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公不熟怎麼辦?

和老公不是很熟。
每天除了點頭微笑,就是禮貌地睡覺:
「請問我可以脫掉你的褲子嗎?」
「麻煩用力一點抱住我,辛苦了。」
「腰可以抬起來嗎?可以的話真是太感謝了。」
因爲太禮貌。
我一直以爲他不喜歡我。
直到我和朋友吐槽怕疼以後絕不會生孩子。
當晚就看到他發朋友圈:
「有一起做絕育的嗎?隔壁醫院兩人同行半價。」
我:「?」

-1-
我和老公江牧讓都是社恐。
二次元漫展上認識的。
他 cos 的是當時一個很冷圈子裏的獵人。
本來鼓起勇氣出門,想着在角落默默站一會兒感受感受氛圍就離開。
但因爲長得實在太帥。
被攝影師和其他 coser 團團圍住拍個不停。
巧的是。
我 cos 的是這個獵人的 CP。
被冷圈小夥伴認出來,拉在一起合拍。
兩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還都是社恐。
被要求對着鏡頭擺各種親密的動作。
簡直侷促慌亂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好不容易拍完,就跟逃命似的一起衝出人羣。
氣喘吁吁跑到無人的角落。
剛鬆了口氣。
低頭髮現兩人手還緊緊牽在一起。
我:「!」
他:「!」
然而誰都沒先鬆開手。
因爲不好意思和對方開口。
於是兩人沉默着加了微信。
在微信裏聊天。
他:【你好,請問需要我鬆開手嗎?】
我:【其實……牽着還挺有安全感的,不如……】
他:【太巧啦,我也這麼覺得的,那就打擾啦。】
就這樣兩人面對面低着頭牽手站到漫展結束,才依依不捨地鬆手離開。

-2-
因爲有相同的愛好。
回家後我們在手機上還聊了很多。
一直談到被家長催婚的苦惱。
我突發奇想:【不如……】
他秒懂:【我們……】
於是倆人一拍即合,當晚就衝動地偷了戶口本來到民政局。
雖然是臨時起意。
他卻打扮得格外認真莊重。
一身槍灰色西裝,還抓了頭髮,露出精緻俊秀的眉眼。
甚至給我帶了一束玫瑰。
遞過來的時候根本不敢看我。
手機卻響了一聲。
是他發來的消息:【你今天……真好看。】
我回他:【你也是,很帥。】
發完兩人背過身害羞了好一會兒纔去拍照。

-3-
婚宴什麼的也都是他安排好的。
本來因爲瞞着父母領證被罵了三天三夜,還說什麼死也不同意見那個臭小子。
然而到了提親當天。
我媽看着賬戶裏多出的六百六十六萬六彩禮和滿屋子的高檔補品,沉默了。
我爸看着後院停滿的勞斯萊斯,還有一卡車的茅臺和雪茄,更沉默了。
江牧讓西裝革履地走過來,耀眼得像是畫報裏的電影明星。
他有些緊張:「那個,叔叔阿姨,不知道夠不夠……」
我爸我媽異口同聲打斷他:「我們同意了。」
然後一把將我推到江牧讓懷裏,眼含熱淚:「一定要幸福啊。」
我:「?」
江牧讓微笑:「謝謝叔叔阿姨。」

-4-
結婚後我們搬到了一起。
相比之前,其實也並無不同。
我們每天都悶在自己的房間裏。
他在電腦上工作,有時出門辦事。
我就窩在牀上畫漫畫寫小說。
兩人互不打擾,相敬如賓。
有事就在手機裏說。
偶爾出門喝水喫飯碰到,也會點頭微笑。
當然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生理問題需要解決。
就會在手機上禮貌詢問對方今晚有沒有時間。
結婚那晚兩人都是第一次。
因爲生疏。
開始前一起找了視頻學習。
白花花的畫面伴隨着讓人面紅耳赤的喘息。
看得我坐立難安,臉紅的早就差點想把自己埋在地縫裏了。
然而江牧讓卻看得一臉認真,還會按暫停記筆記!
他爹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正在看高數網課呢!
好不容易看完。
手機息屏。
房間瞬間變得格外安靜。
尷尬得我有些無措:「要不然……以後再……」
手卻被人牽住。
寬大,溫熱。
抬頭時,正對上江牧讓溫和堅定的眼睛:「老婆,相信我。」
一聲「老婆」讓我瞬間大腦空白。
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接下來就像做夢一樣。
江牧讓湊過來,在我耳邊禮貌地詢問可不可以親我。
我下意識點點頭。
後腦就被人摁住吻上來。
直到被吻得渾身輕顫,他纔不舍地放開我。
手從脖頸漸漸下滑,落在後腰,輕輕摩挲。
「請問,我可以脫掉你的褲子嗎?」
我已經被親得腦子一片空白。
聽到聲音。
下意識抬頭看江牧讓。
高鼻薄脣,眉弓深長。
好權威的一張帥臉。
看得我心臟砰砰直跳。
頂着這張臉,無論說什麼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好吧。
更何況他只是想脫我褲子而已。
又不是要幹什麼別的壞事。
當然了,別的壞事也不是不能幹。
似是被蠱惑。
我點點頭。
完全忘了我們才相識不到一個月。
聽到我的回答。
江牧讓笑了。
他又湊上來,在我鼻尖輕輕吻了吻:「謝謝。」
……
江牧讓很照顧我的感受。
怕我受傷。
還時不時停下來翻看剛纔的筆記。
雖然感覺有被重視到。
但真的很羞恥啊。
有一種勾了班裏刻苦好學的好學生滾在一起的既視感。
最後我實在沒忍住。
抓起那本本子扔出去好遠。
怕江牧讓多想。
扔完我假裝才反應過來:「啊不好意țṻ⁹思剛剛手滑了。」
江牧讓頓了一下:「沒關係。」
「我撿回來就好了。」
說罷真的要下牀去撿。
嚇得我連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去吻他。
因爲不太會。
只能胡亂在他嘴脣上又咬又舔。
只盼望他能馬上忘掉那個本子。
身前的男人被我吻得猝不及防,似乎有些發矇,兩隻手僵在半空不敢動。
只是呼吸變得有些粗重。
親了好一會兒。
似是再也忍不住。
他捉住我的手腕重新奪回掌控權,更深地吻上來。

-5-
早上醒來時。
我正被人很緊地抱在懷裏。
臉似乎還貼在男人光裸健碩的胸膛上。
媽的。
好滑好嫩好 Q 彈的皮膚。
還泛着微微的熱意。
烘得我臉直髮燙。
心臟也沒出息地狂跳。
甚至有些難以呼吸。
就在我以爲自己要在男人蓬勃的肌肉裏窒息而亡時。
身前人的呼吸停了一瞬。
似乎是醒了。
我鬆了一口氣,艱難地抬手推他:「那個,你好像在抱着我。」
江牧讓似是反應了一下,摟住我腰的手無意識掐了掐。
癢得我差點叫出聲。
「啊,不好意思。」
男人的聲音低啞,帶着未睡醒的懶倦。
道完歉,他纔不急不慢地移開自己的手。
就像很眷戀不捨。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
充其量咱們也只是相識了一個月、睡了一覺的熟悉的陌生人。
估計他剛醒,思維動作比較遲鈍罷了。
別多想別多想。
終於被鬆開,我匆忙起身下牀去洗漱。
結果剛踩在地上。
腿一軟,徑直就要往後倒。
腰卻被人摟住。
一雙粗糙寬大的手。
昨日夜色深處。
也是這樣箍在我的腰上。
潮溼,黏膩。
「老婆。」
江牧讓湊在我耳邊輕聲道。
耳朵溫度瞬間攀升。
手比腦子快。
還沒反應過來,江牧讓就被我一把推開。
「咚」一聲撞上牀腳。
男人順勢摔坐在牀上,捂着腳踝「嘶」了一聲。
蹙眉咬着脣,很疼的樣子。
我這才驚醒,忙撲過去跪在他腿邊,抱住他的腳:「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我的錯。」
「很疼嗎?」
我仰頭看他。
擔憂又愧疚。
「沒事的,老婆。」
江牧讓抬手似乎想安撫地揉揉我的腦袋。
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生生停住。
收回手,溫柔地衝我笑笑:「沒事老婆,不要擔心。」
又一聲「老婆」喊得我臉紅心跳。
「那個,叫我名字就行了。」
畢竟我們還沒熟到這種地步。
這樣叫好尷尬好不適應。
我低頭有些無措地扣着手。
「好的老婆。」
我抬頭瞪大眼睛。
江牧讓也像才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嘴巴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
我連忙擺手。
他歪頭思索了一下:「那叫你煙煙吧。」
「可以的可以的。」
我點頭。

-6-
睡了一覺似乎也沒增加多少我們之間的感情。
因爲兩個人都習慣性地悶在自己房間裏。
我喜歡白天睡覺。
他白天在家工作。
不做恨的時候我通宵追劇,然後補覺。
睡醒後餓了就去廚房。
江牧讓已經做好飯放在了保溫桶裏。
我隨時隨地都能喫。
所以兩人見面的時候不是很多。
有天早上我不得已出門和編輯對接。
收拾好後拎起叮叮噹噹的鑰匙。
忽然聽到臥室一陣奇怪的嘰裏咣噹。
下一秒。
門「砰」地一聲被人打開。
江牧讓握着門框,微微喘着氣:「你要去哪裏?」
似乎是還沒睡醒,聽到我的聲音就急匆匆起來的樣子。
柔軟烏黑的頭髮凌亂地捲翹着。
腳底ṭű̂ₓ也只穿了一隻拖鞋。
另一隻腳就這樣光着踩在冰涼的瓷磚上。
大冬天的。
他卻毫無察覺。
黑眸專注地盯着我。
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恐慌。
「哦,忘了和你說,我要出門找一下編輯。」
明明不是做壞事。
我卻有一種莫名地被人抓包的心虛。
「不好意思啊,下次一定提前和你說。」
其實也是因爲沒那麼熟。
覺得這種小事應該也不用告訴他。
但爲什麼他反應這麼大?
是怕我跑了?
哈哈。
江牧讓卻像是鬆了一口氣。
「等我一分鐘,我送你……」
最怕給人添麻煩的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訂好車票了,打個車去高鐵站就行……」
江牧讓忽地提高聲音:「十秒!」
「就等我十秒,不會耽誤你的!」
我愣住。
就見他轉身進臥室翻出一條褲子往腿上一套。
動作很快地又開始系皮帶。
看見那條皮帶。
耳邊忽地響起兩人在牀上做恨時,那聲清脆的皮帶扣解開的聲音。
臉又唰地發燙。
我立馬背過身去。
剛站穩。
身後揚起一陣很輕的風。
「好了,我們走吧。」
江牧讓俯身,把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外面冷。」
身體瞬間被溫暖包裹。
我的臉陷入一片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里。
江牧讓的味道。
啊。
是江牧讓的衣服。
想到這裏。
臉上剛降下來的溫度又開始重新攀升。
我把自己藏在衣服裏,只露出一雙眼睛:「謝謝。」
江牧讓垂眸盯着我看了看,又很快移開視線:「不用謝。」
只是耳朵似乎被凍得有些發紅。
這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坐上江牧讓的車。
帶着微微的柑橘清香。
是我喜歡的味道。
沒忍住,我多嗅了兩下。
被江牧讓看見,上車的動作微頓了頓。
我才察覺到自己這樣子有多傻,肯定像只沒見識的小土狗。
我又把自己重新埋在衣服裏。
這回連眼睛都沒露出來。
當然也沒看見江牧讓偏過頭,脣角揚起的笑。

-7-
一路上車裏很安靜。
當然我們倆肯定也不知道聊什麼。
微信上聊得都少了。
更何況面對面。
我有些尷尬。
只能假裝很困,閉目養神。
養着養着竟然真睡了過去。
發現身上又多了一件衣服。
是江牧讓穿在身上的那件。
我起身,把衣服遞過去:「謝謝你啊。」
江牧讓正在打遊戲。
見我醒了。
他立馬退出遊戲,拎起一旁的早餐袋子:「離發車時間還早,先將就喫點吧。」
於是兩個人又沉默着在車裏喫包子。
咬了一口才發現是我喜歡的韭菜雞蛋餡。
我立馬伸手降下車窗:「哎呀這個味道很大的,會把你車弄髒的。」
手卻被人按住。
「沒關係。」
江牧讓不知動了哪個按鈕。
車窗又很快重新升上去。
「今天很冷,你身體不好,開窗容易生病。」
「哦,哦,那謝謝。」
「沒關係。」
我悶頭繼續喫。
喫完時間也差不多了。
收拾收拾我們起身去車站。
剛到檢票口,我轉身要和他道別:「那我先走啦Ṭúₘ。」
又回頭刷碼進站。
進去後我又下意識回頭道別。
結果發現江牧讓也跟進來了。
一身黑色大衣,不笑時側臉線條冰冷淡漠。
肩寬窄腰的,在人羣中極爲惹眼。
他抬頭看見我時,眼裏的冷漠一掃而空,眸色溫和平靜:「怎麼了?」
「你……」
我欲言又止。
「你也要去……」
「啊不是,我隨便買了張票。」
我有些不敢置信:「只是爲了送我?」
江牧讓點點頭。
看見我有些奇怪的神色,又向我走近了一步「你……不高興嗎?」
「沒有沒有。」
我搖搖頭。
只是覺得胸口有些異樣。
似乎瀰漫起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謝謝你送我,麻煩你了。」
江牧讓跟在我身側:「沒關係。」
似乎是想了想,又道:「不麻煩。」
檢票口江牧讓不能進了。
離別前。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
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沉默地看着我刷證進站。
我往前走了一段路。
沒忍住回頭。
發現他還站在那裏。
像是一棵緘默挺拔的松樹。
讓人莫名覺得孤獨落寞。

-8-
剛上車,手機響了一聲。
是江牧讓的消息:「回來時告知一聲,我來接你。」
我:「好的,謝謝。」
江牧讓:「沒關係。」
結果一路上腦海裏全是江牧讓站在那裏,眼巴巴看着我離開的畫面。
翻來覆去都覺得好愧疚。
於是發了個「抱抱」的表情包過去。
江牧讓秒回:「謝謝。」
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
他又道:「回來的時候,可以得到一個線下的嗎?」
我:「什麼?」
他:「抱抱。」
我遲疑了一下。
這個……
雖然我們結婚以來,牀上已經接吻擁抱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牀下兩人都非常ẗū́²有邊界感。
幾乎沒做過其他的親密動作。
就連手都沒牽過。
畢竟沒有那麼熟。
正斟酌着不知道怎麼回。
腦海裏又浮現他站在人羣裏孤孤單單的樣子。
畢竟他也是社恐啊。
鼓起勇氣出門送我。
一個人回去肯定又孤獨又害怕。
我卻無情到連一個擁抱也不願意給他嗎?
必不可能。
於是我很快打了幾個字:「可以啊。」
江牧讓:「好的,謝謝,麻煩啦。」
我:「沒關係。」

-9-
事情辦得很順利。
第二天晚上我就買票回了冬城。
出站時。
我拎着一大袋特產艱難地從人羣裏擠出來。
還沒站穩。
手上東西就被人接過去。
下意識抬頭。
剛好撞進江牧讓深邃溫和的眼睛裏。
一天未見。
江牧讓似乎更帥了一點。
利落冷峻的眉眼,挺直的鼻樑和淡色的薄脣。
讓人心口微微戰慄。
我看了幾眼不敢再看。
跟着他往站外走。
卻不敢走得太近。
心裏也覺得奇怪。
明明之前在家也經常半天一天的見不到面。
爲什麼這次總覺得更加陌生侷促了呢。
一路亂七八糟地想着,和江牧讓回了家。
剛進門。
江牧讓脫掉大衣,就轉身靜靜地看着我。
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我只顧着那袋特產,繞過他走過去開始整理。
「江牧讓,這些放冰箱裏,你記得喫哦。」
半天沒等到他的回應。
我覺得奇怪。
抬起頭。
就看見江牧讓有ŧų⁽些失落地站在原地,垂着眸,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哎呀呀,這是幹什麼?
我見不得美男受委屈。
腦海裏拼命想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
抱抱!
我立馬扔下手裏的土特產。
走過去。
「江牧讓?」
江牧讓偏過臉,沒看我。
嘿呀。
這是在跟我鬧脾氣?
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心裏隱隱升起一絲難言的興奮。
之前許久不見的陌生侷促也因爲他的鬧脾氣而消失殆盡。
我張開手,試探着抱上去。
手剛碰到他的胳膊。
男人身體一僵。
牀上抱和牀下抱果然感覺是不一樣的。
牀上時關着燈,似乎一切的出格和慾望都被夜色掩蓋。
牀下……還是開着燈在客廳,似乎格外讓人難爲情。
手剛虛虛攏到他的後背。
我就迫不及待要收回手後退開。
然而剛邁出腳。
一雙手就緊緊箍住我的腰,往前一帶。
猝不及防跌進了堅硬寬大的胸膛裏。
隔着衣服,仍然能感受到深處傳來的炙熱溫度和強健有力的心跳。
我瞪大眼睛,呼吸停滯。
男人的腦袋抵在我的肩膀上,很輕地碰了一下:「謝謝。」
我手垂在兩側根本不知道怎麼擺,渾身僵硬道:「哈哈,沒事,應該的。」
一分鐘後。
我眨了眨眼睛:「那個……」
「怎麼了?」
「啊,沒什麼。」
該死的。
根本沒法說出口,可以鬆開我嗎?
生怕他沒抱夠會不高興。
十分鐘後。
是的。
十分鐘後。
我倆像個傻子一樣在客廳抱着站了十分鐘。
終於我沒忍住,抬手抵住他的胸口輕輕推了推:「那個……我想去洗澡了。」
「啊,不好意思,竟然抱了這麼久嗎?」
「是啊。」
我附和着乾笑了兩聲。
所以。
他怎麼還沒鬆開?
我沒忍住推了推他:「那個……」
「啊差點忘了。」
江牧讓終於鬆開我。
「對不起忘了時間。」
「沒事沒事。」
我表示理解。
江牧讓每天辛苦工作。
晚上有的時候還要爲我服務。
肯定也有累的時候。
需要人給他一個安慰的抱抱。

-10-
另外接觸的最多的時間就是給江牧讓上藥。
他雖然工作認真上進,但生活上卻是一個馬虎的人。
有時候切水果傷到了手。
就會拍了照片發微信給我。
「請問一下家裏哪裏有創可貼呢?」
我一般會大叫一聲,抱起醫藥箱急急忙忙走出我的小窩。
輕輕捧着他的手給他沖洗傷口上藥貼創可貼,一邊擔憂地給他吹吹:「疼嗎?」
江牧讓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任由我擺弄。
這樣次數多了,我就忍不住說他兩句。
「爲什麼總是這麼不小心呢?」
我嘆了口氣。
「下次還是不要切水果了吧。」
我抬頭。
正好對上江牧讓盯着我看的眼睛。
背對着燈光,有些晦暗不明。
但整張臉卻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眉毛微微揚起,嘴角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抿成冰冷難以接近的直線。
我以爲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
再睜眼時。
江牧讓已經耷拉下嘴角,蹙着眉。
看來真是我看錯了。
這麼大傷口怎麼可能還能笑得出來?
我繼續低頭給他包紮傷口。
江牧讓和他父母的關係似乎也不怎麼好。
他爸爸是個暴躁喜歡動手的人。
每次回家再回來時。
江牧讓的臉上都會多很多傷口。
有時候是眼角捱了一拳,一片青紫。
有時候是被砸落的玻璃杯碎片劃破側臉。
每次這樣回來時,他就會一言不發,安安靜靜坐在客廳裏。
我出來倒水喝,一眼就看見了他大片觸目驚心的傷口。
便立馬拿了醫藥箱衝過去。
抱着他腦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纔好:「哎呀怎麼能把這麼偉大的一張帥臉打成這個樣子。」
江牧讓越是沉默着不動。
我就越覺得心疼。
怪不得江牧讓這麼優秀,卻還是個社恐。
原來是家庭原因。
從小便被那樣無知暴躁的父親責罵毆打,小小的他該怎麼辦纔好啊。
「爲什麼不躲開呢?」
話剛出口,我就意識到不該怪罪受害人呀。
於是我又憤怒道:
「你爸也太過分了,下次回去你偷偷把他假牙藏起來。」
江牧讓沒忍住,嘴角輕彎了一瞬又很快被壓下。
我知道他心情好點了。
就給他處理傷口。
江牧讓這個時候最乖。
我抱着他腦袋聚精會神給他擦傷口,他也會聚精會神地看着我。
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狗。
被打的次數多了。
我就讓江牧讓不要回家了。
江牧讓好好地答應了兩天。
下週他又頂着一臉傷口回家。
把我氣得要命。
第一次衝他發脾氣:「下次你再一臉傷口回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江牧讓沒說話。
像往常一樣靜靜縮在沙發裏。
剛低頭,眼淚就無聲無息落了下來。
可把我嚇壞了。
抱着他腦袋安慰半天。
最後還是給他上了藥。

-11-
除此之外。
江牧讓實在是個太好的人。
我沒忍住還是動了心。
畢竟他那張臉任誰看了都得稱讚一番啊。
長得那麼帥,只對我笑(當然了他是社恐在外面根本不認識人不對我笑還能對誰笑?)
他看向我時,專注的目光放在我身上時,心臟什麼的根本受不了啊。
可是。
他喜歡我嗎?
平時他對我那麼禮貌。
就連在牀上也不會說什麼葷話。
最多禮貌地:
「請問我可以脫掉你的褲子嗎?」
「麻煩用力一點抱住我,辛苦了。」
「腰可以抬起來嗎?可以的話真是太感謝了。」
平常也根本不會和我說很多話,更別說撒嬌什麼的了。
到底是出於對婚姻對象的責任,還是會有一點點喜歡我呢?
第十次做夢夢到江牧讓在牀上輾轉反側到天亮後。
我實在沒忍住。
在小綠書上發了個帖子。
「想和老公熟一點該怎麼做呢?」
【和老公漫展認識的,兩人都是社恐,正好家長催婚,互相覺得合適就匆匆結了婚。
婚後一起生活,但我喜歡白天睡懶覺,他白天在家工作,我們兩人每次見面的機會就是出門喝水遇到,或者晚上禮貌地睡覺。
早上我急匆匆出門他會努力爬起來送我到車站,除此之外唯一的活動就是給他處理被爸爸打的傷口。
雖然很想熟一點,想和他平常也做一點親密的親親抱抱,但怕他不愛我,而是出於對結婚對象的責任。
啊對了,唯一發現的好事情是他在遊戲《怪物獵人》裏那個貓叫我的名字,還會給那個貓換衣服(我偷偷看到的)。】
帖子發出去沒多久就爆了。
很多人評論。
【你小心點,你老公應該對你有意思。】
【艾露貓取妻子名字,本獵怪玩家已經磕暈了。】
【他超愛,愛得不行了。】
【對獵人來說艾露貓真的很重要很可愛很喜歡啊。】
【天哪先婚後愛磕到了,追更……】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我看得心臟砰砰直跳。
真的像網友們說的那樣。
他超愛嗎?
可是……
他對我那麼禮貌,一句難聽的話都說不出來,甚至也不主動親親抱抱。
這是愛嗎?
我把疑問發在了評論區。
網友紛紛爲我出謀劃策。
【你老公可能不好意思,怕冒犯了你,那你主動一點嘛,讓他知道你其實願意的。】
好主意啊。
說幹就幹。
當天我縮在房間裏,等江牧讓做完飯。
我也出來喫飯。
還主動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江牧讓沒有太大的反應。
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筷子菜看了半天。
然後把菜夾到了一邊。
「謝謝。」
爲什麼夾到一邊?
是不愛喫嗎?
我有些鬱悶。
覺得出師不利。
最後那塊花菜他還是喫了。
只不過是基本上飯要喫完了才喫掉的。
估計是我盯着他的目光太灼熱,他頂不住壓力才放進嘴裏的。
唉,看來他不習慣別人給他夾菜。
沒關係。
還有別的熟起來的辦法。

-12-
喫完飯,他圍着圍裙洗碗。
我走到他身後,狠了狠心,抬手摟住他的腰。
然而身體剛貼上去。
面前的男人瞳孔驟縮,手上動作猛地一頓。
「江牧讓,你……」
我有些疑惑,爲什麼反應這麼大。
下一秒就被很快地推開了。
還沒反應過來。
人已經飛快地跑進自己的臥室,「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好半天都沒出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這是……
根本就是討厭我吧。
連碰一下都厭惡地回了房間。
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心裏頓時湧起失望、傷心、難以置信。
怪不得平時只和我關了燈在牀上做呢。
因爲白天看見我根本忍不了滿心的厭惡!
那爲什麼還早起送我去車站……
真的是出於責任嗎?
越想腦子越亂。
眼眶越來越酸。
淚水也一滴一滴滾落。
我也回房鎖上門悶在被子裏。
不過一會兒。
門被人輕輕敲了敲。
「煙煙?」
試探的、小心翼翼的聲音。
我沒理會。
門又被人敲了敲。
「煙煙?」
聲音夾雜着一絲慌亂。
切。
裝什麼呢?
看着現在很關心我的樣子。
還不都是裝出來的?
門還在被人鍥而不捨地敲着。
我實在忍不住。
憤怒地下牀開了門。
「幹嘛?」
我瞪着他。
江牧讓愣了一下,繼而解釋道:「剛纔,不是故意推開你的,是……是我……」
他臉越說越紅。
睫毛也開始輕顫。
看得我又開始沒出息地泛起花癡。
這是在跟我道歉?
不是剛纔那樣的?
那不如證明一下。
我揪住他的袖子,踮起腳,吻上了他的脣。
然而嘴脣剛貼上。
又被很快地扯開。
江牧讓神色有些奇怪,微喘着粗氣:「對不起,我……」
話沒說完他又果斷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依舊是「哐當」一聲關上門。
我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心都涼了。
在原地站了半天。
腦海中只閃着兩個字。
「離婚。」
這個婚。
是非離不可了。

-13-
我向來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
結婚時很果斷。
離婚也毫不猶豫。
可是。
收拾行李箱時,看到滿櫃子他送的衣服、包包,還有昂貴稀有的穀子、漫畫小說周邊,還有喜歡的作者親籤。
我又混亂了。
真的不喜歡嗎?
可這些又算什麼呢?
算個屁。
我狠了狠心關上櫃門。
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
給那狗男人發了一條【我們離婚吧。】
就拖着行李箱走出臥室。
然而還沒走到門口。
另一間臥室門被人「咣噹」一聲推開。
「煙煙!」
江牧讓一副快要哭出來的神情,視線落在我手裏的行李箱上時,瞳孔又驟然一縮。
「煙煙……」
他大步朝我跑來。
靠近時,似乎是想伸手抱我,又硬生生剋制住。
「能不能……」
他哽咽了一下。
「能不能……不離婚。」
說這句話時。
他的睫毛輕輕一顫,眼淚就隨之落了下來。
整個人簡直像只即將被主人拋棄的可憐小狗。
卑微又破碎地哀求。
哈。
江牧讓真的很懂怎麼用他那張帥臉。
這麼一哭,真的讓人忍不住心軟啊。
我還是沒忍住, 鬆開行李箱,伸手幫他擦掉眼淚。
然而似乎沒什麼用。
剛擦掉一滴。
下一串眼淚又湧了出來。
「煙煙嗚嗚嗚嗚……」
我被弄得手足無措又很煩。
這樣子又讓我放心不下直接狠心離開。
但他又不解釋。
讓我怎麼辦?
折騰了半天。
時間很晚了。
我想着不然再住一晚。
明天再好好和他商量離婚的事情。
今天確實是太沖動了。

-14-
好不容易把江牧讓哄回房間。
洗完澡我覺得口渴,想出去倒杯水。
然而門剛一打開。
我就被一雙手猛地抱住腿。
「啊!!!」
我嚇了一大跳。
等看清時。
才發現江牧讓把被子枕頭搬到了我房間門口。
他就這樣水靈靈睡下了。
「煙煙,老婆, 老婆,不要走,求你了,老婆……」
我:「……」
江牧讓抱着我的腿一邊哭一邊絕不撒手。
楚楚可憐地就像我是個狠辣無情的人似的。
「媽的。」
我低聲罵了一句。
江牧讓紅着眼尾看過來, 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濡溼:「老婆你說什麼?」
「我說你他媽的!」
我俯身揪住他領子:「江牧讓,你到底要幹什麼?」
江牧讓把臉貼上我的手,甚至輕輕蹭了蹭,漂亮的眼睛水光瀲灩地看過來:「不要走,老婆,不要走……」
實在是拿他沒辦法。
我只能解釋自己要去喝水。
他不信。
非跟在我屁股後面,跟了半天,見我回房間, 又在我房間門口躺下。
被子蓋在臉上, 露出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 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走。」
回房間後我覆盤了半天。
實在想不通他這樣乾的理由。ŧŭ̀₎
又不喜歡我。
又不想放我離開。
難道是覺得自己這樣子以後沒人要要一輩子打光棍很可憐很孤獨, 只有我要他所以死死扒着我不放手?
但是又實在是不像啊。
算了。
明天必須跟他開誠佈公地聊清楚。
ťųₓ15
當然還是沒等到第二天。
凌晨實在睡不着。
我就把他從被窩裏揪出來。
「聊聊吧。」
結果剛一起坐在沙發上。
他就開始用手背抹眼淚。
「哎不是, 怎麼又哭了。」
我很無奈。
「又不是水做的,哪來這麼多眼淚可掉呢?」
我伸手要幫他擦眼淚。
又被躲開。
「你看,也不讓碰。」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你又不愛我, 爲什麼我要走, 你卻這麼傷心?」
江牧讓擦眼淚的手猛地頓住。
他像是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似的, 跪下來抱住我的腿:「我愛你, 我真的愛你,老婆,爲什麼, 爲什麼不相信呢……
「爲什麼說我不愛你……」
我冷笑一聲:「那爲什麼我抱你你躲開?我親你你還是躲開?這不是討厭是什麼?」
江牧讓嘴巴又像是被膠水黏住了, 說不出話來。
「啞巴了?說話啊。」
我不耐煩道。
江牧讓躲閃着眼神不看我:「我, 我,我……」
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起身要離開。
卻被人從身後攔腰抱住。
「老婆……」
他像是泄了氣, 認了命,緊緊抱住我,生怕一放開就什麼都沒了。
「因爲……」
江牧讓沒說話, 反而更近地貼住我。
剛要開口。
我忽地在身後感受到了什麼。
臉烘地發燙。
「你……你……」
江牧讓啞着聲音, 羞愧地解釋:「你只要碰到我, 我就會這樣……根本,根本壓不下來。
「我怕你覺得我是個變態,隨時隨地都能發情……害怕你離開我……」
我嘆了口氣。
回身抱住他的臉:「我有那麼不通情達理?這都是人之常情, 慾望而已,又不是洪水猛獸。」
江牧讓猛地抬起頭。
泛着水光的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老婆?」
我笑着牽住他的手,把他往臥室裏帶:「不信嗎?那不如現在就去解決一下。」Ťŭ⁺

-16-
我讓他不要忍着。
結果這小子像是當真了。
一天到晚全待在我房間裏,對視一眼就能撲上來。
我簡直後悔說了那句話。
直接拽着人的後脖頸把人扔了出去。
「滾,今天不要來煩我。」
我說和老公變得熟一點是沒錯。
但也不用熟成這樣啊!
江牧讓扒着門又開始抹眼淚:「老婆什麼時候才能愛我……」
他媽的。
我還不夠愛你?
愛得我腰都要斷了!

-17-
自從那天后。
江牧讓是徹底不裝了。
在廚房洗碗洗着洗着都能……
還把電腦搬到了我房裏工作。
偷聽我和朋友打電話。
只是吐槽了一句生孩子好疼以後絕對不生。
當晚江牧讓就發朋友圈:
「有一起做絕育的嗎?隔壁醫院第二根半價。」
我:「……」
我要是出門時間久一點。
他就打無數個電話和短信。
「老婆, 已經二十分鐘了,還沒到家嗎?」
「老婆你是不是又跑了?」
「老婆你說話啊老婆。」
「老婆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嗚嗚嗚……」
再配上一張哭的自拍。
媽的我都要煩死了。
回家揪住他的頭髮:「你是瘋了嗎?我再說一次,再五分鐘打一次電話你今晚就在樓道睡。」
江牧讓:「嗚嗚老婆……」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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