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蘇

有人出價五千萬,讓我勾引港圈大佬楊篤之。
只因我生了一張,跟他心上人相似的臉。
他爲我離開禪修的寺院,重返商界大肆殺戮,隻手遮天。
直到那女人回國,哭訴當年被人賣到異國,打斷腿骨。
我連夜捲款離開,帶走他從不離身的念珠手串。
後來,手串成了我兒子的磨牙玩具。
從來生人勿近的楊篤之,親手爲奶糰子戴上,一步一叩爲我求得的平安符。

-1-
聖瑪麗亞醫院門口,堵滿娛記的長槍短炮。
所有人在雨中蹲守,只爲搶到港圈大佬楊篤之的第一手緋聞。
傳言,他失蹤三年的心上人餘詠芝,重傷回國。
醫院樓下停了很多車,是從各地請來的醫療團隊。
最招眼球的,莫過於樓頂的直升飛機。
楊篤之着一身黑色西裝,看起來高不可攀,冷淡矜貴。
可迎接最頂尖的骨科專家時,他謙卑彎腰,親自爲人打傘。
港媒立馬熱評:
【太子爺親迎盧院士爲舊愛治傷,大氣唔敢抖一下。】
消息傳來時,我正在參加名媛關怡的生日派對。
她人面廣,善交際,在港城很喫得開。
收到請帖的人,都會賣個面子。
與我不和的周婉兒,終於逮住機會嘲笑:
「正主回來,某人該退位了。」
她仰慕楊篤之多年,整日追星般哥哥哥哥地叫。
可他從前鋒芒畢露,後來到佛寺修行斂起清冷,也是深邃沉肅的模樣,從未將她看在眼裏。
見到楊篤之縱容我,在宴會上攀着他脖子主動接吻時,周婉兒驚得摔掉手裏的紅酒杯。
更遑論,這位看似禁慾的祖宗,被人拍到跟我在頂級酒店待了三天三夜。
離開時,我腫腫的瀲灩紅脣,引人遐想聯翩。
狗仔激動描述楊篤之爲我破下色戒:
【酒店偷食三日未夠猴,邁巴赫內連環激吻三十次。】
那期的八卦週刊,被一搶而空。

-2-
向我討教「御男術」的女人多了起來。
我熱情大方,有問有答。
正如周婉兒今日向我發難前,關大小姐正找我支招:
「我家青梅竹馬的老公,穿紙尿褲時就認得。」
「夫妻太熟了,在牀上親個嘴兒也能笑場。」
她慾求不滿地抱怨:
「祈蘇,我同他快處成兄弟了,怎辦?」
我拽了拽高定拖地禮裙,露出漂亮的天鵝頸和精緻鎖骨。
接着清清嗓子,大方傳授牀笫經驗:
「男人多半外斂內騷,你越大膽急色,他脣邊的笑意越難壓下。」
「篤之那麼清冷的一個人,只要我追在身後主動索取,再用軟綿綿的語調叫哥哥。」
「他保管笑得見眉不見眼,什麼不平等條約,都立馬答應。」
矜持的名媛們目瞪口呆。
緊接着,我無私祭出魚兒上鉤的三件套:
黑絲,雙馬尾,Cosplay。
周婉兒的母親信基督。
女兒婚前嘴巴再花,也要守貞,不許亂來。
喫不到肉的可憐俏佳人,氣鼓鼓地瞪着我:
「沈祈蘇,你不知羞!」
我眼波流轉,一本正經科普:
「食色男女,在合法範圍使用自己喜歡的男人,有什麼不可以?」
關大小姐笑得差點跌倒。
她雙頰緋紅,指着我假意怒嗔:
「你你你……當真是什麼都敢說。」
躍躍欲試的眼神,分明暗示她很開心。

-3-
可美好的桃色氣氛,被敬業的狗仔毀掉。
楊篤之守在醫院的新聞鋪天蓋地。
周婉兒得意洋洋地舉着手機:
「沈祈蘇,你囂張不了多久的。」
「詠芝姐是篤之哥哥的至愛,當年剛失蹤,他就遁入空門帶髮修行。」
「若不是你這隻狐狸精害他犯戒,哪有如此多緋聞滿天飛。」
「她回來了,你等着收拾包袱滾蛋吧!」
不久前,楊篤之花了百斤黃金,爲禪寺的佛像重塑金身。
求什麼不言而喻。
這讓人心中難免酸澀。
但我沈祈蘇,從不給自己找不痛快。
當初受人之託,把他從方外拉回紅塵。
五千萬早已入袋。
掐指一算,人家心上人迴歸的日子,恰好是我離開的契機。
痛併發財着。
似乎也沒那麼難過了。
只是好可惜,從此很難再找到一個,在牀上那麼合拍的男人。
除他之外,我也沒試煉過其他對象。
想到這,腦海浮現出早幾日,被楊篤之抵在書房的畫面。
喝了小半瓶馬爹利的男人,瘋得像野馬,差點擰斷我的細腰。
他的吻彷彿一場淋漓盡致的大雨,強勢、粗暴。
連一向主動的我都難以抵擋。
關鍵是,那晚連安全措施都沒做。
我閉上眼,認命般低吟淺唱,直到聲音沙啞。
楊篤之低低一笑,在我幽怨的眼神中,低頭吻住了我。

-4-
周婉兒非要跟我打賭,楊篤之今日不會來接我。
在餘詠芝回來前,不管我參加什麼活動,他都在邁巴赫上耐心等我。
哪怕是戴着金絲邊眼鏡,換個地方辦公。
那種感覺,彷彿回到慈安禪寺,我執拗等他抄完經才肯喫飯睡覺。
然後像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鑽進懷裏,扒拉他寬闊的衣袍,媚眼如絲地說:
「楊居士,我想與你月下參禪。」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電話一通通打過去,沒人接聽。
周婉兒似是找回場子:
「贗品即是贗品,再像也越不過正主。」
我撩撩渣女大波浪,笑得風情萬種:
「錯了!我就是我,從未想過模仿誰。」
「再說了,沒人規定拍拖就得一輩子,我好歹是摘過月亮的人。」
「比不得周小姐,一顆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周婉兒氣得鼻子歪了。
可惜我天生麗質,三庭五眼甚是完美,沒法子給她介紹整容醫生了。

-5-
午夜,楊篤之帶着一身疲憊回到淺水灣別墅。
我窩在兩米八的大牀煲劇。
他剛脫下黑色的絲質襯衣,我猛地往他身上跳。
換做往日,男人摸到我浴袍底下空空如也,早把我喫幹抹淨。
可現在,他只將我抱在腿上,抓住我作亂的手:
「乖,今天沒力氣了。」
「切!在外面被哪個女人榨乾?」
楊篤之立時停了手上動作,將我放回牀上。
「別瞎猜。」
他起身沖涼,將我晾在一旁。
舊愛變新歡,新歡成舊愛。
男人的心,真像海底針。
睡到三更天,電閃雷鳴。
我最怕打雷了,嚇得往楊篤之懷裏鑽。
他將我摟緊,用溫暖的大掌在我後腦摩挲。
可醫院打來電話,語氣似乎很急。
楊篤之披上外套,丟下從不離身的佛珠給我,匆匆離開。
我險些氣笑。
若不是周婉兒說過,餘詠芝受過槍傷,我不會把雷聲跟她的應激反應聯想在一塊。
迫不及待讓我騰位置了嗎?
又是一道驚雷。
我嚇得用三層被子蓋住頭。
可腦海還是不停浮現出,很多斷掉的手腳,以及一地鮮紅的血。
「楊篤之,你個大騙子。說好不會讓我做噩夢,還是食了言。」

-6-
一整個白天和黑夜,楊篤之都沒回來。
只蹲到八卦新聞。
餘詠芝腿傷嚴重,今生恐怕要與輪椅爲伴。
港圈大佬楊篤之毫不計較,親自把她抱起,爲她戴上戒指,疑似私定終身。
有更厲害的狗仔,查到他在巴黎訂下百萬婚紗。
原來,那麼早之前,他就知道餘詠芝會回來。
楊夫人經歷過一次兒子出家,想必不會再度阻止。
一切的一切,只有我傻傻矇在鼓裏。
太氣了。
我一生氣就想花錢。
但這次沒有狂刷楊篤之的卡買東西。
而是打開他的保險櫃,從堆積如山的珠寶中,收拾了足夠我下半輩子養小鮮肉用的財富。
然後戴上他的念珠手串偷偷跑掉。
只是我不知道,在趕往機場路上,有個假扮成我的人發生車禍。
得知消息的楊篤之趕到,會爲她一步一叩首求平安符,獻祭他對我的無限寵愛。

-7-
我被襲擊了。
醒來時,回到令人恐懼的邊境村寨。
心猛然一沉。
手機和捲走的小金庫都不見了。
幸虧五千萬早已轉走。
門口有人持槍把守。
綠毛呲着一口黃牙,猥瑣地笑着:
「狸貓換太子,姐姐替妹妹享福去咯。」
初時,我不太懂他在說什麼。
但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彷彿命運的大手伸來,扼住我脆弱的咽喉。
不知是爲了炫耀,抑或逗弄。
看守的人不讓我跟外界聯繫,卻讓我知道楊篤之的動向。
那天,他給餘詠芝送上戒指後,到家發現我消失。
雷霆之怒下,親自開邁巴赫趕往機場。
誰知,中途撞見「我」發生車禍。
楊篤之不管不顧,衝進大火救人。
港媒的報道鋪天蓋地。
【風流富商,前腳醫院求婚舊愛,後腳街頭拯救新歡。】
看着新聞裏,他懷裏抱着那人,跟我生得有張一模一樣的臉。
心一點點墜入冰窟。

-8-
被軟禁的日子不好過。
周圍嚴加看管。
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片區域不太平,幫派間經常火拼。
其中勢力最大的叫斧頭幫。
老大是鯤叔。
多年前開始越貨殺人,
到周邊漁村搶女人,
小孩都不放過。
那年,惡賊來了我們村燒殺掠奪,打死很多無辜的人。
比我大三分鐘的姐姐,叫我躲在桌子底下。
而她,笑着走向帶頭的男人。
後來,那人成了鯤叔的左膀右臂。
綠毛的語氣酸溜溜:
「阿花名字真沒起錯,水性楊花得很。」
「她替大強生了個女兒,大強死後,又上了鯤叔的牀。」
「如今不知踩了什麼狗屎運,還到大都市,睡有錢的公子哥。」
綠毛垂涎我的美色,猥瑣地走過來:
「你姐野心勃勃,只看得上老大,死活不給我碰。」
「小妮子,給老子睡一下做補償。」
他猴急地撲過來。
我慌忙砸爛水杯,撿起碎片抵在眼前。
「別過來,大不了同歸於盡。」
「喲,性子真烈。比不得你姐,對有權有勢的男人千依百順。」
綠毛將我猛按在牆上,毫不懼怕我的威脅。
大手掐上白皙的脖頸時,我趁機在他臉上劃了一道。
「臭婊子,敢毀老子容,看我怎麼收拾你。」
眼看巴掌就要落下,有人進來喝止:
「住手,老大要見人。」

-9-
我的心因恐懼而亂跳。
鯤叔惡名遠揚。
手段狠辣。
最好的兄弟也殺。
我沒見過本尊,但清楚這樣的人絕不好惹。
進了房間,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雙目緊閉,虔誠跪坐在佛像前。
若忽視那張滿是疤痕的臉,他在同齡人中算得上外形很好。
不知過了多久,
鯤叔睜開眼,視線落在我腕上的佛珠上。
意味不明。
令人生懼。
起風了。
嗆人的香火味襲來。
我咳嗽不止,沒忍住胃裏Ŧù₃的噁心,乾嘔出來。
鯤叔沒見怪,玩味地看着我:
「篤之的種?」
一顆心瞬間被狠狠揪住。
他認識楊篤之?
綠毛如果說的是真話,那姐姐成了他的女人,爲何又代替我接近楊篤之?
鯤叔沒解釋半個字。
讓人安排我住到好點的房間。
有牀,有櫃,有電視。
新來的看守說:
「鯤叔得知綠毛想碰你,用剪刀剪斷他的脖子,血流了一地。」
天雷滾滾。
有些人,端的是佛口蛇心。

-10-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
從有限的訊息,得了些楊篤之的近況。
那日車禍後,他把與我生得一樣的姐姐,送到最好的醫院。
她昏迷不醒。
他心急如焚。
被人拍到一步一叩首,去禪寺求來平安符。
直到姐姐再次睜眼。
出院那天,她頂着跟我一樣的髮型,塗着相同色號的口紅,手捧楊篤之送的香檳玫瑰。
那是我最喜歡的品種。
它的花語是,我只鍾情你一個。
送飯的人過來,跟看守者揶揄:
「阿花裝失憶這招,真是高。」
「對呀!在男人眼裏,最重要的就是臉。其他一關燈,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他們用不善的目光看過來,我下意識護住小腹。
「切,一看就沒阿花騷。」
「你男人要睡你姐,你卻得留在這給他生孩子,真有意思。」
我死死盯着屏幕前的姐姐。
她演技炸裂。
將失憶之人的迷茫,發揮得淋漓盡致。
楊篤之爲她舉辦豪華盛宴。
故意刁難的周婉兒,被想討好楊篤之的人,整蠱推下水。
港媒大肆宣揚,楊少一擲千金給金絲雀買珠寶買包包,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來,楊篤之當真沒認出枕邊人早不是我了。
他一步一叩祈求平安的人,也不是我。
心悶悶地疼。
與這男人相處的時光,彷彿是偷來的。
從小到大,沒人比他更寵溺我。
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去摘。
我輕撫肚皮,喃喃自問:
「臭寶,你爸不要媽媽了,怎麼辦?」
目光再次掃過電視。
不知是不是錯覺。
禪寺初見時,明澈無瑕的楊篤之,雙目赤紅,身上散發不容靠近的冷峻。
儼然誤入歧途。
一念成魔。

-11-
西南悶熱。
半夜,我一身淋漓,困在夢境出不來。
我回到慈安禪寺。
那是與楊篤之初見的地方。
他一襲青衣,身如琉璃,疏離站在月華之下。
我按得到的資料,畫着與餘詠芝相似的素顏妝靠近。
其實,我與她並不相像。
只是美人大抵都是鼻如懸膽,脣如櫻桃。
配上差不多的臉型。
站在影影綽綽的樹下,自有芳華。
一開始,楊篤之把我當空氣。
好在我臉皮厚。
在獨立的禪房門口,對着下雨的老天碎碎念:
「有人等煙雨,有人怪雨急;有人等傘來,有人等雨停;世間大雨滂沱,萬物苟且而活……」
禪寺在山上。
半山有深潭。
清澈的流水,沿着小徑往下。
我憑童年獲得的生存技能,跳到溪水捕魚,生火慢烤。
等待魚熟時,無意中發現楊篤之落在林間的青袍。
他閉眼浸在潭中。
褪去衣衫的胸膛,被露水打溼。
我赤足走過去,看得挪不開眼。
悄聲數着腹肌是六還是八。
回頭卻發現火堆旁烤的魚,被人偷走。
那是我的口糧。
我追了上去,揪着那人的衣領,從背後襲擊。
他喫痛,倒打一耙:
「你沒教養,在佛門重地殺生。」
看着被喫了大半的烤魚,我怒從中來:
「就你有教養!我爹孃都被斧頭幫的水鬼弄死了,你找地獄修羅要說法去。」
對方落荒而逃。
楊篤之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
他穿好衣袍,
見我雪白的雙足被石頭扎得流血,擰着好看的眉問,
「疼不疼?」
我像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趁機撒嬌鑽進他懷裏:
「大師,我走不動了。」
他面容清冷,打橫將我抱起。
後來的後來,
我將採來的野花,放在紫檀木的案首;
我將飛舞的流螢,做成夜燈掛在他牀前;
我將磨好的墨汁,推到他抄寫的《僧伽吒經》旁;
夏夜蟬鳴。
楊篤之淡淡一瞥,放生我辛苦抓了一晚的小蟲。
我氣得嗷嗷叫。
他淡然盤坐,手在撥弄佛珠,嘴裏唸唸有詞。
我困得在木地板上睡着。
隱約中,似聽見有人在耳邊嘆息。
身上覆蓋帶着檀香味的毯子。
可一朝醒來,身旁無人在側。
我摸了摸臉,淚水沾溼整個臉龐。

-12-
翌日,外頭鬧出很大的動靜。
鯤叔讓人把我帶出去。
瞥見那個穿一身牛仔的人時,我鼻頭泛酸:
「刀刀姐,你終於來了!」
她掃了我一眼,轉頭對鯤叔說:
「我的人,不該留在你這。」
刀刀姐的父親,曾經是斧頭幫的老大。
他看重鯤叔身上的狠勁,收來當小弟。
後來,這羣人組建隊伍,強佔來往漁船的物資,整日大開殺戒。
突然有一天,刀刀姐的母親去世。
於是,她爹突然想做個好人,不給女兒留下罪孽。
鯤叔不同意。
迅速發起內訌,搶奪資源。
昔日一起混的兄弟,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沒過多久,刀刀姐的父親重傷不治,死了。
好在,刀刀姐身手很絕。
她帶走忠實的部下,另Ŧūₒ立山頭。
一邊穩固勢力,一邊騰出手救那些流離失所的女孩。
她們之中不肯被客人摸的,會被砍下雙手;逃跑被抓回的,腿都不配有。
有些剛成年就被嘎了腰子,後半生無望。
染上重病的更慘,在死人堆等着昇天;
刀刀姐弄了個私人醫院。
那是散財的地方。
爲了不走父親的老路,她苦心學習,在本地發展紡織業,餐飲業。
給前來投靠的女孩們提供包喫包住的工Ṱŭ̀ₚ作。
錢來得慢些,勝在乾淨。
我之所以靠近楊篤之,也是刀刀姐收到風。
她說:
「有人出五千萬,勾引富家少爺離開寺廟。」
於是,我隻身一人前往港城。

-13-
刀刀姐用化解父輩的恩怨做籌碼,換我離開。
我感動得要命: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臭丫頭,要不是看在你轉了五千萬回來,我才懶得理你。」
她一向嘴硬心軟。
回到年少時被收留的地盤。
心終於放鬆下來。
見我洗好澡,換上寬鬆睡裙,肚皮微微隆起。
刀刀姐問:
「做掉嗎?」
我搖頭。
家人太少了,能留一個是一個吧!
她低低嗤笑:
「你是捨不得野男人吧!跟他喫香喝辣,比在我這好多了。」
我調皮地眨眨眼,親手泡了一壺好茶:
「姐,我的命是你搶回的,我讀書是你供的,我孩子將來是要叫你親大姨的。」
「他親大姨在港城呢,替代你的位置,享受源源不斷的榮華富貴。」
我黯然垂下眼眸。
「祈蘇,你自由了,想跟你姐換回來嗎?」
即便號碼爛熟於心。
我也不敢打。
窗外風起雲湧,眼看又要下雨了。
我伸手觸摸空氣中的涼風:
「鯤叔的人肯定在盯着,萬一身份泄露,她會有危險。」
「你倒是爲她着想。當年她表面上護着你纔跟別人走,但誰看不出她投懷送抱,是爲了不用在垃圾堆撿東西喫。」
我明白的。
跟很多人一樣,刀刀姐也覺得我姐貪慕虛榮,爲了過好日子不停討好男人。
可是我的親姐姐,終究護住了我呀!
於情於理,我都不能陷她於險境。

-14-
日子一天天過。
港城的消息零星傳來:楊篤之請來的專家治好了餘詠芝的雙腿,讓她重新走路,也讓我姐阿花從車禍中康復。
港媒津津樂道。
花心楊少,在維港放煙花討白月光歡心,到半山別墅開派對替金絲雀慶生。
他在倆女人間極限拉扯。
給了餘家數個大訂單,將風雨飄搖的餘家救活。
轉頭又給姐姐定製百萬珠寶。
雨露均霑。
我的心緒複雜。
一邊慶幸不用爲了愛上他,待在身邊,喫別的女人乾醋;
一邊又覺得,我們有過那麼多親密的夜晚,他卻沒發現人早換成了姐姐。
光陰如梭。
快臨盆時,刀刀姐的戒備更嚴了。
她說:
「斧頭幫那邊,彷彿接二連三出事。」
鯤叔作惡的範圍很廣。
電信詐騙,網絡賭博,器官交易……
樁樁件件,乾的都不是人事。
比刀刀姐父親在時,心狠手辣得多。
面對窮兇極惡之徒,很難想象姐姐從前在他身下婉轉承恩的樣子。
遠處密林傳來槍聲。
刀刀姐面色凝重:
「前不久,我才知道你姐生過一個女兒。」
「是前頭那個大強的,付鯤不是人,用她威脅你姐就範。」
「不過也不排除,人家是爲了傍上更好的大腿,主動獻身。」
「畢竟不是所有泛泛之輩,都能從老二的牀,輕易爬到老大身上。」

-15-
槍聲響了一夜。
我疼得撕心裂肺,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糯米糰子。
刀刀姐一直在身邊守着。
其中有幾個四肢不全的姐妹,也在旁幫襯。
她們謝我以身入局,賺了五千萬,換來新義肢。
奶糰子軟乎乎的。
五官隨我,精緻漂亮。
眉宇間卻像極他的父親。
那個讓我日思夜想的男人。
我給兒子取名曦柏,
願他一生明亮如晨,堅韌剛直。
兒子滿月時,空氣ṭū́ₐ瀰漫的嗆人炮彈味,依然未散。
刀刀姐神色凝重:
「鷸蚌相爭,池魚遭殃。」
「鯤叔不知惹了哪裏的條子,精準打擊他好幾個火藥庫。」
「就怕狗急跳牆,那羣狗東西來抓我們當人質,得趕緊轉移了。」
在姑娘們的掩護下,我抱着襁褓中的兒子,穿梭在茂密林間。
扎進深淺不一的泥坑。
我踉蹌了好幾回,險些絆倒。
曦柏在我懷裏,安靜玩着楊篤之的佛珠,不哭不鬧。
乖得不像話。
可一聲槍響,擋住我們的前路。
那個看守過我的人,舉着槍,死死盯着我懷裏的嬰孩:
「把你兒子交出來,給我拿去談判,就考慮放ṱüₘ過你。」
談判?
我兒子那麼小,憑什麼落入他們手裏。
眼看對方要動手,刀刀姐和打掩護的姐妹們挺身而出,將我們母子護得死死的。
「你們……」
這世界破破爛爛,總有人擋在身前。

-16-
我強忍着淚意,生怕她們有任何閃失。
山路傳來警笛聲。
與更劇烈的子彈聲交織成一片。
山裏地形複雜。
從未有警察,勢如破竹般闖入重圍。
威脅的人也慌了,打算速戰速Ṫû₌決,將我打死,把兒子弄走。
眼看他正瞄準過來,一發子彈精準射在他的背後,穿透心臟。
我不由得心驚肉跳。
雙腿一軟。
落入一個高大又熟悉的懷抱。
他身上的檀香味,讓人心安。
「楊篤之,你怎麼來了,我是在做白日夢嗎?」
他穿着黑色風衣,雙目盯着我,一眨不眨。
生怕一閉眼,我會憑空消失。
「小狐狸,還跑嗎?」
好久沒見,楊篤之清瘦了許多,臉上有着褪不去的疲憊。
「這是我們的兒子吧,對不起,爸爸來晚了。」
他伸手把奶糰子接了過去,手忙腳亂地給我擦淚。
正想問楊篤之,怎麼出現在這裏?
一羣扛槍的外國人,把村寨包圍。
他們開來一長排濺滿泥土的防彈車,配合警察捉人。
手筆如此之大,不愧是港城大佬。
楊篤之不但通知了警方,還跟國際僱傭兵合作,弄來十幾臺子彈都打不破的車。
我們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有個穿迷彩服的男人,帶來一個眼裏全是戒備的瘦弱小女孩。
他用流利的英語告訴金主:
「勇敢的女孩,被發現時,拿着小刀對準想傷害她的人。」
楊篤之朝我招手:
「祈蘇,過來,她是你姐姐的女兒,叫阿蠻。」
「阿蠻?」
我伸手抱住了眼前的小女孩。
她臉色蒼白,渾身是傷,但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媽媽說過,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但你不同,你長得跟媽媽一樣,一定是來救我的。」
我摟着阿蠻。
天生的血緣關係,讓人心疼得無以復加。
楊篤之的聲音落在耳邊:
「你姐爲了她,忍辱負重跟斧頭幫的人虛與委蛇,弄清據點分佈和火藥情況。」
「那她還在港城嗎?」
楊篤之沒說話。
但他將我攬進懷裏,抱得很緊很緊。

-17-
炮火攻勢下,鯤叔的團伙被控制。
見到楊篤之時,他的臉上莫名露出欣慰:
「青出於藍勝於藍。」
「你很好,不愧是我付鯤的兒子。」
衆人皆驚。
除了心腹,幾乎沒人知道黑幫頭子付鯤,居然是港城大佬楊篤之的生父。
楊篤之清潤的眼瞳,變得冷肅。
「你不配。」
「臭小子,跟你媽一樣薄情寡義。」
「看我這張臉,當年要不是她想徹底摧毀我,哪落到這般田地。」
「在她眼裏,你身上流着跟我一樣骯髒的血,都是搬不上臺面的東西。」
「不然,那女人以前也不會把你像條狗一樣拴着。」
楊篤之眼底的憤怒與鄙視已經遮掩不住。
上前給了他重重一擊。
鯤叔嘴裏噴出一口鮮血:
「給個痛快,你殺了我,還能到你媽那求表揚。」
我抱住楊篤之,防止他一時衝動把人踹死。
警察都在看着。
何必沾染無謂因果。
一顆子彈從密林飛來。
不知是來自鯤叔爆過頭的兄弟,還是他擴張勢力時得罪的人。
總之穿透老男人健壯的身體。
倒下前,那張醜陋恐怖的臉看着楊篤之:
「可以再叫我一次爸爸嗎?」
楊篤之眉目間疏冷,轉過臉去。
鯤叔喘着最後一口氣:
「夠狠。」
他死了。
死不瞑目。
楊篤之冷漠蓋上:
「走吧,這世界不需要你。」

-18-
回去路上,楊篤之跟我說了他父母的事。
年輕的付鯤偷渡到港城闖蕩。
憑藉絕色的臉和滿口謊話,俘獲了年輕的楊夫人的心。
可紙包不住火。
楊篤之出生後,楊夫人的戀愛腦消失,查出付鯤不堪的過往。
震怒之下,兩人徹底鬧翻。
付鯤有殺人前科。
打算做回老行當,在港城掀起腥風血雨。
楊夫人不想聲名被連累。
趁前夫出海,派人火燒遊艇。
付鯤的臉徹底被毀,命也沒了半條,灰溜溜逃回老巢。
楊夫人好面子,沒讓任何人知道這段噁心過往。
但她將火氣發泄在楊篤之身上。
「那賤種死了,以後不許在我面前提起。」
付鯤是個善於僞裝的狂徒。
從前在兒子面前,是清冷佛子的模樣。
年幼的楊篤之,不明白爲何一夕之間,慈眉善目的父親死無葬身之地,母親性情愈發暴虐。
他不得不學各種東西。
一旦達不到要求,會被關到小黑屋,家法伺候。
楊篤之大內心留下深刻的陰影。
從此人也變得冷漠疏離,
不喜與人接觸。
楊夫人見狀,更覺兒子像極陰冷的父親,十分厭惡。
只是,母子倆都沒料到,付鯤捲土重來。
這人睚眥必報。
毀容後心裏更扭曲,只待時機成熟綁架兒子,逼楊夫人大出血。
誰料,餘詠芝因緣際會上了遊艇。
成爲楊篤之的替罪羔羊。
坐在私人飛機上,他看着兒子,鄭重地說:
「我決不會,讓我的孩子重蹈覆轍。」
我挨在男人的肩頭。
貪婪嗅着他身上的檀香味道,輕輕點頭。

-19-
從未想過,我跟姐姐會在重症病房重逢。
她身上插滿管子,如同秋風中凋零的黃葉。
「姐姐,你怎麼了?」
「蘇蘇,你終於回來了。」
在來港城前,姐姐就發現身體有異常腫塊。
但沒告訴鯤叔。
生怕寨裏的阿蠻會有危險。
爲了演得逼真,姐姐故意在車禍受了很重的傷。
楊篤之在見到她的第一眼,還是認出她不是我沈祈蘇。
剛把人帶出火場,她就對他說:
「想蘇蘇活命,乖乖配合我演戲。」
在斧頭幫的那些年,姐姐不動聲色觀察一切。
只待來日有機會逃出,將掌握的訊息,交到強大的人手裏。
姐姐深知,她的力量很小。
小到連十七歲生女兒也無法決定。
更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扳倒罪惡的狂徒。
不過,她用溫柔的枕邊風,挑起大強和鯤叔的矛盾。
兩虎相鬥,必有一死。
可惜,大強不爭氣。
鯤叔贏了。
不但佔有姐姐,還派她到港城勾引自己兒子。
叮囑她誆騙也好,賭博也好,把他和母親的身家全弄到手。
姐姐將掌握的訊息,全交給楊篤之。
她相信,但凡有良知之人,會選擇大義滅親。
楊篤之沒有讓人失望。
其實,早在救出餘詠芝時,他就找人盯着始作俑者。
最終裏應外合。
瓦解鯤叔盤踞多年的勢力。

-20-
看着氣若游絲的姐姐,我泣不成聲。
「別哭,我以前說過,會保護好你的。」
是呀!
那年在小漁村,大強帶人闖了進來。
姐姐將我藏在神龕的桌子下。
大強的手下嘲笑:
「小丫頭的爹媽是漁民,被老大帶去的人害死了,你想收她,不怕背後被捅一刀?」
姐姐學着電視上的髮廊女,撥弄着烏黑秀髮:
「死了正好!我最討厭當窮鬼,養不起我就不該生。」
「帶我走吧,將來我爲你做牛做馬。」
她的演技太好了,連我也差點信了。
在心裏罵她沒良心。
虧爹媽生前對我們那麼好,怎麼可以嫌他們窮。
後來偶然遇見,姐姐也冷着一張臉,不肯與我說話。
人家笑她不念親情。
可我漸漸明白。
那是姐姐的守護,不想讓我落入羣狼環伺的陷阱。
楊篤之請來了最厲害的專家團隊,仍然不能挽救飛速流逝的生命。
「富貴在天,生死有命。見你順遂一生,我也能給爸媽交代。」
姐姐的話太穩重了。
她分明只比我大三分鐘啊!
迴光返照時,她說:
「蘇蘇,別喫醋,妹夫對我的好,都是演給別人看的。」
「他很喜歡你,喜歡到可以不惜一切成本去救你。」
我泣不成聲。
她是跟我在一個子宮住過的至親啊,再沒有人比我們關係更親密了。
我抱着阿蠻,指天發誓:
「姐姐,將來她就是我的女兒,我會陪她好好長大,看她嫁得良人。」
姐姐慢慢合上了眼睛。
兩行淚水從她臉上滑落。
從此,世間不再有她的如花笑靨。

-21-
楊夫人約我喝茶。
她戴着黑色墨鏡,表情冷漠:
「沈小姐,你破壞了我們之間的交易。」
「偷偷生下楊篤之的孩子,還讓他差點死在那個鬼地方。」
看着女人冷若冰霜的臉。
我在心裏感慨。
也許,她曾戀愛腦,愛過空有皮囊的渣男。
但縱橫商海的女人,絕不止兩把刷子。
我如實袒露心聲:
「夫人,您是過來人,應該知道愛是最難剋制的東西。」
「你也配跟我提愛情?」
「是呀!至少我敢坦蕩蕩承認自己愛誰,而不會爲了愛錯人遷怒孩子。」
「以前的你,把對丈夫的恨,全轉移到兒子身上。」
「篤之被你囚禁在地下室,通宵學習,背錯一個單詞抄一千遍。」
「後來,他無意中拿起生父留下的木觀音看了眼,你竟拿木棍打他,直到棍子被打斷。」
楊夫人剋制不住情緒,怒喝道:
「你懂什麼!」
「他身上流着賤種的血,我要替他徹底改頭換面,最好連血都換掉。」
「話又說回來,如果我不看重這個兒子,怎麼會花五千萬,讓你把他從寺廟弄回來。」
楊篤之不知來了多久。
他看着楊夫人,目光沉沉:
「母親,若不是你的第三次試管失敗,醫生判定此生再無子女緣,我恐怕早成了您眼中的棄子。」
「逆子。」
楊夫人捂着心臟,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22-
姐姐的葬禮上,餘詠芝也來了。
楊篤之看着她逐漸行走穩健的雙腿,面露欣喜。
換做從前,我肯要把醋瓶子推倒。
畢竟他們的愛情故事,被狗仔唱得人盡皆知。
可前一晚,楊篤之告訴我,餘詠芝是因他才遭劫難的。
兩人很早認識。
但他童年不幸,不可能提起勁愛別人。
把餘詠芝當普通同學看待。
怎知,她從小對心理學很感興趣。
人也聰明。
通過書籍和視頻教程,自學成才。
某次撞見楊篤之自虐,主動提出幫他走出黑暗。
「放心,我不會讓你愛上我的,心理醫生的準則是不許病人愛上自己。」
兩人維持着良好關係。
偶爾一起喫飯,逛街。
狗仔拍過不少照片。
楊夫人不願他們在一起。
因爲餘家生意出了問題,面臨破產。
爲了不招惹麻煩,兩人相約出海治療。
前幾次相安無事。
直到那天,楊篤之有事沒趕上。
餘大小姐有遊艇駕駛證。
興致勃勃提出獨自出海,釣幾尾大魚等他。
誰知中了埋伏。
鯤叔的人認出楊篤之的船,上去綁架,然後向楊夫人索要贖金。
不承想只見到餘詠芝。
爲了不打草驚蛇,將她帶到國外。
出事後,楊篤之翻遍整個港城,仍然不見她的蹤影。
也是在那時,他意外查到生父沒死。
反成了手段狠辣的黑幫老大。
過往的痛苦,在一夜之間爆發。
楊篤之進入禪寺,帶髮修行。
同時不忘派人暗中搜尋餘詠芝的下落。
鯤叔狡兔三窟。
最後在菲律賓的據點,根據神祕人的線索,找到她。
回來那天,餘詠芝傷痕累累。
楊篤之心存愧疚,不惜一切,求名醫救命。
他給不了她愛情。
就用金錢贖罪。
買珠寶首飾相贈,替餘家振興家業。
聽起來很俗。
但楊篤之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從痛苦的深淵爬出。
覓得新生。

-23-
餘詠芝給姐姐上了三炷香。
她說她是來謝恩的。
「若非花花出手,我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世事輪迴,因緣際會。
一切皆有定數。
「我被困在斧頭幫時,無意中被她發現,出手幫了我,讓我不再被人侵害。」
「但她沒有真正的自由,只能想法子把我送到看守最薄弱的據點, 以神祕人身份通知篤之,才搜到我的蹤跡。」
「紅顏薄命, 真是好可惜。」
是呀!
我牽着阿蠻,給姐姐燒去了很多紙錢。
淚眼朦朧中,有段模糊記憶湧出。
從前, 在村裏,只有村長家有電視。
我們小孩最喜歡趴在窗臺偷看。
有時是紅衣女郎跳豔舞;
有時是港臺歌手唱情歌;
每每離去,我意猶未盡:
「阿姐,要是生活在大都市就好了,我想穿漂亮裙子到大舞臺唱歌。」
這樣的話, 就不用擔心突如其來的槍聲, 不用害怕強盜隨時洗劫一空。
姐姐篤定看着遠方:
「我想做陀槍師姐。」
我嚇得捂住她的嘴巴:
「你不怕死啦?前幾天, 那些大壞蛋打死一個叫臥底警察的男人, 腦漿都爆出來了。」
她掐了掐我白嫩的臉蛋:
「要是人人都懼怕牛鬼蛇神, 苦日子沒法到頭。」
人與人是多麼的不同。
一念而從善,一念而從惡, 一念而成魔,一念而成佛。
一切皆在一念之間!
有些花,她盛開過。
風就把她信念的種子, 帶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讓人備受恩澤,永世難忘。

-24-
奶ťű⁺糰子半歲時, 楊篤之正式向我求婚。
沒能醒來的楊夫人, 在特護病房躺着。
醫生說,她心臟不好, 加上情緒暴躁導致中風。
後半生大概會以植物人的狀態度過了。
楊篤之去醫院送了請帖,
一生要強的楊女士, 依舊沒有被刺激得醒過來。
婚宴很盛大。
花海是大片的香檳玫瑰。
昭示他對我獨一無二的愛。
阿蠻當起了漂亮的小花童。
曦柏躺在嬰兒車裏,興奮蹬着肉嘟嘟的小腿。
刀刀姐也來了。
她跟內陸做起更多正當生意。
讓流離失所的女孩地方可去, 有新生可迎。
最有意思的莫過於周婉兒。
同在一個圈子, 她收到請帖來了。
可見到我如同老鼠見到貓Ţú⁺, 差點繞下水道走。
關怡大笑:
「你忘了?」
「前陣子, 你不是失憶嗎?她去挑釁, 反被你揍了一頓, 現在哪敢欺負你。」
「妹紙,還有一事。」
「上次請教你的房中祕術很管用, 有沒有什麼新招。」
「好說好說, 我家那位花樣百出。學費交夠,保管傾囊相授。」
當晚到家, 我被楊篤之抵在房門:
「老婆大人,孩子們都託人照顧了,今晚想要什麼花樣?」
「上面還是下面, 浴室還是牀上?」
糟糕。
他定是偷聽到我跟關怡的閨中密話。
浴池出來。
我軟綿攀附在楊篤之寬闊的肩頭。
他輕輕把我放在牀上, 再度吻上我微微腫起的紅脣。
「老公,求放過。」
「不行!花樣不夠,你沒法向大客戶交差。」
這算不算假公濟私?
又是新一輪的折騰。
我累得眼睛睜不開。
迷糊中, 聽見有人在耳邊呢喃:
「老婆,新婚快樂。願從此一路同行,永不分離。」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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