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爲了敵國女細作後

懷胎十月,我撞見顧凱成和他買下的孤女在書房裏雲雨。
瀟清鴛嬌喘連連:「顧郎,慢點,我身份特殊,可經不起折騰。」
「鴛兒莫怕,你漠北細作的身份,我自會替你隱瞞。」
那曾許我深情的將軍夫君,竟與敵國女奸細暗通款曲。
急火攻心之下,我的腹部一陣絞痛,鮮血汩汩而出。
我求顧凱成請郎中救救我們的孩子。
他卻將我鎖在了別院裏,任將娩之際的我自生自滅。

-1-
昨夜,我去書房給顧凱成送親手熬的雞湯。
可隔着門縫,我瞧見一室旖旎。
榻上二人相擁,衣袂交錯。
瀟清鴛媚眼如絲,咬着顧凱成的脖子撒嬌:「她大着肚子,滿足不了顧郎吧。」
顧凱成環着她的腰肢,氣喘吁吁。
「縱使她扁着肚子,我也滿心都是你。」
瀟清鴛又嬌喘連連:「顧郎,慢點,我身份特殊,可經不起折騰。」
「鴛兒莫怕,你漠北細作的身份,我自會替你隱瞞。」
我頓時感到天塌地陷。
我懷胎七月時,顧凱成帶回了賣身葬父的孤女瀟清鴛。
自此,他待我ŧü⁰情分驟變。
我原只當是男人多情,不過尋了個新歡罷了。
雖有些妒忌,卻想着也不至於動搖我的正妻之位,
況且囿於規矩,便也未好多說什麼。
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曾想到,她竟然是漠北國派來潛伏於寧國的細作。
頓時,我的腹部一陣絞痛,一時慌亂,弄出了聲響,他們發覺了我。
顧凱成衣衫凌亂地衝出書房,看到我掩着肚子滑落在地上,裙下已有鮮血滲出。
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與愧疚,急忙上前扶住我,聲音裏帶着幾分焦急與心疼。
「綰月,你……你怎麼來了?」
我怒視着顧凱成:「你竟與敵國之人暗通款曲,你可知這是叛國大罪?!」
「你爲了她,竟然不顧家國大義,不顧我們多年的夫妻情分?!」
「綰月,你不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遠超你的想象,我自有安排,你如今懷着身孕,莫要激動!」
他着急得爲我擦去額頭上的汗:「我這就去找郎中,我一定會保住你與孩子!」
露着雙肩的瀟清鴛卻迅速擋在他身前,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決絕。
她拉住顧凱成的手臂,喊道:「顧郎,不可!」
「若是讓姐姐去請了郎中,她一定會將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你我都將萬劫不復啊!」
我捂着劇痛的腹部,顫抖着伸手拽住顧凱成的袖口,氣息微弱地哀求:「夫君,我好痛,救救我……」
瀟清鴛見我此舉,眼中寒光一閃。
她緩緩抽出頭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纖細的脖頸上,淚水奪眶而出,故作悲慼地說:
「顧郎,事已至此,我唯有一死,才能保你周全。若有來世,盼還能與君相逢……」
言罷,她輕輕一刺,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顧凱成見狀,臉色瞬間煞白,他驚呼一聲「鴛兒」,全然不顧我還在一旁苦苦掙扎,一個箭步衝過去,將蕭清鴛緊緊抱在懷中,聲聲呼喚:
「鴛兒,你莫要嚇我,醒醒啊!」
曾經的海誓山盟,都化作了泡影,腹部的疼痛終於將我撕裂,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待我醒來之時,已經被顧凱成派人鎖在了漏風漏雨,滿是灰塵的陳舊別院。

-2-
我躺在冰冷的榻上,腹痛如絞,冷汗浸溼了衣裳。
不隔音的舊木門外傳來了我的貼身侍女彩霞的苦苦哀求。
「李護院,求求您,讓我家夫人出去,或者請個郎中吧!」
「生個孩子能有多疼,別在這兒瞎嚷嚷,驚擾了將軍的清淨!」
李護院不耐煩地呵斥。
「李護院,你的良心被狗喫了?!」
「夫人若是有個好歹,將軍不會放過你的!」
彩霞仍在門外嘶喊着。
「哼,少拿將軍嚇唬我。將軍說了,這院子不許任何人靠近,誰要是不聽話,家法處置!」
「如今所有的郎中都在主院伺候瀟姑娘,哪有空理她!」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陣悲涼。
「顧凱成……你好狠的心……」
當年,顧凱成於殿前懇請皇上賜婚於我,十里紅妝,京城皆爲見證。
大喜之日,他說會護我一生一世。
可如今,他卻將我置於如此絕境。
我哆嗦着手輕撫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脣微微顫動,既是在給自己打氣,也是在撫慰腹中尚未謀面的孩子。
「我一定會挺過去!」
我咬着牙,額上冷汗如雨,強忍着痛苦撐起了身子,拼了命想要下牀去理論。
但走了沒幾步,力氣便迅速耗盡,我只能狼狽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眼前陣陣發黑。
屋外,彩霞還在爭辯。
「李護院,您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夫人平日裏待我們下人極好,你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喪命啊!」
李護院的聲音透着冷漠與忌憚:「我可ƭùₕ不敢去觸將軍的黴頭。」
「你可知將軍如今爲了瀟姑娘,召集了十里之內所有的名醫,還拿出了皇上御賜的寶劍,放言若是救不活瀟姑娘,那些郎中全都得掉腦袋。」
「那寶劍可是能先斬後奏的,將軍還有免罪金牌,誰能不怕?」
我咬着下脣,不讓自己痛呼出聲,心中湧出絕望與恨意。
顧凱成,你可還記得,當初與漠北國的那場大戰,若不是我長兄鼎力相助,你哪能立下戰功?
我長兄是爲了我婚後能幸福順遂,纔將功勞拱手相讓,助你得到皇上的賞賜。
如今你卻爲了一個漠北國的女細作,棄我於這生死邊緣,連親生骨肉都不管不顧。
我正想着,門被粗暴地推開,李護院扯着彩霞闖進來,將彩霞狠狠推倒在地。

-3-
但生死關頭,容不得我多計較。
我強忍着劇痛,急切地說道:「李護院,你救救我!我屋裏還有嫁妝,有銀票,只要你放我出去,ṭŭ⁽這些統統都賞給你!」
未承想,李護院冷笑一聲,滿臉不屑。
「哼,你那些嫁妝啊,早被將軍偷偷賞賜給瀟姑娘了,你那箱子裏怕是連個銅板都找不着咯。」
我心猛地一沉,想起一個月前。
我在庭院中散步,恰巧遇到瀟清鴛滿面春風地從後院出來。
她手腕上戴着的那對翡翠鐲子,色澤我再熟悉不過,分明是我娘留給我的陪嫁之物。
我只不過問了一句:「清鴛,你身上的首飾可是我的?」
瀟清鴛那雙眼睛瞬間蓄滿淚水,泫然欲泣,還微微顫抖。
「姐姐,你可是在怪我?」
「這……這是將軍給我的,並非我偷來的。」
「我自知出身低微,在這府裏本就小心翼翼,姐姐若是容不下我,我走便是,又何苦這般冤枉我,說我偷東西。」
話剛落音,顧凱成匆匆趕來,瀟清鴛一下撲到他身前,泣不成聲。
顧凱成抬眼瞪着我,語氣中滿是責備。
「鴛兒孤苦伶仃,賣身葬父,我賜她幾件首飾又怎麼了?你身爲我的正妻,不爲我分憂也就罷了,還這樣咄咄逼人,實在有失體統。」
我苦澀地擦了擦眼角淚水,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眼下,保命纔是最重要的。
我繼續哀求道:「我還有孃家!你若救我,我讓孃家給你百兩黃金!」
李護院先是一愣,隨即又恢復了那副醜惡嘴臉。
「你也不看看現在的形勢,將軍爲了瀟姑娘連皇上御賜的寶劍都亮出來了,我可不敢去招惹將軍。」
接着,他竟全然不顧尊卑禮儀,眼神肆意地在我身上打量。
「喲,我說夫人,你這懷着孕的身子,別的地兒沒見長,這胸脯倒是越發鼓脹了,莫不是全補到這兒來了?」
我又驚又怒,疼得死去活來,用盡力氣吼道:「你這惡奴,竟敢如此羞辱我!我可是將軍明媒正娶的夫人!」
「將軍夫人?」他嗤笑一聲。
「你就別再鬧騰了,將軍如今的心上人是瀟姑娘,你以爲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將軍夫人嗎?」
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你現在不過是個失寵的棄婦罷了。」
我怒目瞪着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李護院卻湊近了些,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他戲謔道:「喲,瞧瞧這小模樣,臉蛋兒雖說被疼得有些扭曲,可這眉眼間的韻味還是勾人吶。」
「可你也不想想,你要是能溫柔似水,將軍或許還能多瞧你幾眼。可現在呢,你這模樣,真是讓人倒胃口。」
我痛得幾近癲狂,聲嘶力竭地怒吼:「你這無恥之徒,給我滾遠點!」
我憤怒得想要起身卻被劇痛死死壓住:「你會遭到報應的,顧凱成也不會有好下場,他如此自私愚蠢,定會被人唾棄!」
李護院冷哼一聲:「那你就慢慢等着看吧。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別到時候孩子沒保住,自己的命也丟了,那可就太慘嘍。」
說完,他才慢悠悠地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我合上了眼睛,調整了姿勢,牢牢掐住止血穴位,不停地深呼吸。
我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這羣歹人猖狂下去。
我定會活着走出別院,懲治顧凱成這個叛國賊子。

-4-
彩霞在一旁悉心照料着我。
她的膝蓋因之前被李護院推倒在地而擦破了皮,血滲了出來,可她卻顧不上自己的傷痛。
「夫人,您再堅持一下,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分明在安慰我,可我卻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絕望。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原來是顧凱成的母親沈慈萱聽聞消息趕了過來。
李護院雖想阻攔,但忌憚顧凱成的孝順,終究不敢放肆,只能眼睜睜看着老夫人闖進來。
沈慈萱一進屋,看到我的慘狀,頓時心急如焚,趕忙讓自己的侍女去尋顧凱成。
「快去,把成兒給我找來,就說再晚一刻,他就休想再認我這個母親!」
說罷,她拿了手帕輕輕爲我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然而話語間卻滿是對我腹中孩子的擔憂。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的寶貝孫子可千萬不能有事!」 
「綰月啊,你可得挺住,無論如何都一定要保住肚子裏的孩子啊!」
沈慈萱的眼神裏沒有一絲對我的疼惜,滿滿的都是對顧家血脈的擔憂。
我虛弱地點點頭,此時能有一線生機,我已顧不上其他。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郎中卻遲遲未到。
沈慈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裏來回踱步,不斷地自語:「怎麼還不來,這都什麼時候了!」
「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我顧家斷後嗎?!」
突然,門被猛地推開,顧凱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後卻空無一人。
沈慈萱見狀,立刻怒目而視,呵斥道:「成兒,你這是怎麼回事?爲了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低賤女子,你竟要置自己的妻兒於不顧嗎?!」
「你最好馬上給我尋整個京城最好的郎中來,否則我跟你沒完!」
顧凱成卻面不改色。
他竟然爲了瀟清鴛頂撞起自己的母親。
「母親,您不瞭解清鴛,她絕不是您口中的低賤之人。」
「她溫柔善良,聰慧過人,與我心有靈犀。」
「如今她命懸一線,那些郎中都在全力救治她,我怎能在此時棄她不顧?」
我聽着他的話,心中倍感荒涼,不禁回憶起曾經。
那日,沈慈萱因家中瑣事對我屢番刁難,我不過是據理力爭幾句,顧凱成就當着衆人的面大聲訓斥我。
「綰月,母親的話就是天,你怎敢頂嘴?!」
「你作爲兒媳,就該謹守本分,逆來順受,莫要再惹母親生氣!」
那時的我,滿心委屈,卻只能將淚水憋住往肚子裏咽。
全心全意都是爲了他顧凱成在思量和忍耐。
而如今,他卻爲了那個敵國女細作如此對我。

-5-
我忍不住悲聲說道:「顧凱成,你可曾還有一絲理智?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顧凱成卻冷冷地看向我:「你就忍着點吧,別總是這麼嬌弱,不過是生個孩子罷了。」
「想當初我在沙場上浴血奮戰,受的傷比你這可重千倍萬倍,重傷瀕死都未曾吭過一聲。」
「你身爲將軍夫人,就該有幾分堅韌。你如此婦人之仁ťų₋,如此嬌弱,如何配得上我顧凱成的夫人之名?」
「鴛兒她簪刺脖頸,可都未曾流淚半分!」
我無奈地垂眸,抿着已經泛白的嘴脣。
是啊,她瀟清鴛的簪子都沒刮傷她的半寸皮膚,你就爲他急得團團轉,她又何須流淚。
彩霞見狀,急忙撲到顧凱成腳下,苦苦哀求:「將軍,求您救救夫人吧,夫人真的疼得快不行了!」
「您曾經對夫人的溫柔與疼愛難道都是假的嗎?還記得您說過,會一生一世護夫人周全。」
「如今您怎能如此狠心?夫人對您的一片真心,您不能辜負啊!」
顧凱成卻一臉厭煩,飛起一腳踢開彩霞。
「你這賤婢,少在這裏胡言亂語!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侍女來評判,再敢多嘴,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沈慈萱還欲再勸,顧凱成卻鐵石心腸,不由分說地拽着她就往門外走。
「母親,您跟我走,這裏的事您莫要再管。鴛兒現在情況危急,我得去守着她。」
「成兒,你簡直是鬼迷心竅!爲了一個外人,你連自己的親骨肉和母親都不顧了!」
沈慈萱掙扎着,聲音裏帶着哭腔。
「母親,我會給您一個解釋,但現在我不能離開鴛兒。」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不僅是因爲身體的劇痛,更是因爲顧凱成的絕情。
他爲了一個敵國女細作,棄我與未出世的孩子於不顧,甚至不惜忤逆母親,對我惡語相向。
彩霞撐着身子起來,想要去砸被鐵鏈鎖上的門。
「彩霞……莫要再求了……」
我虛弱地喊道。
「夫人,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您這樣受苦。」彩霞哭着回應。
「當年若不是您賞我一口飯喫,我早已餓死街頭,我的這條命是您救來的。」
我顫抖着擠出力氣抬手摸了摸彩霞的臉頰。
「好彩霞,我定不會輕易放棄,你去仔細檢查別院的每一塊磚。」
「看是否有鬆動的磚石,哪怕能塞出去一張紙條,或許咱們便能尋得一線生機。」

-6-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愈發強烈,我感覺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消逝。
我望着破舊的屋頂,淚水滑落。
在這孤寂的別院,我與腹中孩子的命運,就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身下溫熱的液體緩緩蔓延,我知道,血冒出來得更快了,是我與孩子生命在流逝的徵兆。
彩霞看着這一幕,發出絕望的尖叫。
她慌亂地找布巾,試圖爲我擦拭,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就在這時,一抹熟悉的黃色身影擠了進來,是我平日裏餵養的小黃狗。
它親暱地舔了舔我的手,淚眼汪汪地給我送着溫暖。
我想到了什麼,虛弱地對彩霞說:「彩霞,你看看它是從哪兒跑進來的。」
小黃狗也似有靈性一般,咬着彩霞的袖擺,將她拉到了後邊小庫房。
彩霞順着小黃狗的視線,在屋子後面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狗洞,那洞口勉強能容一人通過。
彩霞擦了擦眼淚,緊緊握住我的手。
「夫人,您一定要堅持住,我這就出去想辦法求救。」 
可彩霞纔剛走了沒幾分,門就被輕輕推開,是沈慈萱走了進來。
然而,此刻她的眼神中卻沒有了之前的焦急,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決然。
我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強撐着問道:「婆婆,您怎麼回來了?郎中呢?」
沈慈萱緩緩靠近我,聲音低沉而冰冷:「綰月啊,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別怪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必須保護我的兒子。」
我圓睜雙眸,驚詫地凝視着她:「婆婆,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慈萱的手緩緩伸向我的脖頸,眼神中沒有任何憐憫:「你已經知道了瀟清鴛的身份,若是你清醒着說出去,我兒子就完了!」
「我兒子的前程,顧家的聲譽,容不得半點閃失!」
「所以,你只能死!對外就說你是難產死的,這樣才能保住這個祕密!」
我拼命掙扎,雙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陷進她的皮膚。
「婆婆,我肚子裏還有孩子啊!這可是顧家的血脈!」
沈慈萱冷哼一聲:「一個丫頭片子罷了。方纔郎中與我說了,你這肚子尖尖的,定是個女娃。」
「我顧家需要是能傳承家業、光宗耀祖的男娃,你和這女娃,不能留!」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扭動着身體,試圖掙脫她的禁錮:「你怎麼能如此狠心?無論如何都是您的親骨肉啊!」
沈慈萱卻不爲所動,手上的力道愈發加重:「在這顧家,家族的榮耀與我兒子的前程纔是最重要的。」
我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也漸漸模糊,就在我快要放棄掙扎的時候,門被轟然撞開。

-7-
我艱難地撐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令我心安的熟悉身影——我的長兄。
長兄看到屋內的場景,雙目瞬間通紅。
他暴喝一聲,一個箭步上前,雙手如鐵鉗般猛地抓住沈慈萱的雙肩,用力將她從我身上拉開。
沈慈萱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力拽得踉蹌後退,長兄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緊接着飛起一腳踹在沈慈萱的腹部。
沈慈萱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滿臉驚恐。
長兄的雙手顫抖着,小心翼翼地將我扶起,聲音顫抖得厲害:「月牙兒,月牙兒,你醒醒,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長兄在這兒呢!長兄在你身邊護着你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衣袖輕輕擦拭我脖頸間被沈慈萱指甲扎出來的血跡,眼神中滿是心疼與自責。
「月牙兒,長兄來晚了,你受苦了。」
我拼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望着長兄,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長兄,我以爲我要死了……還好等到了你。」
長兄輕輕撫摸着我的頭髮,安撫道:「別怕,長兄在這,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緊接着,長兄發瘋似的衝着門外大喊:「快!去請最好的郎中和穩婆來,若有半分延誤,你們全都別想活命!」 
他的聲音因爲焦急而變得嘶啞,額頭上青筋暴起,那副模樣好似失去了理智。
不久後,彩霞帶着郎中和穩婆匆匆趕來。
彩霞氣喘吁吁地說:「夫人,我剛出去就碰到了江大人和他的部下,我便趕忙帶他們過來了。還好回來得及時!」
「那李狗賊還妄圖攔着不讓江大人進來,江大人已經一劍結束了他的狗命。」
「就用他的血去去今日的晦氣!」
御賜寶劍,我的長兄也有一把。
郎中和穩婆迅速圍到我身邊,開始施救。
長兄在一旁緊緊握着我的手,眼神中滿是心疼與自責:「月牙兒,都怪長兄,沒有保護好你。」
我虛弱地搖了搖頭:「長兄,不怪你,是我命苦……」
彩霞在一旁早已泣不成聲,看着沈慈萱的眼神中滿是仇恨。
她猛地衝過去,對着倒在地上的沈慈萱連踢幾腳,每一腳都帶着無盡的憤怒與怨恨。
她邊踢邊罵:「你這惡毒的老婦,夫人平日裏對你那般孝順,你竟然下得去如此毒手!你簡直是喪心病狂!」
沈慈萱蜷縮在地上,疼得哀號連連,卻因懼怕長兄的威嚴,不敢有絲毫反抗。

-8-
我氣息奄奄地躺在榻上,周圍是一片忙亂景象。
郎中與穩婆神色凝重,額頭上滿是汗珠,他們的身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卻只心繫腹中孩子的安危。
「江娘子,您且寬心,老身定當竭盡全力。」 
郎中一邊施針,一邊安慰着我,可他微微顫抖的雙手卻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穩婆也在一旁不停地忙碌,口中唸唸有詞,好像在祈求上蒼保佑。
我強撐着一口氣,虛弱地問道:「孩子,我的孩子怎樣了?」
良久,郎中與穩婆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穩婆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靠近我,聲音帶着哭腔:「夫人,這孩子……」
「沒能保住啊!是個男孩,可憐見的……」
我雙手緊緊捂住胸口,那裏痛得無法呼吸。
每一次抽噎,都讓我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哀傷。
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這孩子不願意降生到這個世間來了。
畢竟他的父親將他棄如敝屣。
可憐我們母子之緣,被他的父親親手斬斷!
此時,長兄已經率人將顧府團團圍住,顧凱成、瀟清鴛與沈慈萱皆被困於院中。
在郎中與穩婆的全力救治下,我僥倖撿回一命。
雖然身體極度虛弱,仿若風一吹便會倒下,可我心中復仇的火焰卻熊熊燃燒,支撐着我一定要親眼去看看那些曾將我傷害至深之人的下場。
在彩霞與穩婆的攙扶下,我緩緩走向院子。
院中,氣氛劍拔弩張。
長兄站得筆直,眼神堅定而威嚴,他看向顧凱成,聲音洪亮:「顧凱成,你可知罪?我奉皇上密旨,暗中調查你已久。」
「你與漠北國暗中勾連,形跡可疑,多番決策皆有損我朝利益,不僅泄露我朝軍事機密,致使邊疆戰事屢屢失利,皇上對你的忠誠早已生疑慮。」
「顧凱成,你這叛國之賊,實在是罪大惡極!」
「你身爲朝廷大將,受聖上隆恩,卻做出此等狼心狗肺之事,實在是天理難容!」
ẗṻₐ顧凱成卻一臉傲慢,不以爲然地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
「你莫要血口噴人!」
「我爲朝廷立下赫赫戰功,皇上還賜我免罪金牌,我乃堂堂大將軍,豈會叛國?!」
「定是你嫉妒我之功,妄圖構陷!」
長兄怒目圓睜,向前一步,呵斥道:「你休要狡辯!你與瀟清鴛相識之後,所作所爲皆偏離正道!」
「你可還記得上次糧草被劫之事?那便是你與瀟清鴛暗中策劃,將糧草運輸路線透露給漠北國,使得我軍陷入絕境,導致我軍將士枉死無數ṱůₘ!」
顧凱成臉色微變,但仍強裝鎮定,拖延着時間回應:「哼,那不過是巧合罷了。」
「軍中決策涉及諸多因素,豈是你能輕易論斷的!我一心爲朝廷,怎會做出此等事?」
「況且鴛兒不過是一介弱女子,我與她只是情投意合,怎會涉及叛國陰謀?」
「你說我叛國,可有真憑實據?莫不是你想借題發揮,排除異己,好讓自己在朝中一家獨大?」
見長兄不爲所動,顧凱成繼續說道:「你說我泄露軍事機密,可那些機密我向來慎之又慎,怎會輕易示人?」
「說不定是有內奸故意模仿我的筆跡或者行事風格,以此來誤導衆人,而你卻被這假象矇蔽,錯把我當成叛國之人。」
「我爲朝廷征戰多年,身上的傷疤便是我忠誠的見證,你怎能僅憑無端的猜疑就定我的罪?!」
長兄冷哼一聲,從懷中取出聖旨,緩緩展開。

-9-
「顧凱成,你且看好,這是皇上的旨意。你與敵國Ṱû⁷之人勾結,證據確鑿,還妄圖狡辯!」
顧凱成見聖旨,臉色瞬間煞白,可仍不死心,繼續狡辯着。
「這聖旨會不會是你僞造?你爲了扳倒我,說不定使出什麼卑鄙手段,從中作梗!」
「我要面見皇上,親自申訴,在真相未明之前,你們不能隨意處置我!我可是寧國特等將軍!」
「我在朝中的人脈甚廣,他們都會爲我做證,證明我的清白。你如此草率行事,就不怕日後遭到報應嗎?」
我嘴角止不住地顫抖,一陣心酸。
曾經我長兄那麼信任他,爲他鋪路,造就了他的錦繡前程。
可如今他卻以如此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悔!悔不當初!後悔愛過如此小人!
顧凱成將瀟清鴛和沈慈萱護在身後。
他低聲說道:「我武功高強,能保你們周全。」
「我會帶你們從屋檐上逃走,一定能甩掉追兵。」
瀟清鴛在一旁,眼神閃爍,見勢不妙,突然掏出簪子,狠狠刺向顧凱成。
簪子刺進他的左腰,這次可不是輕輕一刮。
鮮血瞬間浸透了顧凱成的衣裳,沈慈萱尖叫着捂住眼睛跌落在地。
顧凱成紅了雙眼,浮出了淚水。
他可沒做到他口中的重傷不含淚。
「鴛兒,你竟然如此對我,我爲你做了這麼多……你難道不愛我嗎?」
瀟清鴛面露猙獰,發出一陣尖銳的狂笑。
「愛你?你這愚蠢至極的男人!我不過是利用你罷了ţṻ₆。」
「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爲了獲取你們朝廷的機密,好助我漠北國一臂之力。」
「你以爲我真的對你有半分真心?你在我眼裏,不過是個被情感衝昏頭腦的蠢貨,輕易就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顧凱成一怔,身體搖晃,滿臉不可置信。
「我爲你放棄了那麼多,甚至不惜與自己的妻子反目,與母親作對,你怎能如此對我?」
瀟清鴛不屑地啐了一口:「「你活該!你連自己的國家都能背叛,這樣不忠不義之人,還妄圖得到我的愛?」
「你不配!」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今事情敗露,你就乖乖受死吧,別再做無謂的掙扎。」
「只有你我都死了,才能保護我們漠北國的安定!」
顧凱成身軀劇震,幾難自持,眼神中盡是茫然失措,雙脣囁嚅,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10-
瀟清鴛見顧凱成已無反抗之力,欲拔過他的劍補刀再自刎。
還好長兄眼疾手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搭弓射箭,一箭射斷了她的手腕。
瀟清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匕首「哐當」落地,鮮血如注般湧出。
她仍不死心,欲咬舌自盡,企圖以此逃避審判。
長兄立刻示意身旁的侍衛:「快,堵住她的嘴,絕不能讓她得逞!」
侍衛們迅速行動,將一塊布強行塞入她口中。
瀟清鴛拼命掙扎,眼神狠辣至極,卻被侍衛們牢牢制住。
「將這敵國賊女拖下去,關進大牢,等候酷刑審訊!」
長兄厲聲下令,聲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瀟清鴛被侍衛們像拖死狗一般拽走,一路留下斑斑血跡。
她的身影在衆人的押送下漸漸消失,只留下一路絕望的嗚咽聲在空氣中迴盪。
顧凱成與沈慈宣見大勢已去,突然清醒了過來,拼命地向我求饒。
顧凱成「撲通」一聲跪下。
「綰月,我錯了,我是被那妖女蠱惑,才失了心智!」
「當時我錯下了指令害死了不少將士,她就是拿住了我這個把柄威脅了我,我被逼不已。」
「倘若我當時遭受軍法懲處,你和孩子又該如何是好?!我聽命於她可都是爲了你和孩子呀!」
「你向來善良,念在往昔情分,饒了我吧!我想看看孩子,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顧凱成雙膝跪地,爬行到我腳邊,涕淚橫流:「「綰月,我真的錯了,大錯特錯!」
「我願意用餘生來彌補我的過錯,只求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如今我才明白,你纔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存在,而我卻親手將這一切毀掉了。」
我面若冰霜,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裏一片冷寂。
「顧凱成,你莫要再癡心妄想了!」
「曾經的我或許會心軟,會被你這虛假的懺悔所打動,但如今,我已看清你的真面目。」
「你的所作所爲,不僅背叛了寧國,更傷透了我的心。我與你之間,早已恩斷義絕,再無可能。」
沈慈宣也老淚縱橫:「綰月啊,是我老糊塗,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聽信那女子的讒言,害你和孩子受苦了!」
我微微側身,避開沈慈萱的拉扯:「沈老夫人,有些錯一旦犯下,就無法挽回。你們的自私與貪婪,讓我失去了太多。」
這時,太醫上前,面露悲慼:「唉,此時後悔又有何用,孩子……孩子沒能保住,是個男胎。」
婆婆聽聞,一口氣沒上來,竟直接昏死過去,不久便沒了氣息。
顧凱成則瞬間瘋癲,蹦起身了,想要撲過去撕扯我長兄,卻被萬矛抵住脊背。
「你別忘了,江綰月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妻子!」
「我謀反,她也逃不了干係,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甘願看着你妹妹同我一道共赴黃泉嗎?!」
我長兄淡然地從袖擺中掏出免罪金牌遞到我的手中。
「月牙兒,長兄說了會護你周全,就一定不會食言。」
「這是行動前長兄特意向皇上求來的免罪金牌,是皇上御賜給你的。」
我溼潤了眼睛:「謝謝長兄, 月牙兒覺得很安心。」
長兄扭頭冷冷地望向顧凱成:「至於你的那塊免罪金牌, 皇上收回了。」
顧凱成耷拉下了腦袋, 骨頭一軟, 癱在了地上,隨後被押入了地牢。

-11-
瀟清鴛被拖入大牢後,受盡了各種酷刑折磨。
獄卒們用燒紅的烙鐵燙在她那曾經嬌豔動人的肌膚上。
瞬間皮肉焦糊, 散發着刺鼻的惡臭。
她發出痛苦的號叫,聲音在陰森的牢房中迴盪。
夾棍夾住她纖細的手指, 指骨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
十指連心, 她疼得幾乎昏死過去,卻又被冷水潑醒,繼續承受着無盡的痛苦。
顧凱成在獄中同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他被綁在刑架上,獄卒們手持帶刺的皮鞭, 狠狠抽打在他的背上, 每一下都帶起一片血肉。
皮開肉綻,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衫,他緊咬牙關, 卻還是忍不住發出痛苦的悶哼。
聽聞獄卒拿來尖銳的竹籤,一根一根地刺入他的指甲縫裏,鑽心的疼痛讓他額頭青筋暴起, 汗水如豆大般滾落。
最終他們二人交代了所掌握的全部敵國信息。
顧凱成未能逃脫罪責, 皇帝盛怒之下, 判了他死刑。
行刑那日, 刑場周圍圍滿了百姓, 曾經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如今淪爲階下囚,人人皆唾棄。
曾經寧國大將軍顧凱成寵愛髮妻,遐邇著聞。
如今他爲了禍水紅顏, 拋棄祖國, 亦是人盡皆知。
爛菜葉、臭雞蛋如雨點般朝他砸去,百姓們高聲辱罵:「叛國賊!無恥之徒!」 
他蓬頭垢面,眼神空洞, 曾經的榮耀早已消失不見。
而我的長兄, 因破獲此案,深得皇帝信任,被封爲丞相, 從此權傾朝野。
長兄始終堅守赤膽忠心, 輔佐皇帝治理國家,朝堂上下一片清明, 國家日益昌盛。
一日, 長兄帶着我登上京城最高的樓閣。
華燈初上,整個城市燈火輝煌。
街道上百姓們歡聲笑語,孩子們手持花燈嬉笑奔跑, 年輕的男女們在河邊漫步, 欣賞着夜景。
我站在高樓上,望着這一片繁榮祥和的景象,心中感慨萬千。
曾經經歷的痛苦彷彿在這一刻漸漸淡去。
我深知, 在長兄的庇佑下,我會慢慢走出陰影。
而這片土地,也將在長兄的守護下繼續安寧昌盛。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