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竹馬查出癌症後

妻子的竹馬查出癌症後,她讓保鏢把我押到離婚登記處。
「我要陪他一起抗癌,半年後與你復婚。」
「秦澈,我知道你離不開我。這段時間你就留在家裏當管家。」
「記得去考個護理證。淮州怕疼,你來照顧我更放心。」
當晚,我撞見她與閨蜜在打視頻。
「知鳶,我看沈淮州生龍活虎的樣子,哪裏像是得了癌……」
宋知鳶莞爾一笑,「那又如何?我心甘情願陪他演半年夫妻。」
「反正秦澈那條賤狗,我想什麼時候和他復婚,他都會同意。」
站在門外,我顫抖着手,撥出一通電話。
「我離婚了。」
「你說無論何時,只要我轉身,你都在。這話還算數嗎?」

-1-
那個女人守了我十多年未嫁,她激動的聲音傳來:
「當然作數,週一民政局見。」
我望着手機裏突然到賬的五千萬,「你這是……」
那嗓音溫柔,「我知道你一直想創業。秦澈,你這麼有才華,不該放棄自己的夢想。」
這話剛落。
我腦子近乎空白,心裏有什麼,被生生拋了出去。
與宋家大小姐結婚後,我辭去百萬年薪的外企高管職位。
自願爲愛人折斷雙翼,往後餘生只圍着她轉。
然而我等來的,卻是她爲沈淮州寫下的 99 張離婚協議書。
爲了留住她,我放下尊嚴求了她 99 回。
無數次自殘倒在血泊之中,她卻面無表情地從我身上跨過去,彷彿我是垃圾那般,從不多看一眼。
直到幾日前,撞見妻子與她的竹馬逛母嬰店。
她這人向來最討厭小孩,卻在仔細挑選嬰兒服。
那眉眼輕輕彎起,「淮州,我想清楚了。要給你留個後。」
「更重要的是,給我留一ṱṻₘ個念想。我們的孩子希望它長得像你。」
沈淮州突然問起,「那秦澈呢?你嫁給他八年,你有沒有動過心?」
聽到這話,我心跳陡然加快,手緊緊攥着。
宋知鳶咬了咬嘴脣,ťŭ₊輕聲道:「淮州,我只愛過你。」
這個真相讓心猝不及防地抽了一下。
第 100 次,我終於決定放手了。
我的心,宋知鳶不要,有的是人要。
掛斷電話後,她端着熱水盆敲門走進臥室。
她腳尖輕點水面,猛地抬手把水全潑在我身上,冷笑看向我:
「泡腳水都涼了!不是跟你說過無數遍?37.8 度,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
「老規矩。跪在地上,把水舔乾淨。」
八年了,每次惹她生氣下場都是這樣。
哪怕地上的是碎玻璃,我也只能用嘴撿起來。
我沉默着,俯下身子,將臉貼向地面。
可宋知鳶還是覺得不滿意,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霜雪。
「淮州很快就從醫院回來。」
她一腳踩在我背上,腳底用力碾動。
「你還磨磨蹭蹭地幹什麼?」
「秦澈,你平常在牀上不是跟狗一樣很會舔嗎?!!」
自從沈淮州患上所謂的癌症,便被宋知鳶強行拉着住進我們家。
一開始她還會顧及我的感受。
到如今真把我當成了管家,哪怕歡愛的時候都要讓我跪在牀邊伺候他們。
好不容易將水全舔乾淨,我剛從地面抬起頭。
便看見宋知鳶牽着沈淮州進房,迫不及待地脫去衣物,身上只留一條黑色蕾絲的薄薄布料。
向來高冷自持的女人,此刻躺在牀上美得跟妖精似的,但不是爲我盛開。
我跟往常一樣,低着頭撕開避孕套遞給她。
可這次宋知鳶卻擺了擺手,說出的話讓我如臨冰窖。
「以後都不需要了。」
我手猛地一顫,呼吸幾乎停止。
心裏某處,徹底坍塌。

-2-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絕望的神情。
好半天,輕輕一笑,「秦澈,你這段時間做得不錯。」
「等我和淮州的孩子出生之後,我准許你當孩子名義上的父親。」
用柔柔的嗓音說:「放心,我會一碗水端平。」
「我第二個小孩一定是你的,也得給你們老秦家留個種,對嗎?」
好一個「一碗水端平啊」。
我差點要爲她的話鼓掌。
如今誰人不知,京城宋家大小姐對沈淮州極盡容忍溺愛,可謂是傾盡所有。
沈淮州心情不好,她就包下整個遊樂場,陪他從早玩到晚。
沈淮州隨口提起一塊限量版手錶,她費盡周折買到後,悄悄藏在家裏。就等着沈淮州自己發現,給他一個驚喜。
沈淮州喜歡紅酒,宋知鳶直接買下整座歐洲酒莊。從此,只爲他一人特供。
多麼深情的女人啊……
只是這深情從來都不是給我的。
此刻,我聽見自己涼薄的聲音,帶着些許嘲弄,「今晚你們盡興就好。有事再吩咐我。」
宋知鳶聽出我話語裏的諷刺,蹙起秀眉,眼中的光竟黯淡幾分。
沈淮州見狀,拉着她的胳膊輕輕搖了搖。
「知鳶姐,是我不好,我就不該告訴你我生病的消息。」
他咳嗽一聲,眼眶通紅看向我:
「我不想破壞你和姐夫的感情,可是醫生說我時日不多了……我也不想與你天人兩隔。」
他這句話,讓宋知鳶更加憐惜,耐着性子對他哄了又哄。
素來有潔癖的女人,甚至低下頭埋在腿間主動給他含,滿目溫柔。
這晚,她被沈淮州壓在落地窗邊,明亮的玻璃上起了一層層薄霧。
各種姿勢、各種角度,他們抱得那麼緊,做得那麼火熱……
而我渾身的血液,卻一寸寸冷了下去。
事後,宋知鳶用三個枕頭將下身高高墊起。
眼前的一幕讓我如墜地獄。
蜷曲着冰冷的指尖,一個荒唐的念頭在腦中成型!
她這麼做是爲了讓身體裏的液體多停留片刻,提高受孕幾率。
而與我結婚八年,每次我一提起備孕,宋知鳶總會有 100 種理由搪塞我。
此刻,巨大的恥辱感幾乎要將我壓垮。
宋知鳶在牀上躺了足足十分鐘,才起身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
「都怪我總是控制不住愛你。」
「居然忘記你還是個病號。淮州,快休息吧。」
話落,她卻抬手示意我,讓我抱她去洗澡。
這曼妙身材上,遍佈其他男人的吻痕。
我看得一陣陣反胃,胃裏是翻江倒海的痛感。
我顫着聲,「宋知鳶,你就不會覺得對我太殘忍了嗎?連這種事情都要羞辱我……」
宋知鳶勾起淺笑,說出口的話卻無情至極:
「他是病人,我們照顧他是應該的。」
「想必,我應該很快就會懷上淮州的孩子。」
她像逗狗一樣用手挑起我的下巴,那嗓音低啞而輕。
「但你也彆着急。不會少了你的。」
「一年之後,我會爲你再生一個。」
她將妻子的義務說成是對我的賞賜。
曾經的愛人就那麼冷冷地看着我,變得這般陌生、面目可憎。
她全都忘了。
忘記我們戀愛時拉勾說好的,不會傷我的心。
忘記在婚禮上向我父親莊重承諾,會真心待我一生一世。
所有誓言就像蒲公英一樣,一吹就散。

-3-
次日,宋知鳶從超市回來,買了許多食材,讓我下樓去拿。
整整跑了二十趟才全部拿上來。
偷偷看了眼,裏面有我喜歡喫的大閘蟹、羅氏蝦。
竟因爲她第一次記住我的生日,心裏泛起陣陣波瀾。
沒想到,卻等來宋知鳶一句命令。
「淮州刷視頻看到滿漢全席,像個小饞貓似的非要嚐嚐味道。」
「秦澈,108 道菜我只給你五個小時。做不出來你就滾出宋家!」
我從失落中緩過神,點點頭,不敢拒絕。
上一次拒絕她的命令,我被她派人扒光衣服扔到了冰天雪地。
凍得渾身發紫,哆嗦着熬過了一夜。
傭人全被宋知鳶趕出廚房。他們投來最鄙夷的眼神,議論紛紛。
笑我這個正夫比不過男小三。
而我只是沉默着低頭洗菜。
動作慢了的話,我的眼淚就會掉下來。
余光中,看見宋知鳶換好真絲睡衣,把沈淮州從沙發上拉起來。
「淮州,在喫飯之前,我們先運動一下開開胃。」
那件漂亮的睡衣……是我給宋知鳶買的。
她向來不喜歡暴露的款式。
每次我要求她好幾個月,才能讓她勉勉強強換上。
可是,她現在卻就這麼隨便地穿給沈淮州看。
沈淮州抱起她路過廚房,興奮到得意忘形:
「秦澈你可要抓緊做菜。我要先去享用你的女人了。」
「沒想到,知鳶姐還是要我要得那麼兇,每天好幾回,我都快受不了了。」
「你是她前夫,都不能幫我分擔一點,是不是太沒用了?」
強壓下心頭翻湧的苦澀,我低垂着眼,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笑容。
「沈先生,我現在只是個管家。」
「需要我爲你們準備香薰嗎?她最近喜歡梔子花香……」
聲音平靜,身體卻搖晃到險些站不穩。
原以爲我已經不在乎ẗų⁰了,可是這一次,心口還是會痛。
我討厭沈淮州挑釁的眼神,討厭他嘲諷的語氣,討厭他洋洋得意地顯擺着宋知鳶的寵溺。
可是,我最討厭的,是不再愛我的宋知鳶。
京城裏所有人都知道,整整八年,我對宋知鳶愛得卑微且執着。
她說我戴眼鏡會更好看,我跪着求醫生做手術,纔將自己弄到近視。
她喜歡文藝的男人,我戒掉所有戶外愛好,在家死磕書法繪畫、學樂器。
直至那一天,她牽着沈淮州的手走進家裏,我才幡然醒悟。
她喜歡的是沈淮州這個人。
而我再怎麼做都變不成他。
如今我靜靜地站在門口,臥室裏兩人肆無忌憚的喘息傳進耳裏。
曾經我那顆毫無保留爲她付出的那顆心。
已經永遠回不來了。

-4-
似乎是中場休息。
沈淮州端着一杯水,慢悠悠晃到我跟前。
「秦澈,你知道知鳶姐爲什麼在那麼多男人中選擇和你結婚嗎?」
不等我回答,他自顧自地說,「還不是因爲你最聽話唄。」
沈淮州看着我因廚房高溫而大汗淋漓的臉,輕飄飄地開口:
「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條比你還忠心的狗了。誰不知道你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綠王八』啊!」
「別急,我很快就會把宋知鳶還給你。」
說着他故意拉開袖口,動作誇張地顯擺那塊亮瞎眼的勞力士。
語氣滿是輕蔑,「我接近她,不過是想撈筆錢把貸款還上,好早點退休享清福。」
哪怕他這般嘲諷,我手上顛鍋的動作都不敢放慢片刻。
轉瞬間,沈淮州看我的目光多了一絲可憐,彷彿在看一隻落魄的喪家之犬。
「嘖嘖,真沒想到啊!以前大名鼎鼎的秦經理,如今竟淪落到在廚房給我做飯。這落ƭú⁽差,可真是夠大的啊!」Ṱṻ⁰
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殘忍地開口:
「你還不知道吧?宋知鳶當初跟你結婚,就是爲了讓你辭職,給我騰位置。」
沈淮州從口袋裏掏出幾張名片,甩在我臉上。
「瞧見沒?我當年就是踩着你的位子,一路晉升坐到了 DC 集團總裁。」
我望着地上金閃閃的名字,失了神。
那是我曾夢寐以求的高位。
結婚第一年,宋知鳶說不願意我那般辛苦,家裏更需要我。
我想也沒想聽了她的話,辭職迴歸家庭。
當沈淮州在商場叱吒風雲的時候,我卻極盡卑微成奴成僕,只爲討好她。
現在我們二人,已經是雲泥之別,不管是能力,還是人脈資源。
此刻,我身體裏燃燒了八年熾熱不歇的愛意,全部化爲了灰燼。
我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雙腿一個不穩,癱倒在地上。
沈淮州勾起嘴角一聲譏笑,蹲下身,像是施捨般開口:
「知道爲什麼當年你跪着、哭着求宋知鳶派私人飛機把你送回老家,見你爸最後一面,她卻壓根不理你嗎?」
「就因爲她要陪我去瑞士滑雪。」
沈淮州點開手機相冊,咧開嘴大笑起來。
「快看啊,阿爾卑斯山的雪可美了。她在雪地裏吻了我好久。」
字字句句,像是驚雷般劈在我頭頂。
那一刻,我心裏僅存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
就連宋知鳶的腳步聲漸近,都沒有反應過來。
恰逢此時,沈淮州用力拉起我的手,往他臉上抽了一巴掌。
下一秒。
眼前是雙目猩紅的女人。
她怒髮衝冠爲藍顏,掐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逼問:
「讓你做頓飯而已,至於這麼欺負他嗎?淮州他還是個癌症患者啊!」
宋知鳶心疼地摸上沈淮州氣色紅潤的臉,眼裏似是裝了漫天星河。
反觀我,被折磨得面色枯黃,瘦到只剩一具骨架。
宋知鳶冰冷地盯了我幾秒,如同惡蛇纏身。
「秦澈,我很清楚你這條賤狗的手段有多下作!爲達到目的,就沒有你幹不出來的事。」
「你不就是想重新成爲我名分上的丈夫嗎?」
「可以,我們現在就可以去辦復婚手續。」
她來到我面前,那隻從前溫柔撫摸過我的手,此刻卻用力掐上我的脖子。
「但這一次,你要先向淮州道歉!」
令他們意外的是。
我沒有哭鬧,半闔着眸子,沉聲開口:
「對不起。」
許是我的語氣過於疏遠,宋知鳶在原地怔愣好幾秒。
到這一刻,她心臟沒由來一陣慌亂,砰砰跳個不停。
但她懶得細想,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菜不用做了。」
「跟我去民政局!但你往後休想再踏出宋家半步,給我老實……」
突然,我猛地甩開她的手。
「宋知鳶,這次確實是我錯了。」
如果淚水比愛多的話。
那麼我們走到這裏就可以了。
喜歡一個人八年,放下也只需要一瞬間。
再抬頭,望向她的,是我決絕的眼神。
掏出口袋裏全新的結婚證。
「對不起,我做不到當初答應你的那樣,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了。」

-5-
宋知鳶飛快地把結婚證奪了過去。
大力翻開這本薄薄的紅色本子。
上面赫然寫着我和一個女人的名字。
宋知鳶將上面的名字唸了出來——蔣書瑤。
此刻,空氣中瀰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原先就暗沉的臉色,此刻更是黑得能滴出墨來。
宋知鳶身體狠狠顫抖了一下,呼吸瞬間停止了:
「你不願意跟我復婚,就是爲了她?」
她眉頭微皺,表明她不耐煩了。
「是不是早早就揹着我跟她勾搭上了,瞞了我這麼久,讓你覺得很爽是吧?」
這個時候,沈淮州強壓下內心越發強烈的不安感,好奇地問她:
「知鳶,你說的那個蔣書瑤到底是誰?值得你這麼生氣?」
我擺弄着手心裏的手機,垂下眼嗤笑一聲。
那就成全他的好奇心。
「蔣書瑤是宋知鳶從小到大的死對頭。」
「她們年齡相近,宋知鳶一出生就要跟蔣家獨女做對比。可是她無論是才情、相貌、事業,哪裏都比不過人家。」
「沈淮州,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宋知鳶哪怕有時候說夢話,說的都是『蔣書瑤,我要殺了你。下一次不會再輸給你了』。」
說罷,我第一次在這個家裏發出了猖狂的笑聲。
可這麼些年,我從來沒有對宋知鳶提過我與蔣書瑤的交情。
她是我的大學同學。
我當選學生會會長的那一屆,她成了副會長。
我們在朝夕相處之間暗生情愫。
可是她卻因爲要出國留學,我沒有答應她的告白。
大四的畢業典禮之後,我來到機場送她。
臨走之前,等到進安檢時,她突然從隊伍裏飛奔着跑向我。
給了我一個用力的擁抱。
那滾燙的淚水落在我肩頭,她哽咽着對我說:
「秦澈,等我,等我回來。只要三年,三年之後我就會再聯繫你。」
我垂下眼眸,始終沒有回應她。
因爲始終覺得無法實現的承諾,沒有必要答應。
三年足以改變很多事。
而她這種千金大小姐,是不會爲我這樣寒門出身的臭小子執着太久。
我很清楚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律。
卻不懂蔣書瑤堅定的心。
等到再次見面,卻是我和宋知鳶的婚禮。
那一天,蔣書瑤盛裝出席,甚至彷彿要將風頭蓋過新娘子。
她舉起酒杯,朝我笑臉盈盈地敬酒,在我耳邊悄聲說:
「以後她只要對你不好了,又或是在宋家待得不開心了,我隨時等你回頭找我。」
「秦澈,你知道的,我的身邊永遠給你留了位置。」
在那一剎那,我爲她的執着與癡情所感動。
但很快我明白,我的身份已經無法更改。
我早就已經愛上了曾經在我事業低谷期安慰我,並且給了我一大筆訂單讓我重新振作的宋知鳶。
那時她還不是像這般殘忍無情,就像一隻漂亮的花蝴蝶。
輕輕闖入我的視線,停留在指尖,只屬於我一人。
倘若宋知鳶沒有後來將沈淮州接回家中的話,我想我們會我們一定會白頭偕老,永遠的相愛。
可笑的是。
我以爲是真愛降臨,原來是痛的開始。

-6-
但是時間無法倒流,沒有什麼能阻止這一切發生。
我望着宋知鳶陰沉的臉色,扯起一道壓抑已久的笑容對她說:
「如你所ťų₂見,我已經不能與你復婚了,因爲我現在是她的丈夫。」
「以後你和沈淮州想做什麼都可以。」
旁邊一直沉默的沈淮州突然開口,看似好意地勸宋知鳶。
「寶貝,別跟這種賤人計較了,就讓他滾吧。」
他輕拍宋知鳶的後背,極盡溫柔的語氣安撫她。
「秦澈能做到我也能爲你做。更何況,你不是時還要爲我生孩子嗎?知鳶,我願意做你的下一任丈夫。」
我的視線飄向他手上那款限量版手錶,眼神微微一滯。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多年前。
我和宋知鳶剛戀愛時愛牽手一起逛商場,不知路過了這個品牌的櫥窗多少次。
這塊名錶的價格對那時的我們來說,無疑是遙不可及。
我站在櫥窗前看了又看,滿心憧憬着有一天能買下來。
如今,時過境遷,宋家憑藉着多年的打拼,在商場上已然能夠呼風喚雨,財富和地位都今非昔比。
可戴着這塊名錶炫耀的,卻是她的竹馬沈淮州。
那我算什麼呢?
什麼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大概是騙人的吧。
我自以爲幸福的婚姻,不過是無間地獄。
往日裏和她恩愛的細節像是着了一把大火。
寸寸變成灰燼。
這樣也好,至少我就不會再心軟。
我再開口,話語裏盡是無處發泄的怒意,「宋知鳶,要不是你一開始裝深情,我還真看不上你。」
「你喜歡陪沈淮州抗癌,你就多陪他十年。」
「要是想要給他生小孩,以後你們就算生個十個八個,組成一個足球隊,我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孩子滿月的時候,別忘了讓我給你們送禮金。」
「宋知鳶,這一次,我成全你的意難平。」
我的人生,不該被這樣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困住。
但出我意料的是,這個答案並非是她想要聽到的。
宋知鳶向前幾步,木訥地伸出手,想要觸碰我,卻被我無情打落。
她心中驟然疼了一下,緩緩開口:
「秦澈,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趕出宋家……」
「淮州他是激情,是隨時會褪去的新鮮感。但你是愛情,是細水流長的婚姻。」
「我知道,沒有人會比你更適合我。」
到了現在,一個荒唐的念頭突然在她心中升起,秦澈這次是真的要離開她!
她腦海裏全是我們過往五年的片段。
曾經不起眼的點點滴滴在此刻如洪水襲來,擊潰理智。
宋知鳶心裏的那根弦,忽然斷了。
僵硬着轉身,猩紅的眼尾裏滿是悔意。
宛若恍然大悟般高呼,「我、我知道了,一定是這段時間讓你生了我的氣,對不對?」
「秦澈,現在給我離開蔣書瑤,重新回到宋家。」
女人璀璨如星辰的眼眸中此刻只盛了我一人。
「你想要的身份、地位、財富,你以前所沒有得到的,我會全部都補給你。」
如今,她似乎又變回了那副愛我至深的模樣。
在宋知鳶的幻想裏,我不過是因爲沈淮州的到來在發脾氣。
她只要需要給我一個臺階下,我就會感動得痛哭流涕,握住她的手,立刻點頭答應。
然後重新做回最溫柔體貼的丈夫。
但是很可惜呀,宋知鳶,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她這份遲來的深情,又裝給誰看?
而且我拿起手機朝宋知鳶晃了晃,手機上正是蔣書瑤打來的電話。
心裏平靜如水,對她開口:「現在阿瑤的車已經停在門口。」
「只要我想走,你是永遠攔不住我的。」
「這個家裏的一切我全都不要了。你就抱着你的情夫過甜甜蜜蜜的日子去吧。」
我甩開她想要拉住我的手,不願再眷戀這份不屬於我的溫暖。
快步走到玄關處推開門。
逆光之中,是一個女人高挑纖細的身影。
哪怕單單隻看背影,便知道這會是一個多麼國色天香的尤物。

-7-
她輕輕淺笑,聲音清冽如高山雪,「宋知鳶,真是好久不見啊!」
「這些年,我家企業都陸續搬到了國外。今天我就要帶着秦澈離開這裏,去霧都國生活了。」
「國外的空氣,不知道對於他來說會不會更甜一點?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想再遇見你。」
蔣書瑤走過來,親暱地挽上我的胳膊,挑釁地望着宋知鳶。
這或許是宋知鳶第一次見到我與除她之外的女人親熱。
她瞬間暴跳如雷,睜大雙眼朝我們嘶吼:「秦澈,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娶她這樣的女人?!」
那銳利的眉眼含着戾氣,聲音冷得能結冰。
「蔣家家族勢力水深得很。你在她身邊未必會比在我身邊好。」
在這一刻,她漆黑眼底壓着明晃晃的瘋狂。
「況且我們已經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你真的捨得丟下這裏的一切,離開你所愛的這片土地遠走他鄉嗎?」
還沒等我開口,她徹底慌了手腳,走向前緊緊抱住我,緊張地開口:
「秦澈,我知道你其實在等我挽留你,對不對?」,那聲音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我跟沈淮州只是玩玩而已,我是真的愛你,愛到不能沒有你…..」
回應她所謂的「癡情」,是我脣角勾起的一抹輕笑。
「宋知鳶,那短暫又不忠的喜歡,你還不如不向我表達。」
淡淡往下說,「你未免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我欣賞你這份猖狂的自信,但我早就已經不喜歡你了。Ŧùₓ」
事到如今,我的心早已死去。
喜歡一個人八年,放下也只需要一瞬間。
望着她失了神的臉,內心沒有憤怒與失望,只覺得無比倦怠。
我輕舔乾澀的嘴脣,「曾經的我好騙又好欺負,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但現在我只想要離開你身邊,開始新生活。」
拉起身旁女人的手,垂眸親了親手心,嗓音暗啞:
「多虧了蔣書瑤給我機會,讓我重新開始生活。」
這時,宋知鳶突然伸手,將身旁的一個花瓶砸在地上,撿起碎片抵在自己喉嚨間,說:「如果你敢跟她離開,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倒沒想到她會使出這一招,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卻平靜。
「你死在哪裏都無所謂,哪怕死在我腳邊,我也會抬腳跨過去,像對待垃圾一樣,看都不看你一眼。」
「你以前不就是這樣對我的嗎?宋知鳶,曾經我爲了不讓你離婚,求了你多少次。」
說着,我把手伸向口袋裏,摸出許久未碰的煙與打火機。
「想來也是可笑,或許是我賤吧,不愛我的非要上。」
「那麼硬的南牆非要撞。」
痛和恨在胸口翻湧,「我甚至爲你自殘到進許多回醫院。可換來的,是你簽好名字的一份新離婚協議書。」
我的愛早在每一次的傷害中消耗殆盡。
「當時我阻止不了你,就像如今你也無法讓我繼續留在宋家。」
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來許久的委屈。
「宋知鳶,破鏡不能重圓,我們以後也不必再見。」

-8-
當宋知鳶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幾個高大的、戴着黑墨鏡的保鏢闖了進來。
緊接着,他們身後是宋家的下人,領頭那人向宋知鳶恭敬開口道歉:
「對不起夫人,我們沒能把他們攔住。」說完便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我不再理會宋知鳶,牽起蔣書瑤的手,轉身離開了這個我待了八年的地方。
這套別墅承載着我曾經對未來、對幸福的諸多期望。
搬來的第一天,我激動得睡不着覺。
不斷在心中發誓,以後的日子裏要讓她只有笑容,傾盡全力照顧好她,爲我們平淡的生活增添更多驚喜。
種種這些,我都努力去實現了。
可卻是宋知鳶食言了。
但很快,這些過去就會被我塵封在記憶裏。
我就要離開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了。
從宋家離開之後,蔣書瑤提議一起去喫個飯。
於是她驅車帶我來到 1 公里外的一家餐館。
我抬頭看着那熟悉的招牌——「海城餐館」,我心下酸澀,攥着的手緊了緊。
轉頭看向她,疑惑開口:
「這家店……難不成是我們大學旁邊,社團經常去聚餐的那家餐館嗎?它怎麼會在這裏?」
她愣了片刻,像似不好意思地開口:
「秦澈,你可能不知道,後來只要我每次很想你的時候,都會回到我們大學周邊逛逛。」
「就好像時光倒流,能看見你依然在我身邊。」
說罷她轉向我,目光又溫柔起來:
「兩年前,無意間我發現,你最喜歡喫的那家餐館,老闆娘因爲經營不善想要轉讓。」
蔣書瑤話語裏,滿是對過往的懷念。
「我就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在宋家老宅附近繼續經營下去。期盼着你哪天出門的時候能夠偶遇,然後回憶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聽了這些話,我的心裏再次被酸楚和苦澀填滿。
與宋知鳶結婚之後,她說不喜歡去小餐館,覺得不衛生,我也就隨她,再也沒怎麼在外面喫過飯。
眼角的淚一顆顆滾落,我閉了閉眼,笑的苦澀。
心頭的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失了。
蔣書瑤彷彿看出了我心思沉重,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對我說:
「都過去了,咱們沒必要再提那些傷心事。相信我,我和她永遠不會是同一類人。」
望着她認真的神情,我忽然醒悟,我想要真的不多。
往後的餘生,只渴求擁有一個一直都能輕聲細語對我說話的人。
我點點頭,反手握住她,脫口而出:
「阿瑤,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去彌補我們沒有在一起、沒有戀愛過的遺憾。」
這一天晚上,是我這麼些年來喫過的最舒心、最閒適的一頓飯。我們聊起曾經的經歷,那些話彷彿永遠說不完一般。
你瞧這些白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復如斯。

-9-
直到餐館打烊之後,我們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當我領到簽證的第二天,我們便買好了去霧都國的機票。
正當我爲這一切如此順利而感到慶幸的時候。
一場無法避免的意外到來了。
我與蔣書瑤整理好行李,帶着新生活的期待在前往機場的路上。
一輛失控的油罐車忽然逆行,狠狠朝我們撞來。
劇烈的撞擊瞬間讓車身變形,玻璃化作無數鋒利的碎片,向四周彈射而出。
刺鼻的汽油味讓我意識到危險迫在眉睫。
彷彿死神已經悄然站在了我們身邊,舉起鐮刀準備收割生命。
我顧不上身上被道道致命的傷口。
這個時候,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她!
發了瘋一般將蔣書瑤從駕駛位上拖出來。
五秒後,身後傳來火光通天的爆炸聲。熾熱的氣浪席捲而來。
差一點,我與她皆要喪命黃泉。
我狼狽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身上佈滿冷汗,心臟砰砰亂跳個不停。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踩着高跟鞋悄然走近,她勾起惡意的笑:
「秦澈,這都沒把你搞死,你可真是命大。」
痛意已經衝的我頭昏眼花。
心卻好似在滴血一樣,我大聲怒斥她:
「宋知鳶,你這個瘋子!爲了達到目的竟然如此喪心病狂,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吧?你就這麼容不得我和書瑤幸福?」
「我從來不是你的物品,我也是人啊!我以後想去哪裏,你都無權過問。這麼多年,你無休止地掌控我,傷害我,難道還不夠嗎?」
宋知鳶彷彿還不夠盡興般,一把揪過我的頭髮,衝我嘶吼:
「秦澈,哪怕唯一能將你帶離我身邊的,只有死亡。」
「從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你就註定是我的。調教你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你投入別人的懷抱。」
「你以爲你能逃得掉?」
「蔣書瑤她算什麼,不過是個妄圖從我身邊搶走你的不自量力的蠢貨罷了。」
說着,便舉起一把尖利的彈簧刀,提着它一步步走到我眼前,眼神中滿是瘋狂與決絕。
察覺到她要做什麼,我渾身血液都在逆流。
我聲音都在抖,卻毫不畏懼地回瞪着她,大聲怒喝道:「宋知鳶,你的執念已經讓你徹底瘋狂。你以爲這樣就能留住我?你錯了,我們早就結束了。」
半闔着眸子,氣息逐漸微弱,話語裏是無盡的痛苦。
「如今,我好不容易遇到了書瑤,她讓我感受到了什麼是真正的愛與尊重,什麼是相互扶持與理解。」
身體裏的痛意炸開來,像是恨不得把我一寸寸焚燒殆盡。
「你卻因爲自己的自私和貪婪,想要毀掉這一切。你這種瘋狂的行爲,只會讓我更加厭惡你!」
宋知鳶冷笑一聲打斷,「你想和這個女人遠走高飛,簡直是做夢。今天她就得死,你也別想好過。」
我艱難抬眼,對上了宋知鳶得意挑釁的眼神。
心裏開始泛起不安。
立刻擋在蔣書瑤身前,「宋知鳶,你已經犯下了這麼多錯,還想一錯再錯?」
「傷害她,你會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可我等來的是宋知鳶不屑地輕笑。
她揮舞着手中的彈簧刀,「我早就不在乎了。既然得不到你,那誰也別想好過。」,那聲音尖銳而冰冷。
「秦澈你妄圖逃離我,只有死路一條——」
宋知鳶高舉起手臂, 朝着我胸膛的方向刺下!
在她的想象裏,我在家中對她的暴行從來無法阻攔, 而我因多年勞累骨瘦如柴。可她卻忘了,再怎麼樣, 我都還是個男人。
我以前從不反抗, 只不過是因爲她是我的愛人。
但從今以後, 她再也不是了。
她的手臂剛落, 我反身躲過, 便奪過她掌中的刀, 狠狠踢到一邊。
將她壓制在身下, 讓她再也無法動彈。
很快幾輛警車警鈴急作飛馳而來,團團包圍車禍現場。
等到蔣書瑤身體好些了,我們便依照原定計劃, 抵達霧都國。
在後來的日子裏, 宋知鳶這個瘋女人的名字, 再也沒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直到蔣書瑤突然對我提起宋家的消息。
宋知鳶入獄之後,便被宋家從族譜裏剔除出來。
曾經高高在上、宛若仙女般的人物, 就此跌落神壇。
失去了家族的庇護, 她在監獄裏過得豬狗不如。
繁重的勞動任務讓她本就柔弱的身體不堪重負,粗糙的食物和惡劣的居住環境,更是讓她嚐盡苦頭。
那美麗的臉龐早已變得面無血色, 整個人如沒骨頭一般, 每天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
那些曾經嫉妒她、畏懼她的人, 如今都能肆意地對她惡語相向。
我安靜聽着蔣書瑤滔滔不絕聊起宋知鳶在獄中受到的折磨。
沈淮州這個男人將宋知鳶的財產卷得一乾二淨,甚至把機密文件轉手賣給競爭對手, 致使宋氏集團股價大跌。
後來, 沈淮州仍感到不滿足。
去探監的時候,他將自己乾的好事一股腦兒全告訴了宋知鳶。
宋知鳶被氣得當場狂躁症發作,緊急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她被診斷爲高危病患,再也無法出院, 每日在醫院接受着各種極端手段的治療,從此失去了做人的尊嚴。
此時,我翹着腿坐在一旁, 手指摩挲茶杯口,勾起淺笑。
希望她這麼驕傲的女人會喜歡這個結局。

-10-
我與宋知鳶來到霧都國後, 她滿心期盼地鼓勵我重新進入高等院校繼續深造。
畢業後, 我成爲機器人領域的高端人才。
當教授建議我留校攻讀,我果斷拒絕了。
帶着最前沿的技術回國創辦機器人公司。
帶領團隊突破設計難題, 推動相關研究使中華國在該領「從跟跑到領跑」。
2030 年,最具劃時代意義的養老機器人-X1 正式推出。
發佈會現場,X1 宛如一位訓練有素的專業護理人員,有條不紊地完成着照顧老人起居的各項任務。
各項功能瞬間吸引了發佈會所有人的目光。
現場觀衆們掌聲雷動,線上的預訂系統瞬間被擠爆。
僅僅一晚,就被預定了幾十萬臺。
許多國外的網友在看到發佈會的視頻後,紛紛在社Ṱŭ̀ₐ交媒體上留言。
他們哪怕要付出高額的關稅,也要向我們國家訂購 X1 型號的機器人。
這些帶有「華國製造」字樣的機器人,將會被運出國,造福全球人。
多年的蟄伏與拼搏,讓我們終於等來了這個揚眉吐氣的時刻。
回望自己的二十多歲,當我心灰意冷,以爲世間再無溫暖之時。
有一個人朝我走來, 小心翼翼地將我擁入懷中。
從此視我如稀世珍寶,鼓勵我追求想要的一生。
我聽蔣書瑤說過最浪漫的一句話, 不是我愛你。
而是。
「秦慎, 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愛自己,好好去愛這個世界,順便再愛愛我。」
(本書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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