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貴族高中當代打。
跑腿,包的。
排隊,包的。
寫作業,包的。
校花找我當代戀?emm……也是包的。
校霸遼遠撩着尖牙嘲諷:「她就找你這麼個土包子來敷衍我?」
卻在畢業五年後委屈哭:「我都按你說的改好了,還不肯嫁給我?」
-1-
大課間,我把校服遞給班草:
「溫水手洗,少顆釦子我也補上了,包看不出來!」
又把蛋糕拿給班花:
「無油低卡,好喫不胖,你堅果過敏,換成了水果夾層。」
最後掏出一個蛇寶玩偶呈給班霸:
「你暗戀的女生本命年,就說是你親手做的,一準拿下!」
「喔喔喔喔……」
喫瓜羣衆集體驚歎,然後瘋狂下單。
紅筆劃掉最後一個待辦事項,已經傍晚。
喫過飯簡單收拾一下,出發去看奶奶。
剛到宿舍樓下,倚門站着一位精緻漂亮的仙女。
只聞仙女開口:「幫我談戀愛。」
看了看左右,沒有第二個人。
我驚掉下巴:「哈?」
「對象遼遠,價錢好說。」
遼遠,那個校霸?
「5000,一次性付清。」
我沒來得及吭聲,光顧着開心奶奶下個月住院費有了着落。
「10000!我現在就轉你。」
「叮——」
我已經在去攻略校霸的路上。
-2-
「應付家裏聯姻,我纔不要跟個活爹談戀愛!」
快到籃球場,校花林萱塞給我一袋飲料:
「第一次,我帶你認個臉。上!」
其實根本不需要。
人最多,尖叫聲最大,長相最出挑的那個就是他。
畢竟,本校校霸兼任校草。
一場球結束,遼遠帶着一身熱氣來到場邊。
剛纔還恨不得擠上去貼貼的迷妹們,自動退後半米。
紅着臉你推我搡,就是不敢靠近。
看着已經佔滿長椅的各式飲料,我嘆了口氣。
可是,一萬塊……
一咬牙一閉眼,我直接杵到了那人跟前。
現場瞬間安靜,感覺我秒變一隻猴。
「呃,你好,遼遠。」
遼遠瞟我一眼,鋒利的下頜線能戳死人。
「我不好。」
「你誰?」
我尬笑兩聲,差點拔腿要跑。
又被不遠處的林萱眼神逮住,硬着頭皮走劇情:
「我是你的……代戀對象……」
他順着我的視線也看到了林萱。
鼻子一哼,露出一排尖牙:
「她就找你這麼個土包子,來敷衍我?」
周遭一陣鬨笑,嘲我不自量力。
我頭一歪:
「你怎麼知道我叫包子?不過我姓喬,喬包子。」
鬨笑聲戛然而止,正如他臉上的表情。
「今天算認識了。請你喝飲料,下次見!」
我塞了一瓶水在他手裏,剩下的全堆他腳邊當障礙物。
瞄準他愣神的工夫,撒丫狂奔。
「喂喂喂,什麼情況?遼少第一次看一個女生看呆誒!」
「剛那誰啊?喬……包子?這名字是認真的嗎?」
我在遼遠兄弟們的起鬨聲中成功身退。
「小包子!你就是我的神!」
林萱兩眼放光,指着球場手舞足蹈:
「他在喝你給的水誒!遼遠從不喝別人送的東西!」
「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太好了,這單保住了。
奶奶……有的錢是真不好賺哪……
啊!奶奶!
我要去醫院看奶奶的!
-3-
不久前,奶奶爲救人被車撞了。
撞傷並不嚴重,但意外查出重症晚期,得長期住院。
後來才得知,被救的人竟是春藤學院的校長。
於是,我獲得了那個頂尖貴族高中的免費就讀名額。
父母早逝,奶奶拉扯我長大,積蓄勉強能夠支撐目前開銷。
但我知道還遠遠不夠。
廚藝課上,我做了拿手的小籠包。
看我鍋鏟翻飛,大家嘖嘖稱奇,對味道更是讚不絕口。
我樂呵呵地Ṭű̂²接下幾個早餐訂單,遼遠面露鄙夷。
「什麼平民食物,丟人現眼。」
要不是課後意外發現他偷喫,我差點就信了。
我:「……」
遼遠:「果然難喫!」
他撞開我,頭也ṱũ̂₊不回地走了,嘴角還掛着一顆蔥花。
我正愁價值一萬塊的代戀任務如何完成。
這不巧了!
第二天,遼遠就在課桌裏發現了一份小籠包。
他的臉黑了。
然後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最後開喫的時候,都成非洲人了。
「喬包子同學,口水掉地上了!」
我躲在教室後門觀察,嚇得一個緊急立正。
是學委,讓我記得給同寢病休的同學送筆記。
下了一整天雨,直到放學也沒停。
把筆記塞進校服,我一頭扎進雨裏。
「滴滴——」
身後車喇叭響起,我往路邊讓了讓。
「滴滴滴滴——」
可不偏不倚,還是被濺起的污水潑了個正着。
我懷疑那車是故意的,可我沒證據。
渾身透溼趕到宿舍,還沒上樓,被一位大叔攔下。
「喬小姐您好,這是少爺給您的新衣服和熱奶茶。」
「?」
「少爺說,『怕你病死了沒人送包子』,還請收下。」
問號變成驚歎號。
「果然是故意的!」
「而且是遼遠!」
意外地,這個少爺他好像……不怎麼聰明?
-4-
從那天起,遼遠就默許了我的代戀計劃。
不過更像是把我當丫鬟,當樂子。
嘛,一萬塊,還要什麼自行車。
相處下來我發現,他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大家都說遼少桀驁不馴,可他沒事總拉着我逛花店。
街角一家不大但很溫馨的店,連我都分得清牡丹和芍藥了。
但果然,還是人如傳聞的地方比較多。
比如現在。
看着頂替林萱來上馬術課的我,某人黑臉:
「教練的眼睛一定是瞎了。」
我不以爲意,想着額外的 5000 獎金美滋滋。
訓練開始,馬兒純白的鬃毛掃過手背,癢酥酥的。
沉浸在興奮雀躍中,全然沒注意連人帶馬靠近了遼遠。
他騎一匹純黑駿馬,嘴角噙着散漫的笑:「高興成這樣?」
說着扯動繮繩。
黑馬嘶鳴,揚起前蹄,白馬受驚,人立而起。
我頓覺天旋地轉。
失重感襲來的剎那,腰間攬上一隻手臂。
緊接着,一聲悶哼。
我被遼遠穩穩護住,他的肩膀卻擦傷了一片。
不知是嚇得發軟,還是遼遠收緊了力道,我趴在他身上半天沒起得來。
「不準哭啊,難看死了!」
兇巴巴的樣子,硬把我話到嘴邊的謝謝懟了回去。
遼少不惜受傷英雄救美的八卦傳遍學校的時候。
我正在馬廄刷馬——
林萱的學分,就看我喬包子的技術了!
可馬兒們好像並不歡迎我。
尤其那匹白馬,「噗嗤」噴我一臉水霧。
狼狽間,突然想起奶奶的話:
萬物皆有靈,要把它們當朋友……
我緩緩踮起腳尖,隔着草料槽和馬兒對視:
「你好吖馬兒,叫你大白好不好?」
我試探着伸手,動作儘可能輕柔:
「今天是我沒經驗,下次可不許再摔我了哦。」
大白好像聽懂了!
它親暱地蹭了蹭我的掌心,還搖起了尾巴。
「那就說定啦!我ƭŭ̀ₙ拿胡蘿蔔跟你拉鉤。」
「噗——」好像有人在笑。
我轉頭,半個人影也沒有。
是馬兒在打噴嚏吧。
唔,它們好可愛!
可愛到……
-5-
「哈啾——」令人感冒。
入學以來的壓力和勞累趁機發作,病來如山倒。
迷糊間總聽見什麼響動,窸窸窣窣的。
睜開眼,猝不及防和窗外一張俊臉四目相對。
「……」
「我、我聽說,笨蛋的感冒很難好,你別傳染大家!」
等我反應過來,人已經跑了,只留下一袋藥。
爬起來一看,哭笑不得——
遼少,沒有人會同時風熱又風寒的。
惡霸少爺反差萌什麼的,我果然是燒糊塗了。
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信息爆炸了。
一羣金主爸媽嗷嗷待哺。
用力抻個懶腰,開始接單。
把兩杯星巴克送到圖書館的時候。
看見了遼遠。
正準備跑路,他卻發現,大步朝我走來。
「身體就好了?」
我撇撇嘴:「好了。放心不傳染,影響你撩妹。」
因爲剛纔,他罕見地陪一個女生在看書。
相處久了,我發現遼遠的表情很好懂。
比如現在,眉心微蹙,眼尾上挑,代表他在不高興。
喔,怕我跟林萱告狀?
「回去休息!」
切,嫌我礙事還說得這麼婉轉。
「得嘞!」
我掏出手機,準備繼續下一單。
才劃開屏幕,手機卻落到遼遠手裏。
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機點了幾下,下巴一揚:
「給你轉了 2 萬,買你休息。」
心頭像被蜜蜂蟄了一口。
我斂起笑,奪過手機,默默點了退回。
「奶奶說過,不能不勞而獲。」
到底沒痊癒,後面的幾單是渾渾噩噩跑完的。
正在想要不要把明天的訂單推掉。
就陸續收到大家主動取消的信息。
一個關係還不錯的女生:
「我說小包子,幹得不錯吖,校草都被你拿下了。」
我正一臉問號。
遼遠發來一串語音:
「10 萬打你銀行卡了。」
「不是讓你休息,以後專職給我打工。」
「還有,不是代戀……」
「我和林萱的事翻篇了。」
-6-
年末舞會,給新晉 VVIP 當舞伴。
「看哪,鄉下人來體驗生活啦!」
一個紅色捲髮的女生故意尖起嗓子:
「聽說你是賣包子的?嘔,真臭!」
奶奶說過,閒話就像秋風,你越較真,越疼。
奶奶還說過,靠勞動賺錢,一點兒也不丟人。
我沒理會,準備繞開,卻被扯得一踉蹌。
「以爲攀上遼少就能麻雀變鳳凰?也不照照鏡子——」
面具被扯松,我抬頭,正好掉下來。
我素着一張臉,迎上那張天鵝絨面具:
「我確實照過鏡子。」
「鏡子裏的人知道,真正的高貴從來不在錢,也不在外表。」
「就像某些人,穿得再貴也掩蓋不住狹隘的目光。」
那雙眼睛由鄙夷到驚愕,再到盛怒。
「你——」
「誰的人,你也敢碰?」
是遼遠接完電話回來了,接住她的掌,眼神冰冷。
一場鬧劇,本該就這樣結束。
可是第二天,我聽說那個女生被迫轉學了。
找到遼遠的時候,他正被學妹纏着表白。
他一把攬我入懷,壞笑着拒絕:
「怎麼辦,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抱歉哦~」
「遼遠,你不要過度干預我的事情。」
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我:
「有人欺負我的女朋友,我不該管嗎?」
看着傷心跑走的學妹,我有些心浮氣躁:
「人都走了,你別開玩笑!」
「我沒有,」遼遠靠近:
「做我女朋友吧小包子,保證再沒人敢瞧不起你。」
奶奶說,惡意本無,妄加揣測而生。
所以我猜,遼遠並無惡意。
可是爲什麼,心裏莫名有些焦躁呢。
「我對你和那些人一樣,只覺得厭惡。」
話出口的瞬間才明白:
我是在生氣。
氣他和那些人沒有分別,氣他們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態。
-7-
這天晚上,我在醫院陪牀。
跟奶奶勾的線偶娃娃大眼瞪小眼:
「奶奶……這不會是我吧?」
奶奶笑得寵溺,不言而喻。
齊劉海,大眼睛,右臉頰還有一個小酒窩。
「再勾個男娃湊一對,等包子談朋友了一人一個。」
我知道奶奶最近勾了不少東西。
手套、帽子、圍巾、玩偶……
像是在提前準備離別。
「奶奶你說什麼呢!」
我假裝撒嬌,飛快蹭掉不小心溢出的眼淚。
「就是還沒想好這男娃的樣子。」
「我們包子喜歡啥樣的?快跟奶奶說說。」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張臉。
桀驁凌厲,時不時冒着傻氣,又叫人遙不可及。
「沒有沒有!包子只喜歡奶奶!」
手機振動。
「……奶奶,沒信號,我出去打個電話。」
樓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我蹲在轉角,再次確認醫院的信息——
奶奶的器官功能在斷崖式下降,好幾項數據跌破了警戒值。
奶奶會離開我嗎?
奶奶在離開我了……
手機從手裏滾落,眼Ŧû₃淚暈開,呼吸變得困難。
「喬包子!」
一個人影在我面前蹲下。
遼遠伸出凍紅的手給我擦眼淚。
我慌忙想用手背擦臉,卻被他捉住手腕。
「情況我大概知道了,」他指腹的溫度灼得發燙:
「都安排好了,奶奶的醫藥費你不用擔心。」
心裏有個地方,悄悄出現裂痕。
「我才明白,你爲什麼那麼拼命兼職。」
「也不該禁止別人給你下單。」
「對不起……但以後都有我,我會幫你!」
那個地方,崩壞、坍塌,轟然墜入名爲「差距」的深淵。
說來也怪。
我沒在意過家裏窮,也從不上心任何惡意的眼光或者話語。
因爲奶奶從小就教我,富足只在人心。
可是面對遼遠,我好像總在破功。
自尊心像被風撕碎的落葉,我猛地甩開他。
淚痕涼涼的,將話語都染上寒意:
「跟你沒關係。我不需要施捨!」
推開病房門的瞬間,窗外炸開五彩煙花。
跨年了。
一個似乎糟糕的開始……
-8-
醫院那晚以後,我開始躲着遼遠。
他也沒再找過我。
好在其他訂單都恢復了。
我更加拼命地賺錢。
學校的戶外潛水課,教練遞給我一套備用潛水服:
「別緊張,練習時你表現得很好,跟着隊伍就行。」
我點頭謝過,餘光瞥見站在最遠處的遼遠。
他冷着臉調試呼吸器,一眼都沒往我這邊看。
——也好,省得尷尬。
水下的世界很美,珊瑚搖曳,魚羣穿梭。
我放鬆了下來,緩緩潛行。
可沒過多久,氧氣似乎變得不夠。
我按照訓練時的方法調整氧氣閥,卻發現閥表失靈了!
教練在隊伍最前面,離我太遠。
我想呼救,但是聲音傳不出去。
眼前開始發黑,手腳發軟。
本能地,我劇烈掙扎着往上游。
卻在慌亂中把呼吸管徹底碰掉。
——完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一道身影猛地朝我游來。
是遼遠。
他一把扣住我的腰,另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
下一秒,脣貼了上來。
氧氣渡進我的口腔,溫熱而急促。
我睜大眼,心跳如雷。
他的睫毛近在咫尺,掩蓋不住的慌亂。
——他在害怕?
可我沒機會思考了。
黑暗徹底吞噬了我……
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醫務室。
潔白的頂燈,淡藍的牀簾。
我摸了摸嘴脣,有些恍惚。
那個吻,是真的嗎?
還是缺氧產生的幻覺?
簾子被拉開,我緊張轉頭——
是校醫。
「你醒了?幸好送得及時!」
她遞來一杯溫水,「還第一次見那野人教練嚇得臉白。」
我無意識地握緊了杯子:「是……教練?」
校醫笑着點頭。
我垂下眼睛,盯着杯子裏的水發呆。
——果然,不該多想的。
那就是幻覺。
就算不是,他救我,大概也只是出於本能。
是一如既往的施捨。
-9-
遼遠變得不太一樣了。
具體哪裏不一樣,我說不上來。
只是偶爾在走廊擦肩時,他的腳步會微微一頓。
或者一起上大課時,餘光總能感覺到他的視線。
但我顧不上深究。
奶奶的病情惡化了。
我每天學校、醫院兩點一線,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
訂單也開始出錯——
把班草的衣服染色,替班花買的點心過期。
出乎意料的是,沒人怪我。
「沒事啦,你也不容易。」
他們反過來安慰我,甚至提出幫我捐款。
我勉強笑笑,心裏清楚——
他們只是同情。
同情比嘲笑更讓我難過。
天文課的觀星報告是最後一單。
我強撐着睏意記錄數據,眼皮越來越沉。
不知不覺昏睡過去,再睜眼,四周一片漆黑。
最近好像衰到家了。
半夜十二點,手機沒信號,被鎖在了天文臺。
月光透過穹頂灑下來,沒有一絲溫度。
恐懼從心底泛起,我怕黑,從小就怕。
把手機屏幕設置爲常亮,緊緊握在手裏。
最少要熬 6 個小時,天才會亮。
我撐得過去嗎?
奶奶今天有稍微感覺好點嗎?
一想起奶奶,悲傷像潮水一樣壓過來。
我把頭深深埋進臂彎,死死掐着手掌讓自己別哭出來。
突然,遠處好像響起腳步聲。
是有人經過嗎?
顧不上害怕,我跌跌撞撞朝門的方向走。
「有人嗎?」我的聲音在發顫。
手機在這個時候電量耗盡。
慌亂中,膝蓋重重磕上什麼,腿一軟。
而剛纔的聲音也似乎完全聽不到了。
委屈和害怕奔湧而出。
「……子,喬包子……喬包子……」
我的呼吸一滯。
天文臺的門被猛地敲響:
「喬包子?喬包子你在裏面嗎?」
「喂!喬包子!」
-10-
我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我在……遼遠,我在……」
門外的人似乎也愣住了,再開口是我沒聽過的溫柔:
「別怕。我來了。」
「小包子,能看到光嗎?到門這邊來……」
接着,一道光從門底照進來,明亮而溫暖。
我三兩步撲到門邊,生怕再被黑暗捉住。
遼遠是第一個發現我不見的人。
他找遍了所有我可能出現的地方,最後纔打聽到我可能在天文臺。
鑰匙被值班老師帶走了,他只能隔着門陪我。
「喬包子,還活着嗎?」
他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帶着刻意裝出的輕佻。
我縮在門後,聲音悶悶的:「嗯。」
「……怕黑?」
我沒回答。
門外靜了幾秒,他突然開始講冷笑話。
很爛,但我笑了。
夜色漸深,靜謐幽藍。
不知怎麼開的頭,我們聊起了願望。
「只希望奶奶能長壽。」
我的喉嚨有些發硬:「至少……活到能享我的福。」
門那邊沉默了好一陣。
「那我希望家裏破產。」遼遠突然開口,「這樣,媽媽就不會那麼早走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愛意缺位,母親病逝那晚,他的父親在外面籤合同。
我的心揪成一團,忘記了自己的難過。
「奶奶說,人心要是漏雨,就自己補瓦片。」
我下意識用那些樸素的道理安慰他:
「別人給不了就自己造,永遠不要被外界打敗。」
良久,他輕笑:「這些話,你該對自己說。」
我一怔——
最近太低落,每天渾渾噩噩,連奶奶教我的道理都忘了。
夜風微涼,星光流轉。
我們就這麼聊了一整晚。
天快亮時,終於有人來開門。
門將將打開,一個溫暖的懷抱急急迎上來裹住我。
沒有人說話,時間彷彿停住了。
「冷不冷?有沒有哪裏受傷?」
他細細檢查我的狀況,手掌撫過我的臉、手臂、腳踝。
我的視線追隨着他,心臟像被什麼捏住。
他的眼神太明顯了——
關切、緊張、心疼、珍惜,和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咳咳。」值班老師提醒。
遼遠驀地彈開,後知後覺地又端出那副少爺做派:
「幸虧有我!」
「你……你要繼續給我幹活報答我啊!」
散漫的話語和那紅透的耳尖,一點兒也不相配。
-11-
整個高三像被按下加速鍵。
白天刷題,晚上陪護,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個陀螺。
畢業晚會那天,篝火映紅了每個人的臉。
「喬包子!」沈少爺突然舉杯,「謝謝你當年那盒胃藥。」
「還有我的暖寶寶,」秦小姐晃着果汁,「真的救大命!」
那些千金闊少一個接一個站起來。
連最傲嬌的班草都嘟囔:「釦子縫得……還行。」
火光跳動間,我眼眶發熱——
奶奶說得對,真心能換真心。
突然,夜空炸開第一朵煙花。
緊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絢爛流光傾瀉而下,照亮了從人羣中走向我的遼遠。
「喬包子,」
他捧着一大束午夜魔法,聲音漏出一絲緊張:
「你有一筆新訂單——和我談戀愛,接嗎?」
煙花還在漸次綻開,周圍歡呼聲口哨聲不斷。
回憶翻湧——
墜馬時的懷抱,窗臺上的藥,海底的吻,天文臺的守護……
也許,我早就在這雙眼睛裏深陷了千百次。
他緩緩靠近,呼吸就要落上我的脣。
忽然,手機震動。
黑暗中,藍光刺眼:
【病危通知】
-12-
不知道怎麼到的醫院。
只記得刺眼的紅燈,刺鼻的消毒水,還有刺耳的儀器警報。
「胸外按壓不能停!」
「加到 360 焦,再次除顫準備!」
我軟着腿衝上去阻止:「停下、停下!我們說好的不這樣……」
我早就跟醫生說好,真到這一刻,不做創傷性搶救。
卻被護士攔住:「可是遼少爺已經……啊,遼少爺您也在,太好了!」
我才知道,遼遠早就瞞着我,砸錢讓醫院全力搶救。
我聽見頜骨細密的錯位聲:「停下……求你們停下……」
我抓住奶奶的手,那隻佈滿針眼青紫的手,「奶奶她疼啊……」
遼遠卻從背後抱住我:「再堅持一下,專家馬上到……」
我哭得站不住。
「這樣……也留不住奶奶多久,就讓奶奶好好走吧……」
監護儀上的線條越來越平。
「能留多久就留多久!」他的聲音陡然提高,「我有錢——」
「可我要的不是錢!!!」
我再也忍受不了,哭喊着推開他:
「我不要奶奶受苦!我要和奶奶好好告別!」
……
奶奶走後,世界變成了灰色。
遼遠變着法哄我。
空運水果,限量玩偶,甚至我玩笑提過的那家奶茶店。
「別怕,以後你都有我。」
他小心翼翼遞過一份房契,就在我即將要去的大學旁邊。
看着房契上那枚小小的鑰匙,我笑了。
「你花的每一分錢,都在提醒我,我們多不平等。」
他僵住:「我只是想……」
「想用錢買我開心?」我笑出眼淚,「不愧是遼少啊。」
「錢有什麼錯!」
見我轉身,他吼着一拳砸在牆上,「我只是,不想看你哭……」
我頓住腳步,面無波瀾:
「你給的,從來都是你想給的,不是我需要的。」
-13-
奶奶的葬禮後,我收到醫院寄來的明細單。
厚厚一疊,數字觸目驚心——
進口靶向藥、專家會診費、尖端治療儀……全是遼遠偷偷付過的。
還有我的學費賬戶,不知何時多出一筆讀完四年都綽綽有餘的存款。
我無力,接下三份兼職,攢錢還債。
便利店夜班,家教,餐廳服務生。
遼遠每天都來。
便利店對面的肯德基,他一呆就是一整夜。
家教學生樓下,他的車窗落滿樟樹葉也不離開。
餐廳的同事擠眉弄眼:「你男朋友好帥啊!感覺還超多金!」
「不是。」我低頭擦杯子,「只是同學。」
八月的最後幾天,他突然消失了。
我鬆了一口氣。
卻在補貨時,改作業時,換工作服時,下意識找那身影。
空的。
都是空的。
「聽說遼家要和林家聯姻了Ťṻ⁵!」
包廂裏,幾個名媛的嬉笑聲刺進耳蝸:
「訂婚宴就在今晚。」
我手一抖,紅酒潑上客人的西服。
「對不起!我馬上——」
「算了,」對方憐憫地看我一眼,「你還好吧姑娘?」
衝進洗手間才發現,自己眼睛通紅,說不出來的慘樣。
「我只是可惜……」
我努力分辨自己的聲音:
「可惜當年代戀……費老大勁了。」
-14-
航班信息播報時,遼遠衝進了候機廳。
他的襯衫皺得不像話,褲腿上還洇出血跡——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是跳窗從家裏逃出來的。
「喬包子,」他抓住我的腕,生疼,「只要你願意,我立刻——」
餘光裏,追來的保鏢在滿世界找人,我的喉嚨有些發緊:
「立刻怎樣?私奔嗎?」
「對。」
他的眼睛亮得驚人,捧一顆真心在我面前。
我難過得快要裂開,但終究什麼也說不出來。
登機提示音響起,我垂下眼睛沒再看他,轉身。
卻被一把拽進懷裏。
「別走……」他扣住我的後頸吻下來,暴烈而絕望。
第二次。
和他的脣觸碰。
被不可名狀的情緒攫住,我偷偷享受了這個吻。
廣播裏響起我的名字,猶如一記警鈴。
我抽離:「遼遠,和你在一起,我只會想起自己多卑微。」
他猛地僵住。
「花店、潛水課、天文臺……」我笑得像在哭,「不過都是爲了錢裝的。」
保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那現在呢,」遼遠的聲音逐漸冷卻,「離開我,也是因爲拿了我父親的錢?」
原來他都知道。
兼職的最後一天,遼遠的父親親自找到我。
「少爺!老爺說——」
「滾——」
遼遠頭也不回地吼道,眼睛紅得快要滴血:
「喬包子!回答我!」
「是。」
走進登機口時,聽見他被按在地上的悶響。
我舔到嘴角的血。
不知是誰的。
-15-
青澀疼痛留在了那個夏天。
幾番四季輪轉,喬包子在努力成長。
辦理留學畢業手續那天,矍鑠的瑞士老教授問我:
「喬,真的不打算留下嗎?」
我笑着搖頭。
指尖劃過手機屏幕,財經新聞推送——
【新銳科技創始人遼遠入選亞洲 30 歲以下精英榜】
五年了,國內還有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
回城時,下着小雨。
先去看了奶奶。
墓前擺着還未枯萎的白芍,旁邊是城西老字號的小籠包,都是奶奶生前最愛的。
「這位的墓一直是特殊維護的。」
管理員撐着傘過來,「有位遼先生特別叮囑過,每個月他都來。」
我把懷裏的芍藥放下,雨絲涼涼的,卻打得眼眶發燙。
老宅的木門吱呀一聲,鄰居阿姨從陽臺探頭:
「呀!真的是包子回來啦!」
多年不見,她還是那麼風火,轉眼就到了樓下。
「那年你去上大學,有個高個子男孩天天來你家守着。」
「就坐在院子裏發呆,有次下暴雨都沒走……」
「對了!」想到什麼,阿姨猛拍大腿:
「他長得特別像最近很厲害的那個,那個青年首富!叫遼闊還是遼遠的……」
不知道怎麼回的屋。
心裏脹脹的,有Ṭůₕ些鼻酸,有些想哭。
家中陳設一如從前,彷彿隨時會從廚房傳來奶奶的聲音:
「包子,快洗手,奶奶給你做了好喫的!」
我放下行李,開始拾掇。
無意間,發現茶几下面一個陳舊的鐵盒。
打開,一個布偶娃娃爭先掉出來——
灰黑的短髮,桀驁的眉眼,壞笑的脣線。
耳邊迴盪起奶奶的笑:
「就是還沒想好這男娃的樣子。」
「我們包子喜歡啥樣的?快跟奶奶說說……」
-16-
灰塵在陽光裏輕輕浮動。
最上面是奶奶留給我的信。
手指撫上那熟悉的字跡,眼淚砸在紙上,暈開一片模糊。
信底下,是奶奶親手織的圍巾、手套、帽子。
針腳細密,彷彿還殘留着她掌心的溫度。
再往下,是我年少時最隱祕的心事——
一本日記,裏面夾着他硬拉我拍下的第一張拍立得;
一枚他隨手遞給我的遊戲幣;
還有,那個早就洗得發白的護腕。
那是我和遼遠最初的相遇。
剛進學校不久,我被拉去當拉拉隊。
在球場轉角撞上他,慌亂中撿起他掉落的護腕。
驚鴻一瞥,我記住了那個長得過分好看的男生。
也記住了他隨口說的「對阿拉伯膠過敏」。
這也是爲什麼,他會喝我遞的那瓶礦泉水。
「咚咚咚。」
鄰居阿姨敲門,怕我沒開火,來給我送晚飯。
「這幾年,那個孩子每個月 1 號都會來,雷打不動。」
心臟漏跳一拍。
明天,就是 1 號。
腦海裏有個聲音越來越聒噪——想見他。
可我沒想到,第二天,他是帶着一個女孩出現的。
那女孩我認識,是林萱。
下意識驚慌,躲進窗後。
遼遠好像又長高了一些,身量也變得更寬,蓬勃又沉穩。
他好像在發呆,林萱撞了撞他的胳膊纔回神。
「走吧,最後一次來了。」她說。
他沉默着,沒有反駁。
我死死咬住嘴脣,想起最近鋪天蓋地的新聞——
【遼氏新掌門親自官宣:好事將近。】
原來,他們要結婚了。
我最終沒有走出去。
風吹起窗簾,灰塵入眼,又被水滴催落。
-17-
臨終關懷國際峯會,燈光耀眼。
我站在主講臺上,聲音清晰而堅定。
五年。
大學三年雙學位,第四年國內外同步進修,最後一年在瑞士實驗室埋頭研究,我拿下了心理學和老年病學的雙資質。
我把全部精力投入臨終關懷和哀傷輔導體系——
這個在國內幾乎空白,卻至關重要的領域。
臺下的專家們低頭記錄,閃光燈偶爾亮起。
發言結束以後,反響熱烈,我的心稍稍放下。
這場演講,直接關乎啓動資金籌集。
主持人宣佈最後一個交流機會:
「請第一排的遼先生提問。」
我目光追隨,呼吸一滯。
太過專注竟然沒發現——
他就坐在最前排的貴賓席,眉眼鋒利,卻沉靜非凡。
他沒有直接提問,而是先介紹起了自己的商業版圖——
特效鎮痛藥物研發,重症監護 AI 系統,甚至還有專門針對貧困患者的「尊嚴醫療計劃」。
每一項,都精準踩在我的專業需求上。
最後,他微微挑眉,語氣裏帶着熟悉的、只有我才懂的調侃:
「我想給喬女士下個訂單,接嗎?」
高中時,他每次使喚我跑腿,都是這個語氣。
「喂,接單嗎?」
「喬包子,我要下單。」
「小包子,接個單吧!」
臺下突然騷動起來。
媒體最先反應過來——
遼氏集團話事人公開「下訂單」,意味着什麼?
投資?合作?還是……
有記者直接搶問:
「遼總,傳聞您五年完成學業和創業,是爲了一個人?」
閃光燈密集亮起。
遼遠沒有迴避,目光筆直地看向我:
「是。因爲這個人讓我明白,金錢不是萬能的——創造愛和尊嚴纔是。」
全場譁然。
過往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閃過。
短短幾分鐘,恍如隔世。
望着他,我忽然笑了。
深吸一口氣,鄭重回答:
「我願意。」
不是「我接單」,而是「我願意」。
他的眼神瞬間變了。
閃光燈瘋狂閃爍,熱搜以驚人的速度炸開:
#遼遠白月光#
#學術峯會變求婚現場#
#論最好的雙向奔赴#
一片喧囂中,我們隔着人羣對視。
終於回到了故事最初的模樣。
-18-
一扇門隔絕了所有。
安靜的貴賓休息室,我被遼遠用力揉進懷裏。
「那天在老宅,我知道你在。」
他的呼吸țùₐ燙在我耳邊。
「但我知道你的脾氣,如果當時跟你解釋,你一定不會聽。」
這是在說我脾氣不好?
我捶了那結實的胸口一拳。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那個聯姻是假的,我和林萱各自都有喜歡的人。」
「順從家裏,只爲了爭取空間,儘早掌握主動權。」
「那之前的官宣呢?」我悶悶地問。
「官宣的好事……」感覺耳垂被他輕輕叼住,「是因爲某個小包子終於回國了。」
我氣得抬頭撞翻他的下巴,「你監視我?」
「是某人先跑的,」他突然委屈,揉着我的額頭,
「當年頭也不回地扔下我,還說了那麼傷人的話。」
「所以……」遲來好久的心虛,「你知道實情了?」
「嗯。父親轉交給你的,是學校發的獎學金。」
「而且……」他的眼裏盛開繁星,「奶奶跟我說,有個小笨蛋,從一開始就喜歡我。」
我愣住了。
原來,那個鐵盒裏還有另外一封信,是奶奶留給遼遠的。
也就是說……
那些祕密,他全都知道,而且早就知道了!
臉頰瞬間着了火。
「對不起。以前不懂怎麼愛你。」
我鼻尖一酸。
這五年,他如何拼命成長,我都從新聞裏看到了。
可唯獨沒想過,全都是爲了我……
「現在懂了。」
他用大拇指摩挲我的脣,「以你需要的方式。」
然後,落下無比虔誠、輕柔的一個吻。
「嘻嘻,第二次。」
「?」
「吻你。」
狡黠又溫柔的模樣,讓我想使壞。
我環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拉,踮起腳尖。
「唔——」
遼遠被我偷襲,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糾正一下,是第三次。」
我回味般地舔舔嘴角,「剛剛,是第四次。」
在他越來越深的眸色裏,又咬上一口:「這是第五次。」
「第六……」
剩下的數字。
悉數被吞沒。
融化在名爲「愛意」的脣齒之間……
19 遼遠視角
早在喬包子被林萱慫恿來找我之前,我就認得她。
球場拐角,小小一隻被我撞翻,爬起來第一句卻是問我怎麼樣。
她說:「畢竟你是重要的選手啊,受傷就不好了。」
單純無害的樣子,和其他女生很不同。
本來沒想嘗她的包子。
可她揮舞鍋鏟的樣子,莫名叫我想起總在廚房忙活的母親。
她突然出現,嚇得我還沒嚐出鹹淡就一整個吞下肚。
不過看在第二天她專門賠禮的面子上,就原諒她了。
自從有了這個小尾巴,日子變得有趣。
騎機車帶她兜風,還常帶她去媽媽生前最喜歡的花店。
不過意外的是,她居然是個花癡。
白癡的癡,牡丹和芍藥都分不清。
馬術課上,原本只是想在她面前耍個威風。
沒想到馬突然受驚,還好沒傷着她。
見她可憐兮兮地在馬廄幹活,擔心她委屈。
結果她跟那些馬聊上了,我沒忍住笑, 差點被發現。
不過這個笨蛋,把自己搞感冒了。
而且, 病還沒好就跑出來兼職。
我ţü⁸想花錢買她休息,她拒絕了, 好像還不太高興。
於是我改變策略, 把她變成我的專屬。
其他的貓貓狗狗,休想再隨便使喚她。
舞會上,她美得像個精靈。
不枉我廢了幾個設計師給她配衣服。
可接個電話的功夫,她就被人欺負了。
欺負她的人,我絕不放過。
讓她當女朋友那句話,並不是開玩笑。
可我不知道,原來她那麼討厭我。
我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氣得像個瘋子。
反應過來的時候, 已經一路跟到了醫院。
瞭解到她奶奶的情況後, 我本想先離開。
可還沒走遠,就見她從病房衝出來,表情好像天塌了。
那一刻, 我意識到, 我是真的很喜歡她,我看不得她哭。
但在我說會幫她之後,她哭得更兇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意迴避了好久,直到潛水課。
儘量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別叫她更反感。
卻在發現她溺水的那一刻悔到腸青!
遊向她的每一秒,肝膽俱裂。
天文臺那夜, 她謝謝我來找她。
卻不知, 那天是母親的忌日,幸好有她陪我。
之後, 她好像接受了我的善意。
允許我和她一起陪奶奶,還在生日那天邀請我去她家。
時間過得很快, 感情滿溢而出。
我能感覺到, 動心的不只是我。
可我沒想到, 故事會以那樣痛苦的方式匆匆結束。
她離開以後, 我像丟了魂。
直到有一天,在她家發現了那個盒子, 那封信。
也後知後覺, 她生日那天,奶奶給我鑰匙的苦心。
五年。
很短。
短到我來不及爲她變得更好、更強。
五年。
很長。
長到那句「我願意」,像足足等了一輩子。
20 喬包子視角
我叫喬包子。
最愛我的奶奶。
在奶奶的教導下,我堅韌,樂觀, 勇敢面對一切。
直到遇見他。
隱匿在角落裏的自卑、怯弱破土而出, 束縛住我的腳步。
我是喜歡他的。
從第一面開始。
但我知道, 我想和他並肩,而非一直受他保護。
機場最後一面,我們很可能再無未來。
但奶奶說過, 命定的紅線是切不斷的。
奶奶還說過,自己站直才能平視一切。
以前我不懂。
將他、他們的善意,統統曲解成了同情或施捨。
後來才明白。
自己強大, 才能真正感受愛和給予愛。
奶奶,今天包子要結婚啦。
和你勾的那個男孩。
這是樸素價值觀的勝利。
也是,喬包子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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