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秦鶴年是盡人皆知的事情。
我和他被下藥鎖在同一間屋子裏,他眼中佈滿血絲也不願碰我。
他神色陰冷地對我說:
「你倒是自甘下賤學會給男人下藥獻身了。」
人人都覺得我會乘人之危脅迫他娶我。
我卻毫不猶豫地割破手腕泡在冷水中保持清醒,開直播自證清白。
前世秦鶴年堅信是我做的手腳,因此沒能娶到心尖上的姑娘顧眠,他恨了我一生。
婚後的第十年我和顧眠雙雙墜海,溺亡前我看着他遊向顧眠。
這一世,我絕不重蹈覆轍。 
-1-
秦鶴年紅着眼眶跪在牆角,眼裏沒有了溫潤如玉的笑意。
他向來進退有度,極少動怒。
此刻他眼中帶着淡淡的怒意,臉色越發陰沉。
冷冷地質問我:
「你給我下藥了?
「宋嘉音,我和眠眠這些是不是對你太好了,纔敢讓你算計到我頭上。」
我愛慕了秦鶴年六年,盡人皆知。
而秦鶴年心尖上的人是顧眠,也是盡人皆知的事情。
我也被藥物控制了大腦,在尚存最後一絲清醒之際,毫不猶豫地拿起桌邊的刀往手臂上刮。
刀片鋒利,觸碰到手臂時立刻就有紅色的液體流出。
我踉踉蹌蹌跑到廁所,將洗手池放滿了水,整雙手都浸泡了下去。
疼痛感大於身體的燥熱時,我的大腦終於清醒了。
痛到發麻。
前世,藥效太強我徹底失去了理智。
在我的勾引下,加上藥效的控制,秦鶴年也忍不住動了情。
醒來後,秦鶴年臉上再無笑意,眸底寫着冷漠和厭惡。
我和秦鶴眠是世交,他是我名義上的小叔叔,並無血緣關係。
第一次見他,我就紅了臉頰。
成年後,我大張旗鼓地追求,他像長輩那般溫柔教導我:
「嘉音,這並不是愛情。
「你還小,不知道何爲愛。」
他認爲我只是孩童的玩心,這份喜歡堅持不了多久。
可這喜歡一轉眼就是六年。
直到我和他被設計下藥關到了同一間屋子,從此他對我再無好臉色。
那天的酒店外水泄不通圍着一羣記者,打開門就能看見底下凌亂的衣服,還有衣衫不整的我們。
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發生了什麼。
最後爲了雙方的家族和公司的股票,只能讓秦鶴年娶我收場。
顧眠和秦鶴年的關係一直曖昧不清。
秦鶴年喜歡顧眠,他們保持聯繫,卻從沒Ṭûₕ確認關係。
我曾問過顧眠:
「眠眠姐,你會嫁給秦鶴年嗎?
「你喜歡他嗎?」
顧眠溫柔一笑,眼神黯淡幾分:
「不會的,不喜歡。」
得到了她的回答,我纔敢那樣不顧一切地追求秦鶴年。
卻不承想出了這樣的事情,嫁給秦鶴年後我成了世家千金,豪門貴婦眼中的笑柄。
一向不近女色的秦鶴年開始遊走在夜店、酒吧。
在外人眼裏,這段婚姻秦鶴年是受害者。他分外可憐,被我設計後失去了愛人,被迫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
嫁給他的這十年裏,我被詬病被辱罵,顧眠身爲 A 大小有名氣的「初戀校花」,被所有人維護。我變成了衆人眼中的惡毒女配。
秦鶴年對我冷眼相待,極其淡漠。
每每看我的眼神中只有恨意:
「宋嘉音,這些年你什麼也沒學會。
「倒是學會了自甘下賤將自己獻身給男人。」
我解釋過,他們都不相信這件事情我也是受害者。
那個從情竇初開就想嫁的男人,在我二十二歲之後,徹底幻滅了。
婚後我試圖挽回他對我的看法,他對我一天比一天冷漠。
爲了顧眠,爲了和我離婚,秦鶴年不斷拓展秦氏商業版圖,幾年內就讓秦氏斷層第一,讓秦氏和宋家能夠徹底分割。
秦鶴年不顧我的臉面爲顧眠舉辦盛大的生日宴會。上流階層都知道,我宋嘉音這個秦太太只是掛名而已。
在我青春裏,那個口口聲聲說不喜歡秦鶴年的知心大姐姐卻享受着秦鶴年給她的一切。
她明明說自己不喜歡秦鶴年,但在我被人誣衊插足她與秦鶴年時,她卻默不作聲。
宴會上,我和顧眠一同落水。
落水之際,我看見秦鶴年臉色驟變,朝着顧眠游去。
-2-
秦鶴年看見我割手的動作,他的眉眼緊蹙,朝着洗手間走來。
爲了防止記者斷章取義,我不敢泡在浴缸中,但凡衣裳有一點溼都能被捏造成我和秦鶴年差點發生關係。
我只能割破手腕傷害自己,並且還主動打開直播錄製自己的一舉一動。
看着他走近我時我怒吼:
「別過來,離我遠點。」
突然,門被踹開。
外面的記者迅速擁了進來。
閃光燈咔嚓咔嚓地響起。
看見我和秦鶴年身上完好無缺的衣裳和房間內整齊有序的擺設,我和秦鶴年還隔着一段距離,記者們臉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我不想和秦鶴年產生任何關係。
我徹底鬆了一口氣,這一次我和秦鶴年什麼也不會發生。
看見有朋友進來時,我才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我和秦鶴年一起被送到了醫院。
一睜眼,面前就是顧眠那張素淨的臉。她穿着洗到發白的長裙,看上去惹人憐惜。
她的語氣有些焦急,又帶着哭腔:
「嘉音,我知道你喜歡鶴年。
「但你也不能這樣毀了自己的清白啊,你知道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有多重要嗎?」
顧眠這話就在暗戳戳地內涵是我下的藥。
病房內還有秦鶴年,他倒是比我恢復得快,沒有絲毫狼狽,好像一切都沒發生。
顧眠滿臉緊張擔憂,一副爲我好的樣子。
我掀起眼皮看向秦鶴年:
「報警吧。
「這不是小事。」
顧眠聲音有些尖銳地喊:
「不行!」
秦鶴年的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身上,我冷冷地看着她。
她捏了捏衣角,解釋道:
「嘉音,你是女孩子。
「這件事情對你影響不好,被人知道了,大家會說你不檢點的,爲了追一個男人不擇手段。」
秦鶴年表情冷淡,再無以往對我那般有分寸的笑和照顧。
只有厭惡和嫌棄。
聽完顧眠的一番解釋,他怔了一下,語氣冷淡帶着警告:
「宋嘉音,這次我不追究,但這樣的事情不要再有下次了。」
我輕輕一笑:
「憑什麼不追究?
「我爲什麼要平白無故地被人下藥,還差點被你毀了清白?我不會放過背後下藥的人。」
只見顧眠臉色有些蒼白。
秦鶴年嘴角勾起的弧度帶着諷刺。
似乎覺得我報警是在開玩笑,他在心底認爲這件事情是我在自導自演。
上輩子我沒有機會解釋,但嫁給他後我解釋了無數遍。
他從沒信過。
他怎麼想對我來說不重要,但我不會讓自己平白無故背黑鍋。
-3-
出院後,我認認真真地在學校上課。
只有週末纔會回家。
我家和秦家是世交,再怎麼樣也無法徹底斷了聯繫。
父母常常出國,將我放在了秦家。
但出院後我再也沒有纏着秦鶴年了。
京圈上流,誰不知我就是秦鶴年的小尾巴,成天都要黏着他。
對他身邊出現的每一個異性都充滿警惕,不遺餘力地打消她們對秦鶴年的覬覦攀附之心。
我將朋友圈和秦鶴年有關的文案和照片一鼓作氣地刪了。
那個記錄了他六年的微博也註銷掉。
到了週末,我回了秦家。
秦鶴年倚靠着沙發,他的長腿交疊,坐在那兒看着我。
低沉的嗓音沒有一絲起伏:
「回來了?」
我愣了一下點頭然後換鞋。
他神色冷漠:
「宋嘉音,我太慣着你了,導致你敢對我下藥。
「你父母還沒回來,但因爲你父母臨走前的叮囑,我依舊會替他們照顧好你。
「我最後告訴你一次,我不喜歡你。別再纏着我了。
「記住了,你應該叫我小叔叔。」
我冷笑一聲,看着他沒說話。
我徑直走向了那個原本屬於我的房間。
我背對着他,他說: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回來這裏。
「這棟別墅你隨意住。」
臨走前,他漫不經心冷笑,輕蔑地看着我,告訴我:
「秦家的女主人,只會是顧眠。
「你這麼大了,自愛點。別總做倒貼男人的事情,這樣主動獻身自甘下賤的事情以後別再做了。」
我沒有停留走上樓梯。
如果他覺得我倒貼,那爲什麼收下我父母送我的一對戒指?
父母在我出生時就送了我一對定製的戒指。
我十八歲時,媽媽將戒指交給我:
「寶貝,你成年了可以追求自己喜歡的男生了。
「等你以後有真正喜歡的男生,就把另一枚戒指送他,當作你的定情信物。也當作爸爸媽媽對你們愛情的祝福。」
成年那天,我迫不及待將戒指給秦鶴年。
他任由我爲他戴上戒指。
我告訴過他這枚戒指的含義,他接受了。
我沒有開口叫他小叔,是因爲他根本不配。
他走後,我收拾好所有行李搬回了宿舍。
父母還在國外,回家也冷清。 
-4-
我開始融入大學生活。
顧眠借了陌生號碼打電話給我:
「嘉音,你生氣了嗎?
「我知道鶴年不喜歡你,你主動獻身他沒接受,讓你感到丟人了,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聽見這話,我覺得令人發笑:
「你再亂說話,就等着收法院傳票哦。
「你這可是造謠。」
話音落下,電話另一頭傳來男人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
「宋嘉音,你的教養呢?
「誰允許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
我忽然笑了:
「她算哪門子長輩?」
秦鶴年說:
「小嬸嬸。」
真不要臉呢,她有什麼資格和我攀親戚。
秦鶴年喜歡顧眠什麼?喜歡她一副清冷自恃的小白花樣?
她身世可憐,獨自一個人拉扯弟弟長大。在秦鶴年眼裏,她有好賭的爹生病的媽,還有可憐的她。
我就是嬌生慣養,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大小姐。
那頭,顧眠柔柔弱弱小聲說道:
「鶴年,別這麼說。
「她會難過的。」
我冷哼:
「小心我連你和她一起告。
「告一個人也是告,告兩個人也是告。」
我懶得和她們掰扯,掛了電話,毫不猶豫把這個陌生號碼一同拉進黑名單。
鹿悠悠是我在宿舍交到的第一個好友。
對於我回歸宿舍,她最爲開心了。
她拉着我去學校附近的酒館玩。
我對秦鶴年的感情她是最清楚的,前世死前我早已患上了抑鬱症。
如果不是鹿悠Ṫú₍悠,我怕是早就離開了。
現在重來一世,我只想好好珍惜。 
-5-
秦鶴年真的再沒回過那棟別墅,我也是。
週末,收到了宴會的邀請。
宴會上,我除了沒像往常那樣纏着秦鶴年,都和以往一樣。
秦鶴年出場,所有人的目光便在我和他身上流轉。
不少女孩圍到了他身邊。
在大家都覺得我會上前趕走他身邊的女生時,我卻轉身走到了舞池中。
秦鶴年看見我扭頭,身子微微一愣收回了視線。
大家面面相覷,對我不跟在秦鶴年身後的行爲感到不可思議。
後面在宴會上,如果不是秦鶴年的兄弟沈越則在圈子裏打賭。
我根本沒再注意秦鶴年。
沈越則饒有興味地大喊:
「我們賭一賭,宋大小姐能清高多久不纏着鶴哥。」
我抿了口手中的雞尾酒潤嗓子,奪過沈越則手中的話筒,莞爾一笑:
「那我告訴你。
「我宋嘉音這輩子都不會和秦鶴年在一起。也別將我和秦鶴年放在一起了,流言蜚語多了,影響我戀愛啊。我是秦鶴年的小侄女。」
從前一向不願意喊他叔叔的我,親口說我是他的侄女。
我的視線越過衆人和秦鶴年對視。
他的眼神猛地收縮。
我看見他的表情慌張了那麼一瞬間,立馬轉爲平靜。 
-6-
以前,我大肆張揚地追求秦鶴年,趕走了他身邊許多的桃花,這會兒不少人都蠢蠢欲動看着他。
我沒有多看他一眼,走到舞池中央。
玩得正起勁呢,秦鶴年走到人羣中間將我拉出。
顧眠的語氣擔憂,帶着焦急,眸中帶着水霧:
「嘉音。
「你不要再鬧小性子了,我和鶴年都很擔心你。」
秦鶴年看向我時,神色只剩下淡漠疏離,語氣略微警告:
「宋嘉音,這麼大的人了,別這麼幼稚。你以爲隨便找一個男人陪你跳舞就能刺激我?
「如今你也二十二歲了,以前是我和眠眠太寵你了,纔會讓你有膽子算計到我和眠眠的頭上。」
在他心中,我已經被烙上了一個不知廉恥的標籤。
我望着他那雙眸子,擲地有聲說道:
「小叔叔,上次的事情我已經報警了。
「別把污水潑在我身上,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有權質疑是不是你給我下的藥呢。」
沈越則慢悠悠地走到我們身邊,他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捂着小腹直笑。
笑了好一會兒他說:
「嘉音啊,誰不知道你喜歡鶴年呢?
「讓我算算,你喜歡他喜歡了六年,他向來將你當小孩,你喜歡倒貼。」
我這麼轟轟烈烈地喜歡秦鶴年,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都覺得是我想自毀清譽以此威脅秦鶴年,讓他娶我。
我抿嘴一笑:
「我確實喜歡過他。
「你也說了他將我當小孩,那都是年少不懂事。
「我對他的喜歡也僅限於對長輩的愛慕,並非男女之情。」
我看向秦鶴年的眼神坦蕩,眼中再無愛意:
「小叔叔,你說對嗎?我想也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侄女。」
-7-
秦鶴年怔了一下。
宋嘉音的眼神平靜,不帶一絲柔軟和情感,沒有了以往那樣的愛意,過於坦蕩。
她的眼神讓他有些發慌。
聽見宋嘉音極力撇清和自己的關係,口口聲聲喊自己小叔叔,他的心莫名地出現了墜落感。
周圍的好事者開始指指點點,猜測到底是不是宋嘉音下的藥。
有人說:
「宋嘉音怕不是在玩欲擒故縱吧。
「下了藥還想洗脫自己的罪名,真以爲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大家就相信不是她做的了嗎?」
「是啊,她原本不就是喜歡黏着秦總,怎麼可能突然就不喜歡了?去舞池裏和別的男人跳舞不過是想讓秦總喫醋罷了。」
聽見這些指指點點的話,他有些心煩。
秦鶴年眉眼微蹙,宋嘉音在舞池裏和幾個年輕的男人聊得正歡時,他心底有些不悅。她爲了氣自己,甘願和陌生男人跳舞。
秦鶴年冷聲道:
「行了。嘉音,以後少出現在我面前。
「即使我是你小叔叔,你也該知道男女有別了。」
-8-
聽見秦鶴年的話,我點點頭:
「說得對,小叔叔。
「我和誰跳舞你也要管,你是不是管太寬了?」
我不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離開。
宴會結束我就回了宿舍。
順便給鹿悠悠帶了一份她最喜歡喫的糕點。
洗漱完我就睡下了。
醒來時看見一通未接電話,住在宿舍,我習慣開免打擾。
還有一堆消息彈出:
【宋嘉音,你昨晚沒回家?】
手滑接起了一個未知號碼,男人的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宋嘉音,昨晚沒回家,你上哪兒去了?」
我慢悠悠打了一個哈欠:
「我當然在宿舍啊。」
他頓時鬆了口氣,接着又質問我道:
「眠眠的黑料是不是你發的?
「她是你未來的小嬸嬸,你最好對她尊重些。
「網絡上那些東西立刻給我刪了。」
我低聲咒罵了一句有病。
-9-
登上了軟件,我才發現一條帖子以我的口吻,披着我的身份,暗指顧眠插足我和秦鶴年的感情。
評論區就立馬有人替顧眠反駁。
【秦鶴年根本就沒喜歡過宋家那個刁蠻無理的千金,他一直喜歡的就是顧眠。】
【要說當小三,你宋嘉音纔是小三吧。】
顧眠是 A 大校花,被校友和網友打投出來的。
她在網絡上一夜之間走紅,卻沒有靠着流量掙錢,於是大家對她的印象越來越好。
上一世,我和秦鶴年結婚後,網絡的風向都向着她。
整整十年我都活在言語攻擊裏,我宋家千金變成了人人厭惡的小三,愛慕自己的世交小叔叔,搶鄰居大姐姐的戀人。
在下藥這件事情之前,我和顧眠的關係很好,我一直將她當成自己的知心姐姐。
我十二歲就認識她了,那年的她十八歲,在我家兼職。
父母將我保護得很好,我是宋家唯一的繼承人。
父母不希望我成爲姐姐的角色委屈我,從未考慮過生二胎。
在烏托邦下長大的我,十二歲那年差點被人侵犯給我造成了巨大的陰影。
就在我無比痛苦的時候,顧眠出現了。
她像一個大姐姐開導我,安慰我。
鼓勵我交朋友,在網絡上交筆友。
秦鶴年不知道的是,我十二歲就認識他了。
那年的他和顧眠一樣,像成長中貼心的大哥哥大姐姐引導我走出這段陰影。
十六歲,我第一次見到秦鶴年就認出他了。
我將喜歡秦鶴年的事情告訴了顧眠,她卻愣了一下,讓我大膽地去追求喜歡的人。
她說喜歡一個人就要熱熱烈烈地去追。
她教我趕跑秦鶴年身邊所有的異性。
她告訴我,如果秦鶴年身邊的異性多了,說不定就看不上我了。
我按照她說的去做,我變成了所有人心目中性子潑辣的宋家千金。
直到死前,在顧眠的生日宴會上我才知道,秦鶴年一直覺得當年和他聊天的人是顧眠。
顧眠知道秦鶴年不喜歡女生過於主動,所以她故意引導我,讓秦鶴年厭惡我。
可她沒想到秦鶴年會對我格外包容。
我和顧眠會一同掉入海中,也是她自己動的手腳。
秦鶴年瞧見了我,但他迅速做出了選擇,朝着顧眠遊了過去。
我會游泳,可是我不想遊了。
我沒有任何自救的舉動,好在老天垂憐,給了我第二次新生。
我第一時間就保留了區塊鏈,追溯到了發帖人的源地址。
看見那個 ip 的時候,我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10-
網絡上和顧眠有關的流言蜚語迅速被撤掉了。
那個披着我的皮的賬號也立刻註銷了。
這段時間我徹底斷了和秦鶴年的聯繫。
我在圈內關係好的朋友口中得知,他最近去聚會都會帶上顧眠。
朋友問我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我笑着問:
「不然呢?」
倏然,電話那頭變得安靜。
朋友說:
「嘉音,他從我身邊走過,他聽見了我們的對話。
「抱歉。」
我撲哧一笑:
「我是認真的。
「不喜歡了。」
-11-
秦鶴年在聽見那個女生和宋嘉音通話時,刻意放緩了腳步。
這些天,宋嘉音徹徹底底地從他身邊消失了。
宋嘉音朋友圈裏和他有關的照片都被刪除了,還設置僅三天可見。
那個像小太陽一樣環繞在他身邊,嘻嘻哈哈趕走他身邊所有異性的小姑娘不在了,他有些不太習慣。
宴會後,他再也沒見過宋嘉音。
他回秦家,保姆告訴他:
「宋小姐嗎?
「她好久沒回來過了。」
他停頓在原地,心像是在一點一點地下墜。
保姆小心翼翼地說:
「宋小姐可能只是生氣了,秦先生要不要哄哄她?
「把她叫回來?」
他昨天還聽沈越則說在商場碰見了宋嘉音。
宋嘉音定了一對情侶戒指。
一個身份證只能購買一次的戒指。
想到這兒,秦鶴年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不用,小姑娘鬧鬧脾氣。
「過幾天就回來了。」
他想,宋嘉音都揹着他偷偷準備禮物了,過不了幾天就會乖乖回來。
-12-
秦鶴年的好友都覺得我過不了幾天就會回到他身邊。
他覺得我不願意回秦家是故意耍小性子,爲了讓他關注我。
疏遠他在他看來,變成是我還沒徹底放下。
爲此,爲了打消我對他的愛慕,他爲我安排了幾個相親對象。
秦鶴年生日那天,父母囑咐我:
「嘉音,鶴年好歹也算你半個長輩。
「你幫爸爸媽媽帶個禮物過去。」
秦鶴年和我父母同輩,卻長不了我幾歲。
我將父母給秦鶴年的禮物寄到他的公司前臺。
他的生日我缺席了。
我拉黑他一個號碼,他也能用無數個陌生號碼聯繫到我。
他打電話給我,沉聲問:
「昨晚怎麼沒來?」
我坦蕩回答:
「課太多了。」
「嘉音,不要鬧性子了。
「你的這招對我來說沒有用的,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早點搬回秦家。
「我身邊有許多不錯的朋友,改天介紹你認識。」
我笑着問他:
「相親嗎?」
他回答:
「不完全是,就是讓你多認識些人。
「你先見見,不喜歡的話再說。」
我勾起脣角:
「不用了,小叔叔。
「我有男朋友了。」
我搬出了秦鶴年的別墅,在學校裏過得自在逍遙。
臨近畢業,我開始後悔當年全身心都放在了秦鶴Ťū́ₚ年身上,沒能好好感受校園生活。
鹿悠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去食堂打飯忘帶了飯卡。
一雙漂亮的白皙的手,骨節分明捏着飯卡替我付了款。
我們加了微信後頻繁聯繫。
他叫陳逾白,計算機系的。
後來我發現幫我挖到披着我的皮的賬號去罵顧眠的人就是他。
在他的幫助下,當初壞掉的監控被複原了。
我也拿到了更加有力的證據。
於是我和陳逾白開啓了第一段戀愛。
-13-
電話掛斷後,秦鶴年沉默了許久。
他在陽臺站到了下半夜。
煙燃盡了,火星子燒到手他都沒感受到。
直到沈越則激動地告訴他:
「鶴哥,宋嘉音戀愛了。」
一張照片傳到了他手機裏。
照片上是宋嘉音和一個年輕的男孩。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明媚漂亮,男生意氣風發。
站在一起很是般配,但他卻覺得格外刺眼。
他眼尾上挑,眸中閃過一絲陰戾。
看見了那個男生手上的戒指,他差點將手中的杯子捏碎。
心猛地劇烈跳動,無論他怎麼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好生氣的,心跳都無法恢復平靜。
這麼多年,他的確對宋嘉音動過心。
但顧眠救過他的祖母一命,他祖母在臨死前的遺願就是希望他娶救命恩人。
所以他一直保持極度的理智。
加上他十八歲認識的筆友居然是顧眠,他覺得自己和顧眠是有緣分的。
他不斷告訴自己,他該娶的人是顧眠。
他不能相信,那個在身後ƭŭ⁶追了自己六年的小姑娘這麼快就移情別戀。
-14-
戀愛這件事情被沈越則知道了,他替我大肆宣傳,整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了。
圈內開始猜我這次賭氣多久會回到秦鶴年身邊。
他們都覺得我想用和別人戀愛的方式引起秦鶴年的注意。
也有人覺得,我想以這種方式讓秦鶴年注意我,過於幼稚。
但我是認認真真地在談戀愛。
從前我的世界裏只有秦鶴年,可現在他早就不在我的未來規劃裏了。
和鹿悠悠在試畢業典禮的禮服的時候,秦鶴年突然出現在眼前。
他面無表情沉着一張臉,以一副長輩的姿態教育我:
「宋嘉音,爲了氣我,你隨意就和別人談戀愛,你懂不懂什麼叫自愛?」
我身子微微怔了一下,笑着看他,眼裏不帶任何情愫:
「我談戀愛怎麼就不自愛了?」
秦鶴年的眼眸深邃,他盯着我道:
「嘉音。
「你年紀小,不會分辨是非對錯,看男人的眼光也不行。
「什麼時候讓我見見他?」
我抿嘴一笑:
「謝謝你啊,但是我該叫你什麼,小叔叔?
「你有一點倒是說對了,我之前看男人的眼光的確不行。
「可是我爸媽都是獨生子,你頂多就是我父母關係好的朋友,所以你以什麼身份來教訓我?
「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好,見過父母,就不勞你費心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眼神越來越陰冷:
「你們見過父母了?」
我點頭:
「是啊。」
打視頻通話見的,也算見過了。
男人的音量拔高,帶着慍怒:
「宋嘉音。」
他猛地喊我的名字和抓我的胳膊都讓我嚇了一跳。
只見他突然紅了眸子:
「你瞭解對方嗎就敢這樣輕易地在一起?
「既然你父母託我照顧你,那我就要管你。」
我掙脫出他的桎梏:
「秦鶴年,你管我呢。
「太平洋警察啊你,管這麼寬。」
前不久,其實我和陳逾白因爲人生規劃不同和平分手了。
-15-
我打電話給顧眠,顧眠很快就趕了過來。
她走到秦鶴年身邊,拉着他的手。
「鶴年,別和嘉音計較。
「嘉音年紀小,別和她計較。」
秦鶴年雙眼深邃冰冷,直勾勾地看着我,對顧眠的話不予搭理。
顧眠轉頭拉着我,用着秦鶴年戀人的身份勸我:
「嘉音,給小叔叔道個歉?」
我冷笑:
「該道歉的人是你。
「顧眠,秦鶴年是瞎子,不代表監控也是。」
面前語調溫和,乖順的顧眠頓時變了一個人。
她黑了臉,變了神色,用力地拽着我往邊上的池子摔。
我站穩了身子,使出全身的力氣抓住țṻ₍她。
電光石火間,秦鶴年也立馬變了神色,上前抓住我們。
-16-
他的腦海中立馬閃過一幅畫面。
宋嘉音和顧眠一同落水,他卻毫不猶豫地救了顧眠。
他看見了宋嘉音的眼神,讓他害怕。
她眼中失去了色彩,沒有任何的求生意志,淡得如一潭死水。
宋嘉音被救起時臉色蒼白,嘴脣失去了顏色。
任由他怎麼呼喊,做人工呼吸,她都不願意睜眼。
她躺在 ICU 裏插着氧氣管,被醫生宣告死亡。
他跪在病牀前哭得聲音沙啞,拼命喊:
「宋嘉音。
「我錯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她被蓋上白布,他拼命地ṱṻ⁸抱住她,可怎麼也抱不住。
他失去了所有力氣,跪在原地怎麼也起不來。
宋嘉音死了,他渾渾噩噩地生活。
將她拉回來的那瞬間像是過了一世。
見到她並沒落水,秦鶴年猛地吸了一口氣,渾身顫抖。
-17-
還好這水池不深,但對於上一世死在水中的人,無論深淺我都感到恐懼。
秦鶴年眼底閃過一絲暗茫,眼神冷漠無比。
顧眠溫聲解釋,咬着脣瓣,一副受驚嚇的模樣道:
「鶴年,嘉音也不是故意的。」
我雙手交叉看着她準備怎麼狡辯。
眼看拉我下水不成就污衊我。
「顧眠,這裏到處都是監控。」
鹿悠悠此時也幫我報了警,加上我充足的證據,顧眠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秦鶴年可能瞎了,不分青紅皁白,但是監控可是高清的。」
秦鶴年的臉色驟然變了,無措地看着我:
「嘉音……我……」
很快,警察就到了。
顧眠被逮捕,她狡辯着:
「宋嘉音,你陷害我!」
她可憐兮兮地對着秦鶴年哭泣:
「鶴年救救我!」
顧眠本想給秦鶴年下藥。
原本她計劃和秦鶴年發生關係,再將下藥的事情嫁禍於我。
那杯原本該讓她喝下的酒被我誤飲了。
顧眠笑着笑着就哭了,她說:
「誰不知道你愛慕秦鶴年。
「就算你喝了藥,別人也只會覺得是你不要臉,自毀清譽也要嫁給他。」
秦鶴年面色不好,低吼:
「你真惡毒。」
瞭解了所有的事情後,秦鶴年徹底愣了神。
-18-
秦鶴年昨晚做了夢,夢見被下藥時他和宋嘉音發生了關係,被迫結婚了。
婚後他對她很不好。
宋嘉音和顧眠一同落水,他卻救了顧眠。
夢裏他們結婚十年,宋嘉音落水身亡。
在聽見警察的陳述後,他什麼都懂了,宋嘉音重生了。
所以,宋嘉音是真的不愛他了。
纔會在被關在同一間屋子裏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割破手腕。
她最愛美了,卻爲了保持清醒差一點去劃自己的臉。
可見,她有多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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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鶴年猛地抱住我,我用力將他推開。
他的眼尾溼潤,沁着淚水。
「嘉音。
「對不起。」
我看見他眼中的愧疚和心疼。
「秦鶴年,我們都是受害者。
「沒有什麼誰對不起誰。」
一滴滾燙的淚珠砸在我手上。
他垂眸,眼中是無盡的落寞:
「我說的不是這個。
「嘉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纔會在我們被鎖在一個房間裏的那天,毫不猶豫地傷害自己也要證明清白。
「你重生了,對嗎?」
我恍惚了一下,想不到他知道了。
我點頭:
「沒有錯。」
他說:
「我夢到了。
「那個一直和我交筆友的人是你,救了我祖母的人也是你。
「是顧眠頂替了你。
「那個夢真實到令我害怕,可沒想到,這是真的發生過。
「我錯了,嘉音。
「我愛你。」
聽見他的道歉和告白,我的心也再無波瀾。
「秦鶴年,我會游泳。
「我落水時毫無動靜,是因爲我失去了求生的慾望。那天我確診了重度精神疾病。
「你卻大張旗鼓地爲顧眠舉辦生日宴會,我早就成爲全城的笑柄。
「我一想到我明明只是喜歡過你,卻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就覺得窒息,生不如死。
「我喜歡你,但我沒道德敗壞到要給你下藥來如願以償。我宋嘉音從來就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地追求你。如果不是你收了我父母給我未來丈夫的戒指,我也不會誤會你對我也有一絲男女之情。
「嫁給你後,我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無論我怎麼解釋都沒用,全世界都認定了我插足你和顧眠。
「所以, 重回到那天還未發生任何事情之前,我無比慶幸,高興得想哭。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想嫁給你。」
他失去力氣, 跪在了地上。
眼眶一寸一寸紅了。
看着我, 眼神中有悔意和內疚。他崩潰到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失聲痛哭。
「要怎麼樣……你纔會原諒我?」
我慢悠悠地說, 譏笑一聲:
「你可以發一份聲明告訴所有人,是你秦鶴年和顧眠聯手對我下藥, 是你對我有非分之想,你敢嗎?」
這種聲明一旦發出,秦氏股票會急劇下跌。
而他秦鶴年也會變成過街老鼠。
我要他嚐遍我上輩子的苦。
秦鶴年拼命點頭跪着乞求:
「我願意。
「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甩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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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差點侵犯我的人找到了,是顧眠的弟弟。
之所以顧眠會來我家做兼職,也是因爲她愧疚。
可沒想到, 她鼓勵我交筆友,自己卻喜歡上了我的筆友秦鶴年。
出於私心, 她故意讓我轟轟烈烈追求秦鶴年,想讓他厭惡我。
我父母立馬飛回了國內, 他們內疚地抱着我哭泣。
我不想讓他們難過。
顧眠和她的弟弟顧亦被送進了監獄。
顧亦在這十年期間仍舊作惡多端, 加上一系列的罪行被判了二十年。
兩姐弟都出具了精神病遺傳的證明。
顧眠以爲她能逃過一劫, 隔着柵欄鐵窗,她嘴角一抹詭笑。
我也看着她淺淺一笑。
他們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得到特殊照顧。
秦鶴年有愧於我,他託了人對顧眠、顧亦特殊照顧。
比起在監獄, 這裏更爲恐怖。
他們受到了精神折磨, 七天七夜不準睡覺, 一旦閉眼就會被潑水。
困卻不能睡, 他們被折磨到精神失常。
顧眠大聲嘶喊:
「我沒有病,放我出去!」
秦鶴年眼底沒有一絲憐惜, 只有狠戾:
「精神病人從來不會說自己有病。」
顧亦大聲嘶吼。
聲音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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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鶴年發了那份聲明後, 秦氏股票急劇下跌。
他被所有人討伐, 圈內原本諷刺我的人都對秦鶴年戴上了有色眼鏡。
在流言蜚語中, 秦鶴年終於懂了我上輩ṱṻ⁵子明明沒做, 卻被人說做了的痛苦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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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 秦鶴年確診了疾病。
他被病痛和內疚折磨。
電話中,他求着ŧŭ̀⁶我看他一眼。
我語氣冷漠:
「我不喜歡你。
「見到你我覺得噁心。」
他聲音虛弱,沙啞:
「你會和那個男生結婚嗎?」
我笑着說:
「小叔叔, 一把年紀就別想老牛喫嫩草了。
「年紀輕輕的小帥哥這麼多, 我爲什麼要喜歡你這樣的?」
秦鶴年語調帶着哭腔:
「嘉音, 別這樣叫我好不好?我不是你的小叔叔, 我錯了。」
還沒得到答案, 他就吐了血。
他不知道我早就分手了。
但我不準備告訴他, 因爲我的戀情與他無關。
帶着遺憾和痛苦最爲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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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鶴年聽見宋嘉音的話後, 心痛到發麻。
想到她會和別人在一起,他就窒息到無法呼吸。
想到她飽受十年的折磨, 日復一日地痛哭, 溺水死亡前那毫無求生慾望平靜的眼神, 他就害怕難受。
他成了植物人,只能躺在病牀上。
原來,她是因爲前世如此痛苦, 所以才能毫不猶豫地傷害自己,避開他。
他卻從未意識到,以爲這只是她在耍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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