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時爲了省住宿費,驢友裝病住進了急救中心。
我勸他馬上搬出來並道歉。
他卻嫌我多管閒事,惡語相向。
他不知道,他睡的那張牀被靈鬼躺過,佔了靈鬼的牀位,會承它生前病痛,可是要用命來還的。
-1-
超自然管理局接到求助。
R 國邊境的十幾個小鎮在一夜之間消失,目擊者說,他們看到小鎮頭頂的天塌了。
前去取證的人回來後染上惡疾,渾身長滿了色澤怪異的魚鱗。
原本大家以爲是什麼特殊的皮膚病,可後來不管怎麼查都找不出病因。
唐珩找到我,給我看了樣本。
那些人身上的鱗片呈黑紫色,細長密集,深深嵌入血肉,好像是一瞬間鑽出來的一樣。
見我表情凝重,唐珩有些忐忑:「夏侯小姐認識這東西?」
我沉默了會兒,點點頭:「這是被鬼琉環傷到留下的痕跡。」
「就是你在找的十大邪物之一!」
「七星鬼琉環,七天取人命。從照片上鱗片的顏色深度來看,不出三天,這些人都得死。」
唐珩急了:「他們可都是局裏的精英,不能出事,怎麼辦?怎麼辦!」
我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我這不還沒死嗎,慌什麼。」
「對!對!對!還有夏侯小姐在,您一定要救救他們。」
我掏出一個礦泉水瓶子遞給唐珩:「這是無垢水,拿去塗在他們身上,能緩解痛苦,我去 R 國一趟,儘量在三天內回來。」
唐珩寶貝地抱着一大瓶水,低着頭:「那……夏侯小姐,這次我就不陪你去了。」
怪了。
我挑眉。
以前一有什麼事,唐珩是最積極的一個,恨不得粘在我身上偷師,鬼琉環這種級別的案子他居然主動說不去。
沒等到我提出疑惑,唐珩自己懊惱地捶了下牆:「機票太貴了,我沒錢局裏更沒錢。」
我滿頭黑線。
「不過夏侯小姐放心,你的那份,我們湊一湊,能報銷的!」
我扶額,搖了搖頭。
以前就知道超自然管理局在各個機關裏混得很差,沒想到只有更差沒有最差。
-2-
一到機場我就被工作人員帶走了。
唐珩揮揮手,對着我的背影大叫:「夏侯小姐,我給你買了無陪伴兒童機票,一路順風啊!」
我咬着後槽牙,點點頭。
「小朋友,別怕,待會兒飛機上全程都有哥哥、姐姐陪你玩的。」
飛機上,工作人員怕我無聊,一路都在給我講故事,放電影。
我一個實際年齡幾千歲的老人家被迫扮純還怪不好意思的。
還好沒多久,我就以困了成功脫身。
旁邊的大叔看出我的小把戲,拿了一顆糖逗我。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動作一頓,眼睛微眯。
大叔拿着糖晃了晃:「小朋友,怎麼了?」
我一臉認真:「你的命氣在變弱,淡得都快看不見了卻又隱隱藏着黑紅之氣,你記住,最近幾個月不要靠近醫院之類的地方,實在必須去,也千萬不能過夜,否則……神仙難救。」
大叔笑容一頓,來了興趣:「小朋友還懂這個啊?」
他一臉看樂子的表情,很顯然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再次警告:「我沒開玩笑,你最好聽話。」
「好,好,好,叔叔知道了。」
我嘆口氣,搖了搖頭。
「不過你有一點倒是說得靠邊了,我下飛機還真要去一趟醫院。」大叔神神祕祕靠近我,把他手機遞給我看,「這是我的自媒體賬號,我是一個窮遊博主,專門幫大家總結怎樣用最低的成本去旅行,這次去 R 國我想到了一個超棒的省錢辦法,絕對全網獨一份!」
我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因爲他的命氣又弱了一分。
大叔小聲說:「大ţůⁱ家都知道,出來旅行最貴的就是住宿,我這次把住的地方定在急救中心病房,一晚上幾十塊,環境好,安保好,還可以喫食堂的便宜飯菜,是不是很棒!」
我握緊了拳,耐着性子問:「你有病?」
「沒有啊。」
「我看你就是有那個大病!知道爲什麼急救中心的牀位便宜嗎?知道它爲什麼叫急救中心嗎?爲了那麼點流量佔用醫療資源,你也不怕遭報應。」
我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大叔氣得在旁邊吹鬍子。
對待這種人多說無益,只有讓他真正喫到苦頭纔會明白什麼事不該做。
他身上的命氣不增反減,說明今天他還是會在醫院裏過夜。
等他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時有他哭的。
至於我爲什麼能看到他身上的命氣,因爲我是通靈師,能召鬼請神,看凡胎肉眼不能看之物,行普通人不能行之事。
Ţŭ₊
我活了上千年,卻始終保持着八歲孩童的模樣。
在霧林村的案子裏,我得到了師父袁罡留下的線索,他一步步指引着我去尋找十大邪器,只要找齊這十件東西,就能解開我長生的祕密。
目前我得到了屍鬼珠,惡靈佩和泣鬼鏈三件邪器,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次的 R 國之行我會找到第四件——鬼琉環。
飛機準點到達,離開之前我最後跟旁邊的大叔說:「如果不想死,別去住醫院。」
大叔表情不耐煩:「小小年紀,鹹喫蘿蔔淡操心。你別仗着大人不在身邊就可以胡說八道,再咒我,小嘴給你撕爛!」
我慢慢搖了搖頭,把空姐送的鯊 bee 抱枕塞到他手裏:「總算見識到什麼叫千里送人頭了。」
「你!」
-3-
聽唐珩說,R 國這邊會派人來接我。
一出門我就看見旁邊有個一八八的黑皮體育生高高舉着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着我的中文名。
他一直往裏面看,我站在他面前好一會兒都沒被發現。
「夏侯秋!」
他用蹩腳的普通話喊我,旁邊的人都被吸引了。
「夏侯秋!!」
看他的樣子,大有一種我不答應就不停的架勢。
「夏侯——」
「我在!」
小夥子一愣,四處看了一圈,還沒找到我。
我咬牙切齒:「你但凡țùₜ低個頭呢。」
他低頭,這下終於看見我了。
「你……是夏侯秋?」
「如假包換。」
「你就是超自然管理局派來的外援?那個很厲害很厲害,可以一人抵擋千軍萬馬,世上獨一無二,惡鬼看了哭泣,邪靈聽了躲避的通靈大師?」
唐珩就是這麼宣傳我的?
回去獎勵!
小夥子耳朵上戴了通信器,他對着耳機說了幾句話,那邊不知道回了什麼,他一臉懷疑地把我帶着往停車場去。
路上,我知道了小夥子的名字。
他叫鶴田,是一個保鏢,真正來接我的人是 R 國超自然管理局的成員,但因爲這個成員在大衆視野裏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所以才讓鶴田先來接我。
說話的間隙,我們停在一輛保姆車前,很快上面下來了一個蘿莉。
她毫不掩飾地打量了我一眼,嘴裏嘰嘰呱呱地說了幾句,旁邊的鶴田沒憋住,笑了出來。
兩人欺負我聽不懂他們的鳥語,肆無忌憚地評價我。
可我是誰?
我活的時間比他們國史都長,幾門外語還是懂的。
在兩人幸災樂禍的表情下,我用標準且流利的本地語言加入了他們的話題。
蘿莉蒙了。
鶴田慌了。
我:「兩位 R 國的朋友怎麼不笑了?是生性不愛笑嗎?」
蘿莉瞪我:「你耍我們!」
我瞪回去:「這都被你發現了。」
她還想說什麼,被鶴田拉住了。
「抱歉,是我們無禮了。這是小野澤,一位天賦很高的陰陽師,她會配合您解決這次的怪事。」
小野澤睥睨我:「一個八歲的小孩子能幫上什麼忙,我看前輩們就是病急亂投醫,這點小事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她看向鶴田,「給這個小丫頭訂回去的機票,留下來恐怕會被鬼靈嚇哭,我沒那麼多時間照顧她,還是送走比較好。」
說完,她轉身回車,戴上墨鏡睡覺。
鶴田撓撓頭,有些抱歉地說:「小野澤平時被粉絲們慣壞了,心直口快,你別在意。」
我沒說話,拿上行李,笑了笑:「既然已經見過面了,管理局那邊我也能交代,就此別過。」
鶴田看着我的背影乾着急,但又拗不過小野澤,只能無奈嘆氣。
來之前,唐珩就告訴我儘量給外國人一點面子,這次的事發生在他國,超自然管理局不能越界,所以得帶着一些這邊的人。
剛開始我還嫌麻煩,但唐珩的再三請求,我才答應和這邊的拖油瓶一起行動。
現在人家反而嫌我拖後腿,想把我攆走,正合我意。
我找了個酒店放好東西就開始演算鬼琉環大致的位置。
十大邪器相互之間有聯繫,有了其他邪器的幫助,我能把鬼琉環的位置確定個七七八八。
跟着指引,我穿過大街小巷,最後停在一家急救中心面前。
醫院是或多或少都有些魂體黯淡的阿飄,我一路走進來順手送他們進了往生門。
「謝謝醫生,那我回去休息了啊。」
一道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回頭一看,眼前揹着大包小包的人不是飛機上的大叔嗎?
我走到護士站問:「剛剛那個大叔怎麼了?」
護士們一臉無奈:「他說自己頭疼得厲害,可檢查結果顯示他很健康,但病人要求一定要住院,我們只好給他辦理手續了。」
看來這人還是不聽勸啊。
我看向他走進的那個病房,突然眼神一凝。
「那是……」
「居然是靈鬼!」
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小野澤戴着口罩興沖沖地看着那間病房。
深夜的醫院人流量不大,但她還是被幾個護士認出來了。
經過一通拍照簽名,小野澤這才發現我。
「嘁,不是自認清高走了嗎?怎麼又跟上來了?」她捂着嘴,「你不會一開始就跟蹤我們了吧?你不會是我的私生吧?真可怕!」
我瞥了她一眼:「腦科在那邊。」
-4-
我來到大叔的病房門口。
裏面只有他一個人,此時他正躺在牀上直播,向網友們炫耀。
可能彈幕不太友好,大叔冷嗤一聲:「那些罵我的人是因爲嫉妒我想出這麼好的辦法,嫉妒我的流量,酸了吧?」
我打開手機,進了大叔的直播間。
【主播,你無端佔用醫療資源這種行爲是可恥的,我勸你善良。】
【就是,多少人等着醫院牀位,你用來扮家家玩合適嗎?】
大叔翻了個白眼:「裝什麼聖人啊!這間屋子那麼多空牀位,我睡一晚怎麼了?說着資源緊張,我也沒見醫院人滿爲患啊,我又不是沒給錢,牀位空着不用纔是浪費資源好吧。」
【其實……仔細想想,主播說的,有點道理啊。】
【對啊,他只是想幫我們窮遊的人多省點錢而已,有什麼錯,那些噴子大概都是年入百萬的有錢人吧,沒法共情我們。】
【樓上,你們別被 PUA 了啊,不管初衷是什麼,這個行爲就是不對的。】
很快站出來說話的人被圍攻了,罵得那個網友直接註銷了賬號。
我推門進去:「跟你說的話你是一點沒放心上啊。」
大叔一愣,笑了:「是你啊,小姑娘。」他看了眼我的手機屏幕,「你也在看我的直播,你是我的粉絲啊?怪不得在飛機上你那麼奇怪,還故意嚇唬我,原來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
這年頭,還有被迫當粉絲的。
大叔的腦洞跟小野澤有得一拼。
說曹操曹操到,小野澤擠進來,瞥了我一眼:「這個靈鬼是我的,你休想搶走。」
她的裝束和白天有些不一樣,帶了很多裝備。
大叔聽不懂我們的話,但他直播間很多人認出了小野澤,頓時大叔雙眼放光:「您是那個女團的隊長野澤醬嗎?」
小野澤很自然地對着鏡頭打招呼。
她在 R 國算頂流,很快,直播間人數就破了十萬。
【之前考古野澤醬,發現他們家世代是陰陽師,她是爲了養活 R 國的超自然管理局才進圈的,現在野澤醬半夜出現,還是在醫院,難道我們要見證一位天才陰陽師出手了嗎?激動!】
【樓上說得沒錯!我堂哥也在超自然管理局工作,聽他說野澤醬時常會處理一些靈異事件,今天開眼了。】
大叔嗅到流量的味道,早早把鏡頭轉向我們這邊。
【野澤醬旁ṭūₛ邊的妹妹是誰啊?好可愛,長得就像洋娃娃一樣!】
【可能是野澤醬的親戚吧。】
小野澤瞥了眼彈幕,努努嘴:「她纔不是我親戚,這位是從華國來的通靈師,說是比我厲害很多呢。」
【什麼!這小孩看着也才七八歲,現在的門檻這麼低嗎?】
【什麼東西也敢來碰瓷,抱走小野澤。】
【我比小野澤厲害很多(陰陽怪氣.jpg)。】
我頭疼得只能按着太陽穴,小野澤真幼稚。
我看向大叔:「之前我還在疑惑爲什麼會算出你進醫院過夜必死的卦,現在我知道了。」我看了周圍一圈,「這兒聚集了三陰五煞之氣,是羣鬼最愛的地方,卻在陰差陽錯之下被靈鬼佔據,加上你的命氣很弱,在靈鬼眼裏就是個香餑餑,如果被它上身,你會立刻沒命。」
大叔一愣,隨即大笑:「妹妹,你一本正經的樣子我都快信了。」
小野澤難得沒有跟我對着幹,她看着大叔吐出兩個字:「蠢貨。」
見識過大叔的無賴,我也不打算讓他信我。
但靈鬼長期待在這兒是個很大的隱患,必須立刻解決。
我抬手捏訣,還沒成型,小野澤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說了,這個靈鬼是我的,我要把它收起來裝進我的收鬼瓶子裏,這種東西雖然弱得很,但卻很難遇見,勉強收藏着玩。」
我眉頭微皺:「靈鬼也是靈魂,不是玩具,它們需要往生。
「我管你!反正入了我陰陽師手裏的東西,我想它變成什麼就變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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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澤拿出幡,嘴裏唸唸有詞。
大叔一臉看神經病似的看着我們,正想開口嘲諷,突然房間裏颳起陣陣陰風,凍得他一激靈。
然後,頭頂的燈突然一閃一閃,滋滋的電流聲充斥着整個空間。
很快,一縷黑色的氣慢慢被小野澤收進幡裏,她面露喜色。
我卻覺得有些不安。
我往眼睛上點了一下,頓時看清了眼前的畫面。
那一縷黑氣根本不是什麼靈鬼,真正的靈鬼正站在大叔身前,張大了嘴,而那縷黑氣連接着小野澤,靈鬼正在源源不斷的從她身上吸取生氣。
果然,小野澤身形有些不穩,臉色開始泛白。
她眼神一冷:「這隻靈鬼比我想象的要有用一點,等收了你,本小姐要把你剁碎了捏着玩!」
「停下!」我搭上小野澤的手,她一把把我甩開,雙眸有些失去理智的猩紅,「多事!」
牀上的大叔雙目無神,搖搖晃晃的。
「不好,靈鬼快把他們的神智吞了!」
我當機立斷:「以吾靈眸,拘爾神魂,請魅鬼窈娘,喚!」
房間裏慢慢瀰漫着一股脂粉味,我後背一涼,一隻手慢慢攀上來,那股濃濃的脂粉味就在我旁邊。
「通靈師大人都多久沒找窈娘了?人家都想你了。」
窈娘嬌柔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毫不留情地拍掉了她的爪子:「別鬧了,再不出手,那兩人今晚要完。」
窈娘聳聳肩,不屑地看了眼靈鬼:「如此低階的攝魂術也敢在你祖宗面前賣弄,不知死活。」
窈娘輕輕一呼,牽引着小野澤和大叔的黑氣瞬間瓦解,兩人一蒙,隨後眼神逐漸清明。
他們彷彿完全沒有剛剛的記憶,一臉空白地看着我。
「沃趣!你從哪裏找的美女姐姐!」小野澤一臉癡迷地看着窈娘,「請問你是明星嗎?如果不是,那你有入圈的打算嗎?我的公司……」
眼看兩人就要聊起來了。
我輕打響指,窈娘瞬間化爲粉色的霧,消散在周圍。
「現在,先解決那隻靈鬼。」
我隱隱聞到一股海邊的那種鹹腥味,定睛一看,站在大叔旁邊的靈鬼正在滴水,鹹腥味就是從它身上傳來的。
小野澤眉頭一皺:「好臭!剛剛我收它進幡時,原本很順利,但突然感覺腦子被撞了一下,然後就沒有意識了。」
我垂眸沉思。
能控制人意識的鬼物很多,但能直接攻擊腦神經並操控人類的,只有鬼琉環。
我問小野澤:「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當然是來解決那件怪事的了,第一個被發現渾身長滿鱗片的人就是在這兒去世的,我來看看有沒有線索。」
我們說話的間隙,以大叔爲中心,整張牀都被打溼了。
肉眼凡胎看不見靈鬼黑氣,但潮溼感是真實存在的。
眼見自己莫名其妙被黏稠的水包裹,大叔終於慌了:「這——這是什麼!」
他想站起身,卻發現自己就像粘在牀上一樣,動彈不得。
大叔臉色一白,突然他捂着臉,好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啊——什麼東西!好痛!好痛!」
大叔在牀上疼得打滾,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慢慢地爬上細小密集的鱗片。
那些鱗片都是在一瞬間鑽出他的皮膚,就像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口子。
很快大叔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部長滿了鱗片。
他整個人也像剛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血沫混着肉泥糊滿全身。
小野澤捂住口鼻:「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眼神微暗:「他睡的這張牀被靈鬼躺過,佔了靈鬼的牀位,會承受它生前的痛苦,直至死去。」
大叔這下知道害怕了。
他朝我伸出手:「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他吼完這句話,突然身體痙攣,直挺挺地倒在牀上,七竅瞬間被鑽進無數黑氣,再次睜眼時,雙眼全黑,如同行屍走肉。
此時,他的手機依舊還在直播。
可能是場面太過震撼,刷新了網友們的世界觀,在線人數十萬多人,彈幕竟然只有零星幾個。
【如果說之前那個粉衣服的美女是託,那主播又是怎麼回事?】
【會不會也是特效啊?】
【樓上的,雖然很不願相信,但我是 app 內部工作人員,我們沒有做這個特效。】
【一看你們就沒看過夏侯大師的直播。】
【樓上展開說說!】
【當初夏侯大師直播抓鬼在國內爆火,可惜後來視頻都被官方處理了。如有好奇者,可觀看夏侯大師自己撰寫的《通靈師 1:屍鬼》鏈接放評論區了。但我能保證的是!夏侯大師出手,那遇見的鬼必然是真的!】
【嗚嗚嗚,被子之神保護我!】
-6-
被靈鬼盯上的人基本不會有救,大叔這次算是栽在自己手裏了。
小野澤從最開始勝券在握,到現在忐忑不安。
「這個靈鬼怎麼跟我在書裏看到的不一樣,不是說靈鬼的實力很弱,隨便一個懂行的人都可以收掉嗎?」
我挑眉:「怎麼,怕了?」
她故作鎮定:「誰怕了,我可是最有天賦的陰陽師!」
我笑着搖搖頭:「你在書裏看到的也沒錯,但我們面前這只不是普通靈鬼。它身上沾了鬼琉環的氣息,鬼氣大增,甚至比怨氣十足的厲鬼還狠。」
小野澤冷笑:「說得那麼邪乎,不就是想讓我退縮你自己出風頭嗎?我可沒那麼好騙。」說着她看向靈鬼,「就算是大鬼,也絕不可能從我的滅鬼符下逃生。」
她肉疼地掏出一張黑底符,嘴裏唸了兩句咒,符紙極快地向靈鬼飛去貼在它的胳膊上。
一瞬間,符化成了一張雷網把靈鬼罩住,噼裏啪啦的火花閃得人睜不開眼。
小野澤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下一秒,靈鬼慘叫着撕裂雷網,生撲過來。
小野澤反應倒也挺快,狼狽地躲開。
但她還是被擊中了,倒在地上猛烈地咳。
「該死畜生!」
小野澤站起來,甩出袖子裏的畫滿符咒的倒刺藤鞭甩出去。
靈鬼嘶吼Ťů₃着撲向她,隔空長出尖刺從小野澤身後的肩胛骨處刺穿!
它一嘴尖牙佔據半張臉,身上還有無數濃稠的黏液吞噬着血液,腐蝕着小野澤的肉身。
速度之快,我們都沒反應過來。
小野澤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傷口,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嘴裏嘔出一口黑血。
她求助地看向我:「救……救命……」
我眼神一凝:「萬法焚天,業火加身,請炎官張傘,燼!」
一條火龍從我身體裏鑽出,以毀天滅地之勢纏上了靈鬼的身體,炎官的火是所有邪祟的剋星,靈鬼沾上一點就痛苦不堪,長出的尖刺都縮了回去。
小野澤重重砸到地上,又咳出一攤血。
我趁熱打鐵用束鬼繩捆住靈鬼:「靈鑑八方,懸幡束祟,聽吾敕令,鎮!」
滿天金光罩住靈鬼,生生把它壓成一小塊。
我呼出一口氣,把靈鬼收起來,一轉頭,看見門外站着幾個目瞪口呆的護士。
「壞了!」
直播間裏也鬧翻了天。
【我活了三十多年,今天竟然要重新塑造世界觀。】
【對不起小孩姐,我剛剛說話有點大聲。】
【嗚嗚嗚,要不是小孩姐在,我野澤醬怕是要被怪物喫掉了。】
【小孩姐收徒嗎?(滑跪)。】
【什麼小孩姐,我偶像叫夏侯秋!】
不過有了前幾次的經驗,官方已經有經驗了。
直播間被及時掐斷,所有直播畫面全部清零,相關視頻也都被下架。
對於處理靈異事件泄露的問題,唐珩他們動作很快,先是上網闢謠,然後給大家宣傳要相信科學。
可惜,親歷者沒多少人信,紛紛要加入超自然管理局。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R 國的超管局來善後,帶走了重傷的小野澤和大叔屍體。
而我拿被壓成片的靈鬼作引,找到了一片海域。
此時月亮正好升到最高處,月輝灑在看似平靜的海面上,隱隱約約倒映出一道門的模樣。
「難怪剛剛靈鬼身上會有鹹腥味,難怪出事的人身上都會長鱗片,原來鬼琉環是掉進了海里,海水受到鬼琉環的影響,所以接觸到的人才會生怪病。」
這個海域的方位很有講究,發現這兒的人在海水裏布了八盤陣,隨着海水的流動,陣法的位置隨時變化,到了晚上,以月亮爲中心,折射下來的光分別連着八盤的位置,方位千變萬化,吉凶難以推測,其中厲害妙不可言。
如果恰好有一天月亮被烏雲遮起來了,那麼這個陣法就會自動隱匿,到時候別說打開陣法,恐怕連這兒有蹊蹺都發現不了。
我運氣倒是好,遇到個大滿月。
我的視線隨着光線變化,在它再次和八盤對上時,抬手:「鬼神助我,水師開路!」
海面停滯半秒,整個八盤發出強烈的光,隨後開始抖動,我輕輕打了個響指,瞬間「啪」地一聲,八盤碎裂,海水倒吸。
這就是那些村民說的「天塌了」,其實不是天塌了,而是海水受八盤的影響,風起撥動八盤,陣法運轉,水流倒吸,纔會給人一種天塌下來的錯覺。
而風向隨時變化,異象轉瞬即逝,那些周邊的小鎮可能在某個時間被捲進八盤之中,隨着八盤變化位置。
這纔出現大家看到的小鎮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海水自兩側分開,出現一條小道。
我順着小路一直走,視線越來越模糊,連手電筒的光作用都不大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我踢到一個凸起,隨後面前的牆像是打開什麼機關一樣,瞬間崩塌。
而牆後竟然還有海水,巨大的水流和牆體一起衝向我,我一下子被衝出去好遠,胸口悶痛。
我胡亂ƭű⁸地在水裏抓着,最後抓住一把海草纔沒有被水流繼續沖走。
我在水裏晃了晃腦袋減輕暈眩感,然後才慢慢睜開眼睛。
「草!(一種植物)。」
我在心裏罵了一萬句。
因爲我抓住的根本不是什麼海草,而是一具女屍的頭髮!
而且她眼睛是睜開的,由於常年泡在水裏,眼球已經腐爛了。
你們懂那種一睜眼就對上兩個黑窟窿眼的感覺嗎?
女屍整個身體被嵌進一堵石牆,只留了個頭。
此時的水流已經漸漸平穩了,我鬆開女屍的頭髮繼續往前遊。
越往裏,我越震驚。
這兒好像是一處古墓。
剛剛那個女屍是由於牆體不穩被水流衝出去的,而在裏面還有更高更大的牆,牆裏同樣嵌着人。
由外到裏,一排排屍體排列整齊,越往裏他們頭上戴的東西越多越貴重,屍體的年齡看起來也越小。
就好像古時候陪葬的人一樣。
突然,我動作一頓。
在我的正前方,有一個透明棺,和其他直接被嵌在牆裏的人不同,棺材裏的人身體完好,長髮飄飄,雙目雖然閉着但面色紅潤,我甚至能看清她臉上的毛孔。
如果不是她被封在棺材裏,我都要懷疑這是活人了。
我又往前遊近了點。
在棺材前有幾個呈跪拜姿勢的骷髏,身上穿的已經腐化了,但從金首飾來看,生前應該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忽然,棺內有東西一閃。
我湊近了看,發現棺材裏的女人嘴裏含着一枚戒指,戒指上有一顆墨色的石頭,石頭在光掃到時會發出淡淡的綠光。
「師父留下的書上記載,鬼琉環通體墨黑,光照之下會發出翠綠色光芒,書上說它邪門的地方很多,其中有一條就是含之可保屍身不腐。想來這裏應該是某個神祕家族建的海墓,鬼琉環被做成戒指陪葬了。」
我打開棺材,伸手去夠鬼琉環,還沒碰到,突然一縷青黑纏上我的手指,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爬上我整隻手臂。
我心裏暗叫不好。
下一秒棺材裏的女屍猛地睜開眼,瞳孔漆黑,隱隱往外溢出青黑色的氣。
她手抬起,指甲很長,在我手腕處劃了一道痕,傷口快速腐蝕。
「三清道醫,請神助我,敕!」
話音剛落,一股清氣吞噬包裹住黑氣,一點一點把它從我手腕裏拔出。
女屍向我撲來,與此同時,周圍被砌在牆裏的那些東西也好像受到召喚一樣,整齊劃一地張着大嘴向我而來。
我看着女屍冷笑一聲:「孫賊!玩陰的是吧。行,我多找幾個人陪你玩!」
我手一揮,快速捏訣:「召鬼請神令!」
「東方位,青殺!」
「南方位,朱惡!」
「白神列西方!」
「玄尊鎮北方!」
「給我,滅!」
頓時,四座虛影包圍了整個海域。
惡鬼哭號,大道鐘聲交雜,一時間分不清身處地獄還是神堂。
那些空屍還沒靠近我瞬間化爲齏粉,我一把抓住女屍揮舞的手摺到身後,反手掐住她的脖子五指一收, 女屍的脖子軟軟塌下。
我從她嘴裏勾出鬼琉環,女屍慢慢往下沉, 還沒到底就化成一些小顆粒消失了。
看樣子她已經死了不下千年了,否則屍體也不會在離開鬼琉環的一瞬間就腐敗消失。
我還沒來得及感嘆, ŧŭⁿ整個海底墓突然開始震動, 牆面大塊大塊地落下。
「不好!鬼琉環從女屍嘴裏離開,觸發墓穴自毀了, 設計這個地方的人到底是誰啊!真不讓人省心!」
我一邊逃命,一邊吐槽。
事發突然, 以至於我沒發現墓裏有個小東西揪着我衣服跟着我出來了。
鑽出海面的一瞬間, 海底墓穴徹底消失, 無聲無跡。
我躺在沙灘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抬手看了眼手裏的鬼琉環。
在月光下, 鬼琉環戒指內圈泛着點點光澤,好像是個「袁」字。
我恍然大悟,冷笑:「袁,又是袁。師父啊!師父, 你到底給我準備了多少驚喜?」
我正想着之前三件事和這次的聯繫, 一隻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突然躥出來, 一口叼走了我手裏的鬼琉環。
「什麼玩意兒!」
回答我的是一下一下嘎嘣脆的咀嚼聲。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隻長得像鳥又像鴨的東西把鬼琉環吞進了肚子裏。
「啊啊啊——」
一個必須收集十大邪器的可憐人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我抱着鳥鴨瘋狂抖動:「吐出來!吐出來!鬼琉環還要帶回去救人呢!!」
它原本搖搖晃晃的,突然眼睛一亮,趁我不注意咬開了我放邪器的口袋,然後……
把裏面的三件邪器全喫了……
我一下子鬆手,它摔在地上,不滿地看着我。
我瞳孔地震。
不僅震驚於它喫了我好不容易收集的邪器,更震驚它居然能輕而易舉地打開我親手下的封印。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不僅救不了超管局的人, 也沒辦法找袁罡老頭問我長不大的祕密了。」
鳥鴨喫飽, 仰首挺胸地在我面前晃盪,頭頂那一撮紅毛隨風飄揚,我一把揪住。
「你哪來的,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拿你做鴨頭湯!」
原本只想出口氣,誰知道這東西居然比我還生氣。
「喳喳喳喳喳!」
更離譜的是,我居然能聽懂它的鳥叫。
大意——我敲!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纔是小偷!!你最好趕緊放開我美麗的劉海,不然休想讓我帶你去找剩餘的邪器更別想我幫你救人!
我輕笑, 打了個響指堵住它的嘴。
倒提着鳥腳離開。
「喳喳喳!」
罵得很髒, 不翻譯了。
既然它說能找到剩餘邪器還能救人,那我着什麼急?
果然,被提了一路的小東西回到國內就趴了。
從它口中我得知, 它本來是十大邪器的容器,能天然感應邪器的位置。
而下一件邪器, 它說在 A 省的一個小村莊裏。
正巧,唐珩帶來消息。
商圈大佬的女兒被人綁架,綁匪就在 AŤū₍ 省的神廟村。
我們剛到地方就被全部迷暈,而關押我們的地窖裏都是用女童頭顱做的燈籠。
村民說,這些女童是神廟賜給他們的靈藥,喫了無病無痛, 長生不老。
他們不知道,整個神廟村早就被厲鬼盯上了。
他們每個人背後都揹着一隻鬼,長長的獠牙隨時準備刺穿他們的喉嚨。
……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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