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聞笙

我有兩隻竹馬,一隻狐狸獸人,一隻魅魔。
某天凌晨,兩隻竹馬同時跨入成年期,急需伴侶安撫。
而我是最好的選擇。
我毫不猶豫拋棄魅魔去找狐狸獸人,卻發現他正趾高氣揚地和人炫耀。
「你們就等着瞧吧!我和顧聞笙,江月只會選擇我!顧聞笙再厲害有什麼用,只要我拿捏住江月,他就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
「是是是,你們狐狸獸人還真是天賦異稟,明明討厭死了江月,還能把她哄得暈頭轉向,不過你這回也玩得太大了吧,魅魔跨入成年期沒有伴侶安撫可是真會死魔的,你現在把江月騙來,出事了可不好收拾。」
「怕什麼,到時候就把江月推出去頂鍋,什麼命定伴侶,也就魅魔纔會有這種噁心的玩意兒,低級生物,死了也是活該……」
熟悉的聲音裏滿是輕蔑、殘忍和幸災樂禍。
我伸手扶住牆,天旋地轉間只感覺荒謬難堪。

-1-
半夜,陳南星打來電話時,聲線虛弱,語氣哀求。
「月月……我進入成年期了……我需要你……幫幫我好不好。」
陳南星跟我說過,獸人在進入成年期之後才能和伴侶親密無間,而且在此期間會燥熱難耐,痛苦萬分,必須得到伴侶的安撫,不然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那時候,他滿眼深情地向我請求,希望我能在跨入成年期時陪伴在他身邊。
我把這當作隱晦的告白,滿心甜蜜地答應了。ṱű₎
現在得知消息,我心中一緊,連忙向他問了地址要立即趕去。
讓我意外的是,陳南星竟然在酒吧。
我下意識問出了口:「你怎麼這麼晚還在酒吧?」
對面噎了一會,突然就哭出了聲。
「月月,求求你快來吧,我快難受死了,月月……我好難受啊……」
聽他這麼說,我也沒時間多問,連忙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不料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又震動了兩下,很快熄滅下去。
我以爲是陳南星等不及了在催促我,劃開手機屏幕,才發現發來消息的並不是我心心念唸的狐ţúₒ狸獸人。
而是另外一位竹馬,魅魔顧聞笙。
顧聞笙:【不好意思,請問你現在有空嗎?】
顧聞笙:【可以來幫我一個忙嗎?很急。】
我皺了皺眉頭。
看向牆上的鐘表。
現在都已經過了凌晨,顧聞笙竟然在這個時間想讓我去他家幫他忙?
幫什麼忙,大家都成年人了,這點意思會讀不出來嗎?
我果斷無視了顧聞笙的消息,打了個車就往陳南星提供的酒吧地址趕去。
顧聞笙見我沒有理他,後面也沒有再發來消息。
我嗤笑一聲。
看起來這個忙也不是很着急讓我幫嘛。
真無語。
我就知道他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從小到大都這樣。
所以我才討厭顧聞笙。
或許是深夜路上車少,司機很快就把我送到了指定地點。
我道過謝後就Ṱűₜ急匆匆衝進酒吧,這才發現陳南星似乎沒有給我具體包廂位置。
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一邊摸出手機準備問他包廂號,一邊向着樓上走去。
輸入框裏面的字纔打到一半,柔軟的地毯吞沒了我的腳步聲。
忽地聽見旁邊沒有關上門的包廂裏傳出了熟悉的聲音。
「你們就等着瞧吧!我和顧聞笙,江月只會選擇我!顧聞笙再厲害有什麼用,只要我拿捏住江月,他就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
是陳南星。
我瞬間石化在了原地。
他說什麼?
什麼叫他拿捏住了我,什麼叫我只會選擇他?
這和顧聞笙又有什麼關係?
下一秒,一些陌生的聲音開始附和他。
「是是是,你們狐狸獸人還真是天賦異稟,明明討厭死了江月,還能把她哄得暈頭轉向,不過你這回也玩得太大了吧,魅魔跨入成年期沒有伴侶安撫可是真會死魔的,你現在把江月騙來,顧聞笙要是出事了,可不好收拾。」
這話讓我越發糊塗,魅魔和狐狸獸人一樣,都有成年期嗎?
「怕什麼,到時候就把江月推出去頂鍋,什麼命定伴侶,也就魅魔纔會有這種噁心的玩意兒,低級生物,死了也是活該……」
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可裏面包含的輕蔑、殘忍和幸災樂禍卻幾乎要將我淹沒。
正準備推開包廂門的手霎時頓住。
陳南星……到底在說什麼?

-2-
我和陳南星從小就是鄰居,也是青梅竹馬。
我只是個普通人類,而他卻是狐狸獸人。
在這個社會上,各個種族都能和平相處。
但難免會對這些非人種族有些偏見。
陳南星小時候總是被其他孩子欺負。
而我總會站出來保護他,打跑那些壞小孩。
然後摸着他還沒有開始成長髮育的耳朵告訴他,他不是異類,他的耳朵很可愛。
於是陳南星開始粘着我,只和我玩。
直到顧聞笙的出現。
他原本是來家裏做客的,長輩們讓他跟我和陳南星一起玩。
小孩的圈子本來就很小,更別說顧聞笙是個外來的。
陳南星對他表現出了極大的敵意。
我並不這樣覺得,我喜歡多交朋友。
可就當我向顧聞笙伸出手,觸碰到那Ṱű̂⁷只微涼的小手時。
他突然紅透了臉,喘息着連連後退。
下一秒就看見原本正常的顧聞笙突然在額頭上長出了一對小小尖角,身後也冒出了一條黑色的細長尾巴。
這尾巴與所有我見到的尾巴都不一樣。
上面沒有毛,看起來滑滑的,尾尖還有一顆黑色愛心。
這是什麼物種?
我被嚇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我喜歡毛茸茸,沒長毛的一點都不可愛。
所以我討厭身爲魅魔的顧聞笙。
可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幾乎每個週末都要往我家跑。
哪怕我不願意和他玩,他也要縮在角落裏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後來長大了,有了邊界感,我對他的厭惡之情也沒那麼強了。
勉強能把他當成普通朋友看待。
但在真正的竹馬陳南星面前,他自然要往後排。
可現在,不是了。
陳南星親口承認,我只不過是他用打敗顧聞笙的工具。
爲什麼?
「星哥,你也真是的,江月不是你的小青梅嗎?你怎麼這麼討厭她?」
「還有顧聞笙,他怎麼惹到你了?明明不喜歡江月,還非要和他搶?」
陳南星哼笑了一聲,有三分咬牙切齒。
「江月那個男人婆,從小就非要纏着我,每次都要我露出耳朵尾巴,把我當狗摸,你說我爲什麼討厭她?」
「她也真是蠢得厲害,我故意釣着她,跟她說,我還沒過成年期,不能和她親近,她竟然真信了,哈哈哈我們獸人可都是天賦異稟的存在,我早就成年開葷了,女朋友都換了十幾個……」
「至於顧聞笙,哼!我就是看他不爽,區區一個魅魔而已,這麼低等的生物憑什麼比我強,竟然還敢來警告我,要我不許傷害江月,我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你們不知道吧,顧聞笙對江月可不止是喜歡那麼簡單,江月是他的命定伴侶,五歲的時候他們初見,顧聞笙就因爲遇見江月這個命定伴侶,無法控制變成了魅魔形態。」
「那樣子簡直醜爆了,江月能喜歡他纔怪!」
「我忍着噁心釣着江月就是爲了給顧聞笙添堵,嘖嘖嘖顧聞笙現在都二十五歲了,纔剛剛跨入成年期,可不就是因爲江月不肯親近他……」
我的心像是被重重錘了一下。
所以那次初見面,顧聞笙突然在我面前爆出角和尾巴。
是因爲,我是他的命定伴侶?
而現在,陳南星爲了折ṭų⁹磨顧聞笙,這才把我騙了過來。
按照他們說的,真正面臨成年期,正在備受折磨的,其實是顧聞笙……
「星哥,那你想過沒有,如果江月過來,發現你沒事,這咋辦?」
「能咋辦,跟她撒撒嬌不就好了?江月我清楚,好哄的很。」
「大不了就把尾巴放出來給她摸一下,煩死了,之後還得徹底清洗一遍,不然皮毛沾上她的味道,其他人要跟我鬧的。」
其他人……
哈。
敢情還是隻多情狐狸。
我扶着牆,沒有推開那扇包廂的門,衝進去斥責他。
拿起手機一看,已經一點了。
距離顧聞笙給我發消息,已經過去了五十分鐘。

-3-
我真的是顧聞笙的命定伴侶嗎?
如果我不去找他,他會不會真的有危險?
出了酒吧後,我依舊有些躊躇。
猶豫再三,我翻出手機,找到閨蜜沈檸。
她現在的伴侶就是一隻魅魔。
我把她搖起來,詢問魅魔是否真的存在命定伴侶一說。
電話那頭的沈檸像是剛經歷完一場大戰,說話聲音都軟綿綿的。
「命定伴侶?當然啊,我跟我們家阿誠就是命定伴侶。」
「天知道,咱倆去咖啡廳相親,碰面第一次握手就直接讓他露出了角和尾巴,嚇到了一堆人,還差點進了警察局。」
「後面在一起了才知道,原來那就是魅魔找到自己命定伴侶纔會有的反應。」
「咋了?你碰到哪隻魅魔認你爲命定伴侶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生硬地扯開話題。
「那如果……我只是說如果,那個魅魔在有命定伴侶的情況下迎來了成年期,紓解對象卻不是命定伴侶,有關係麼?」
沈檸頓了頓,這顯然是她的知識盲區。
還是她身邊的阿誠拋出兩句似是而非的話。
「如果魅魔在成年期前就遇到了自己的命定伴侶,那此生非 ta 不可,如果得不到對方的愛,跨入成年期的時間就會延長,最後就算到了成年期,也會遭受比正常情況可怕數倍的痛苦……」
「至於在找到命定伴侶的情況下,讓其他人幫忙渡過成年期……這根本不可能,魅魔無法背叛命定伴侶,甚至有可能會自尋短見。」
沈檸連忙問我:「到底怎麼了?你遇上哪隻魅魔了?」
「不會是顧聞笙吧?」
我勉強笑了一下,匆匆掛了電話。
我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喜歡顧聞笙。
但現在卻有人告訴我,我是他的命定伴侶。
甚至我不愛他,他就會死。
一時間,我心中五味雜陳。
但最終,我還是叫了車,趕往顧聞笙的家。
顧聞笙的家在郊外的別墅區,和我家一個東一個西,距離十分遙遠。
我開始有些好奇,以前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跨過整個城市過來找我的呢?
將近兩個小時後,我終於到了。
意外的是,顧家別墅裏燈火通明,傭人都還沒有睡。
看見我來了,彷彿就像是看見救星。
「江小姐,您快去看看少爺吧。」
「少爺終於跨入成年期,可現在情況非常糟糕,還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讓任何人進去……」
我三兩步就上了樓,站在顧聞笙的房間前,直接敲了下去。
「顧聞笙,開門。」
房間裏的動靜停了一會,就當我要敲第二次門時,面前的房門被猛地拉開。
雙目赤紅,上身只着一件襯衫卻釦子大開的顧聞笙站在了我面前。
濃烈的迷香瀰漫開來。
僅僅吸入一口,就讓人頭暈目眩。
不知爲何,在這種情形下的顧聞笙,竟然變得可口起來。
以前見他,他總是低着頭,不願意看我。
長長的劉海蓋住眼眸。
像個陰沉的大蝙蝠,只會躲在角落裏盯着我看,讓我實在喜歡不起來。
此刻,他髮絲凌亂,銳利鋒芒的眉眼展露無遺,臉上還帶着病態的潮紅,有種頹靡瘋狂的美感,讓我一瞬間看直了眼。
此刻的他,正扶着門框,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說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
「……你怎麼來了。」
不是他給我發消息,求我幫忙的嗎?
現在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
面對顧聞笙,我好像總是有發不完的火。
我上手推了他一把,怒氣衝衝道:「不是你給我發消息,讓我來的嗎?」
「怎麼了,不允許我從城東趕到你這個城西慢了一點啊?」
「離了我,你這成年期就過不去了?」

-4-
因備受陳南星欺騙而產生的糟糕情緒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發泄口。
明明已經知道,沒有命定伴侶的魅魔成年期有多麼難熬,可我還是忍不住出口傷人。
還不是……還不是顧聞笙這麼惹人厭!
顧聞笙後退了幾步,像是沒骨頭一樣摔在了地上。
「……那你走吧。」
他低垂這頭,喉頭滾了滾,嗓音嘶啞。
我的火氣噌的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什麼意思啊?既要我來,現在見到我了,又讓我走?
他怎麼和陳南星一樣討厭?
說起陳南星,我心裏就不舒服極了。
他不是討厭顧聞笙,把我當成打敗顧聞笙的工具嗎?
那我就要讓他輸得一敗塗地!
我冷笑一聲,踏進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咔噠一聲,成功反鎖。
顧聞笙明顯聽見了,他驚愕抬頭。
「你……」
「你什麼你,你想的不就是這檔子事嗎?」
我跪坐在他雙腿之間,拽起他的領口,定定地看着他。
「顧聞笙,你告訴我。」
「五歲剛見面的那一次,你突然在我面前露出角和尾巴。」
「是不是因爲,我是你的命定伴侶?」
顧聞笙原本就潮紅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的手順着他的鎖骨一路往下。
撫過健碩的胸膛,來到下面的八塊腹肌。
之前覺得顧聞笙瘦瘦高高的,沒想到脫了衣服,該有的全部都有。
他在我耳邊喘息,大手一把抓住我作亂的手。
「月月……別這樣……」
耳鬢廝磨之間,他的角又長了出來。
比起五歲那年,長長了許多。
那條細細長長的黑色魅魔尾巴在身後瘋狂甩動。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顧聞笙連忙捂住我的眼睛。
「對不起,我、我會努力收回去的……」
「你不要討厭我……」
聲音輕顫,帶了絲絲哭腔。
我抿着脣,掙脫開他的手。
直接吻了上去。
我以爲顧聞笙會推開我。
愣了三秒後,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
扣住我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顧聞笙的吻技很青澀,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個人稍不慎就牙齒嗑嘴脣,血腥氣在脣間蔓延開來。
反而爲這個吻增添幾分旖旎。
顧聞笙抱起我,我感覺小腿纏上了什麼溼溼滑滑的東西。
一摸,才知道是他的尾巴。
「對、對不起,我控制不了它……」
我被輕柔地放在牀上,顧聞笙沒有第一時間壓上來,反而粗暴地去扯自己的尾巴。
可那條魔尾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死死扒着我的腿就是不肯下去。
顧聞笙一旦鬆手了,它就開始往我的大腿上攀。
「別扯了,你自己不痛嗎?」
我握住他的手,讓他別再虐待自己的尾巴了。
顧聞笙一愣,「可你不是討厭……」
我有些心虛。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啊!」
話還沒說完,我就被撲倒在牀上,深陷柔軟的被褥。
顧聞笙欣喜若狂,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
身上的襯衫不知何時褪去,徹底露出精壯的上半身。
「褲子……快脫。」
「唔,不行。等你清醒你會恨我的。」顧聞笙陷入糾結。
那張隱忍的臉上落下一滴汗水,明明手上青筋暴起,卻不願衝破最後一道防線。
他到底在顧忌什麼?
我忍無可忍,一把將他推倒,換我上位。
「嗯——」
「嗡嗡——嗡嗡——」
手機開始震動,有人打電話進來了。
我不想管,但是顧聞笙不這麼想。
他將我圈在懷裏,撈起我的手機一看。
上面赫然顯示。
「陳南星」。

-5-
我想掛掉。
正上頭呢,那隻髒狐狸過來打擾什麼?
我去搶奪顧聞笙手中的手機,一個不小心,劃到了接聽。
「月月……你在哪兒啊……我好難受……」
「我不是和你說了……我、我成年期到了,你說過會來陪我的……」
「你是不是快到了,快來啊……」
不得不說,陳南星在勾引人這一塊,確實功力深厚如火純青。
哪怕隔着電話,那撩人心絃的嘶啞低音像小狐狸的爪子,一下一下撓着我的心口。
但一想到能吐出這樣撒嬌言語的可愛狐狸,背地裏卻罵我男人婆,把我當場打敗拿捏敵人的工具,當成可以玩弄於股掌之中的解悶玩具。
我就只覺得噁心!
「月月?你爲什麼不說話?」
「你是不要我了嗎月月?」
「你再不來……我……我要撐不下去了,我會死的……」
我這才發現,陳南星是多麼會裝。
他現在這通電話,可比零點時那通,更加虛弱,更加惹人憐愛。
若我沒有抵達酒吧,聽見他那番話。
或許現在已經火急火燎趕去獻身幫他了吧。
我剛想掛斷電話,卻被咬了一口。
「嗚……!」
顧聞笙這傢伙,這個時候發什麼癲?
方纔還難受着,現在會使壞了。
陳南星顯然聽見了我的那聲悶哼。
立馬裝都不裝了。
「月月?你在幹什麼?」
「你那邊是什麼聲音?」
「你在……和誰做什麼?」
顧聞笙咬着我的耳朵,低聲笑道:「他發現了。」
「怎麼辦?」
方纔的旖旎一掃而光。
兩個人都是。
把我當成氣對方的工具。
我掐着顧聞笙的腰,狠狠回擊,拿回了主動權。
「江月,你……」
顧聞笙也沒想到我突然發狠,一下子沒拿穩手機,直接摔到了牀下。
「江月?你他媽跟顧聞笙在一起?」
「你怎麼敢???」
我和顧聞笙都無暇顧及破防的他。
一切來得太快,咔嚓一下我閃到了腰。
顧聞笙摟着我調轉了一個身位,將我輕輕放在牀上。
「讓你別胡來,你偏不聽。」
「現在傷到自己了吧。」
顧聞笙看起來比我都要焦急,大長腿一跨就去翻牀頭櫃。
拉開了我才發現,他準備的東西可真夠多的。
密密麻麻,塞滿了整個抽屜。
看得人面紅耳赤。
顧聞笙找完藥,又把手機撿起來。
「那你說說,江月爲什麼不能在我這兒?」
「不在我這兒……難道你還妄想她在那兒?」
「顧聞笙!你他媽就是我的手下敗將,你現在耀武揚威些什麼?」
「該不會是你直接把江月綁到了你家吧?我警告你,綁架是犯法的,我現在就報警!」
顧聞笙輕笑了一聲,把手機轉向我。
「月月,你同他說說,你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我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抬起腿踹了一腳顧聞笙。
「快點,我痛得要死,你倆在這扯什麼頭花?」
「還是說,你一次就夠了?」
我勾過他的脖子,順手把手機扔進了衣服堆裏。
「接什麼電話,掛了不就好了。」
聲音不大,卻讓那邊的陳南星聽了個清楚。
「江月!你……」
後面他叫喚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
顧聞笙那個藥,也最終沒有用上。
因爲,魅魔還有修復功能。

-6-
大概是曾經的我對顧聞笙過於冷漠,顧聞笙的成年期來得太晚,蛻變的過程也過於折磨人。
我和他在房間裏糾纏了三天三夜,這一關纔算徹底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顧聞笙身上的肌肉比三天前更加飽滿。
就連他那張露出雙眼的臉,也是驚心動魄的帥氣。
剛醒來就對上顧聞笙的帥臉,我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我似乎有點懂,網上說的那種「每天被帥醒」是什麼感覺了。
運動了三天三夜的報復來得又急又快,我幾乎抬不起一根手指。
去浴室清潔,還得顧聞笙抱着我去。
細細長長的黑色魅魔尾巴順着我腿纏繞往上,時而上下摩擦,時而收緊又放鬆。
倒是好玩。
洗到一半,不經意往浴缸裏面一看。
「這是什麼?」
小腹上突然多了一個奇異的圖案,像一個愛心,中間卻有一行我看不懂的文字。
顧聞笙忽地低聲笑了。
胸腔震得我耳朵發麻。
「你笑什麼!趕緊說。」
我想扭過身子去打他,剛一動腰,就痠疼得不行。
顧聞笙連忙幫我揉腰,告訴我那個標誌到底是什麼。
那是魅魔對命定伴侶的誓印。
「只要刻上了這個,就說明我們兩個人心意相通,你就是我這輩子選定的人了。」
我一怔。
這番話可以出現在任何十分浪漫的場景,亦或者是剖白心意的牀上。
但現在卻在事後的浴室裏,顧聞笙十分輕鬆就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彷彿不過是稀疏平常的對話。
「怎麼了?」
像是察覺到了我的走神,顧聞笙低下頭,又在我溼漉漉的額頭親了親。
「不喜歡這個款式嗎?那我想想有沒有辦法給你改個你喜歡的……」
我啞然失笑。
他怎麼這樣啊。
我拽過他,一把將他摁在了水裏。
吻上了那雙脣。
整個顧家都在爲顧聞笙終於博得命定伴侶的歡心而高興。
那三天三夜的動靜,想起來我都臉紅。
顧聞笙抱着我下樓喫午飯,纔到客廳,管家迎了上來。
「少爺,有客人來訪,但……」
管家欲言又止,像是在徵求顧聞笙的同意。
我勾着他的脖子仰頭,看見他的眉毛挑了挑。
「是陳南星吧。」
管家點了點頭。
顧聞笙看向我。
他又在徵求我的意見。
我忽然笑了。
「你怕狐狸嗎?」
顧聞笙懂了我的意思,當着所有人的面又吻了下來。
給我嚇得一激靈。
「你們魅魔都是這樣隨時隨地發情的嗎!」
我紅着臉,氣呼呼地瞪他。
顧聞笙卻心情大好,「並不是,只會對命定伴侶這樣。」
真討厭!

-7-
抵達會客室時,我讓顧聞笙把我放了下來。
他卻不肯。
堂而皇之抱着我走進去,坐上主位。
讓我坐在他的腿上。
剛纔還在和身邊女伴調情的陳南星一下子坐不住了,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顧聞笙,你還要不要臉了?」
我抬起眸,冷不丁地嗆回去:「我覺得帶陌生人來別人家裏更不要臉。」
陳南星一下子哽住,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月月,你怎麼幫着他說話?」
「等等……爲什麼你會坐在他腿上?」
「你是不是被逼的?只要你點一下頭,我立馬帶你走。」
陳南星直接上來扯住我的手,想把我從顧聞笙身上拉開。
我皺起眉,一巴掌扇掉了他的手。
「陳南星,你還在跟我裝什麼?」
「兩天前那通電話你還沒有聽明白嗎?」
陳南星頭上的耳朵都炸起了毛,尖銳出聲:「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選他!」
「而不是我!」
「我有什麼理由一定要選你!?」
我直接嗆了回去,冷聲道:「憑你是我的竹馬?憑這麼多年來只有你和我走得近?」
「陳南星,你不會還不清楚,我爲什麼會無視你的求助,選擇了顧聞笙吧?」
陳南星後退了一步,臉色變得難看。
「月月……你在說什麼啊?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討厭顧聞笙啊,在我和他之間,你肯定會選擇我啊。」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我艱難下地,站起身直視他。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可你不是討厭我摸你的耳朵尾巴嗎?」
「說染上我的氣味很噁心,每次回去都要洗一遍?」
「你這算把我當朋友?」
最後一層遮羞布揭開,陳南星頓時白了臉色。
我移開視線,看見在沙發上搔首弄姿的陳南星女伴。
「那天晚上,你不是說自己有過十幾個女朋友嗎?怎麼挑了個這樣的帶到我面前?品味真差!」
我這麼說,是在告訴他,那天晚上我已經聽到一切。
果然,陳南星聽懂了,他驚怒交加,一把揮開我。
我腳下不穩,後退了好幾步眼看就要摔倒。
卻撞進了身後人的懷裏,被他忙不迭地細細關心。
陳南星臉上清白交加,卻依舊不肯放不下自己的驕傲,連一句道歉都不肯對我說。
「江月!你選擇了顧聞笙就不要後悔!我就是騙了你,那又怎麼樣?」
「比起你這個不懂風情的男人婆,我就是更喜歡她,她比你漂亮,比你溫柔,比你會討我開心!我喜歡任何人,都不會喜歡你!」
當着我的面,陳南星直接抬起女伴的下巴準備吻下去。
餘光卻不停地看向我。
好笑。
他以爲我還會在意嗎?
畢竟以前的江月,是真的很喜歡陳南星。
喜歡他的耳朵尾巴,喜歡他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喜歡他一有事就挺身而出保護我。
可直到那一夜,一切都毀了。
我拽了拽顧聞笙的衣袖。
難得撒嬌:「站着好累啊。」
「能不能抱我回去休息?」
「老公。」
顧聞笙猛地睜大眼眸,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歪了歪頭,「怎麼了老公?」
第一次叫還覺得有些羞恥,可硬着頭皮叫了第二次,發現也沒什麼說不出口的。
顧聞笙終於反應過來,直接一把抱起我,走出了會客室。
留下了陳南星在背後無能狂怒。
「管家,送客。」

-8-
顧聞笙動作很快。
現在就開始思考結婚的事情。
我沒忍住踹了他一腳,「我可沒說現在就嫁給你,你着什麼急!」
他悶哼一聲,卻拽住了我的Ţůₐ腳踝。
讓我往他的腹部上踩。
「月月,踢這裏,再用點力。」
「但是別把你的腳踢疼了。」
……有病吧他!
真就像我說的那樣,顧聞笙是個不折不扣的抖 M!
我躺在沙發上開始刷手機,顧聞笙坐在我身邊幫我剝葡萄,去皮去核才遞到我嘴邊。
我順手打開了好友圈,一刷就是一個熟ṱū́₁悉的人名,和一張不熟悉的照片。
陳南星。
那天過後,他像是刻意要炫耀給我看一般,每天都在好友圈更新他的生活日常。
大部分都是同女伴的秀恩愛。
今天給這個她買了新的 Lv 包,明天給那個她買了新款高定禮服。
每一次與女伴的出遊,都要拍照發在朋友圈。
我嘆了口氣。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
「怎麼了?葡萄不好喫?」
顧聞笙立馬注意到了我情緒不佳,停止了剝葡萄的手。
「我立馬去換一種……」
「不用啦,葡萄很甜。」
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顧聞笙卻像是腳下沒站穩,直接摔到了我的頭邊。
然後湊上來親了一下。
「我就說,明明這麼甜。」
我老臉一紅。
真是的。
他每次就喜歡在我面前故作柔弱。
「那你剛纔是在嘆氣什麼?」
「只是在嘆氣……」我眼睛一轉,故意逗他。
「有些人,似乎對我還念念不忘呢。」
果不其然,這句話直接打翻了顧聞笙的醋罈子。
第二天他就把我拉到了機場,一直到坐上頭等艙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他要帶我去哪兒?
但總不會把我拐了賣掉。
我十分放心地窩在顧聞笙的懷中,準備繼續睡回籠覺。
顯然,顧聞笙不願意放過我讓我睡。
我連忙摁住裙子,向他控訴:「就不能管管你的尾巴麼?」
顧聞笙卻笑了。
撫着我的頭髮,哄着我。
「月月,你知道貓和貓的尾巴是兩種生物麼?」
這我當然知道。
難道魅魔……
他抵着我的額頭,呼氣炙熱。
「魅魔和魅魔的尾巴,也是兩種生物。」
「它不受控制地喜歡你,我管不了。」

-9-
顧聞笙帶着我在一座小島上渡過了夢幻般的 7 天。
並舉辦了極其華麗的求婚儀式。
他穿着正裝,略略打理了頭髮,在玫瑰花束中,鑽戒熠熠生輝。
他說,他幻想這個場面已經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甚至不記得,何時有的這個念頭,想將我擁入懷中,與我共度一生。
在夕陽西下的海邊,我靠在他肩上,輕聲問他:「如果魅魔的命定伴侶一直不願意和魅魔在一起……那隻魅魔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他捋了捋我被風吹亂的髮絲,淡笑着回答:「會死。」
「魅魔是渴求愛的生物,沒有愛,魅魔自然會死。」
我明白,他說的「愛」,指的是兩種。
光靠肉體的愛,根本不能讓魅魔滿足。
原來以前的他一直是如此無望地在等待着我嗎……
所以哪怕我再厭煩他,他都不肯離開我半步。
「所以說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
他牽過我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
「我知道那天你來找我是爲了氣陳南星。」
「我也知道在會客室裏你還是在利用我報復他。」
心中的小祕密被揭穿,我一下子沒了言語。
身體微微顫抖,顧聞笙會怎麼看我呢,覺得我下作?覺得我實際上不愛他?只是把他當成氣陳南星的工具?
「可我不在乎。」
一瞬間,所有的猜忌都停止了。
大手順着我的腰來到我的腹部。
那裏刻印着魅魔的誓印。
抬頭,顧聞笙的嘴角勾起。
眸中的愛意幾乎滿溢而出。
「我不是說了嗎?」
「如果不是心意相通的話,魅魔的誓印是無法鐫刻在命定伴侶身上的。」
「月月,你愛着我。」
或許吧。
人對於感情總是難以理解的。
他早已向我走過了 999 步,只需我跨出那最後 1 步。
即可心靈相通。

-10-
這次的求婚儀式我自然大拍特拍,發到了許久沒有更新的朋友圈。
我沒有屏蔽任何人,只是簡單地秀恩愛。
陳南星卻堅持不懈地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
我的手機差點被他折騰得話費都沒了。
在我和顧聞笙溫存的時候, 他還在打。
「接嗎?」
「不接, 有什麼好接的。」
我半睜開眼,拿過手機直接把陳南星的號碼拉黑。
把他的聯繫方式也統統拉黑。
「這個時候,你還想着接情敵的電話擾了自己的好事?」
顧聞笙低笑幾聲,又投入了一場狂風暴雨之中。
「老婆說得對。」
「跳樑小醜, 何足掛齒。」
從小島上回來後,雙方家長立馬安排了訂婚宴。
我也沒意見,中指上的戒指算是給顧聞笙的一個交代。
我正在化妝室裏面等待訂婚宴開場,手機又響了。
是個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月月……我好難受……」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話語。
我下意識就要掛斷。
「月月!你先別掛,這次是真的,我求你了……」
陳南星又在搞什麼?
他在電話那頭哭訴, 拖着哭腔斷斷續續地解釋。
雖然獸人成年沒有任何阻礙,陳南星 18 歲時就和普通人一樣成年了, 然後找了合心意的人開葷,從此開始瀟灑人間,女伴換了一個又一個。
但獸人有二次覺醒,狐狸獸人更是特殊, 二次覺醒需要找到真愛。
「我……我現在二次覺醒了,我無比確定, 我的真愛就是你。」
「我錯了, 月月, 我真的錯了……我真的好難受好難受,身體像是燒起來了一樣, 快把我燒死了……」
「求求你,來幫幫我吧……」
可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呵。
我淡然道:「你的女伴不是很多麼, 隨便找一個讓她幫你不就行了, 實在不行, 就多找幾個, 質量不夠數量來湊。」
「反正都是發情, 是誰都無所謂吧?」
「你平時留下的風流債這麼多,勾勾手指就會有很多人前仆後繼幫你解決吧。」
「不可以, 月月, 不可以——」
在他尖叫的最後,我淡笑着送上訣別語。
「你真的好髒, 陳南星。」
然後掛了電話,拉進黑名單。
訂婚宴開場了。
我穿着小禮服, 從舞臺的這頭看向前方。
我的命定伴侶正等着我。
【後記】
陳家的少爺退化成了普通狐狸。
這還是顧聞笙告訴我的。
獸人進化到現在,開了神智,雖說可以自由切換人形和獸形,但變回普通狐狸還是第一次聽說。
「狐狸獸人在遇上真愛後, 會迎來二次覺醒, 並且這個覺醒只能在真愛的陪同下度過,這樣才能進化成更高等的獸人,說不定還能成王。」
「一旦失敗,便會開始退化,直到變成一隻普通的畜生。」
陳南星是在失去我後才明白,他喜歡的一直都是我。
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時光不會倒流,失去的也不會再回來。
但我知道。
若重來一次, 陳南星也還是一樣的選擇。
因爲他從頭到尾就沒有尊重過我,把我放在與他同等的位置上。
我蹭了蹭顧聞笙的脖子,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幸好我遇見了他。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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