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們開玩笑,將村長孫子騙進深山裏的枯井。
用石頭封住井口,還撒上了落葉。
看着警察們找了一個月無果,我們樂瘋了。
長大後,我們五人全都發了財。
卻驚聞有人要在枯井上建一座山莊。
爲了不暴露,我們相約回去處理骸骨。
五人只回來四個,當年的領頭人趙同始終不見蹤影。
在他們逼迫下,我無奈自己爬進了黑洞洞的井口。
燈光下探,枯井中赫然出現兩具骸骨!
我剛要驚呼,頭頂突然傳來石頭拖動的摩擦聲……
-1-
本來我已經走出大山多年。
現在是省城裏一所金牌律所的高級合夥人。
可能這輩子再也不會回到小時候的山村。
可是雖然事業風生水起,卻跟老婆一直生不出孩子。
我們試遍了所有的方法,還是一直無果。
老婆都魔怔了,遇到廟便拜。
這天,我們外出野餐,她又跑到一所小破廟拜求。
無奈,我還是跟了上去。
等我們一轉身ťű̂₅,卻被站在身後的一個跟乞丐一樣的人嚇了一跳。
那人直接開口「你們是不是結婚多年,一直在求子?」
我對這種騙人行徑不屑一顧。
可我的妻子卻以爲遇到了高人,連連點頭。
那人意味深長地看向了我:「你丈夫小的時候做了虧心事,只有爭取到對方的原諒,你們纔能有小孩。」
說罷,他轉身快步離去。
我老婆一下就當了真,忙不迭地追問我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只好編了個小的時候偷過鄰居的雞來搪塞。
「那好辦,你多買點貴重的禮品,去跟他們坦白,求他們原諒。」
我苦澀地搖頭,我的那個虧心事是永遠不可能得到原諒了。
真正的虧心事是當初我們將小寶兒蓋進了枯井。
當初我們一塊的玩伴,有個年紀最小的小寶兒最討厭。
他雖然最小,卻仗着自己爺爺是村長,一直欺負我們。
所以,我們決定給他一個教訓。
便趁着在山中玩的時候,將他騙進一個我們剛發現不久的枯井。
「只要你在裏面不發聲,我們以後每天每人給你上供一個雞蛋。」
那個時候在我們山村,雞蛋可是稀罕物,所以他想也沒想就自己跳了進去。
井底傳來了小寶兒痛苦的哀嚎:「我的腿斷了,你們快點來救我……」
我們一下就慌了,如果讓村長知道他們孫子的腿,是爲什麼斷的,我們幾家可喫不了兜着走。
還是房玉剛有主意,他對着井內大喊:
「你違規了哦,如果再發出聲音你就輸了哦,要每天給我們一個雞蛋。」
然後我們用大石頭蓋上了井蓋,還用枯葉將它埋了起來。
當晚,村長就報了警,村裏人跟警察一起搜山。
可是那個枯井足夠隱蔽,之前並沒有人知道,我們僞裝得又極其的好,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
我跟小夥伴們笑他們真傻。
等我們覺得懲罰得差不多了,要去把小寶兒放出來的時候。
我們對着井口大喊小寶兒,可裏面沒有了回應。
「他……他不會死了吧?」我們立刻就慌了。
再次用枯葉蓋住了井口,並商量好從此對這件事絕口不提。
時間一晃就過了這麼多年,我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來電。
接通以後,聽筒裏傳來一個急促的男聲:
「是黃佳豪嗎?我是房玉剛。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深山的枯井?」
「現在要出大事了!」
-2-
我心中一驚,怎麼最近這麼多的事都與枯井有關?
沒等我細想,房玉剛繼續開口:
「那座枯井所在的山坳,被開發商看中,他們要在那裏建一座山莊,你們抓緊回來,我們商量下小寶兒的事該怎麼處理。」
我一下就慌了,如果建山莊,翻地皮肯定會將小寶兒的骸骨翻出來的。
當時連同他一起被我們封進井裏的祕密就會曝光了。
於是掛掉電話,我對妻子撒謊接到新案子,要出發半個月。
就連夜開車趕回了老家。
等我打着手電,來到深山枯井旁的時候,之前一同做那件事的五個人已經到了四個。
就差當年出主意的領頭人趙同了。
我們等了他好久,他都沒有出現。
「再不動手,天就要亮了!我們不能再等他了。」聯繫我們的房玉剛等得不耐煩了。
我們也紛紛點頭同意,等天亮以後,開發商就要來量地。
不抓緊一點,真的要來不及了。
我Ŧúₖ們六個人合力,將已經被青苔長死的石頭挪開。
那個被封了二十年的井口,發出了一聲瘮人的低吼,緊接着一股白煙從井口裏騰空而起。
「真是邪門!死了這麼多年,還給我們添麻煩!」房玉剛暗罵一聲。
待白煙散去,我們齊齊地湊了過來。
當年我記得那枯井並不深啊。
可六個手電竟然照不見底,裏面依舊是黑洞洞的一片。
誰下去把骸骨和那些東西弄上來,我們一下犯了難。
房玉剛用手指着我:「黃佳豪,你是村裏的外來戶,當年帶着你就算便宜你了,現在到了你出力的時候。」
我剛想要反駁,卻看到了其他人不友善的面孔,我一下就明白他們早就商量好的。
既然這樣,我也就沒了辦法。
只好將繩子纏在腰間,順着牆壁往下爬。
一入枯井我就連連打了幾個寒顫,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瀰漫在心頭。
所以扒在井口處遲遲不敢往下探。
「你愣着幹什麼?要害死我們大家嗎?」
房玉剛舉起個榔頭,作勢要往我手上砸。
我只好連忙往下爬去。
越往下爬,我覺得越不對勁。
在距離井底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我用手電照了過去。
一具已經變色的骸骨,正仰頭張着大嘴看向我!
我心中猛然一驚,手中的手電一晃。
猛然發現,在那具骸骨的對面竟然還有一具骸骨!
這是怎麼回事?這事有蹊蹺!
「啊!」
我尖叫一聲,順着繩子往上爬。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傳來石頭摩擦地面的聲音。
他們要將我封進井裏?
我瞬間明白了,他們這次並不是要處理骸骨。
「你們要幹什麼?不要封井口,你們要什麼我都給你們!」
我着急了,立刻大叫着順着繩子往上爬。
「現在你死比什麼都重要!你死了,你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
「你就好好地在下面陪他們吧。」
說罷,他們就砍斷了繩子,噗通一聲,我重重地跌落到了井底。
井口的月光被隱去。
Ťüₙ「轟隆」一聲,井口再次被大石頭封住。
他們在三天以後,還特意回來看過我幾次。
他們用石頭敲着枯井的壁。
裝模作樣地對着裏面大喊:「黃佳豪,你還活着嗎?」
「你可能還活着,但活不了幾天了,沒想到吧,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們說話的時候,我已經爬到了枯井的井口。
雙手已經磨得血肉模糊,雙腿也因多次從井壁上滑下,全都摔斷了。
我期望着他們忍不住,打開石頭查看,我好趁機跳出去跟他們拼命。
盼望中,井口的石頭傳來了挪動聲。
井口的縫隙在漸漸變大。
我的心激動得快要跳出了胸膛。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桶濃酸就劈頭潑了下來。
灼燒的疼痛瞬間就襲遍了我的全身。
我從井口直直地跌落到井底。
兩具骸骨的骨頭穿破了我的胸膛。
「他果然是狡猾,竟然趴在井口等我們。」
井口傳來他們的笑罵。
悔恨在心頭蔓延,當初我就不該助紂爲虐,現在報應到了自己的頭上。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血液從我的身體裏慢慢流逝。
我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3-
淚水自我的眼中流了出來。
我慢慢地睜開了眼。
天黑得像墨染的一樣。
我在枯井外醒來,但之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他們故技重施,想要把我困死在枯井中。
鬼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代價,才從那個枯井中爬出來。
現在,我回來了,我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就在這個時候,房玉剛家的燈亮了起來。
家裏有人,我嘴角泛起微笑,順着樓梯走了上去。
電梯門打開,房玉剛的老婆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走到大門前覺察出了不對,猛然一怔。
慢慢地轉回了頭:「黃佳豪?來找玉剛嗎?」
我握了握藏在胸口裏的手,微笑着對她點了點頭。
「他昨晚喝醉了酒,耍了一夜的酒瘋,到現在還沒醒,你要有急事可以進來等。」
她話音剛落,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房玉剛搖搖晃晃探出了頭,一身的酒氣。
「你個賤東西,又在外面勾搭哪個男人?看我不打斷……」
他只罵了一半,視線掃到了我,立刻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黃……黃佳豪?」
「你……你是人還是鬼?」
「你說呢?」我冷冷地看着他。
「你不是……」他的身體開始發抖。
「我不是被你們關在井下了嗎,對不對?」
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可能……那石塊沒有三個人根本打不開!」
「你……你一定是鬼!」他鬼哭狼嚎着,立刻就要把門關上。
我嘴角泛起一絲獰笑,抽出藏在胸前的刀,一下別住了將要關上的門。
他們害我如此之慘,怎麼會輕易放過他!
-4-
他用拼了命地抵着門不讓我進去。
我用盡了力氣,卻並不能把門打開。
可是我的刀也足夠堅硬,房玉剛哪怕用上了喫奶的勁,也不能把門關上。
我們兩個就這樣相持在了那裏。
房玉剛的老婆見狀愣了一下,馬上就撲過來,對着我又抓又咬。
「你要來殺我們玉剛?我要跟你拼命!」
我被她撓急了,抓起她的手來個單手擒拿,抽出懷裏的另一把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別動!再動我弄死你!」
我對着她惡狠狠地警告,她立刻就抽泣着停止了掙扎。
「姓房的,不想讓你老婆死的話,你快點開門!」
房玉剛非但沒有開門,還更用力地頂了頂。
門縫裏的刀眼看着就要被他擠斷,房玉剛的老婆卻急了眼:
「你個天殺的!爲了自己活命,連老孃的命都不顧了嗎?」
「你要再不開門,我就把你們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全都抖出來!」
房玉剛卻像是突然卸去了力氣,房門被從裏面打開。
一進門我就將房玉剛夫妻兩個綁在了椅子上。
房玉剛看了自己老婆一眼,然後轉頭看向我苦苦哀求:
「黃哥,你有什麼怨氣全衝着我來,她不過是個女人,什麼都不知道。」
我嘴角泛起冷笑:「你們去我家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老婆也是個女人,她也什麼都不知道?」
「當初分的時候,我就只拿了你們剩下的那點,連你們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你們現在竟然返回來算計我?」
我在他們的房間裏來回踱步。
在來這裏之前,我提前回了家,老婆在醫院裏昏迷不醒,整個家裏也亂糟糟的,被人翻了個遍。
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丟,唯獨當年我們從枯井裏帶出來的東西沒有了。
這不是房玉剛他們乾的,又會是誰幹的?
沒想到房玉剛卻立刻矢口否認:「不是我們乾的!那些東西都是詛咒之物。我們扔都找不到地方,怎麼可能去你家搶你的!」
我肯定不會相信他說的,攥着刀慢慢地向着他老婆那邊走過去。
「你知道,我是做律師的,向來崇尚公平,既然你們重傷了我的妻子,我就讓你們妻子也昏迷。」
當刀攀上了她妻子的脖子,在她的大聲哀嚎中,他崩潰地大喊:
「真的不是我們!」
「是他!是小寶兒!他回來了,我們都得死!」
-5-
我愣了一下,繼而重重地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房玉剛,死到臨頭了你不要再裝神弄鬼!」
「小寶兒被我們封在了井下,他怎麼能活着回來?」
他卻拼命地搖着頭:「真的是小寶兒,你不是也從井裏出來了嗎?他爲什麼就不能出來?那個井邪性的很!」
我愣了一下,只有我知道我是爲什麼能從井裏出來。
所以我才能如此地堅信,還是小孩子的小寶兒根本不可能從井裏出來的。
而且在那枯井裏,我明明發現了兩具骸骨,其中一具是小孩子。
他肯定就是小寶兒。
然而房玉剛卻堅稱小寶兒並沒有死,甚至爲了說服我,給我講了他遇到小寶兒的全過程:
那是一場從未見過的暴雨天,正在屋中休息的房玉剛,卻突然發現小區的樓下站着一個人影。
他家住在十樓,卻像是能清楚地看到他樓下那個人正抬着臉,直直地看着他的窗口。
一股莫名的惡寒,從他的腳底升起,讓他連着打了幾個寒顫。
可當他把老婆叫過來再看時,那個人便消失不見了。
他站在窗臺上百思不得其解,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沒有防備的他被嚇了一跳。
等到他過去將門打開,卻發現門口並沒有人。
他疑惑着剛要關門,卻突然發現地上有一行水腳印,從他家的門前一直通向樓梯間。
這是誰的惡作劇?
暴脾氣的他翻身回家拿了根棒球棍就追了過去。
樓梯間裏水腳印一路往下,他便一直追了過去。
一直追到樓道外,腳印便消失不見。
可是他卻驚訝的發現,在他的正前方,那個剛纔消失的人,又出現在了之前的那個位置。
-6-
小小的個子,看上去像是個七八歲的小孩。
這是誰家的孩子在搗亂?大人呢,還管不管了?
房玉剛一下就怒了,也不管外面正下着大雨,向着小孩就衝了過去。
可是剛走到一半,他便猛然停住了腳步。
因爲他突然發現,那個小孩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眼熟。
款式花色都十分老舊,像是很早之前的東西。
那分明就是小寶兒被封進井中時穿的衣Ṭųₔ物!
就在這時,那小孩手中的黑色雨傘緩緩上移。
露出了那張慘白的臉——他就是小寶兒!
小寶兒嘴角上揚,掛上一抹詭異的笑:
「房玉剛,你們都去哪了?我在井裏等你們等得好辛苦呀……」
「媽呀!」
房玉剛再也支撐不住,連滾帶爬地跑回到家中。
一回到家便發起了高燒,40 度用藥都不退,他都燒得意識不清了。
他的老婆沒辦法,只好打電話叫來了曾爲他診治過的周先生。
周先生經過縝密的診治,已經對他的症狀瞭然於心。
「這是心病,藥石無醫。」
說着,他從包裏抽出幾支銀針,在房玉剛的幾個重要穴位上行了針。
一直昏昏沉沉的房玉剛睜開了眼。
周先生又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懷錶。
對着房玉剛做起了催眠。
慢慢地,房玉剛墜入了一片空曠孤寂的黑暗。
正在他慌亂不已時,身後傳來一個令他抓狂的男聲。
「房玉剛,你們害得我好慘,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房玉剛驚恐地轉過頭,卻發現小寶兒就站在他身後,惡狠狠地瞪着他。
恐懼在這空間裏被無限放大,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我還不想死,求求你放過我,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你的。」
小寶兒笑了:「那好,我就先放過你一次,不過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7-
「然後我就自己醒了過來。」房玉剛說着看向了我,示意他已經說完了。
「說完了?」我狐疑地望着他。
「說完了。」房玉剛點了點頭。
「那他到底讓你做一件什麼事呢?」這件事他並沒有說。
「小寶沒有說,我想他是還沒想好怎麼說吧。」
房玉剛以爲他的謊話很高明,畢竟當初他用這個說辭連周先生都被他糊弄了過去。
「瞎扯呢?」我拿起刀對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刺了上去。
在他的慘嚎中,我還特意轉了轉刀子。
「你以爲我是那麼好騙的?」
「小寶是不是讓你把我們幾個人全騙過去,然後拋進那個枯井中?」
慘呼中的房玉剛猛然一怔。
我知道我猜對了。
「在騙我之前,你先把趙同騙進了枯井中對不對?」
房玉剛瞪大了眼睛:「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沒有回答他,繼續往下說:「在那枯井中有一具還未徹底腐爛的骸骨,那肯定是趙同的吧?」
沒想到房玉剛卻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在你進去之前,爲了讓你不起疑心,我特意將趙同弄出來了的……」
我也疑惑了,從房玉剛的表情上看,他說的不像是假話。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枯井中的另一具屍體又會是誰的呢?
「我說過,那口井有問題!我們都被詛咒了,誰也逃脫不了。」
我斜着眼看向他,過去一把薅住了房玉剛的領子:「你爲了自己苟活,連我們的命都不顧了?」
「我沒有辦法呀……自從咱們做了那件事以後,小寶兒就一直糾纏着我,我不那麼做他會要了我的命的!」
我一腳將他踹翻,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怕鬼來要你的命,難道就不怕我嗎?」
「你……你肯定也是鬼。」房玉剛渾身顫抖着。
「你如果不是鬼,怎麼能從那枯井中爬出來?我的那一桶濃酸潑下去,你又怎麼會毫髮無傷?」
看着他現在的樣子,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確實,我毫髮無傷地出現在這,他們是無法理解的。
但這世界上,真的不可能有鬼。
看到我搖頭,房玉剛再也支撐不住了,他崩潰大哭地對我大喊:
「黃佳豪,你現在是人還是鬼?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對呀,我是誰?
我的頭爲什麼這麼疼?
這個問題好愚蠢,我是黃佳豪啊,我還能是誰?
可是爲什麼一聽到這個問題,我的頭就會這麼疼呢?
我知道了,這是房玉剛搞的鬼。
難怪他敢開門讓我進來,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他的家中肯定放置某些東西,他和他的老婆早就喫好了解藥所以沒事。
他這是請君入甕啊!
他好陰險!上一次我被他騙着推入到了井中。
這一次,又在他家裏着了道。
他太危險了,這個人不能留了!
突然有一陣房間裏吹進來一陣微風。
怎麼會有風呢?
我轉頭望過去,原來一直緊閉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
我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一種暗示。
於是我過去拉起房玉剛就從窗口扔了下去。
好了,終於把他解決了,這麼高的樓層,他必死!
突然一陣頭暈目眩。
等等!怎麼變成了我在下墜?
還沒等我細想。
「嘭」的一聲,我已墜落到了地上。
-8-
「嘩嘩譁」好像是下着一場暴雨。
雨真的好大,吵得我心煩。
我猛地睜開了眼,卻震驚地發現自己睡在家裏的牀上。
我又沒有死?我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
摸了摸頭,又摸了摸身子,確認它們都完好無損地長在自己的身上。
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怎麼會毫髮無傷呢?
「剛纔又是一場夢?」我心中疑惑極了。
可是,如果那是一場夢,它怎麼這麼真實?
這都是第三次了,每次我死去,都會安然無恙地從牀上醒來。
我站起來,來到穿衣鏡前照了照。
果然還是這樣,身上穿着明顯已經小了很多的衣服,緊緊地箍着自己的肉。
我怎麼會穿這種衣服?
在我的疑惑中,鏡中的那件衣服慢慢地變成了合身的西裝,就如前兩次的時候一樣。
我想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爲何,我仔細地回憶着剛纔夢中的細節,可是頭開始隱隱作痛。
只好作罷,來到廚房衝了一杯很濃的美式,端着來到了窗前。
外面的雨果然很大,就像是從天上潑下來的一樣。
可是猛地,我愣住了。
我隱約感覺樓下今天有些異常。
視線平移,我驚訝地發現,在單元的入口處竟然有個人站在大雨中,正仰着頭死死地盯着我看。
雖然我住在十樓,但我卻能清晰地看清他的臉。
我猛然一怔,這個場景我怎麼像是在哪裏見過?
在哪裏見過呢?我從腦海裏仔細搜尋,頭又開始疼了。
突然門口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更重了。
就在我遲疑這一會兒,敲門聲越來越快。
突然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名火:再急也沒有這麼敲門的!這不是在報喪嗎!
等我抓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剛纔的疑慮全都拋到了腦後,我衝到門前猛然打開了門。
可奇怪的是,門前沒有任何人。
只有一行水腳印通向樓梯間。
「縮頭烏龜!有種你不要跑!」我拎起門邊的棒球棍,想都沒想就追了過去。
一直追到單元門口,那個人竟然停在了雨中。
我的心中再次升起怒火,從身材看上去,他不過是個小孩子,竟然敢如此挑釁我!
他可能不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
當初挑釁我的那個小孩,早就化作了井中的亡魂。
我握了握手中的棒球棍,向着他衝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小孩慢慢地抬起了傘。
一張慘白的臉上,掛着詭異的笑,他竟然是小寶兒!
「你……你不是死了嗎?你要幹什麼?!」我猛然頓住,嚇得連連後退。
小寶兒卻笑得更開心了:「你做得很好,趙同和黃佳豪已經成功被你騙殺了。」
「現在只剩下了汪洋、汪海兄弟倆了。」
「你打算怎麼去處理啊,房玉剛?」
-9-
「房玉剛?你叫我房玉剛?」我喫驚地問着他。
我明明是黃佳豪,他爲什麼叫我房玉剛?
「對呀,不然呢?」小寶兒依舊笑得好看。
我低下頭去,路面的積水上,倒映出的真的是房玉剛的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剛纔我在上面照鏡子的時候還是黃佳豪的。
怎麼就會突然間變了人?
這個時候,腦袋裏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我猛然間想起,在之前我也經歷過一次莫名的身份轉換。
那一次,我是從趙同變成了黃佳豪。
「快點吧房玉剛,時間快到了呦,你再不快點到時候死的可就是你了。」
我心中猛然一驚:「時間?什麼時間?爲什麼我就會死?」我疑惑地看着他。
「5 月 25 啊,我死去 20 週年的紀念日,當年你們參與的五個人,只能存活一個,我纔跟你說過不久,你就忘記了嗎?看來你並不想活。」
他的一席話,讓我更懵了:「爲什麼只能活一個人?你 20 週年又怎麼了?」
可是他卻突然生氣了,臉色突然凜了起來:「之前都跟你說過了,自己慢慢想!」
他說完就轉身向着小區外面走去。
我țű̂ₒ剛想要再問些什麼,他竟然消失不見了。
站在雨中,我陷入到了深思。
之前的記憶在慢慢的恢復,我的腦子卻亂的像是一鍋粥。
記憶的最開始,我是以趙同的身份從家中醒來。
可是有一段記憶像是被抹除一樣,腦海裏只有我們小時候將小寶兒騙進枯井的時候。
此後就直接斷了檔,再有記憶就是醒來以後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我接通以後,對面傳來急切的聲音:
「是趙同嗎?我是黃佳豪。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深山țŭ̀¹的枯井?」
「現在要出大事了!」
我們商量好去處理深井裏的骸骨,他將我騙進了井裏。
我在逃生時跌落井底摔死了。
可是就在我死去以後又變成了黃佳豪,然後竟然重複了趙同之前死亡的故事。
我以黃佳豪的身份,將趙同扔下樓以後,又變成了趙同。
這一切是如此的詭異,又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的頭又開始疼了,我感覺很多的記憶正在從我的腦海裏流失。
沒過一會,我的大腦就變成了一片空白。
可是有一個記憶像是在白紙上的黑色大字一樣,一直提醒着我:
「殺了汪洋、汪海!」
一定要殺了汪洋、汪海!
我的目光變得異常堅定。
-10-
可是,汪洋、汪海是雙胞胎,他們兩個人,我怎麼能殺了他們呢?
哦,對,我現在是房玉剛,他倆是我的跟班,我有足夠的辦法殺了他們吧?
我拿出手機,翻開電話簿,好奇怪,房玉剛的電話本上竟然只有汪洋、汪海兩個人。
這也省了我的事,按下撥通鍵就打了過去。
「房哥,你找我們兩個有什麼事呢?」汪海和汪洋在電話那邊好奇地問着。
「來我家裏,我讓你嫂子做點菜,咱們小酌一番呀。」我對着他們說。
「嫂子?你什麼時候給我們找了嫂子?我們昨天見的時候你不還單身嗎?」他們疑惑地說。
我也愣在了那裏,我是黃佳豪的時候是見過房玉剛的老婆的呀。
可是我好像是第一次見他的老婆,可是我見到她的第一眼怎麼就知道她就是房玉剛的老婆呢?
「既然有嫂子了,今晚確實應該慶祝一番。」就在我以爲搞砸了的時候,他們竟然答應了下來。
很快他們來了,見到一桌子豐盛的菜餚,兩個人的眼睛都放出了光,忍不住連連誇讚。
「這是嫂子做的嗎?哥你真幸福呀!」
我淺笑着點了點頭。
其實這是我從門口飯店定的餐。
給他們打完電話以後,我才發現怎麼也找不到房玉剛的老婆。
翻開手機,找遍了一切通訊軟件,每個軟件裏卻只有汪海、汪洋兩個人。
「嫂子呢?她怎麼不來跟兄弟們見見。」他們奇怪地詢問。
「跟閨蜜逛街去了。」我只好搪塞着。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初次見面怎麼不讓我們認識認識。」兩個人有些不悅。
我卻一個勁地讓着他們坐下喝酒。
好在他們兩個是見了酒肉就邁不動腳的主。
在我招呼之下,喝起酒來就忘記了要認識嫂子的茬。
這兩個人,每人 400 斤的肉膘不是白長的。
每人喝了我兩斤毒酒,才毒發身亡。
看着他們七竅流血的慘狀,我竟然有些悲傷。
可也就在這一瞬,我突然感到肚子裏泛起絞着肉的劇痛。
最後,嘴裏泛起一陣甜腥,黑血噴湧而出。
一陣天旋地轉後,我重重地栽倒了下去。
-11-
我再次從牀上醒來,恍惚中,我看到了牀尾好像坐着一個人。
小小的個子,像是小孩,穿着過時的款式花色的衣服。
他是小寶兒!我猛然清醒了過來。
「你讓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求你放過我!」我蜷縮在牀頭瑟瑟發抖。
小寶兒向我豎起了大拇指:「是啊,你都做到了,你把他們都殺了,你真厲害!」
「所以請你兌現你的承諾!」我對他說。
「兌現什麼承諾呢?」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就是你說的……」我猛然頓住了,我好像記不起他到底對我承諾過什麼。
他慢慢地向我靠了過來:「你仔細想想,我只對房玉剛說過承諾,你仔細想想!」
我想到頭痛得就像是要炸開一樣,卻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承諾!
「記不起來?看來你不是房玉剛,那你是誰呢?」他離得我更近了。
我是誰呢?對呀,我是誰呢?
頭痛,頭好痛!我抱頭痛哭。
卻發現整個人像是被吹着的氣球一樣,在慢慢膨脹。
我的呼吸也開始短促了起來。
我慌張地伸出了雙手,這雙手胖得像挖出來的藕。
牀對面的鏡子裏竟然赫然是一個 400 多斤的大胖子。
現在小寶兒的臉幾乎要貼到了我的臉上:「所以你看到了嗎?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我是汪海還是汪洋?
不對,我不是汪海,也不是汪洋,他們被我殺了,我是房玉剛。
不對,房玉剛被黃佳豪殺了,我是黃佳豪。
不對,黃佳豪被房玉剛殺了,我是趙同。
趙同也不對,趙同被黃佳豪殺ṭú₊了!
「都死了?我們都死了!我到底是誰?」我口中喃喃的。
「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真搞笑!」小寶兒將臉貼在我的額頭上,盡情地嘲笑着我。
「是你!是你搗的鬼!肯定是你搗的鬼!」
我一把掐住了小寶兒的脖子, 翻身,將他壓到了牀上。
然而我越用力地掐, 小寶兒卻笑得越猙獰。
我的脖子像是被人卡住,窒息感瞬間襲來。
「不可能, 怎麼可能會是我感到窒息, 肯定是你讓我產生的錯覺!」
我發ƭŭⁱ了狠,越掐越緊。
直至我再次失去了意識。
-12-
這次終於不是在那間臥室裏醒來。
周圍的儀器滴滴滴響個不停。
我向四周看去,周圍潔白的一切說明我位於一處醫院之中。
我的牀周圍站着一圈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們像是很關心我一樣,全都看着我。
他們好怪,而且看上去好像也並不像是醫生。
見我已經醒來,那個年紀最長的對着我開了口。
「恭喜你,小寶兒, 你戰勝了那些惡魔, 救回了你自己。」
我猛然一愣,我是小寶兒?
我不是……
我該是誰來着,好像記不清了。
小寶兒好像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吧?
我伸了伸手, 果然是一雙肉嘟嘟的手。
「小寶兒, 你剛纔做沒做夢?」那個人繼續問着。
我點了點頭,剛纔好像做了一場夢,很長的夢。
「你在夢中有沒有見過一口井?」
我再次點了點頭。
「你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口井在哪個地方?」
我問他們要過來紙,畫了一張簡易地圖,並在上面標註好地名,給他們遞了過去。
我心中納悶得很, 那口井好像不怎麼重要啊, 他們找它幹什麼?
而且他們拿到以後,像是很激動, 立刻就派人趕赴了現場。
-13-
劉隊和周博士站在實驗室外,通過大屏幕看着房間裏躺在牀上的中年人。
「周博士, 你這麼做真的可行嗎?他不會再復發吧?」劉隊有些質疑。
「你儘管放心, 這項技術現在已經很成熟了, 我們摘除了他其他五個極端人格, 只保留了他唯一善良的小男孩人格。他以後就只會認爲自己是小男孩,只會做善良的事了。」周博士自信地說。
「只是, 人格分裂的案例我做得多了, 可是這種六個人格,有五個是惡人的還是首例。」
「其他五個惡人人格聯手坑殺了最弱小的善良人格的情況,或許未來也不會再遇到了。」
「對了,那些女人們的情況怎麼樣?被成功的解救出來了嗎?」周博士想着劉隊詢問。
劉隊滿目悲憤,重重地點了點頭, 連拳頭都被捏得咯吱作響。
「從他給的地址中, 我們找到了一個地窖, 從裏面解救出了三個女人。」
「她們雖然被解救出來了,可是最長的一個已經被他關了二十年,再見到陽光的一刻竟然害怕得想要再躲回到地窖中!」
「可惜, 不能將他繩之以法,真的想將他千刀萬剮。」
幾天以後,劉隊收到了周博士的求助電話:
「那個代號小寶兒的嫌疑人, 想要通過通風管逃離實驗室,卻不小心被吸進了排風扇,被發現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堆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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