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謹遵遺囑

嫁給池佑後,他幾乎對我避之不及。
卻在我跟男同事出差時突然打來電話,聲音裏透着委屈:「我不舒服。」
我語氣冷漠:「不舒服喫藥。」
「喫過了,不管用。」
「那我打 120 拉你去醫院。」
「……」
後來我出差回來,他抱着枕頭站在我房間門口,小心翼翼問:
「老婆,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嗎?」

-1-
第一次見到池佑,是雙方家長商量我們婚事的那天。
八月份的高溫,他穿着長衣長袖,眉眼清冷,安靜的坐在他父母身邊。
我悄悄打量着他。
驚歎他竟長得這麼帥。
除了臉色有些許蒼白以外。
我之前就聽說他身體一直不太好。
前段時間池母去寺廟找大師算命,大師說池佑的病只有喜結良緣纔會好。
而我舅媽家剛好跟池家是世交,從小就給子女訂下了娃娃親。
所以纔有了這樁婚事。
但原本嫁進池家的不應該是我,而是我表妹。
可舅媽不捨得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不確定能不能痊癒的病人,於是就把我給推了出去。
只因她家對我有恩。
我從小沒爸,我媽在我六歲時車禍去世後,我就跟着外婆生活。
第二年外婆患了重病,臨走前將七歲的我託付給了當上門女婿的舅舅。
所以我從七歲開始,就在舅媽家生活。
舅媽說,是她同意收留我我纔沒有變成沒人要的孤兒。
她養了我十幾年,給了我優渥的生活。
包括外婆生病時高昂的醫療費,也是她家出的。
我應該懂得感恩。

-2-
商量了半天,池家考慮到池佑的身體狀況,決定暫時先不辦婚禮,先領證。
我舅媽自然沒有意見。
很快領了證,我搬進了池家的別墅。
這個別墅很偏,在郊區的山裏。
據說這是池家老宅,也是池佑養病的地方。
房子很大,一共兩層。
但池佑的父母並沒有住在這,裏面只有一個照顧他生活起居的阿姨。
一進門,她就迎上來恭敬的叫我太太。
我不太適應這個稱呼,但也只是笑了笑。

-3-
可能因爲沒有感情基礎,又或者是池佑身體不允許,新婚夜當晚,我們什麼都沒做。
我們平躺在牀上,氣氛沉默又詭異。
第一次跟男人睡,還是個病人,我難免有些緊張。
昏暗環境中,我轉頭看了看他。
他閉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動不動。
見他被子沒有蓋好,我微微傾身,準備幫他蓋一下。
手剛伸出去,他忽地睜開眼。
目光猛地對上。
池佑的眼睛很漂亮,乾淨又清澈,總是讓人忍不住生出幾分憐惜。
「我……」
話音未落,他翻過身去,用背對着我。
我尷尬的收回手,解釋:「我剛只是想給你蓋下被子。」
他沒說話。
我又輕聲說:「我睡相不太好,要是影響到你了可以把我推醒,還有半夜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也可以把我叫醒。」
半晌,他嗯了聲,嗓音有些啞。
我輕輕翻過身去,背對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晚上我搶他被子,隔天早上池佑就感冒了。
之後他搬去了次臥,一直沒有搬回來。

-4-
我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生活。
也慢慢地察覺到,池佑似乎很討厭我。
有次他喝藥不小心嗆到,我忙過去給他拍背,關心的問他好點沒有。
可能是我湊得太近,他皺了皺眉,猛得彈開幾米遠。
好像很嫌棄我似的。
還有一次我起夜喝水,開房間門時碰上池佑也剛好開門。
主臥和書房正對着,視線就這麼迎面撞上。
正想問他怎麼還不休息時,嘭的一聲,對面的門已經被關上。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這晚之後我便再也不熱臉貼冷屁股。
剛好接下來這些天我要去北城出差,回來時間不確定。
這件事我只跟陳姨說了一聲。
反正池佑也不在意我去哪,肯定還巴不得我不在家。
出差當天早上,因爲別墅離機場很遠,同事非要開車過來接我。
大門口,他下車把我的行李放到後備箱。
我道了聲謝,準備上車時無意間瞥見了別墅二樓陽臺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5-
到達北城後,我忙得焦頭爛額,每天回到酒店洗完澡沾牀就睡。
這天見完客戶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我疲憊地趴在牀上。
倏地鈴聲響起,我拿起手機,看到來電人後頓了下。
池佑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我坐起身子接起來:「喂。」
那邊沒說話。
安靜了幾秒,我開口:「沒什麼事我掛了。」
話音剛落,一個「別」字着急地從聽筒傳出來。
「我不舒服。」
聲音透着些委屈,跟個小孩子一樣。
平常他從來不會跟我說這些,更不會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我愣了愣,語氣有些冷漠:「不舒服喫藥。」
我又不是醫生,況且陳姨不是在家嗎?
「喫過了,不管用。」
「那我打 120 拉你去醫院。」
「……」
他不說話了。
想着他終究是一個病人,跟他置什麼氣。
於是我嘆了口氣問:「哪裏不舒服?」
「胸悶,沒力氣,喫不下飯。」他說。
「去醫院了嗎?」
「沒,司機去接許醫生了。」
「嗯,那你先休息一會兒。」
我剛準備掛電話,他出聲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確定。」
他悶悶地嗯了聲。
怎麼感覺他今天怪怪的。
我沒有深想,放下手機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來,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了好一陣都沒睡着。
想了想,還是給許醫生打了個電話。
許醫生是池佑的主治醫生,也是江城一號難求的老中醫。
我問了下他池佑的情況。
他笑了笑說:「沒事,就相思病犯了。」
我:「?」
許醫生在電話裏笑聲爽朗。
「小昭啊,早點回來,他想你想得緊。」
我整個人在被窩裏徹底石化。
誰想我?
我肯定是聽錯了。
池佑怎麼可能想我。
雖然他剛剛是有些反常,但平常他對我可是避之不及,嫌棄的很。
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許醫生,你快別說笑了。」
「哈哈好,你們有你們年輕人的情趣。」
「……」
「不過小昭,你們還沒同過房吧?」
我默了默:「……沒。」
「沒有就好,看來那小子沒騙我,他要是忍不住你可要忍住啊。」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還沒等我說點什麼,許醫生說有電話進來,就匆匆掛了電話。

-6-
接下來兩天依舊忙碌,偶爾會收到陳姨信息,說池佑還是喫不下飯,人很沒精神。
搞定合作那天是週五,原本計劃週六去當地的景區逛一逛,週日一早再回江城。
但想到池佑,我還是選擇收拾行李,馬不停蹄的飛了回去。
落地江城已經是晚上六點。
打車回到別墅,一進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我低下頭,瞥見玄關有一雙女士高跟鞋。
是池佑媽媽過來了嗎?
換好鞋,我走到客廳,陳姨端着菜從廚房出來。
「太太,你回來了。」
我嗯了聲:「池佑呢?」
「他在樓上呢,要不要我去叫他?剛好飯也做好了。」
「不用了,我去吧,反正我要上樓放行李。」
「也行。」
我提着行李上了二樓,到房間門口時,對面書房的門忽然從裏面打開。
我停住腳步,目光和裏面的人對上。
池佑的笑瞬間僵在臉上:「你怎麼回來了?」
我看了看他邊上的女人,抿了抿脣,丟下一句「工作完成了」就回了房間。

-7-
我竟然自作多情信了池佑想我想得喫不下飯。
他想的分明是書房那位吧。
她一來臉都笑開了花。
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錯了。
明明可以在北城多待兩天,非要今天回來。
我把臉埋進被子,止不住的懊悔。
突然,房門被敲響。
我抬起臉:「誰啊?」
「是我。」
門外傳來池佑的聲音。
我沒好氣地問:「幹嘛?」
「喫飯了。」
「不喫,飛機上喫了。」
外面安靜了下來。
我沒管他,拿上睡衣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後,我躺在牀上追劇,但總集中不了精神。
這時喬臻發來微信,約我明天晚上去酒吧喝酒。
剛準備回,咚咚兩聲。
我沒出聲。
又不死心地敲了下。
我乾脆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
「又幹嘛」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便看到池佑穿着睡衣站在門口,手裏還抱着一個枕頭。
可能是剛洗過澡,沐浴露的香味輕輕縈繞在空氣中。
頭髮看起來蓬鬆又柔軟,跟只小奶狗一樣模樣乖巧。
我滿臉疑惑:「你想幹嘛?」
「那個……」他往前走了一步,表情變得小心翼翼起來:「老婆,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嗎?」
回應他的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前腳纔跟別的女人在書房裏相談甚歡,後腳就說要跟我睡,還叫我老婆。
有病啊。
好吧,他本來就有病。
我拉上被子將頭矇住,突然手機響了下。
池佑發來微信:【你是在生氣嗎?】
【剛剛那個人是我朋友。】

-8-
「朋友?」喬臻不屑地哼了聲:「我那個出軌的前夫哥當時也是這麼說的。」
「呵,渣男果然都用一套說辭。」
「怪不得他這麼嫌棄你,還跟你分房睡,原來是心裏有白月光。」
「他昨晚竟然還有臉跟你睡?他幾個意思?」
酒吧裏,我跟閨蜜說了下昨晚的事,結果這人比我還生氣。
原本我昨晚都快相信兩人可能真的只是朋友了,被喬臻這麼一說,我又有點懷疑了。
我倆湊在一起將池佑罵了幾百個回合,最後我愉快的決定今晚去喬臻家睡。
由於喝了不少酒,回到喬臻那我們倒頭就睡。
隔天早上醒來,我本能的去摸手機看時間,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機了。
我充上電,開機的一瞬間,屏幕上跳出來很多條未接來電短信提醒。
一點開,有池佑的,陳姨的,舅舅舅媽的,甚至還有池佑媽媽的。
微信上,還有池佑在昨晚十點發過來的信息。
【老婆,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了半個小時。
【很晚了,你在哪個酒吧?發個地址給我我過去接你好不好?】
那時候我跟喬臻正喝得起勁,根本沒看手機,後來喝得差不多了就直接打車來喬臻這了。
心頭頓時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昨晚喝多了,我好像忘記跟池佑說一聲我在朋友家睡。
就在我發愣時,手機響起。
我立刻接起來,「喂,舅舅。」
「昭昭,你總算接電話了。」
「怎麼了?」
「你快去醫院吧,池佑昨晚暈倒了。」

-9-
飛奔趕到醫院的時候,池佑還沒醒過來。
舅舅說,昨晚池佑見我電話關機,微信也不回,他很擔心我,便一個人跑出去找我。
江城那麼多酒吧,他一家一家找。
後來沒找到,他以爲我回了舅舅家,便打電話過去詢問,結果還是沒有。
本來他打算報警,最後卻因爲擔心過度和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看着病牀上臉色蒼白正輸着液的池佑,我張了張脣,說不出話來。
池佑媽媽看了我一眼,冷淡地說:「你出來一下。」
我有些麻木地跟着她走出去,還沒等我說聲對不起,劈頭蓋臉的責罵就已經兜頭而下:
「黎昭,我記得你已經 25 了,也不是小孩了,爲什麼還要讓一個病人擔心?你知道嗎?他昨晚找了你很久,江城的所有酒吧他都找了個遍,你是知道他身體狀況的,他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和勞累。」
「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去酒吧喝酒放鬆,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現在結婚了,你的丈夫還是一個需要照顧的病人,你應該有最起碼的自覺和分寸,就像昨晚這種夜不歸宿不僅不報備手機還關機的情況,我希望以後不會再出現。」
我低着頭,咬了咬脣:「好,我知道了。」
「行了,你進去吧。」
我點點頭,轉身進了病房。
池佑還沒甦醒的跡象,我坐到牀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修長,骨節分明,很漂亮卻也冰涼。
我安靜的看着他,愧疚感油然而生。
昨晚不應該喝那麼多酒的。
我嘆了口氣,倏地,門外傳來動靜。
「兒子怎麼樣了?」
「你還捨得過來,會開完了?」
「嗯。」
緊接着,門被推開。
我立刻站起身:「爸。」
池父看看池佑,又瞥了眼我,冷哼一聲:「跑出去喝酒還夜不歸宿,像什麼話。」
池母瞪了眼他,壓低聲音:「你能不能小點聲,兒子還在休息。」
「我還不是被這丫頭給氣的,當初讓你別信什麼大師的話你不聽,現在好了,才結婚多久,就進醫院了。」
「我這還不是想讓他多個希望,他不願意跟我們跟住一起,我想着有個人在身邊照顧他總是好的。」
「那你看看他現在被照顧得好嗎?」
「你非要跟我吵是不是?你以爲你對兒子就有多上心,你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來你去看過他幾次?」
「我不上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有多忙,你以爲給他治病花的錢都是哪來的,大風颳來的是吧,再說了,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二十年前要不是你非要因爲一點小事跟我爭,兒子也不會……」
「池建飛!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件事嗎?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怪我是吧,這件事難道你就一點責任都沒有?」

-10-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激烈。
我完全插不進嘴,只能伸手捂住池佑的耳朵。
好在這時護士終於走過來提醒:「病人需要靜養,請家屬保持安靜。」
池母這才拉着池父去了病房外。
但兩人似乎又在外面吵了起來,聲音隱隱約約能傳進病房裏。
我突然有些難過,鼻子發酸。
他們好像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關心池佑,竟然還能在這種時候吵起來。
我心疼地理了理池佑額前的碎髮。
忽地,病牀上的人眼睫動了動,隨後緩緩睜開了眼。
我又驚又喜:「你醒啦?」
池佑看着我,眉頭輕蹙,動了動有些乾澀的脣:「他們是不是兇你了?」
我有點想掉眼淚。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關心我是不是被兇了。
我搖搖頭說沒有。
「那眼睛怎麼紅紅的?」
說着,他抬起手,輕蹭着我的眼角。
「我真沒事。」我低下頭:「對不起啊,昨晚我去朋友家睡了,應該跟你說一聲的,讓你擔心了。」
他輕聲說:「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

-11-
由於池佑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住院,我回去收拾了些東西過來陪牀。
池佑住的是 VIP 病房,裏面配備有陪護牀。
晚上,簡單洗漱完後,我坐在摺疊牀上回喬臻信息。
喬臻在得知池佑昨晚因爲擔心我跑遍了江城的每一個酒吧而暈倒後,回了五個字:【我真該死啊。】
我安慰她:【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忘記跟他說了。】
【那我明天方便過來看看他嗎?我還挺內疚的,昨晚這麼說他。】
我跟池佑說喬臻明天想來看他。
他笑了笑:「可以的,你願意把你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我很開心。」
我也跟着笑。
回覆完喬臻,我放下手機起身走到牀邊,俯下身幫池佑掖被子。
「黎昭,你還生我氣嗎?」他冷不丁問。
我手一頓:「沒生你氣。」
「她真的只是我朋友,那天她只是過來跟我談點事順便看看我。」
我嗯了聲。
「還有她的性取向跟我是一樣的。」
我愣住,眨眨眼故意逗他:「所以你喜歡男人?」
「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你。」
Ŧůₕ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呆呆地看着他,臉有些發燙。
無意瞥見他紅透的耳朵。
心臟也開始砰砰直跳。
過近的距離,氣息纏繞在一起。
曖昧橫生,我不自覺地舔了舔脣,準備起身。
下一秒,後腦勺被人握住,腦袋順着力道往下。
緊接着,脣被吻住。
我睜大眼,腦子一片空白。
脣上傳來柔軟冰涼的觸感,像果凍一般。
沒有深入,一觸即離。
呼吸撤開時,池佑烏黑的眸子已經變得有些溼漉漉。
「黎昭,要不你來牀上睡吧?」他紅着臉說。
我害羞的避開他的視線:「牀太小了,我怕擠着你。」
「我的意思是我們換張牀睡。」
我怎麼好意思跟病人搶牀,要是被他爸媽知道,不得扒了我的皮。
我替他掖好被子,哄了哄他:「不用,我睡那挺好的,快睡吧,晚安。」
「好吧,晚安。」

-12-
一夜無夢。
隔天一早醒來我就收到了喬臻出發了的消息,我心想怎麼來這麼早。
結果有人來得比她更早。
此時我正在給池佑擦臉。
女人提着果籃,抱着一束花推開了病房的門。
池佑皺皺眉:「你怎麼來了?」
女人將果籃和花放在茶几上:「怎麼?不歡迎啊?怕我催你?」
「……」
「放心,你都進醫院了我怎麼好意思催。」
催他什麼?
我沒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池佑沒理她,轉而看向我:「黎昭,這是我朋友舒音。」
我扯扯脣:「你好。」
「你好,又見面了。」
說完,她坐到我對面,直直盯着我,盯得我渾身不自在。
很快我聽見池佑警告的聲音:「舒音!這是我老婆!」
舒音勾勾脣:「我知道,借你老婆二十分鐘。」
池佑緊緊握住我的手,看起來很警惕:「你想做什麼?」
「你那麼緊張幹嘛?就喝杯咖啡聊聊天,你這麼不信任我?」
「不信。」
「……」
我捏了捏池佑的手,安撫道:「沒事,我很快就回來。」
離開病房後,舒音帶我去了醫院對面的咖啡廳。
咖啡廳裏,我直奔主題。
「舒小姐想跟我說什麼?」
「是有點話想跟你說。」舒音翹着二郎腿,抿了口咖啡,「黎小姐,我也不跟你繞彎子,我其實知道你是不得已纔跟池佑結婚的,你並不喜歡他,這也不敢保證你是不是真的能對他好並照顧好他。」
「說實話,我心裏很不甘心,因爲在你出現之前,一直都是我陪着他,照顧着他,跟他一起度過最難熬的日子,憑什麼跟他結婚的卻是你。」
「你喜歡池佑?」
「對。」
我在桌下攥緊了手,腦子有些亂。
池佑說舒音喜歡女生,但舒音卻跟我說她喜歡池佑。
到底是池佑騙了我,卻沒有跟舒音串通好,還是舒音騙了池佑,池佑他並不知道舒音喜歡他。
「黎小姐怎麼不說話了?」
舒音脣邊噙着笑,眼裏滿是挑釁。
我定定的看着她,終於開口:「池佑知道你喜歡他嗎?」
「你猜。」
「我猜他不知道,你還騙了他是嗎?他跟我說過你不喜歡男人。」
舒音挑挑眉:「你難道沒懷疑過是他騙了你?你就這麼相信他?」
想到池佑昨天晚上那句脫口而出的表白,以及剛剛那生怕舒音撬牆角的緊張模樣,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他沒有騙我。
「而且他喜歡的是我,不是你。」
舒音收起笑意,眼睛盯着我。
我也不甘示弱地盯回去。
對峙了半晌,她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我:?
舒音越笑越起勁,我無語地看着她:「你瘋了?」
話音剛落,舒音倏地握住我的手:「黎小姐,你真可愛,如果我比池佑先遇到你,我肯定追你。」
我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池佑沒有騙你的意思,我確實不喜歡男人。」
「那你剛剛……」
「我剛剛說那些話不過是爲了試探你到底喜不喜歡池佑。」
「爲什麼?」
「因爲作爲他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舒音眼底泛起淚光:「你知道嗎?他曾經受過很多苦。」

-13-
從咖啡店出來,我整個人魂不守舍。
我失神地站在紅綠燈路口。
倏忽間,我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
「黎昭。」
我抬眼望過去,看見池佑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從馬路對面走過來。
陽光有些刺眼,照得他膚色更加蒼白。
他走到我面前,彎下腰問我:「怎麼一直傻站在這裏?」
我艱難開口,「你怎麼來了?也不披件衣服。」
「有點擔心你。」
我瞬間淚流滿面,心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刺痛。
池佑驚慌失措的將我抱進懷裏:「怎麼哭了?是不是舒音欺負你了?」
我說不出話,只是搖頭。
「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池佑輕拍着我的背,低聲哄我:「我沒事的,黎昭,都過去很多年了Ṫŭ̀₀,不哭了好不好?」
那些年受過的苦就這樣被他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已經過去了。
我哭得更厲害了,心也更疼了。
這麼好的池佑,憑什麼要經歷這些。
舒音說,池佑曾在 5 歲時被人販子拐走過。
只因在他生日那天,他的父母帶他去遊樂園玩,中途池佑去衛生間上廁所,夫妻倆沒跟着,在外面因爲一點小事爭個不停,等他們爭吵完,池佑已經被人販子在廁所迷暈拐走。
雖然後來他被找了回來,但找到他時,他已經被虐待得奄奄一息。
「當時他被一對一直懷不上孕的夫妻買下,剛開始夫妻倆對他還算不錯,誰知道第二年,女人懷孕了,懷孕後,夫妻倆就變了嘴臉,一有點不順心就拿池佑出氣,每天還讓他下地幹活,後來女人生下一個兒子,兩人就商量着將池佑再賣出去,在等着被轉手期間,池佑每天喫不飽穿不暖,甚至在除夕那晚夫妻倆還將他趕去豬圈睡。」
「沒人知道一個七歲的孩子如何能在零下的除夕夜度過那一晚,但好在老天眷顧,半夜的時候有個小偷去豬圈偷豬,無意間發現了蜷縮在角落裏的池佑,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他最Ťų₎後選擇了報警。」
「被拐的這兩年,池佑的身體和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被找回來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完全變成了一個藥罐子,不過我上次去看他,狀態比以前好很多了,說到這我要跟你解釋一下,那天我是去催稿的,你還不知道吧,池佑其實是個暢銷書作家,而我呢,不僅是他的朋友,還是他新書的編輯。」
「他曾在 20 歲時就一書封神,後來因爲身體Ťŭ⁸原因,已經封筆兩年了,前段時間他突然發了份新書大綱給我,說是自己結婚了得養老婆,但前幾天他毫無預兆的斷更了,讀者又催得緊,我就直接衝到他家裏看看他到底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原ťŭₜ來是想老婆想的碼不出字。」

-14-
顧及着池佑的身體,哭了沒一會兒我們便回到了病房。
不多時,喬臻提着果籃到了醫院。
兩個人還是第一次見面。
病牀上,池佑跟見家長似的上半身挺得筆直:「你好,我是黎昭的丈夫池佑。」
喬臻則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心虛得很:「你好你好,我是黎昭的朋友喬臻。」
「謝謝你來看我。」
「應該的,祝你早日康復。」
「謝謝。」
坐了沒一會兒,喬臻說自己還有事得先走。
我把她送出門。
門外,喬臻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問:「你老公真沒事吧?」
「沒事啊,應該下週就能出院了。」
「嚇死我了,我看你眼睛這麼紅,剛剛又心不在焉的,我以爲他……」
我連忙捂住她嘴:「你別亂說。」
喬臻拿開我的手,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對了,你之前說你老公長得帥我還不信,現在我真信了。」
「……」

-15-
又住了幾天院,池佑身體好轉。
週三那天,終於出院。
回到家的第一晚,池佑洗過澡,又抱着枕頭站在我房間門口,可憐兮兮地問能不能跟我一起睡。
我心軟軟的,掀開被子讓他上牀。
他笑了笑,鑽進被窩,整個人貼過來抱住我。
窩在他懷裏安靜的抱了一會兒,我輕聲喊他:
「池佑。」
「嗯?」
「舒音跟我說你是作家,很厲害的那種。」
池佑突然變得不好意思起來:「也不是很厲害,幾年沒寫了。」
「你最近不是在寫嗎?」
「嗯。」
「我能看看嗎?」
「我寫的恐怖懸疑小說,怕你看了晚上睡不着。」
「我不怕的。」
「很晚了,改天再看好不好?」
「好吧,那我們睡覺吧。」
「睡不着。」池佑說。
我仰起臉看他,還沒開口,便注意到他眸色極深。
我心尖一顫。
下一瞬,他臉壓下來,低聲說:「想親你。」
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脣已經貼了上來。
親吻也從上次的溫柔輕吻變成了現在侵略十足的攻城略地。
力氣大的完全不像是一個病人。
我的思緒被攪得一團亂麻。
就在場面快要不受控制時,我腦中突然冒出許醫生的叮囑。
於是我推了推池佑:「等一下。」
池佑的吻停在我的側頸,嗓音暗啞:「怎麼了?」
「許醫生之前跟我說不能同房。」
池佑沉默了幾秒,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躺到邊上,表情委屈又不滿。
我不禁好奇:「爲什麼不能同房?」
「我……」池佑頓了頓:「在喝補身體的藥,需要禁慾。」
「……」
所以是因爲這個才一直跟我分房睡?
沉默了一陣,我問道:「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池佑默了默,臉紅到了耳根,悶聲說:「覺得沒面子。」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池佑一臉幽怨的看着我,湊過來咬了下我的嘴脣,埋怨道:「你還笑。」
我強行憋住笑意:「所以新婚夜那晚你……」
「那晚我一晚上沒睡,因爲你總是動來動去,滾到我懷裏,所以我忍得很辛苦,還洗了兩個冷水澡。」
怪不得那天早上起來就感冒了。
「因爲那藥會提高那方面的慾望,受一點刺激就會有反應,之前一直躲着你也是因爲怕被你發現,讓你覺得我滿腦子都是些黃色廢料。」
我又想笑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今晚你怎麼辦?去睡次臥?」
靜了幾秒,池佑雙臂纏了上來:「不要,我就要抱着你睡。」

-16-
隔天一早,池佑就給許醫生打了通電話,問他什麼時候能停藥。
許醫生讓他去醫院,檢查完後給他臭罵了一頓,最後讓他再喝一個月的藥再去醫院複查,還叮囑他這期間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
池佑嘴上應的好,晚上照常來主臥,說什麼都不做,就抱着我睡。
抱着抱着就容易出事。
最後還是被我趕去了次臥。
很快到了複查的日子。
診室裏,許醫生給池佑把着脈。
「脈象還不錯,最近還有在鍛鍊是吧。」
池佑點點頭。
他其實一直都有在鍛鍊,昨天晚上他抱我的時候我還摸到了他的腹肌,有六塊。
「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池佑乖乖地張開嘴。
許醫生看了看,笑着說:「藥倒是可以停了,不過最好半個月後再同房,不然會影響治療效果。」
「……」
「你這什麼表情?」許醫生嘖了聲:「瞧把你給急的,還怕小昭跑了不成。」
池佑臉微微一紅,一聲不吭的。
一旁的我也跟着臉紅,連忙說:「知道了許醫生,我們會謹遵醫囑的。」

-17-
從醫院回來後,我謹遵醫囑,堅決不讓池佑上我牀,也儘量避免跟他親密接觸,以免他憋得難受。
結果這人老委屈了,總是跟個怨婦一樣看着我。
日子一天天過去。
這天公司聚餐,飯桌上,新來的幾個實習生端着酒杯到處敬酒。
我也被敬了好幾杯。
池佑發來微信,問我聚餐什麼時候結束。
我回復:【應該快了。】
【嗯,我過來接你。】
【好,晚上有點涼,多穿件衣服。】
【嗯。】
聚餐結束時池佑還沒到,說路上有點堵車。
飯店門口,大家準備轉場去 KTV。
上次一同跟我去北城出差的男同事問我去不去。
我搖搖頭。
「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老公來接我了。」
他一臉驚訝:「你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
「八月份的事了。」
話音剛落,一輛黑色的車停在我們面前。
緊接着,後座的門被推開,池佑邁着長腿下車,一副宣示主權的架勢走到面前攬住我的肩,
「走吧,老婆。」

-18-
上了車,池佑將我抱進懷裏,語氣酸酸的:「你跟那個男同事關係很好嗎?」
「沒有啊,就普通同事。」
他哦了聲。
我笑了笑:「喫醋了?」
他不說話,下顎線繃着。
我湊上去親了親:「真的就普通同事,我都告訴他我已經有老公了。」
他愣了愣,耳朵有點紅:「能再說一遍嗎?」
「什麼?」
「老公兩個字。」
「……」我看了眼前面的司機,後知後覺的有些害羞起來,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回家再叫。」
「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喝多了,沒多久我就靠在池佑懷裏睡了過去。
再次有意識時,已經到了家,池佑正抱着我上樓。
「醒了?」
我嗯了聲,「我會不會很重?」
「沒有,你很輕,還得再多喫點。」
很快到了房間,池佑把我放在牀上,蹲下身細心的幫我脫鞋。
我看着他黑漆漆的腦袋,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
跟我想象中的一樣,軟軟的,毛絨絨的。
池佑僵了僵,抬起頭看我。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就這麼對視着。
氣氛徒然變得曖昧。
我剛打算收回手,下一秒,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按住,手下的腦袋主動往我手心蹭了蹭,一雙清澈的眸子就這麼深深的望着我。
我心猛地一顫,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池佑已經微微起身,單手握着我的臉頰吻了上來。
但很快,氣息微微撤離。
池佑用額頭抵着我的額頭,手蹭着我的臉頰:「今天是第十六天。」
「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解禁日。」
「……」
池佑的脣再次貼上來,含糊問道:「所以可以嗎?」
醉意上頭,我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用僅存的一點意識嗯了聲。
恍惚中,我聽見池佑暗啞的聲音:「老婆,你還得你在車上說過什麼嗎?」
我淚眼汪汪的說不出話。
可他卻總有辦法讓我開口。
最後我不記得被哄着叫了多少聲「老公」。
只記得後來,我們相互依偎在被窩裏。
睏意來襲時,聽見池佑溫柔地在我耳邊說:「黎昭,我愛你。」
番外篇:會幸福的
第一次見到黎昭,並不是在雙方家長商量我們婚事的那天。
而是在去年除夕夜的江邊。
那天晚上,我本應該在家喫完飯就早早睡覺。
但在喫飯時,父母因爲一些瑣Ţű⁺事在年夜飯的飯桌上吵了起來。
我安靜的放下筷子,一個人默默出了門。
漫無目的地走到了江邊。
江邊冷風肆虐。
我其實特別怕冷。
但即便這樣,我還是覺得沒有家裏父母吵架時口不擇言說出那些傷害對方的言語冰冷。
在我的印象裏,他們總是在爭吵,就連我五歲時被拐,也是因爲兩人爭吵而忽略了我導致的。
所以我很討厭吵架。
也曾在心裏埋怨過,爲什麼我的父母看上去很愛我,覺得愧對於我,可實際上卻從來不在意我的感受。
在我回到他們身邊後,依舊當着我的面毫不顧忌地爭執。
甚至在上頭時,我爸會將二十年前我被拐那件事拿出來激我媽,然後兩人就會開始互相推卸責任。
我經常在想,我應該在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凍死。
我寧願凍死,也不想聽他們在那左一句要不是你兒子就不會被拐,右一句難道你就沒有責任。
聽了真的會難受。
可沒人會在意我的感受。
我一個人坐在江邊吹着寒風,兜裏的手機響個不停。
不用看就知道是已經吵完架終於發現我不在家的父母。
我沒有接,任憑他響。
這時,一個女人坐到了我隔壁的長椅上。
我好奇地看向她。
只見她從兜裏掏出來一個飯糰,安靜地喫了起來。
喫着喫着,又吸了吸鼻子。
好像在哭。
我忍不住想,她爲什麼會一個人在除夕夜來江邊啃飯糰?還邊喫邊哭。
看起來比我還慘。
我不禁有點同情她。
正想着要不要去給她買杯熱飲。
下一秒,她突然轉頭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她吞下嘴裏的飯,指了指我的口袋,說:「你電話一直在響。」
我愣了愣,忘了說話。
她長得……好漂亮。
可能因爲哭過,看過來的時候眼睛還亮晶晶的,鼻頭也被風吹得有些紅。
讓人忍不住心疼。
我剛想開口,她倏地起身走了過來。
我心跳莫名加快,戴着口罩的臉也隨之發燙。
直到她走到我面前,她低頭在手機上搗鼓了一下,然後反轉手機將屏幕對着我。
上面備忘錄上打着一行字:【你手機剛剛一直在響,可能是你家人在找你,你給他們回條信息吧。】
「……」
當時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甚至有點想笑。
她好像把我當成了聾啞人。
可我竟然也沒有開口解釋,只是點了點頭。
我拿出手機給我媽發了條信息,說自己一會兒就回來。
重新將手機放回兜裏時,站在我面前的人已經坐到我的身旁,從兜裏又拿出來一個飯糰遞給我。
我頓了下,接了過來。
飯糰是熱的,握在手裏很暖和。
她低下頭打字:【飯糰是剛剛加熱過的,不想喫的話可以用來暖暖手,還有你手機建議調成振動,家裏人找你你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我還是點頭。
看着她將手中剩的飯糰一口吃掉,然後起身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裏。
坐回來後, 她又自顧自的說起了話, 像是把我當成了傾訴對象。
「我們都還挺慘的, 你聽不見聲音還說不了話,而我沒爸沒媽, 從小就寄人籬下,被人當作免費保姆呼來喝去的使喚,日子過得小心翼翼,就連今天除夕, 我因爲感冒不舒服下午睡了一覺,就被舅媽罵故意偷懶不想幹活,所以他們喫年夜飯都沒有叫我。」
「唉, 明年我還是在出租屋過年吧, 一個人過年應該也挺好的吧。」
她這樣樂觀的安慰自己,臉上的落寞和孤獨卻騙不了人。
我靜靜地看着她, 心裏湧上一種想要照顧她的衝動。
想跟她說要不明年跟我一起過年吧,我也一個人。
可我自己還是一個需要照顧, 常年喫藥的病人, 我怎麼去照顧好別人, 又怎麼向她提出那種唐突的請求。
我甚至連認識她瞭解她的勇氣都沒有。
我低下頭,無力感席捲全身。
然後她準備走了。
臨走前, 她用手機打下一行字:【江邊風大, 你快回去吧, 你家在哪?要不要我給你打輛車?】
我搖了搖頭, 拿出手機打下謝謝兩個字。
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我沮喪地想,我這樣總會給人添麻煩的人,孤身一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幸運之神似乎不願意放棄我。
八月份的時候, 我再次見到了她。
在雙方家長商量我們婚事的飯桌上。
她坐在我對面, 總是悄悄的看我,好像對我很好奇。
也是ƭû₃, 我跟她雖然在去年除夕夜見過一面, 但那天我戴了口罩。
在她心裏,她即將跟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結婚, 是應該對我好奇的。
於是我暗暗慶幸自己那天早上特意挑了衣櫃裏最好看的衣服, 還提前去理了發。
因爲在正式見面之前, 我媽給我看過她的照片詢問我的意見。
我早就知道要和我結婚的是她。
但一開始, 我其實是很猶豫的。
因爲我怕耽誤她。
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可猶豫到最後, 我還是自私的點了頭。
或許我應該迷信一次。
我會好的。
我能給她幸福的。
我這樣希望又努力着。
幸好,我做到了。
今年的除夕,她沒有一個人在出租屋裏過,我也沒有聽到討厭的爭執, 更不會再想起二十年前那個令人絕望的寒冬。
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家裏被裝扮得喜氣洋洋, 我們一起做年夜飯, 一起看春晚,一起倒計時迎接新年。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除夕夜是個很美好的夜晚。
因爲最愛的人就在身邊, 正靠在我懷裏ṭūₙ,仰起臉問我:「池佑,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嗎?」
我瞬間紅了眼眶:「會的。」
一定會的。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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