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沈硯舟作爲評審團代表,卡了我的升職資格十年。
他說,
「你作爲我的妻子,要避嫌。」
「這才第二年嘛,還有機會的。」
第五年,
「林蕊,你應該將機會多給年輕人,我們當年若不是老一輩退下來,哪那麼容易進科研所工作?」
最後一年,我知道我再不升職就只能退下來,便苦苦求他。
可第二天,升職的名單內,排第一個的,竟是他的白月光。
這一次,
一向冠冕堂皇的他……
竟動用所有的關係,再次將我刷了下來。
我在無限懊悔中,生生被氣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拿回提職申請的這一天。
-1-
「林蕊,我上班去了,一會你記得去找老師,將你的停職申請書拿回來。」
耳邊響起關門聲,我這才從牀上猛地坐了起來。
看着眼前這三四十年前的老房子,我這才知道,我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 1977 年。
這一年,是我們結婚的第二年。
我和沈硯舟一同考上了西北的工業大學。
但就在昨天晚上,因爲沈硯舟的媽媽摔斷了腿,所以我們商量的結果就是:
我撤回我的停職申請,放棄讀大學的機會,留下繼續在軍工廠上班。
而他則按照計劃去西北讀大學。
第二年我原本還想繼續考大學,但我懷孕了,只能將計劃擱置下來。
再後來,我們分隔兩地十幾年。
這些年,我自己一個人帶孩子,照顧父母,一邊工作。
可當我好不容易當上技術員,剛進科研所的時候,沈硯舟回來了。
他因爲出色的履歷,成了科研所的負責人。
後來,我用了十年的時間想再進一步,可卻年年被卡。
第一年,他將我刷了下來。
我因爲是他的妻子,怕人家說閒話,便將我刷了下來。
讓我第二年再考。
第二年,他說我還有機會,可以再多學學技術和知識。
一直到第五年,我依然是被刷下來的那個。
我屈辱地問爲什麼。
爲什麼整個科研所的領導都覺得我技術過硬,可偏偏是他將我刷下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
「林蕊,你應該將機會多給年輕人,我們當年若不是老一輩退下來,哪那麼容易進科研所工作?」
最後一年,我知道我再不升職就只能退下來,便苦苦求他。
可第二天,升職的名單內,排第一個的,竟是他的白月光。
這一次,
一向冠冕堂皇的他。
竟動用所有的關係,再次將我刷了下來。
奪走了我最後一次。
晉升的機會。
那時候的我才知道。
原來我們分開的那十幾年。
沈硯舟的身邊一直有人陪着。
那人爲了他一輩子孑然一身。
不結婚,不生孩子。
只爲了一直陪在他身邊。
最後,他終於還是不忍她離開科研所,便將我刷了下來。
看到名單那一刻,我下意識朝兩人看去。
沈硯舟如釋重負,那個女人也喜極而泣。
而我,就像是被他們這場見不得人的心照不宣獻祭了。
想到這。
我顫抖地捂住了臉,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指縫裏掉了下來,很快打溼被褥。
這個愚蠢的決定。
我用了一生,去償還。
-2-
我冷靜過後,平靜地做了早飯喫了。
又去了廠裏找領導。
「申請書?我還沒有交上去呢?怎麼改主意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的對不起,領導。」
領導擺擺手,將申請書還給了我,「林同志,你能考上西北的工業大學,這也是我們廠的榮譽嘛!」
「我前天還在勸沈同志,說你不去可惜了。沒想到你今天就改變了主意。」
「看來,還是沈同志的話管用啊!」
我笑笑,拿着申請書謝過領導後纔出了廠裏。
一出廠裏,我便將申請書撕了,丟到了垃圾桶。
看着垃圾桶裏的碎屑,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原來,領導曾勸過沈硯舟讓我去西北。
可是,他卻從不曾提過。
甚至,還催促我早點來拿回申請書。
前世,我用自己錢的前途託舉他安安心心讀書。
可他呢,在大學有了心心相惜的紅顏知己。
還爲此卡了我的晉升名額時年。
最後一年,更是不惜動用所有的關係,就爲了保住白月光,將我刷下來。
-3-
我紅着眼回到家裏。
呆愣地坐了大半天,這才起身將來行李都收了起來。
臨近開學,且路途遙遠。
之前買的火車票已經被沈硯舟拿走了,說要去幫我退了。
當初買票的時候,因爲同一天的票沒有了。
所以我和去西北的時間相隔了一天。
我提早一天出發,也就是明天一早的票。
我得想辦法拿回車票,否則再買票只怕來不及了。
我沉默着做了午飯。
就當。
是給前世今生的自己和沈硯舟。
喫頓散夥飯吧。
-4-
沈硯舟回來時,最後一個菜正好上桌。
「這是藥單,之後的每個星期都要去藥房拿一次藥。」
沈硯舟將手裏的單據遞給我。
「後天我就要走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照相館拍張照吧?」
我想起前世。
他離開前,也是拉着我去拍了張照。
此後的十幾年,他瀟瀟灑灑。
而我則守着這張照片度日。
替他照顧父母。
照顧孩子。
還搭上了自己的前程。
我扯了扯嘴角,「好啊。」
等你明天能找到我再說吧。
喫飯時我問他,「對了,我的火車票退了嗎?」
沈硯舟頭也沒抬,「還沒有,正準備下午去,怎麼了?」
「票給我,我去退吧。」
我頓了一下,「剛好我有時間。」
「剛好下午我要去拿份證明,還怕來不及退呢。」沈硯舟將票給了我。
我捏着票,大大地鬆了口氣。
下午。Ŧų₎
沈硯舟走後,我將家裏慣用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送人的送人,能賣的就賣了。
-5-
當晚,沈硯舟回來時。
回來時,還將他媽給接了回來。
前世,沈硯舟是明天才將他媽接過來的。
所以我一看到他將人接回來的時候,我還愣了一下。
「怎麼?你這什麼表情?不歡迎我來嗎?」
沈硯舟是單親家庭長大。
他媽拉扯他長大,不容易。
所以他很孝順,他媽也很強勢。
前世,我理解她的不容易,所以事事順着她。
但是,哪怕我伺候了她十幾年,一直到離世,她對我還是無比挑剔的。
如今我重生回來,自然不會慣着她。
「沈硯舟沒有說您要今天過來,所以屋子也還沒收拾,您得等等。」
沈硯舟聽到我直呼他的名字,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因爲我以前都是叫他阿硯的。
他以爲我是因爲他忽然接了他媽過來,我不高興,便忙解釋道。
「我這不是剛好今天去拿資料,剛好一個好友有車,我就順便去將我媽先接過來了。」
「反正,今天接也是接,明天接也是接,都一樣嘛!」
沈母看兒子一副討好我的樣子,甚至將她這個母親接回來都還要特意和我解釋,面色便難看起來。
沈硯舟看他媽不高興,便忙道。
「將我們房間先讓出來給媽住吧,我們住另外那屋。」
我無所謂。
明天就要走了,他媽住哪裏都行。
沈母住到了我們房間,面色這纔好看一些。
只是,也不消停。
一會讓我端茶,一會讓我倒水,一會還讓我給她洗腳。
我收拾着另外一個房間,只當沒有聽到。
沈硯舟看我板着臉,便都自己去做了。
好不容易等我收拾好物資,他躺到牀上時,直呼累死了。
「阿蕊,我媽這人講究,你日後要多上心一些,知道嗎?」
「可別讓她覺得,住到了這裏反而不自在。」
呵。
我嘴上隨意地應着。
剛躺到牀上,沈硯舟便貼了過來。
我厭煩地往邊上挪了一下,「你媽在隔ẗūₑ壁呢。」
他的氣息噴在我脖頸,手也從衣襬探了進來,「她不會聽到的。」
只是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沈母道,「林蕊,過來扶我去廁所!」
我嘲諷地閉上了眼睛。
沈硯舟認命地起來。
「你媳婦呢?怎麼又是你過來?」
「你快點去睡,媽自己可以!你明天還得見朋友,後天就要出發去西北了,可別累壞了!」
緊接着我便聽到了不少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顯然是沈母在刻意的發出聲音來表達她的不滿。
我自動屏蔽了沈母的話,很快便睡了過去。
-6-
第二天才六點,我便醒了過來。
聽到我起來的動靜,沈ţúₛ硯舟還以爲我是去買菜。
「媽喜歡喫豬肝,你看看能不能買一些回來。」
我頭也沒回。
洗漱後便拿着早已準備好的行李,搭這車去了火車站。
等到了火車站,我這才感覺飢腸轆轆的,忙在車站外的攤子上買了幾個餅子。
本來昨天想在家裏攤幾個餅可以路上喫的。
但是沈母來了。
爲了避免麻煩,我只能放棄了。
在火車上搖搖晃晃地走了四天,到學校時我已經累癱了。
辦好一切的手續後,我便直接在宿舍的牀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我是被同宿舍的幾個室友叫起來的。
她們和我一樣,都是天南海北地聚在了這裏。
等大家都休息夠了,便打算一起去食堂喫飯。
正式開學的那天,我原以爲不會在班上看到沈硯舟。
畢竟,他的母親還需要人照顧。
可轉眼我便看到他推開門,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
-7-
我被沈硯舟動作粗魯地拉到了教室外的操場上。
「林蕊!你到底在幹什麼?」
沈硯舟看起來很是生氣,彷彿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你到底在鬧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讓你放棄上大學,在家照顧媽的嗎?」
「爲什麼你揹着我自己來西北了?」
「你知不知道,我媽一個人在家根本沒有人照顧?你讓她以後的生活怎麼辦?嗯?」
說完,動作粗魯地拉着我往前走。
「走,去收拾你的東西,現在就給我回去!」
「我已經和學校的老師說了,就說你暫時休學。」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
「你說什麼?!!」
沈硯舟冷笑一聲看着我。
「林蕊!你到底在鬧什麼?」
「你還有沒有當人媳婦的樣子?你拋下我媽在家,自己在這享福,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我愣愣看着沈硯舟,只覺得面前這人,哪怕是前一世和他生活了一輩子,卻還是覺得無比的陌生。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母親受傷了。」
「我這個當兒媳婦的,放棄一切留下來照顧她,就是應該的。」
「而我來這裏讀我千辛萬苦考上的大學,就是在鬧?在享福?」
「你是這個意思嗎?」
看着我無比陌生的神色,沈硯舟只呼吸一窒。
他似乎此刻才真的冷靜下來。
他忍不住過來拉着我的手。
「對不起阿蕊,是我的錯。」
「剛纔是我太激動了。」
他辯解道。
「但是,那也是因爲我看到你忽然不在了,東西也不在了。」
「可是,我們明明已經說好的,讓你暫時放棄學業,留在家裏照顧媽的啊,我們是不是提前說好的?」
「可是你一聲不吭地就來了這裏,你說,你丟下家裏的一個爛攤子,你讓我,你讓我怎麼辦?」
沈硯舟的面色憔悴。
看起來不僅是火車上的幾天沒有睡好,在家裏的兩天應該也不好過。
也是。
前世的時候,她媽就不好伺候,我伺候她時,一個晚上不知道要起夜多少次。
整整幾個月的時間,幾乎是沒有好好地睡一個整覺。
可是,前世的辛苦,誰來體諒過我?
而他沈硯舟不過是才照顧了他媽兩個晚上晚上。
怎麼,他媽就成了「爛攤子」了?
我冷笑,
「沈硯舟,是,我們之前是說好了讓我放棄學業,在家裏照顧你媽。」
「但是你也才照顧了她兩天了吧?怎麼樣?這樣的日子好受嗎?」
「那是你親媽!連你自己都覺得那是一個『爛攤子』,憑什麼你就能理所當然地將這個爛攤子甩給我?」
沈硯舟氣急。
「憑什麼?就憑她是我媽!那是你婆婆!」
「你說憑什麼?!!」
「我自小就沒有了父親,是我媽拉扯我長大,又讓我娶上了媳婦。」
「我媽什麼都給我安排好了,可是現在呢?你……」
我忍無可忍。
「沈硯舟!」
「你也知道那是你媽,是你媽!!而不是我媽!」
「你媽不容易,你媽辛苦,那不是你這個兒子造成的,是你那個爹造成的嗎?!」
「可是,你憑什麼要求我這個當兒媳婦的來還?就因爲我和你結婚了,我就應該放棄一切,在你們周家當牛做馬嗎?沈硯舟?!」
「啪!」
沈硯舟怒意升騰,一巴掌直接朝我打了過來。
我的臉,不自覺地歪到了一邊。
「哎呀,怎麼打起來了?」
「是啊?發生什麼事了?」
「嘖嘖,一個大男人打人啊?真是豬狗不如!」
……
我用舌頭頂了頂發麻的臉頰。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抬頭。
沈硯舟將手背到了身後,愧疚道。
「阿蕊,對不起,我不是……」
「我們離婚吧。」
「沈硯舟。」
我平靜道。
「什麼?」沈硯舟面色猛然變得煞白。
「我說,我們離婚。」
我一字一句說完,便轉身朝系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8-
其實,離婚這個念頭。
我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就有了。
只是,當時如果我提了出來,只怕這次的出行就不會這麼順利了。
所以我一直在忍着。
卻沒想到,沈硯舟竟然狠心地丟下了他的老母親,也還是來了學校。
更卑鄙的是,竟然一到學校,就擅自去找了老師,說要讓我要放棄學業。
呵。
說得倒好聽,明年再考。
先不說明年我能不能考上。
單單他這副完全沒有將我放在眼裏的樣子,就讓我覺得無比噁心。
前世,爲ŧũₘ了他,爲了孩子,爲了那段婚姻,我得到的是什麼?
是他在大學找了紅顏知己。ţű̂ₓ
是他成了我的領導之後,連續卡了我十年的晉升名額。
是我每次和孩子訴說我的委屈時,孩子總是站到他那一邊,覺得爸也不容易。
覺得我在家照顧他們爺倆也挺好。
至於我的意願,我的夢想,我的前途。
在他們的眼裏,都不值一提。
已經走錯一次的路,我絕對絕對不會再讓自己跌倒一次。
-9-
當我和系主任說明,沈硯舟的媽媽只是摔到了腿,並不是癱瘓在牀,需要人無時無刻的照顧時。
系主任也覺得很是無語。
我的成績很好,甚至高了沈硯舟整整四十分。
加上我還在軍工廠上班了三年,是廠裏的傑出員工。
不僅掌握着一些機密的知識,甚至數學成績還頗爲突出。
在學校領導的眼裏,我的能力比之全靠成績考上大學的沈硯舟,肯定是出色不少的。
這時候,大家都在說婦女也能頂半邊天。
不少的科學家和研究員都是女性。
甚至不少的女性爲了科研事業,幾乎是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所以系主任並沒有因爲我是女性,就覺得我應該放棄自己的前途,而去成就一個本來就不如我的男人。
當系主任問起我臉上的巴掌印的時候,當然也是毫無隱瞞的,將我被沈硯舟打這件事告訴了徐主任。
「林同志,你放心地留下來,好好讀書。」
「祖國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放心地回去吧!」
有了學校老師這話,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不愧是國內頂尖的高校,老師並沒有因爲我的性別,就信了沈硯舟的話,覺得我應該放棄學業回去照顧老人。
我感激地謝過了老師,這纔回了教室。
也不知道接下來,學校的領導是怎麼處理這事的,反正,在沈硯舟被叫走一次之後,他回來就再也沒有和我說過要讓我放棄學業回去照顧她媽這事了。
而我,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學海里。
等沈硯舟再次將我攔了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月之後的事了。
「林蕊,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這麼多天了,你從來沒問過我喫不喫得好,穿不穿得暖,甚至衣服也沒有洗,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抬頭。
看了沈硯舟好一會,纔想起來沈硯舟也來了學校。
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首先,我沒鬧。」
「其次,你喫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甚至能不能自己洗衣服,這和我都沒有關係。」
「我和你說過的,我們離婚,如果你想通了,我們可以立刻就去辦手續。」
「如果不是,那就請你離我遠一點。」
我還有很多的書沒看,根本就沒有時間和沈硯舟在這扯這些有的沒的。
「林蕊?你是認真的?你真的要和我離婚?」
沈硯舟似乎很是不可思議。
「我以爲我那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
沈硯舟不可置信,「就因爲我讓你回去照顧我媽?你就要和我離婚?」
「甚至開學半個多月了,也生氣不搭理我?」
「你至於嗎?」
我還沒說話,便有人遠遠地叫了一聲:「沈同學?」
我抬眼看去,卻見一個女人穿着白色的連衣裙,一頭烏黑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胸前。
她來到我們面前,在沈硯舟身旁站定:「沈同學?這就是嫂子吧?」
說完又看向我,眼裏滿是勸解的意思:「嫂子,聽說您丟下自己的婆母執意過來上學,還因爲沈同學勸了您兩句,您就生氣至今?」
「不是我說您,當人媳婦的,還是得孝順,不然沈同學這麼好的男人,也是會心冷的。」
沈硯舟抿了抿脣:「林蕊,剛纔說的是真的?」
不等我說話,女人又插嘴,好奇的神色在我們之間來回看了一眼:「你們,在說什麼呀?」
她一雙溼漉漉的眼睛好奇地看向我。
「嫂子?您說什麼了?怎麼沈大哥這麼生氣呀?」
好傢伙。
剛纔還沈同學。
現在倒是親熱地叫上了。
我扯了扯嘴角,「你是誰?我們夫妻說話,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麼上趕着湊上來,不是對你的沈大哥有什麼想法吧?」
我不屑地冷笑一聲。
面前的女人叫安雅。
前一世,沈硯舟在大學的紅顏知己。
在我最後一年晉升那年,讓沈硯舟不顧一切地爲了她,將我刷下來的女人。
安雅。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
這一世,沈硯舟也不過是纔到學校半個多月的時間,就又和安雅攪合到了一起。
看來,他們還真有緣啊。
安雅原本好奇天真的神色,被我懟了一下。
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雙眼迅速地溢滿了淚水。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
安雅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屈辱地抹着眼淚跑了。
一身白裙,在風中飄蕩。
單薄的身影看起來就像隨時要碎的玉器一般,惹人心疼。
「林蕊!你說的什麼話!」
沈硯舟心疼地看着跑遠的女人,轉頭就要對我惡語相向。
-10-
「啪!」
我一巴掌用力地甩了上去。
他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林蕊!你發什麼瘋!」
「啪!」
我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林蕊!」
沈硯舟氣急,抬起手。
我退後一步,「沈硯舟,我人就在學校,可你卻和其他的女人勾勾搭搭,你不怕我去找老師舉報你們嗎?」
沈硯舟氣急,「我和安雅什麼都沒有,我們只是知己而已!」
我聽了差點吐出來。
「呵!!」
我冷冷地越過沈硯舟,回了宿舍。
現在他們沒有什麼太過出格的舉動,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而我也不想將心思都放到他們身上。
既然沈硯舟現在還不想離,那就拖着吧。
很快第一學期就過去了。
我因爲成績突出,而且之前就在軍工廠上過班,所以第一學期放假前,我就接了祕密任務,要去科研所一年。
這事,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自然也沒有和沈硯舟說過。
-11-
一年的時間,轉瞬而過。
等科研所的工作告一段落的時候,我纔回了學校。
還有半年的時間就要畢業了。
我需要提前回來辦手續,畢業之後,我會直接進科研所。
一回來,好久沒見的室友一個個都驚喜異常。
我們相約去食堂喫飯。
只是沒想到一進門,便看到親密地坐在一起的沈硯舟和安雅。
兩人幾乎靠在一起,動作親密,就像一對熱戀的情侶。
舍友尷尬地看了我一眼。
「林蕊,你還不知道吧?」
「你老公沈硯舟因爲成績很好,在學校裏是風雲人物,暗中喜歡他的人很多的,喏,那個就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一個。」
我知道室友口中的「那個」就是安雅。
我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沈硯舟的皮相本來就好,成績也很好。
如果不是這樣,前世安雅也不至於爲了他一輩子不結婚,最後,倒是幾乎活成了他的白月光。
只是兩人的事,在學校的風言風語也不少。
只是因爲我這個正主都沒說什麼,所以大家也只是看着而已。
不過,既然我回來了。
我覺得,我和沈硯舟離婚的事情,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我腳步一錯,便走上前去。
「喲,喫飯呢?」
沈硯舟和安雅的動作一頓,兩人同時抬眼看我。
「林蕊!」
沈硯舟猛地站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一年,你去哪裏了?」
相對於沈硯舟的激動,安雅則面色淡淡的,她站在沈硯舟身邊,帶着敵意的眼神看着我。
「聽說你們兩個天天在學校成雙入對,招搖過市,怎麼樣沈硯舟,我們的婚,離一個?」
沈硯舟面色一變,瞬間和安雅拉開了距離。
而安雅則下意識地看我,「你,你真的願意離婚?」
室友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其中的意思,她自能體會。
安雅面色一紅,但還是頂住了大家嘲諷的目光,她定定地看着我。
好像執意要一個答案,「你真的願意離婚?」
沈硯舟本想說什麼,但看到勇敢的安雅,他好像也受了觸動。
他緊緊地牽住了安雅的手,看着我,「好,既然你想離婚,那我成全你!」
我點點頭,當天便和沈硯舟去辦了離婚證。
只是剛離婚,我便去了校長辦公室。
我將我不在這一年,沈硯舟和安雅勾搭在一起的事,做了詳細的資料,給了校長。
相比於沈硯舟這個明面上成績很好,卻品行不端的學生而言,校長保證,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過了幾天,我便聽說安雅退學了。
當然,退學前,已經和沈硯舟領了結婚證。
室友很是八卦。
「你不知道,學校明確地讓他們選了,他們兩人只有一個可以繼續留下來。」
「但是那個安雅,竟然自己主動說,她退學,讓沈同學留下來!」
「嘖嘖,家裏培養一個大學生多不容易啊?她竟然輕易地爲了一個男人放棄了學業!真是想不通啊!」
我苦笑着搖搖頭。
這樣的傻子,又何止她一個。
前世是我。
而這一世,卻是安雅。
但一樣的受益者,卻是沈硯舟。
不得不說,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沈硯舟都是 PUA 高手。
只是安雅走後,沈硯舟卻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面前。
他說什麼,如果不是我性格剛硬,不知道體諒他,他也不至於和我離婚。
-12-
又總是旁敲側擊地問我,我消失的這一年,到底去了哪裏,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知道,最近學校已經有了風聲,說會選三個人去科研所。
我的成績很好,但卻消失了一年。
這一年,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去了哪裏。
而沈硯舟卻是有些腦子在的,他擔心這一年我去執行了什麼祕密任務,這次會成爲和他爭奪科研所名額的人員之一。
我對他的各種試探視而不見。
其實啊,沈硯舟不知道的是。
這次挑選人員進科研所,纔是我回來的任務之一。
而明面上成績不錯,卻將一大半的心思花到和安雅黏黏糊糊上的沈硯舟。
從來,就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
-13-
很快,就到了公佈名單的那天。
這天,學校的禮堂坐滿了人。
不少人都忐忑地看着臺上坐着的學校領導。
時間一到,領導便拿出一份名單,念出了三個被選入科研所的人員名單。
站在舞臺的一側,我看到沈硯舟死死地握ťů₂緊了雙拳。
隨着小張的聲音緩緩落下。
我看到沈硯舟的面色變得煞白。
周衛國。
張成。
劉正。
三個人名裏。
沒有一個是他。
我看着沈硯舟煞白的臉色。
彷彿看到了前世。
我一次次站在身爲評審的沈硯舟面前,就像是面臨審判的罪人。
當所有人都說我無罪的時候,沈硯舟——
這個身爲我丈夫的男人,卻一次次地判了我的死刑。
重來一世,原來成爲審判者。
看着沈硯舟和自己的夢想失之交臂,是這樣的暢快。
別說我以權謀私。
我選的三個人員名單裏面。
周衛國成績比沈硯舟好。
張成實踐成績比沈硯舟好。
而劉正,卻是歸國的人才,手上握着的核心技術,比我都好,比我都牛。
我放着這樣的人不選,選沈硯舟?
那纔是我的失職。
-14-
「好,以上便是這次進科研所的三人。」
「下面掌聲有請我們這次過來選拔的科研所林工上臺講話!」
「大家熱烈歡迎!」
校長的話音剛落。
我便被請到了臺上。
我看着臺下的沈硯舟猛地站了起來。
然後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就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我移開視線,沒有看他。
發表完講話,我剛出禮堂,手別便被人狠狠地捏住。
「林蕊!!」
沈硯舟眼角通紅,「爲什麼你是科研所的選拔人員?」
「爲什麼你選了他們三個,卻沒有選我?」
「你公報私仇是不是?你恨我和你離婚娶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去舉報你以權謀私?」
我重重甩開沈硯舟的手,冷冷道,「隨便!」
身後,沈硯舟重重一拳打在了牆上,「林蕊,你會後悔的!」
-15-
當天,我便被叫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沈硯舟梗着脖子,顯然很是不服氣。
「林同志,沈同學顯然對這次的人員選拔很是不服氣,不僅來找了我,還給科研所那邊也去了舉報信,說你以權謀私。」
「所以,麻煩你給我們做一個陳訴,爲什麼你選的另外三人,而不是沈同學?」
校長似笑非笑地看了沈硯舟一眼,「也好讓沈同學服氣纔是。」
沈硯舟面色一白,卻依然死死地看着我。
我嘆口氣,將早就準備好的資料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我退開一步,對沈硯舟道,
「你看看這些吧。」
沈硯舟不甘的視線,落在了那疊資料上。
等他翻看完,這才失魂落魄的,跌跌撞撞的出了校長辦公室。
這一仗,他輸得徹ṱū₂底。
資料上,不僅表明了另外三人不僅在各個方面的能力都碾壓他。
其中兩人更是不不聲不響的,在各自的領域發表過很出色的見解,甚至周衛國,就連首長都接見過。
而他沈硯舟,不過是成績稍微好一些,臉長得好一些,在學校裏被人捧得高而已。
哪怕是就這也樣的學生,在學校也是一抓一大把。
就算在這一大把的學生裏面挑選,他沈硯舟也未必能排上前十。
試問這樣的沈硯舟,有什麼臉面說我以權謀私?
我帶着三個學生,連夜便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16-
等我再次回到家裏時,已經是二十年後。
而我,我也已經成了科研所的所長。
「媽,這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嗎?」
領養的一雙兒女,好奇地看着我曾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眼裏滿是好奇。
我笑着道:「是啊,你看這裏,這是以前的軍工廠,你媽我曾在這裏上班上了三年。」
可惜的是,工廠現在早已變成了普通的鋼鐵廠。
再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了。
「哎?你是,你是林蕊嗎?」
我沒想到門衛竟然還認得我,他從警衛室走了出來。
「哎呀,您真的是林工?」
「聽說您現在可是在科研所呀!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沒想到門衛竟然還記得我,便和他叨叨了幾句。
沒說兩句, 便看到邊上一扇門被忽然打開,一個男人被一個拿着掃帚的女人趕了出來。
「我呸!老孃給你們當牛做馬一輩子,你還敢在外頭和女人拉拉扯扯, 你給我滾!」
伴隨着大門的關閉,男人黑着臉轉頭想說什麼,卻忽然注意到了我們一行人。
那人愣了一下, 「林蕊?」
模樣已經大變,卻依然清瘦的沈硯舟大步地朝我走來。
「媽!」
兒子上前一步,下意識地擋在了我面前。
女兒也緊緊地拉着我的手臂,將我護着。
「媽?」
沈硯舟看了兩人一眼, 視線越過兩人, 朝我看來。
「林蕊?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過去的事,我已毫不在意。
所以在面對沈硯舟的時候,我也很是心平氣和。
兒子看我們好像認識,這才退到了一邊。
沈硯舟的視線卻依然死死地看着我, 「林蕊, 他們,ṱūₘ他們都是你的孩子?」
「你再婚了?」
我只是點點頭, 便帶着一雙兒女去了機關招待所,離開了那裏。
我還是覺得好笑。
沈硯舟是憑什麼覺得, 我會爲了他不結婚呢?
雖然因爲各種原因,我確實不適合生孩子了。
但我老公很愛我。
兒子女兒也都是爲國家付出一切的戰友的遺孤, 他們也都很孝順。
我事業順遂,家庭和睦。
我覺得這一世的我, 過得比前世舒心多了。
晚上,不少老友相聚。
有人和我說,沈硯舟現在在一所學校當老師。
當初,他因爲和我離婚。
又在學校和安雅勾勾搭搭,名聲早就壞了。
而當時我選人進科研所的時候, 因爲沒有選沈硯舟,他更是一封信寫到科研所,舉報了我。
雖然後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學校和科研所也都清楚了。
但是不管是在學校和科研所的領導面前, 沈硯舟這三個字,也都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叉。
這就導致畢業分配工作的時候,沈硯舟被學校一腳踹回了老家,安排進了我曾經按個軍工廠。
而他年年想進科研所,卻年年被刷下來。
他以爲還是我從中作梗, 便又好幾次寫了信去舉報我。
可惜的是, 之後負責選拔的人都不是我。
而隨着我一次次被證明是清白的, 沈硯舟這三個字,也徹底被科研所拉入了黑名單。
這樣腦子不清楚的人。
科研所, 要不起。
最後,就連軍工廠也不要他。
他只能去學校當了行政老師。
說起這些,有人提到安雅。
他們說安雅自從和沈硯舟結婚之後,便當起了家庭主婦。
這些年不僅要照顧婆母,還要照顧孩子,兩人的日子更是過得雞飛狗跳。
兩人天天在家幹架。
而沈硯舟和安雅, 也幾乎成了這一片的笑話。
我聽後,只是笑笑。
往事隨風。
過幾天我就要回到自己的崗位了。
這裏的一切,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完)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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