去了。
任由姨娘在大雪天裏跪了一夜,傷了身體。
在我死後不久,姨娘也鬱鬱而終。
我緊緊抱着姨娘,暗自發誓,這輩子,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6-
本想着這一世不該和謝如宴再有什麼糾葛,而如今,我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和他並肩出現在街頭。
我強忍着不適,只想快點選完東西離開。
卻見謝如宴突然側頭看來,語氣略帶關心:「昨天我走之後,顧大人沒有爲難你吧?」
我呵呵一笑,怎麼沒爲難,ƭū́⁵就是因爲你,我被父親臭罵了一頓。
好在父親雖然畏懼強權,但也儘可能地尊重兒女,所以也沒過多地爲難我。
可笑的是,前世我都快駕鶴西歸了,也沒見謝如宴多看我一眼。
如今我不上趕子了,他倒是熱心了,真是賤毛病。
我語氣平淡:「這是我的家事,就不勞謝公子費心了。」
看我態度不鹹不淡的,謝如宴一怔,隨即無奈地笑道:「岫妹妹何必與我這麼生分,我只是關心妹妹而已。」
我撇了撇嘴,沒吭聲。
謝如宴見我沉默,直接攬着我的肩膀進了旁邊的一家首飾店。
我眉頭蹙起的那一刻,男人隨即鬆了手,面色如常:「若不拉着點,岫妹妹怕是要走過了。這是全京都最大的首飾店,岫妹妹不如看看可有可心的。」
謝如宴剛一踏入滿是女子的首飾店,便迎來ţùₕ無數目光,很快就有各家小姐上前見禮,而我也很快得到了不少人從頭到腳的注目禮。
很多小姐都過來打招呼,謝如宴卻都視而不見,專心地陪在我身邊,耐心地幫我挑首飾。
我望着離我一步之遙的謝如宴,忽然發現他似乎與我記憶裏的謝如宴不太一樣。
既不像前世少年時的他,也不像後來那個總是在報復、折磨我的他。
我心臟猛跳了一下,突然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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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宴。」在我叫住謝如宴,準備將疑惑問出口時。
「如宴哥哥。」
有人與我同時開口叫他,聲音軟糯。
謝如宴看了我一眼,又抬頭看向我身後。
我也跟着回頭。
在看清門口的那個人之後,我渾身一震。
是沈清歌。
「如宴哥哥,今天來逛首飾鋪子,怎麼沒等清歌一起?」
說完,沈清歌才注意到站在謝如宴身邊的我。
她看我的眼神並不友善。
較量似的將我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顧府的六小姐?昨天如宴哥哥去顧家提親的那個?」
畢竟是老相識,幾乎在沈清歌望向我時,我便感受到了她對我很明顯的敵意。
這跟上輩子完全不同。
上輩子,我嫁入謝府後,她經常親暱地挽着我,叫我嫂嫂。
帶我熟悉謝家的環境,陪我一起聊天。
而我做什麼事情也不避諱她,平時無論是出去遊玩,還是做生意都帶着她。
和謝如宴慘淡的夫妻關係,也講給她聽。
而如今,她對我的態度倒跟上輩子我最後一次見她時很像。
她在我牀頭,怨恨地看着我,怨我搶了她的如宴哥哥,害得他們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我也是從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我和謝如宴最後鬧得這般不堪,少不了她在中間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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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不許無理,這是顧大人家的六姑娘,叫顧雲岫。」
雖然表面是在責怪,但目光卻含着寵溺。
看着怪噁心人的,我不想再看見他們。
就隨手指了一個玉鐲,「謝公子,我要那個就行,包好送到顧府就行了,不耽誤你二人說話了,告辭了。」
就在我轉身要走的時候,沈清歌突然發聲,柔弱地看着我:「顧六小姐,能否把那個玉鐲讓給我,我也很喜歡呢。」
眸光含淚,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我見猶憐。
果然,謝如宴目光落在沈清歌臉上的那一剎那就改變了態度:「岫妹妹換個吧,這首飾店東西那麼多,也不一定非要這個鐲子。」
今日本就不想來,此時倒成了我非要一個鐲子?
前世我處處忍讓,如今還要我忍,他謝如宴當我是軟柿子了?
我也懶得再裝,直接抬眼厲聲反問:「若不是謝公子不顧我的意願,貿然到我家提親,之後還非要給我賠禮道歉,我也未必會走這一趟,又何來非要一個鐲子的說法?」
這一段話信息量頗大,頓時四周還在看首飾的小姐都伸長了耳朵。
謝如宴沒想到我會大庭廣衆之下抖出這些,難得皺起眉:「你心中惱我也罷,但這事情也不必在大庭廣衆之下說給別人聽。」
我樂了。
到底是關乎自己的聲譽,還是怕沈清歌聽到誤解?
果然,沈清歌的目光在我和謝如宴之間逡巡了個來回。
眼眶中的淚水終是沒繃住,Ťű₄嘩嘩落了下來:「六小姐……」
我直接打斷她:「算了,既然你想要,這個就當我讓給你了。」
我又看向謝如宴:「今日的禮,也不用送了,全當我接受了你的歉意,你希望謝公子您以後行事不要再那麼魯莽。」
如此爽朗的行事作風瞬間贏得滿堂喝彩。
謝如宴囁嚅着想要開口,我快速後退幾步,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剛要轉身,就聽見一個爽朗的男聲。
「我妹妹看上的東西,豈有讓人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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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沉凜冽,面若桃花,薄脣帶着淺笑,正俏皮地衝我眨眼睛。
我也情不自禁地抿抿脣。
來人是我舅舅家的表兄白翊,對我ṱüₘ很好,走南闖北之餘也不忘送我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而且他還是個商業奇才,短短几年白家就成了皇商,一時風頭無兩。
前世我們走得近,這就成了謝如宴誤會我和他兩情相悅的罪證。
衆人紛紛看了過來,就連謝如宴也是一愣,隨即臉色一黑,似有敵意。
他有些臉色不好地問道:「白翊,你來這裏幹什麼?」
白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呦,謝公子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況且這還是我家的店面。」
然後又對着裏間大喊:
「掌櫃的,來,剛纔雲岫妹妹看上的那個手鐲,即刻包上一百個,送到顧家,就當我孝敬姨母的。」
我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
一個眼睛通紅,馬上要哭了一樣。
另一個呢,則臉色黢黑,一副要喫人的模樣。
我沒忍住,悄悄勾了勾脣角。
最後沈清歌紅着眼睛挑了幾樣首飾,因爲太過丟臉,就想讓謝如宴帶着她離開。
謝如宴點點頭,隨即看向我:「岫妹妹,一同走吧,我既然把你接出來了,總要把你安全送回家纔是。」
我可不想再對着這對噁心的人,直接拒絕:
「謝公子與沈小姐先回去吧,畢竟謝府和侯府並不順路。」
「我一會兒自己回去就是。」
白翊也站在我身後:
「謝公子先走吧!一會兒我自會送表妹回去。」
謝如宴見我不動如山,似乎心中有些不悅,但礙於衆人在場,也不好再多糾結,只得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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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二人走遠了,白翊湊上來問:「妹妹,聽說昨天謝如宴去顧府提親了。」
我點了點頭。
白翊看着我若有所思:「我看謝如宴和剛纔那位小姐關係可不簡單,你可要好生斟酌,否則嫁過去有你受的。」
看吧,別人都能看得出來,偏偏上輩子我瞧不真切。
「知道了表哥,我昨天已經回絕他了。」
白翊見我沒那方面的心思,就去櫃檯看賬本了。
我心思一動,也跟着去瞧。
白翊瞟了我一眼,笑了:「怎麼了岫妹妹,難道你也想學做生意?」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上輩子過繼給大夫人之後,我的生活比之前好了不少。
綾羅綢緞,錦衣玉食。
大夫人也盡到了一個母親的責任,命人教我刺繡、舞蹈以及琴藝。
雖然比較辛苦和枯燥,我卻沒有任何怨言。
雖然我知道她培養我,只是爲了我以後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聯姻對象,來鞏固自己在顧家的地位。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可是我不在乎,因爲這就是我作爲嫡女的命。
直到前世,我陷於內宅,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我才知道,以前學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沒用,只是取悅男人的工具而已。
而學一樣安身立命的本事,纔是女子唯一的出路。
母親雖然出身商家之家,但是因爲學識不行,對我幾乎沒有什麼助力。
上輩子,我在料理母親留下的產業時,受過白翊的指點,收穫頗多。
如今爲何不直接拜他爲師呢?
想到這,我認真地看着他:「表哥,你能不能教我做生意啊!」
白翊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滿意地點點頭:「難爲你有這份心思,那我就收你做我的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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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就跟着白翊一起學做生意,還央求姨娘將她手裏的兩個鋪子交給我管。
謝如宴來找過我幾次,均被我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一天我正在店裏看賬本,沈清歌就找上門來。
剛落座便起身朝我一拜。
「還未給六小姐致歉。」
我一臉疑惑:「致什麼歉?」
沈清歌不假思索道:「前段時間,如宴哥哥貿然去求親,唐突了六小姐,但我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只是一時覺得新奇有趣,還請六小姐不要見怪。」
「我二人青梅竹馬多年,如今我又寄居在謝府,理應替如宴哥哥道歉。」
如宴哥哥!
上輩子我經常聽沈清歌這樣叫他,膩人得很。
合着這是來示威了。
「沈小姐說笑了,我區區一個庶女,如何能配得上謝公子,之前的事情我也早就回絕了他。」
沈清歌卻歪着頭,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表情:
「不過如宴哥哥一直都恃才傲物,能到顧府求親,想來六姑娘一定也有其他的過人之處,只是不知道六姑娘現在作何感想。」
小小年紀,人前哭唧唧弱如蒲柳,人後卻已然擺起了謝夫人的譜。不知道的,以爲她是謝如宴的親孃。
也不知道謝如宴知不知道她背後是這個樣子的。
我嘲諷地勾了勾脣角。
沈清歌不自覺地皺眉:「林小姐笑什麼?」
我與她不想有任何交集,本想着面上過得去就是。
可她都挑釁到我的家門口了,這還讓我怎麼忍。
我繼而搖頭:「沒什麼,我沒什麼過人之處,一個庶女而已,無才又無德。倒是難爲沈小姐一路從謝府趕來,親自上門致歉,替謝公子又當爹又當娘,着實辛苦。」
沈清歌臉色瞬間一變:「你!」
可這裏只有我們二人,沈清歌再氣也無處施展,最後只能生氣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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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便是長公主的壽宴,我也收到邀請。
爲了能夠結交更多的貴女,我一大早就起來梳妝打扮。
出門的時候,看見謝如宴正坐在馬車前。
見我出來,立即跳下馬車,喚住我:「岫岫。」
「是去長公主府上嗎?不如坐我的馬車,與我一同去吧!」
我搖搖頭直接拒絕。
就是因爲上輩子,我和謝如宴走得近,才讓他誤會我心悅他,非他不可。
最後變成了我給他下藥的證詞。
每次我都會解釋:「是嫡母的主意,不是我。」
謝如宴都會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你經常和我在一起,心悅我,誰不知道?」
「就是因爲心悅我,怕我娶了別人,才用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我娶你,怎麼現在卻不敢承認了?」
所以,這輩子,我一定會離得遠遠的。
見我拒絕,謝如宴又循循善誘:「馬車裏面有我給你買的齊順齋的糕點,你不是最喜歡他家的糯米糕嗎?」
這是我上輩子嫁進謝家纔開始喜歡喫的。
謝如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希望我能給他點反應。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我已經答應和表哥一起去了。」
「白翊?」
聽到我這麼說,謝如宴的聲調都拔高了:
「爲什麼要和白翊一起去,難道你心悅他,你怎麼一直都是這樣?」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謝如宴臉色通紅,還要再說什麼,後面就傳來沈清歌的聲音。
-13-
「如宴哥哥?」
「你怎麼沒有等我?」
待看見旁邊站着的我後,眼眶瞬間變紅:
「難道你是因爲顧六小姐,纔沒有等我的嗎?」
「如宴哥哥,之前所有的宴會都是我陪你一起去的,怎麼六小姐一去,你就改變心意了呢?」
謝如宴語氣有些無奈:「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清歌,我是看你還沒打扮好,所以才先走的。」
沈清歌聽後臉色好轉不少,然後又央求謝如宴帶她一起去。
謝如宴沒答應他,只顧盯着我瞧。
我沒空參與他們二人之間的孽緣,這時候白翊也到了,正在後面向我招手,我不顧謝如宴要噴火的眸子,直接上了馬車。
下車的時候,謝如宴已經到了,沈清歌就站在他的身邊,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樣子。
也是,馬車趕得那麼快,肚子舒服纔怪呢。
謝如宴見我下來,質問我:「爲什麼要坐白翊的馬車?」
我不耐煩地看着他:「白翊是我的表哥,我不坐他的馬車,難道要坐你這個不相干的人的馬車嗎?謝公子,你僭越了。」
謝如宴瞬間啞火。
他看了我良久,才又開口:「岫岫,怎麼什麼都不一樣了?」
「你是不是也……」
我笑着回望他:「是不是什麼?」
謝如宴嘴角囁嚅着,到底沒有張口。
倒是沈清歌在旁邊一臉怒氣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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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宴不再提之前的事,反而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說起了別的話題:
「今天宴會上有梅子酒,你以前最愛喝了,今天可以多飲一點。」
我面色無波無瀾,心裏卻已經驚起了滔天巨浪。
我喜歡喝梅子酒這件事,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而且此事只有謝如宴知曉。
如果之前我只是懷疑,但現在我卻可以確定。
謝如宴和我一樣,重生了。
我不動聲色地往院子裏走。
剛到達宴會現場,就看見嫡姐向我招手。
上輩子我和嫡姐相互爭鬥,關係一直很冷淡。
而這輩子我直接退出嫡女的爭鬥,她反而覺得對我有愧,對我很好,這次參加長公主壽宴的名額也是她給我爭取到的。
我在嫡姐身邊坐下。
謝如宴和沈清歌直接坐在了我的對面。
嫡姐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也略有耳聞,看見那兩人,白眼都飛到天上了。
其他人沒發現這邊怪異的氛圍,紛紛找其他關係好的人聊天。
這時候,嫡姐突然笑着和沈清歌寒暄:
「我聽父親說,沈小姐早年和謝公子都在吳州長大?」
這一句話,讓原本神情自若的謝如宴一怔。
沈清歌抿了口茶,一臉羞澀,在我身上掃了一圈,才低聲細語道:
「正是,我們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說起這個,幼時我和如宴哥哥還定過娃娃親,是同一個啓蒙先生,後來謝伯伯高升,他們舉家來到京城,我也跟着父親一家隨調令去了西北,所以才慢慢斷了聯繫。」
「好在我們緣分未盡,如今兜兜轉轉,又重新在一起了。」
聽這一口一個如宴哥哥,我淺笑:「確實,這份天定的良緣連月老都剪不斷,這份情誼能維繫至今,還真是難得。」
我越說,謝如宴看我的目光越複雜。
嫡姐聽完更是訝然:
「既如此,謝公子怎麼不早說?還到我家裏提親,差點誤了自己的好姻緣,以後切勿這麼魯莽行事,差點影響了我六妹的名聲。」
我也連連點頭:「是呀,謝公子,我對公子無意,也不想拆人姻緣,只是不知道謝公子與沈小姐何時成親,正好我也可以討一杯喜酒喝。」
我說完,周圍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半晌,謝如宴抬眼看來:「怎麼,於我的婚事,顧六小姐倒是上心得很?」
我笑得一臉真摯:「雖然謝公子與只有幾面之緣,但也希望您能有一段好的姻緣吶!」
好一個幾面之緣。
謝如宴捏着杯子的手泛了白,之後才自嘲一笑,直接離開了宴席。
我笑了笑,怡然自得地端起茶杯飲茶。
倒是嫡姐湊到我身邊,小聲嘀咕:「姓沈那個小賤人正瞪着你呢,一會離她遠點,別和她走得太近。」
我捏了捏嫡姐的手,寬慰道:「別擔心。」
然而,嫡姐的擔心很快就應驗了。
-15-
席間,我出去淨手,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沈清歌在湖邊等我。
見我出來,她目光一轉,當即拿下扇子,將人支開後獨自朝我走來。
眼看來者不善,我轉頭就要離開,誰知卻被她直接堵住。
「顧雲岫,你今天來公主府做什麼?」
這麼硬的口氣,還以爲公主府是他們沈家開的。
我笑笑:「來喫酒啊,怎麼,不可以嗎?」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就是想趁機見如宴哥哥!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你也別癡心妄想!」
我被這無厘頭的邏輯整笑了:「沈小姐,您與其防備我,還不如防備家中下人,畢竟日日伺候在謝公子身邊的,可多的是漂亮的年輕女子。」
誰知沈清歌卻上前幾步,她的目光落在我眉眼處,隨即指尖捏緊了裙襬,狠狠地瞪視我:
「若不是見過如宴哥哥藏在書房裏的畫像,我倒真要讓你騙了去。」
「不過,這輩子你都不要妄想和如宴哥哥在一起,我倒要看看,若是毀了你這張臉,如宴哥哥可還對你有想法。」
說話間,沈清歌拔下頭頂金釵,直接朝我划來。
我沒想到她柔弱的外表下竟是這般瘋,下意識抬手擋住。
然後趕緊跑向前面的假山,沈清歌仍不放過我,再次追上來。
拿着刀向我揮舞了幾下,可惜她只顧着追我,沒看清楚路,反而被路上的石子絆倒了。
「你們在做什麼!」
隨着一聲怒吼,沈清歌手中的簪子突然轉向,朝自己脖子劃去一刀,頃刻間,一股鮮血湧出。
她仰頭摔在了地上,繼而朝着來人喊:
「如宴哥哥,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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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一看,謝如宴正好走向這邊。
看見沈清歌脖子上的血,他一驚:「來人,快叫郎中!」
沈清歌躲進他懷裏哭訴:「如宴哥哥,怎麼辦,我的脖子好疼,以後是不是要留疤了?」
謝如宴抱着她安慰了幾句,然後冷眼看向了我:「顧雲岫,你有什麼氣衝我來!幹嘛要劃傷清歌的脖頸,你若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別想走出公主府!」
對了,是這個眼神。
前世顧清歌經常挑戰我的底線,我忍無可忍給她一巴掌的時候,他看我的便是這個眼神。
解釋?他想聽什麼解釋?
我攤手:「謝公子明鑑,剛剛我淨手出來,卻沒想到碰上了沈小姐。」
沈清歌指着我哭道:「如宴哥哥,她騙人!她就是衝我來的,不由分說上來就要殺了我。」
謝如宴手指攥緊:「雲岫,趕緊給清歌道歉。」
我嘲諷地勾了勾脣角:「怎麼,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什麼都沒做,爲何要道歉?」
謝如宴冷笑着看向我:
「顧雲岫,事實就在眼前,你還要如何狡辯。」
我望着謝如宴,發現他這不分青紅皁白的模樣當真熟悉得很。
上輩子每當我和沈清歌發生什麼口角,他都無條件地站在她那邊。
呵呵,上輩子,你們欺我辱我,我忍了,但這輩子,你們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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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下巴,看向他們的身後,「不如你們看看自己的身後,事實是什麼,你還是問問大家吧!」
沈清歌順着我的聲音回頭,瞬間瞪大了眼睛。
上輩子和沈清歌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她的手段我可是一清二楚。
淨手之前,我就已經踩好點了,知道幾位貴女在假山的涼亭裏醒酒,所以故意將沈清歌引過來,讓她們看個明白。
可惜沈清歌和謝如宴這兩個蠢貨。
一個只顧着劃我的臉栽贓我,一個一心護着別人,根本就沒往身後瞧。
我笑着問尚書府的千金:「林小姐,您可是看清楚了?」
林小姐是我鋪子裏的常客,和我一向交好。
「我當然看清楚了,沈小姐可是膽大得很呢,竟然叫囂着要劃傷別人的臉。」
其他的小姐也跟着附和:
「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狠毒的女子。」
「就是,還有那個謝公子,看着儀表堂堂的,沒想到卻是一個草包,連這點伎倆都看不清。」
兩人的臉一會紅,一會白,真是精彩紛呈。
我笑嘻嘻地看着沈清歌:「沈小姐,如今你怎麼說,還說是我要殺你嗎?」
沈清歌咬着嘴脣,看向謝如宴。
卻發現他一臉冰冷地看着她。
她語無倫次地解釋:
「如宴哥哥,剛纔流了很多血,我是太害怕了,才說是六小姐要殺我。」
太害怕了就可以隨便冤枉別人?這個理由明顯站不住腳。
各位小姐們紛紛諷刺她:
「太害怕了應該叫郎中吧,怎麼還能陷害別人,難道說沈小姐得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病了?」
「如此狠毒的手段,我等真是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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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後來傳到長公主耳中,長公主一向光明磊落,看不得如此工於心計之人,於是命人將沈清歌趕了出去。
沈清歌慘白着臉向謝如宴求救,謝如宴卻沒看她一眼。
如此,沈清歌的名聲算是徹底地毀了。
宴會結束後,謝如宴早已經等在馬車前,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岫妹妹,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
「但你也別怪我,我知道你恨清歌,所以才認定是你做的,我其實……」
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沒再說下去。
我嗤笑一聲,故意問他:「其實什麼?」
「謝公子,我和沈清歌只見過兩面,何來我恨他之說。」
謝Ṫůₒ如宴沉默地看着我。
他越是極力掩飾自己重生的事實,我就偏要拆穿他。
「因爲你知道我跟你一樣重生了,對嗎?」
「你知道上輩子沈清歌做了很多挑撥離間的事情,你覺得我恨她,所以纔會報復她,劃傷她的臉對嗎?」
我以爲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至少會坦誠一些。
但謝如宴嘴脣嚅囁半天,最後卻還是在否認。
「岫妹妹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莫不是剛纔被嚇到了?」
我直接氣笑了。
「謝如宴,你還是這樣。」
「即使重新活了一輩子,你也還是個懦夫。」
不敢面對自己上輩子犯下的錯誤,所以也不敢承認自己已經重生了。
我的這番話讓謝如宴瞳孔猛顫。
但很快,他轉開頭直接跑開了。
我嘲諷地看着他。
畏首畏尾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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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我接管了姨娘的全部產業,也愈發忙碌起來,還和白翊出了趟遠門,去了江南進行採買。
回來的時候,就在顧府門口看見了謝如宴。
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於是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
卻聽見他突然說:「岫岫,你一直在躲着我,是嗎?」
「上輩子是我識人不清,我已經知道錯了,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可是你不肯原諒我,你還是在恨我。」
我抬頭看着他,好整以暇地故意問:「我爲什麼要恨你?」
「謝公子,你莫不是得了什麼癲病?之前說我怨沈小姐,現在又說我恨你。」
謝如宴盯着我看了許久,接着發出一聲苦笑:
「你果然還是恨我惱我。」
「岫岫,我們忘記上輩子的恩怨,重新開始好嗎?」
我嘲諷地勾了勾脣角:「怎麼,終於承認了?」
謝如宴眼圈通紅,哽咽道:
「岫岫,既然老天給了我們重來一次的機會,那我們就忘掉上輩子的事情,重新開始好嗎?」
呵呵,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無恥之人。
我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謝如宴,上輩子鬱鬱而終的人不是你,失去一切的人也不是你,你可以什麼都不計較,重新開始。」
「但我憑什麼要忘掉?又憑什麼要跟你重新開始?」
「謝如宴,你做夢!」
謝如宴沒想到我會如此決絕,眼淚直接流下來,想要拽我的手。
我直接轉身,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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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我父親升遷,家裏大擺宴席,來了許多京都的大人物。
宴會前一天,嫡母將我叫了過去,贈我很多衣服首飾,還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我。
我和謝如宴的事情,整個顧府都曉得,從她叫我去房裏說話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又要故技重施,將我獻給謝如宴。
我勾了勾脣角,開心地接下那些貴重的東西。
不過,這次她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宴會那天人很多,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一道芙蓉羹更是將宴會推向了高潮。
此菜餚是我們顧家獨有,因其鮮美的味道,以及其複雜的工序而聞名。
我在嫡母若有似無的目光中,小口吃下了整碗。
她不知道的是,下藥的那碗,我早已經掉包給了沈清歌,又模仿謝如宴的筆跡約她在我房中見面。
自從上次陷害我不成之後,謝如宴就一直冷落她,如今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她是斷然不會放過的。
喫完芙蓉羹,我就藉口身體不舒服,要回房休息。
嫡母立即允諾。
我在半路甩開嫡母的跟班之後,直接去了嫡姐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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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個時辰之後,走廊另一邊的房間傳來一聲尖叫。
等我和嫡姐趕到那裏時,謝如宴和沈清歌已經穿好衣服。
但兩人身上曖昧的痕跡,以及牀上亂糟糟的錦被,讓人很容易猜到他們之前在這個房間裏發生了什麼。
謝侯爺當着衆多賓客的面,一巴掌扇在謝如宴臉上。
「家族不幸,你怎麼能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
沈清歌則躲在被子裏,哭哭啼啼個不停。
場面一度很混亂。
謝如宴看見我站在人羣后面,他試Ṫü⁹圖過來跟我說什麼,卻被跑下牀的沈清歌緊緊抱住。
「如宴哥哥你別走,你走了,還讓我怎麼活啊!」
謝侯爺嫌他們丟人,直接將二人趕回了家。
因爲沈清歌名節已毀,再嫁人是不可能了,於是謝侯爺做主,將沈清歌許配給謝如宴,命二人擇日完婚。
第二日,我剛出門,就見謝如宴站在門口,見我出來,趕緊過來和我解釋:
「我不知道昨日是怎麼回事,我是被人下了藥。」
「哦。」
我笑着看向他:「是真的被人下藥了嗎?」
謝如宴眼裏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若非被人下藥,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
「謝如宴,別裝了。」我語氣譏諷,「上輩子嫡母根本就沒有給你下藥,可你還是進了我房間毀我清白,你這個卑鄙小人。」
上輩子我一直以爲謝如宴也被嫡母下了藥,直到我臨死前他纔跟我坦白。
他說:「岫岫對不起,我一見就喜歡上你了,纔會做出這種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冷落你,我有錯,但你也不是毫無錯處,明明已經成婚了,卻依然和白翊往來頻繁,你把我置於何處?」
「岫岫,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了,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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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謝如宴的臉就白了。
「岫岫,上輩子是我對不住你。」
他啞聲求我原諒:「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想伸手來拉我,被我嫌髒似的躲開。
轉身往走的時候,聽見謝如宴還在說:「岫岫,我是不會和沈清歌成親的。」
「你等我。」
我徑直離去,不曾回頭。
聽說當天謝如宴在顧府門前發了好大的瘋,還說這一切都是我嫡母設計陷害的。
鬧出這麼大的事情,父親當即着人調查,還真發現了蛛絲馬跡。
爲了給顧府一個交代,父親直接將嫡母關了禁閉,送到鄉下的莊子裏。
家中不能沒有主母理事。
他便將我姨娘抬爲平妻,掌管後宅。
沒多久。
嫡母病故。
父親又將母親抬爲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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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我便和白翊輾轉於各個地方。
再回到京都已經是兩年之後。
此時我的生意已經壯大了數倍。
雖然還不是皇商,但在京都也有了一席之地。
在見到謝如宴是在尚書大人的生辰宴上,我作爲顧府的嫡女以及雲家大掌櫃也在受邀之列。
這些年我也多多少少聽到他的事。
他最後還是和沈情歌成親了。
只不過成親之後,他對沈清歌並不好,第二天就納了一堆妾室進門。
經常在外人面前辱罵沈清歌,說她是下賤坯子。
讓府裏嬤嬤給她立規矩,輕則罰跪打罵,重則藤條加身。
根本就不顧及她的死活。
而謝如宴也不好過,因爲在衆人面前做了醜事,又娶了毫無地位的失節庶女,讓謝家成了全京都的笑話。
因爲謝侯爺冷落了他,他徹底變成了定遠侯府內的一個透明人。
宴會結束之後,謝如宴攔住我。
他手足無措,躊躇許久,才說了一句:「岫岫,我對不住你。」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真覺得對不住我,就勞煩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謝如宴頓了下,眼眸通紅:
「岫岫,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被氣笑了,上輩子他那樣對我,難道我不應該恨他嗎?
兩年過去了,謝如宴還是這麼自我。
我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對,我就是這麼恨你,滾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跳上馬車。
之後謝如宴便尋求一切機會和我偶遇,還幫我搞掉了一個黑心的對手。
那時我正從鋪子裏出來。
謝如宴站在樹下,剛好被籠罩在樹蔭中。
他討好地走上前:
「岫岫,之前一直和你作對的李家因爲犯事被下大獄了。」
我淡淡地看着他,心裏只覺得晦氣。
今天這麼好的天氣, 怎麼就碰上這麼個噁心玩意兒了呢?
「怎麼?」我不耐煩地蹙眉:「你是來跟我討人情的?」
「謝公子,我可沒讓你爲我做什麼。」
謝如宴的情緒肉眼可見地崩塌了。
「我不是過來討賞的。」
他語無倫次地爲自己辯解:「岫岫, 我只是想幫你,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我就是想告訴你, 爲你做什麼,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我哼笑一聲:「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謝如宴忙不迭地點頭:
「對,你讓我做什麼, 我都心甘情願。」
「既然如此,」
我輕聲道:「那你以後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可以嗎?謝公子?」
「你的出現, 只會讓我想起以前, 我會更加恨你。」
說完, 我抬腳離開。
走出兩步, 聽見後面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發現謝如宴已經暈倒在了地上。
我趕緊派人叫謝府來接人。
倒不是心疼他, 只是怕他死在我鋪子門口,惹來不必要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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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之後,謝如宴似乎真的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後來聽說, 謝如宴好像魔怔了, 脾氣變得更是陰晴不定,整天招一堆道士, 在房裏研究什麼重生之法。
最後,已經瘋魔的他, 在某天晚上點燃臥房, 當場殞命。
定遠侯世子大婚那天, 我看見了沈清歌, 她形容枯瘦,一臉病容,穿着一身舊得不成樣的衣服。
聽說謝如宴死後, 她在侯府過得更不好了。
謝夫人把謝如宴的死都怪在她身上, 聲稱如果不是她當年下藥, 她的兒子也不會被逼着娶她,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因此每天不僅在言語上磋磨她,還讓她幹盡下人之事,包括倒夜香。
她在撫廊下和我相遇, 我們都沒打招呼,各自錯開。
那年冬天, 沈清歌自殺了,吞金而亡。
她死後, 謝夫人沒讓她入謝氏祖墳。
她給我留了一封信, 信裏只有一行字, 她道, 「重來一次我還會做同樣的選擇,因爲,這是我最好的選擇。」
我將信燒了。
這些都和我沒什麼關係了,這些年我的生意越做越大, 鋪子越來越多。
這輩子,我會靠我自己,活出新的篇章。
誰說不能有更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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