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個獵虎當夫君

真千金回府後,我這個假千金被趕回鄉下種地。
隔壁住了個凶神惡煞的獵戶。
我每次走近他門前,他都揮舞着大刀把案板上的肉剁得咣咣響。
胳膊上鼓起的肌肉塊驚得我心肝都在打顫。
這年頭豬肉只有縣裏才賣,但獵戶會把他打來的獵物低價賣給村裏人。
因爲不敢開口和他買肉,我夜裏饞得抱着被角啃了又啃。
這時我眼前標過一行文字。
【女配這沒出息樣,不就是饞了麼,去隔壁叫聲好哥哥,他能把自己的心掏出來餵給你。】
【不過比起女配,隔壁那樣好像更饞一些。】
【每次女配路過,他都假裝很忙的樣子掩飾自己眼底的狂喜。】
【女配饞他的肉他饞女配的身子,這兩個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餵飽對方啊。】
我臉上一陣臊紅把頭埋進被子裏。
第二天卻壯着膽子邁進顧家大院。
盯着他剛剛拔毛剝皮的肥碩野雞舔了舔脣角。
「顧大哥……」
「一個銅板。」
顧琛將一整隻雞扔到我面前,聲音冷得嚇人。
「不夠喫再來。」

-1-
我及笄這天真千金找上了門。
她頂着一張和母親七八分相似的臉龐出現在侯府,指認是我的親生父母將她和我調換。
鳩佔鵲巢了十幾年的我就這樣被趕出侯府。
爲了讓真千金解恨,他們把我送到這鳥不拉屎的鄉下,讓我也體驗一回當農女的苦日子。
臨行前,父親母親將我叫到面前吩咐。
「至多一年,等你種出一茬莊稼,經歷過一番辛苦後,慧兒心中的怨氣大致會抵消一些。」
「介時我們會想辦法把你接回來。」
我含着淚拜別父母,轉頭對上家徒四壁的兩間土窯洞哭得更大聲了。
鄉下的太陽像着了火一樣每天曬得人頭暈。
地裏的土又硬草又多,每天都是幹不完的農活。
屋裏的米麪眼看就要見底了,我地裏的莊稼卻不見任何起色。
更令我無法忍受的是我已經快兩月沒見過肉腥了。
每天喫着粗茶淡飯我都想吊死在樑上重新投胎去了。
摸着包袱裏私藏下的幾粒碎銀,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去隔壁買肉喫。
終於,缸裏的最後一粒米也被我熬粥喝光了。
我只好壯着膽子邁進隔壁大門,想着買只野雞腿嚐嚐鮮也算。
可我才叫了聲顧大哥,他已經將色澤誘人的整隻野雞塞到我懷裏。
還只要一個銅板。
我受寵若驚,盯着他古銅色的一張俊臉怔了怔。
從前只覺得他臉黑嚇人,今天離得近了才發現他其實長得很好看。
就是太兇了。
尤其是那一雙冷沉的眸子,瞪着我的時候讓我有種錯覺,彷彿我是他瞄準的獵物。
「顧大哥,我沒有……」
我想說我只有碎銀沒銅板,可顧琛卻誤會我沒錢。
他眉頭一皺,伸手過來把野雞又拿了回去。
我無語地望着空掉的懷中,心想果然昨晚是我餓的發暈癔症了。
村裏多的是能幹又強壯的姑娘,顧琛怎麼會看上我這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嬌弱女子。
我頓時耷拉了眉眼,剛準備掏碎銀出來給他時。
就聽到顧琛對我說了句。
「在這兒等着,我給你拿做好的去。」
直到顧琛把一鍋滷好的雞肉送到我面前時,我都還在發呆。
「這是給我的嗎?」
「這得多少錢?」
我每問一句顧琛的眉眼就冷一分。
「你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那你家也一定沒有合適的調料燉雞。」
「放心喫,我不收你的錢。」
他讓我端着鍋在前面帶路,他則是扛着一袋大米跟在我身後。
這年頭米飯稀缺得很。
就我屋裏那一小缸米還是我離府時兩個哥哥悄悄給我塞馬車裏的。
可顧琛居然眼都不眨就將百十斤大米全送給了我。
他在我空蕩蕩的屋裏環視一圈後,轉頭又回他家拿了好些東西過來。

-2-
不到一個時辰,我窮到掉土的窯洞內竟顯得有些擁擠。
屋後兩大缸白花花的大米更是晃得我頭暈。
兩個新編的竹筐,裏面堆滿了新鮮的水果蔬菜。
自我下鄉後天旱得連一滴雨都沒下,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這麼些東西。
還有鍋碗廚具調味品,幾乎擺滿了炕頭。
我在侯府時雖然沒有進過廚房,單看裝這些調料的物件也知道是值些錢的。
顧琛又幫我把水挑滿,此刻正拿着大掃帚在打掃院落。
我倚在門框上,看着他被太陽曬到油亮的皮膚,心頭一陣複雜。
他不會真像文字說的那樣因爲饞我所以纔對我這麼好吧。
要真是這樣,那這些東西我可不能白要他的。
我將兜裏的銀子數了數,確保只多不少後才捧着遞到顧琛面前。
「顧大哥,辛苦你了,這錢就當是請你幫忙跑腿置辦的酬金,不夠我還有。」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顧琛的臉色。
生怕他惱羞成怒對我動手。
村裏人都說他一拳就能打死一頭狼,捏死我還不像捏死一隻小雞崽一樣輕鬆。
我提着一顆心又把銀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卻像看不到似的直接越過我出了大門。
走前臉色黑沉得像鍋底。
我愣了愣剛想追上,文字再次出現擋下了我的腳步。
【女配是不是蠢,男主是缺錢的人麼?】
【你不會以爲他表面上是獵戶,真的就只是個普通的山漢吧。】
【要不是怕一次性給太多嚇跑女配,男主屋裏藏着更值錢的東西還沒拿出手呢。】
【談錢多傷感情,女配還不快點去哄哄我們男主,未來你被人害到毀容失身,也只有他不嫌棄你願意收留你。】
我:「……」
毀容失身是因爲什麼?
我心裏急得貓抓一樣難受時,文字突然又不見了。
就在我擔心觸怒顧琛,剛準備想辦法找補時。
他又抱着一摞牀被過來了。
像是把我整個人忽略了一般,顧琛把我炕上單薄的草蓆一卷扔出了門外。
隨即鋪上綿軟的錦緞。
還有一方玉枕。
我見他忙得滿頭大汗,就想把他給的新鮮瓜果洗洗切成塊。
卻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我才痛得低呼出聲,顧琛已經走到我面前。
他一把用力握住我的手腕。
一雙黑眸緊緊盯着我指尖溢出的血珠,眼底是風雨欲來的駭人。
「疼不疼?」
他聲音依舊很冷,卻帶着某種剋制。
下鄉後我每天要去地裏鋤草刨土,手指被劃傷過無數次,本來已經疼習慣了。
可突然有人關心,瞬間心底一股委屈湧上來。
再加上他握着我手腕的力氣極大,腕間的痛感遠遠超過指尖的刀傷。
我沒忍住落了淚。
滾燙的淚水剛好砸在他手背上,他竟然跟着紅了眼眶。
他找來藥箱幫我包紮。
動作嫺熟不說,我偷偷瞄了眼他藥箱裏的瓶瓶罐罐。
單是一瓶金創藥就不止百兩銀子。
頓時我腦袋轟的一聲炸開。
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僞裝成獵戶的身份隱藏在此。
他本就對我有覬覦,如今又被窺探到機密,會不會示好不成再殺我滅口。

-3-
手指包好後,顧琛又叮囑我最近不要沾水。
我輕輕點頭,只想快點應付走他。
等顧琛離開後,我摸出珍藏許久的一枚玉佩斟酌起來。
這是我那身爲太子的未婚夫在我離府前送給我的。
他說我雖然不是侯府親生,可我們的婚約不能作廢。
遲早有一天,他會光明正大地把我迎娶進太子府。
【女配這個玉佩好眼熟,好像在真千金手裏也見過。】
【女配還不知道呢,太子已經向皇上求娶真千金,真千金很快就要成爲太子妃了。】
【太子這玉佩怕不是批發的吧,不止真千金有,就連花樓裏的頭牌姑娘手上也有一塊。】
【凡是入得他眼的姑娘他都會假惺惺地贈一塊玉佩,然後再許下山盟海誓。】
【偏偏女配被矇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還把這玉佩當個寶呢。】
【她哪是把玉佩當個寶,分明是還做着當太子妃的美夢呢。】
突地,我站起身。
抬高手臂就要將手裏的玉佩就要狠狠砸在地上。
可下一瞬我又握緊玉佩跌坐在炕沿。
太子當真要娶真千金入府,那我呢?
我不想一輩子都留在這裏種田,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二天,我挑了幾個新鮮果子去到村頭張嬸子家。
我謊稱這些果子是我從後山摘的野果,請她帶我一起進趟城把果子賣了換錢。
「嬸子,你也知道我人生地不熟又沒啥本事,這果子要能賣了我分你一半錢。」
張嬸子家裏養的雞多,幾乎隔天就要去趟城裏賣雞蛋。
她一聽有錢分,樂呵呵地帶着我下了山。
山路遙遠,好不容易走到城裏後我腳底都磨出了血泡。
張嬸子帶我來到一條街口後把雞蛋籃子放地上熟練地叫賣起來。
她說這條街最是繁華,經過的富人多能賣個好價錢。
她雞蛋都賣完一筐了,我還愣愣的地杵在原地不動。
「你抹不開面怎麼賣出去東西,你得學着我的樣子喊起來。」
張嬸邊說邊沒好氣地伸手推了我一把。
我一個沒站穩踉蹌地往前一倒,剛好有位貴公子路過扶住我。
抬頭的一瞬間,我二人都怔在原地。
竟然是我的未婚夫太子殿下。
我剛想開口時,太子先一步鬆開我。
他語氣淡然地說了句。
「姑娘不必道謝,在下也只是順手而已。」
我這才發現,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正是被我佔了十幾年富貴人生的真千金。
她正擺弄着手裏的新鮮花束無暇顧及我。
在太子略帶警告的眼神中我所有想說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裏。

-4-
一直等到太子和真千金走遠,我才探頭望了一眼。
看太子和真千金有說有笑的畫面,我相信文字說的都是真的。
張嬸子瞧着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問我。
「你認識剛剛那位公子,瞧着你倆眼神不對,不會是舊相好吧。」
「這人啊得認命,你看着可沒有剛纔那位小姐有福氣。」
「人家一眼就是當正頭娘子的好面相,你雖然也長得不賴可惜是個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張嬸說我一定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才被剛剛的公子轟出門趕到鄉下去,否則怎麼會連個妾室也混不上。
「你也別總找藉口來偷看人家了,小心被他娘子認出來打斷你的腿。」
我心裏憋屈得厲害。
我這個假千金確實不如真的命好,可那也不是太子欺瞞哄騙我的理由。
一想到他剛剛明明認出我卻冷漠相視的眼神,我只覺得我和他從小到大的情分都餵了狗。
無論張嬸再怎麼勸我也是笑不出來的。
面前的果子最終一個也沒賣出去。
我只好都送給張嬸感謝她帶我出來一趟。
回村時天已經擦黑了。
我一雙腳早已痛到麻木,身上更是疲憊得很。
全靠着一路在心裏咒罵太子那個負心漢才堅持回來。
哪料我才一進院門,面前突然閃現一個黑影。
我尚未看清來人模樣,就已經被對方擁入懷中。
「救……」
我本能地要呼救,才張嘴耳邊傳來熟悉的男聲。
是太子南宮瑾。
他身上散發着一種淡淡的異香,令我聞了一陣頭暈目眩。
我強忍着不適將他推開。
冷臉問他這麼晚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卻又要拉我入懷,嘴裏叫着我的名字,聲音溫柔沙啞得不像話。
我察覺到不對,低頭狠狠咬在他肩上。
直到咬出血才鬆口。
這時,一行五顏六色閃着彩燈的文字從我面前飄過。
【會員試色,女配悽慘的一生就是從此刻開始的。】
【這狗太子也太不是東西了,中了藥不去找真千金解決,竟然跑這麼遠來禍禍女配。】
【真千金高貴,他才捨不得讓她成婚前就背上不貞不潔的罵名。】
【女配就不一樣了,她如今只是個鄉下村姑,太子睡了她她也只能感恩戴德地接受。】
【而且,有真千金在太子永遠不可能迎娶女配入府,剛愁沒借口說服她老老實實當個外室呢。】
【這下生米煮成熟飯,女配就是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可惜男主今晚出任務不在,等他回來女配已經被欺凌得很慘了。】
看到這裏,我心底積攢了的怨氣再難壓住。
順手抄起牆角的掃帚就朝着南宮謹頭上砸去。
直打得他抱頭亂竄。
「哪裏來的登徒子,竟敢冒充太子殿下輕薄我。」
天色黑沉,我假裝認不出太子,只掄圓了胳膊使勁打。
我種田多日雖然喫了不少苦頭,可也比從前大力了許多。
一連幾十下掃帚都被我打禿了,剩下一截實心的竟把南宮謹打暈過去。
看文字說他體內的藥效還在,生怕他清醒後再來毀我。
我一咬牙扯着他的胳膊將他拖去隔壁院。
顧琛前段時間新壘了豬圈,裏面的老母豬又肥又壯。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太子推進去。
【女配這是想幹什麼,她不會是想讓太子和豬……】
【女配寶寶好勇,她真的不怕太子醒來惱羞成怒找她算賬麼!】
【怕什麼,太子行齷齪事還有理了,女配咬死不知道是他別承認就是,反正有我們男主善後。】
我看着空中的文字心裏一陣暗爽。
乾脆靠坐在顧琛門前等着他回來。

-5-
不知道是不是累極了,我竟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再醒來時人已經在舒適的被窩裏。
腳底傳來細密的刺痛,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我毫不客氣地抬腳用力朝着前方踹去。
卻是腳踝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
我瞬間動彈不得。
「南宮謹,你今日若敢動我分毫,我便是死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情急之下我拔下發間唯一的銀簪朝着對方刺去。
不出意外地再次被他握住手腕。
接着,我被對方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制住動彈不得。
剛想張嘴咬時,頭頂突然傳來顧琛無奈又有些好笑的話語。
「你除了踢打咬還會什麼?」
確認是顧琛的一瞬間,我整顆心都放鬆了下來。
人也跟着卸了力。
顧琛察覺出我的異樣,也漸漸鬆了手。
他點亮燭火後,滿眼關切地看着我問出聲。
「生氣了?」
燭光照亮了我眼角的一滴淚,顧琛當即慌了手腳。
「我剛剛不是有意要取笑你,你表現得很勇敢。」
「我也沒有想要輕薄毀你清白的意思,你腳底長滿了血泡,如果不挑破處理過了明天只會更嚴重。」
他越說越急,想要伸手過來幫我擦淚,又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力道傷了我。
可他越是這樣,我越控制不住眼淚。
與南宮謹的背叛與輕薄,顧琛的好顯得那麼不真實。
讓我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再加上心情放鬆後,腳底的疼被無限放大。
我一時哭得像個孩子。
顧琛急地在一旁說盡了好話,直到我哭累了睡暈過去。
夢裏,我走馬觀花似的竟看完了我的後半生。
原定發展,我沒有看到文字提示,對顧琛始終懼怕戒備。
更加不知道南宮謹已經準備迎娶侯府真千金韓明慧一事。
他來找我時,我滿心歡喜卻不慎被他身上的迷香蠱惑。
生米煮成熟飯後,南宮謹卻沒有像承諾的那般迎娶我入東宮。
他總是藉口朝中事忙敷衍我。
雖也經常來村裏看我,卻都是爲了那檔子事。
我問多了他開始煩我,再也不來了。
我自覺失了清白心中本就羞憤難當,又在南宮謹的謊言中憂思鬱結。
韓明慧找上門的時候,她狠狠地甩了我耳光。
罵我是不知廉恥勾引她夫君的賤貨。
我這才知道他們已經完婚了。
爲了給我教訓,韓明慧命人把我綁在柱子上當衆剝衣,又用蘸了鹽水的鞭子抽打我全身。
那一日我顏面盡失,受盡凌辱。
而顧琛那段時間不知爲何竟然不在村子裏。
我毀了容,在村裏人指指點點的罵聲中投井自盡。
幸好被匆匆趕回的顧琛救起。
可仍任他請遍天下良醫,用盡珍品也再難救活我。
我如同行屍走肉般活着,直到南宮謹倒臺。
聽到他和韓明慧雙雙被下大獄的消息後,我才選擇再次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夜驚夢,再醒來時天光早已大亮。
我突然一拍腦門想到了被我扔在豬圈的南宮謹。
Ṭŭ⁽匆匆穿鞋跑去查看時,他早已沒了身影。
這時被聲響驚動的顧琛開門出來。
他告訴我南宮謹被他的暗衛救走了。
有了昨夜的夢,我對顧琛的身份也大致瞭解了一二。
他竟然是前朝太子。
難怪他提起南宮謹的名字眼底會迸射出殺意。
原來他蟄伏多年一直在謀劃着復仇一事。

-6-
我和顧琛心照不宣都對彼此的身份避而不談。
擔心南宮謹還會再來擾我,我請顧琛教我一些防身的技能。
顧琛二話不說就拉着我開始紮起了馬步。
一個上午不到,我抖着腿扛起牆角的鋤頭就要走。
這練武可比種田苦多了。
我還是去耕地好了,每天多揮個幾十個鋤頭,胳膊有了力氣照樣能打死人。
顧琛皺着眉攔在我面前。
「不然我們跳過一步,直接學其他。」
我當即又將鋤頭扔出去。
「好啊,你說學什麼?」
顧琛找來一把精緻細長的劍交到我手上,讓我對準院中的老梨樹不停地刺。
又是半天過後,我再次開始猶豫,眼睛時不時瞟向被我丟棄的鋤頭。
好在顧琛及時端來烤好的整隻野雞爲我加油。
一連七八天,顧琛都盡職盡責地陪着我練習。
餓了他會煮飯給我喫,累了他還會幫我按揉關節處緩解疼痛。
不知不覺間,我們兩個相處得十分融洽。
連文字都說我們像一對成婚許久的夫妻一般有Ŧû₌默契。
可也有人表示不滿。
【夫妻哪有隻過白天不過晚上的,我還等着看他們滾牀單的戲份呢。】
【我的嬌妻寶寶,怎麼越看越變味了。】
【女配練一身的腱子肉是準備以後和男主從牀頭打到牀尾嗎?】
文字也不單單只是說些調侃的話,他們還會帶給我很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太子南宮謹在我這裏喫癟後非但沒有記恨我,反倒對我更加欣賞。
他說什麼,我這樣鮮活率真的女子纔是他夢寐以求的妻子形象。
這天傍晚,他竟又獨自上了山。
害怕顧琛與他撞上後會忍不住動手破壞了他佈署多年的計劃,我早在看到文字提示的第一時間就藉口將顧琛支走了。
等到南宮謹來時,我裝作剛從田間歸來的疲憊模樣。
當着他的面把鋤頭咚的一聲扔地上。
瞬間,土黃的地面被我砸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南宮謹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卻還是強撐着上前和我訴說着他心底的思念。
我聽着心頭一陣犯惡心,將他之前贈予我的玉佩掏出來遞還給他。
和他說明當初皇帝賜婚他和侯府千金,眼下我既已不是侯府的人,自然和他也沒了干係。
「太子該娶的人本就是韓明慧,如今她已歸來,想必你們也是時候完婚了吧?」
我先發制人。
太子本想來和我解釋婚約的話全部被堵了回去。
他似是無奈又爲難地看着我。
「思雨,你該知道我心裏最在意的人始終是你。」
「娶明慧當太子妃是父皇的意思,但我始終更屬意你。」
我笑着看向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平靜道。
「既然如此,就請殿下將此話再說一次,也好叫明慧小姐心裏清楚,我與殿下之間究竟是誰放不下誰。」
南宮謹怎麼也想不到韓明慧會悄悄跟着他來到這裏。
他轉身兩人對視時,韓明慧眼底的失望委屈幾乎要溢出來。

-7-
韓明慧是我讓顧琛想辦法捎信叫來的。
同來的還有韓家二老,我曾經的父親母親。
三個人六雙眼都緊盯着南宮謹,等着他給個準話。
南宮謹卻沒有像我夢裏預知的那樣斬釘截鐵地選擇韓明慧。
反倒上前和侯爺夫婦商議着能不能同意他娶我一同過府當平妻。
侯爺氣得重重哼了一聲。
「太子殿下慎言,歷朝歷代東宮何時有過平妻的說法,難不成太子要娶兩個太子妃,將來登基後也要立兩個皇后嗎?」
「這豈是老臣能做得了主的事,您若有肯就去問問陛下,陛下若能同意老臣自然不會阻攔。」
侯爺說完後又眼神凌厲地看向我。
彷彿是在怪我蠱惑太子。
就連侯夫人都向我投來失望的眼神。
韓明慧更是恨恨地瞪着我,彷彿要將我射穿一般。
南宮謹卻像看不到他們三人對我的恨意一般,他愣了愣後轉頭也看向我,眼神中滿是糾結。
彷彿在和我說他已經盡力了,是現實容不下我,並非是他不夠努力。
我瞥開眼不看他。
他又去和明慧說他會在大婚當天迎娶我一同入府當良娣。
「你的太子妃之位本宮不會動搖,也希望你能在思雨入府後善待她。」
明慧強忍着奪眶而出的眼淚轉頭撲進侯夫人懷中。
她哭着問夫人,爲什麼我這個冒牌貨就是陰魂不散地要纏着她。
「她已經奪走了我十數年的人生,如今還要再來和我搶夫君。」
「女兒究竟造了什麼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她。」
哭過之後,她又抽抽噎噎地承諾南宮謹。
「既然殿下已經拿定主意,那臣女也只能聽從殿下指示。」
「殿下放心,臣女行事一向磊落,有什麼都會當面提出來絕不會背後使陰招。」
南宮謹這才放心地朝我走來。
「思雨,你都聽到了。」
「明慧如此識大體,你日後也要事事以她爲先,尊重她纔是。」
【這太子不會以爲咱們女配在和他玩欲擒故縱呢吧,他以爲他把什麼事情都安排妥當就是對女配好了。】
【他哪裏知道,他剛剛的話有多傷害女主,女主嘴上說着不會計較,此刻心裏恐怕已經在計劃要怎麼整死女配了。】
【你們別急呀,我賭女配寶寶不會答應太子。】
【女配想方設法讓韓家人來看透太子的嘴臉是爲了給自己減負,可不是奔着跳火坑去的。】
文字說得沒錯。
我冷笑與南宮謹拉開距離。
聲音比剛纔更加不耐煩。
「太子殿下是有耳疾麼?」
「民女方纔說得那般清楚,怎麼你還會認爲民女會願意再嫁給你。」
「若太子再糾纏,民女情願青燈古佛相伴一身也絕不入太子府半步。」
我說着不顧南宮謹的黑臉,徑直走到侯爺夫婦面前。
將南宮謹不肯收回的玉佩雙手奉上。
「侯爺夫人,煩請替太子收回信物,從此以後民女與太子殿下,與侯府將再無瓜葛。」
我聲音清冷透着疏離。
說完後朝着他們盈盈三拜。
「思雨在此叩謝二老養育之恩,惟願今後二老安康順遂。」
話落我轉身決絕的邁進門檻。
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韓明慧。

-8-
大門關上前,我看到了侯爺夫婦面上神色尷尬。
看向我的眼神少了方纔的憤怒失望,反倒多了幾分不捨。
他們到底精心教養了我十餘年。
心裏對我多少是有感情的。
可我預知的夢裏,他們縱容明慧傷我,在我一次次求救中選擇無視。
更在我毀容後親自上門逼我寫下認罪書,逼着我選擇自盡。
只爲了保全他們親生女兒的體面,不至於被人議論草菅人命。
此刻我主動與他們斷了往來,便是不想日後再與韓家有任何牽扯不清。
尤其是南宮謹。
日後韓明慧要再敢上門找我鬧,我就去敲登聞鼓告到京兆府去。
反正我光腳不怕穿鞋的,只要他們韓家不怕丟人我更不怕。
侯爺夫婦如此聰明自然能看明白我的意圖,沒一會兒他們就帶着韓明慧走遠了。
留下南宮謹還執着地在院門外站着。
我有些惱他不要臉,踩了石凳撿起地上土疙瘩往外拋去。
聽着他幾聲慘叫後,也氣哼哼地走了。
直到院外徹底清靜下來後,顧琛才終於肯現身出來見我。
他說他一直藏身在暗處,好幾次差點沒忍住露面。
我看着他額頭急出的汗,笑着調侃了一句。
「你在擔心什麼?」
「怕我答應嫁到太子府去嗎?」
「別說是一個平妻之位,就是他現在退了和韓明慧的婚約娶我當太子妃我也不會嫁的。」
我眼神堅定,顧琛卻突然問了一句。
「那你想嫁什麼人。」
【當然是像你這樣面容英俊,渾身充滿力量又正氣凜然的大男主啊。】
【女配寶寶快說要嫁給他,區區一個太子妃,咱們男主有的是實力把你舉高高。】
【樓上說的那種舉高高麼,不是應該先親親抱抱麼,想看。】
看了這麼久的文字,我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其中暗含的意思。
不由得有些臉紅地垂下眸子。
顧琛卻誤會了什麼Ṭů₇。
他往前邁了一步,沙着嗓音問我。
「思雨,你想當太子妃嗎?」
「或者是皇后,只要是你想的我都可以努力做到。」
我一怔,差Ŧű̂⁶點以爲文字升級爲有聲了。
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夢裏顧琛雖然成功復仇,但他卻沒有去爭帝王之位。
因爲他從小就不喜歡被宮規管束,他喜歡過山山水水無憂無慮的生活。
我可不想他因爲我改變未來的人生軌跡。
我主動向顧琛提出要搬離這裏。
顧琛毫不猶豫地應下。
可就在他做足準備要自帶我轉移時,意外突然發生了。
先是顧琛的手下來報,說南宮謹竟然選在今天逼宮造反。
他們的復仇計劃也勢必要提前。
顧琛不得不將護送我離開的任務交給其他人。
緊接着,韓明慧帶着一衆奴僕家丁氣洶洶地找上門。
如果只是普通的家丁,顧琛留給我的人足夠應付。
但顯然她帶的人極不普通。
他們穿着奴僕的衣服,卻個個臉上帶着瘮人的殺氣。
韓明慧更是一臉得意。
她說她是得了南宮謹的命令前來殺我。
不用問也知道她帶來的人是太子府的私兵。

-9-
顧琛的人也察覺到異樣,他們將一枚精巧的袖箭交到我手上。
叮囑我萬不得已時朝着天空射出。
箭矢會像煙花一樣炸開,顧琛看到後會立馬找來。
可我知道,顧琛今日所行之事十分兇險。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失誤,他幾年的籌謀都將化爲ƭŭ̀₄泡影。
更甚至他和他的手下都將成爲刀下亡魂。
夢中他救了我,還替我報了仇。
我怎麼能爲了自己連累他功虧一簣。
可眼下敵衆我寡,情形實在不容樂觀。
顧琛留給我的人漸漸落了下風。
我握緊手中的袖箭始終無法下決斷。
就在他們將我扶上馬背催着我快點逃命時,我突然想到了法子。
我瞅準時機直奔韓明慧。
趁亂掏出一把短刃抵在她脖子上。
「都給我住手,否則我就殺了她。」
頓時,現場一片寂靜。
韓明慧更是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她實在想不通我一個侯府養出來的千金小姐怎麼會有這樣利落的身手。
我卻不給她ẗû²任何質疑的機會,只挾持着她想要殺出一條血路。
可就在我以爲勝券在握時,突然遠方射來一支利箭。
竟直直地穿透韓明慧的胸膛。
如果不是我躲得快,那箭或許還會傷到我。
我摸着胸口一陣心有餘悸,一抬頭就看到射箭之人已經騎馬逼近。
他掏出一塊令牌對着衆喊道。
「太子有令,除了韓思雨一個活口不留。」
話落,無數利箭從四面八方射來。
顧琛留給我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我看着他們被萬箭穿心仍舊一Ṫų₉臉英勇無畏的模樣,心臟莫名一陣抽痛。
緊接着,我被南宮謹的人綁着帶上了馬背。
一路顛簸過後,我被他們帶進了皇宮內。
南宮謹和顧琛正隔着一道城牆對峙。
現場的慘烈令人無法直視。
但毫無疑問,顧琛是勝利的一方。
他只需要再往前一步殺了南宮謹,前朝覆滅之仇就可以得報。
偏在這個時候南宮謹將我綁着擋在了他面前。
「顧琛,本宮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是要她還是要這天下。」
顧琛在看到我的一瞬間早已變了臉色。
他渾身緊繃得如同一張拉滿弓弦,眼眸猩紅地望着我。
在觸及我脖頸處的刀傷時,他眼底滿是駭人的冷意。
顧琛猶豫了,他握着劍柄的手青筋暴起。
卻再難往前一步。
南宮謹一邊將我緊緊摟在身前,一邊得意地衝顧琛喊話。
他說他早在第一次去山中找我時就開始注意上了顧琛,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就是爲了今天。
他假意要造反,逼着顧琛提前動手。
爲的就是借顧琛的手殺了老皇帝,好讓他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
接着他說出一個令我震驚無比的祕密。
原來南宮謹一直在安排人暗中查探顧琛,發現他對我十分上心後南宮謹萬般不解。
繼續深查之下竟查出了我的身世。
原來我的生父母並非當年從侯府換走韓明慧的那對管家夫婦。
我竟然是前朝護國將軍的遺孤。
我的爹孃都死在了保家護國的戰場上。
是府中一個下人感恩我爹孃拼死將我藏匿在侯府,又藉着同鄉的關係將我與剛剛出生的韓明慧調換。
保下了我一命。
那名下人後又投靠了顧琛,這纔將我的身世告知。

-10-
「顧琛,你可想好了,思雨的爹孃皆是爲你父子征戰而亡,你忍心讓她也因Ťû⁸爲你而死麼?」
「只要你肯降了本宮,本宮承諾會赦免其餘衆人之罪責,留他們一條命。」
「顧琛,死你一個可保千千萬萬個人活着,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南宮謹接着又在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思雨你別怕,本宮不會真的傷了你。」
「只要你肯幫本宮勸降顧琛,等本宮登基後會封你爲後。」
他的聲音如蛇信子一般鑽入我耳中, 呼出的熱氣更是燙得我一陣噁心反胃。
他還想說什麼時, 我突然掙開他一個轉身與他四目相對。
手中握着的一支銀簪正中他的心臟。
南宮謹不可思議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不斷溢出的鮮血, 再抬頭聲音艱澀地問着我。
「思雨, 你爲什麼要這麼心狠。」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十幾年的情份, 你竟然要殺了我?」
我咬着牙又用力往前推了推銀簪,直至整根簪子都沒入他的心口才用力將他推開。
「因爲你不配。」
南宮謹倒下去的一刻,他身側的將士先是露出一臉震驚, 緊接着就朝我揮來刀劍。
而我早已把所有力氣都用在了殺南宮謹的那一刻, 再無力躲閃。
我緩緩地闔上眼, 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心裏默唸着。
「爹, 娘, 女兒來找你們團聚了。」
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我腰身一緊被一股大力拖入懷中。
耳畔傳來震人心絃的廝殺聲。
我睜眼看着男人緊繃的下頜線,任憑周遭如何動亂,我只覺得無比安心。
南宮謹永遠也不會想到,我跟着顧琛學武藝,學得最精的就是如何解開繩索自救。
南宮謹一死,將士們的羣龍無首很快敗下陣來。
如我預料的一樣,顧琛從前朝的宗室中挑選了一位賢能者扶他坐上皇位。
然後他自己則隱姓埋名帶着我遠離了京城。
路上,我提出要和他分開走。
「我知道你是因爲我爹孃纔對我好,如今大仇得報你又救了我的命, 我們之間也該扯平了。」
顧琛一臉失落。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
可就在我們即將分開時,消失許久的文字突然再次閃現。
【我去這什麼情況,我只是跳過了一些血腥場面怎麼男女主就要分手了。】
【女主不是被箭射死了麼, 哪兒還有女主。】
【你說韓明慧, 她算個屁的女主,我們思雨這麼堅毅勇敢纔是真的大女主好不好。】
【大女主都不談感情的麼,她忘了她小時候幫過躲避刺客追殺的顧琛了。】
【如果不是她悄悄塞了銀票給顧琛,顧琛哪有錢去醫館治傷,怕是早就死在那個巷子裏了。】
【其實這些年顧琛一直有暗中偷偷觀察思雨, 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爲了不讓她嫁給太子,顧琛甚至下大力氣把真千金找了回來。】
【按照先前的劇情, 也是他沒有考慮周全才讓南宮謹鑽了空子, 所以思雨遭到迫害後他幾次自責到恨不能殺了自己。】
【好在一切又都回到了他計劃好的時候。】
【他明明是真心愛護女主, 並不是因爲她的爹孃。】
文字開始着急地讓顧琛和我表白。
【又是一個不長嘴的男主, 是要急死誰。】
我看了看快要急瘋的文字,停下腳步轉身。
看着正愣愣地杵在原地望着我發呆的顧琛,勾了勾脣角主動問他。
「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比如,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顧琛一臉的生離死別, 在看到我轉身朝他走來時,眼底又迸射出欣喜。
他問我。
「不走了嗎?」
我故意逗他。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答對了我就留下,答錯了我還是要走。」
哪料顧琛卻沒有先前那樣好說話。
他第一次蠻橫地將我抱在懷裏不鬆手。
「方纔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 現下不管你怎麼想的, 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思雨,從今以後你只能和我在一處,不管天涯海角, 我在哪你在哪。」
我看着他一臉兇巴巴的威脅,笑着點了點頭。
「那就說定了。」
「餘生,你在哪我就在哪。」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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