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時謙商業聯姻的第二年,我的初戀突然回國。
慣來清冷孤傲的他遞來一份離婚協議。
我愣了幾秒:「什麼意思?」
他聲音顫抖:「你白月光回來了,我讓位。」
我:「——哈??」
-1-
應酬結束,到家將近十一點。
我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揉着痠痛的脖頸往裏走,被聯姻丈夫擋住去路。
周時謙一臉冷峻地盯着我。
「喝酒了?」
「喝了一點。」
他冷哼一聲:「平時不見你喝酒。怎麼,見到舊情人就這麼高興?」
酒後的腦子遲鈍。
我後知後覺他在陰陽怪氣。
我抬眼,認真看他:「有話直說,我今天很累。」
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流連。
視線突然凝在一處,眼神驟冷:「脖子那兒怎麼紅了?」
我下意識抬手撓了撓:「可能被蟲子咬了吧?」
他淡諷:「那隻蟲子是叫顧硯白嗎?」
顧硯白是我前男友的名字,我恍然明白周時謙今晚爲什麼這麼奇怪。
正要說話,他緊攥的右手遞上一份協議。
「簽了吧。」
我垂下眼,看清協議上方的幾個大字——離婚協議書。
不誇張地說,那一刻我酒都醒了!
我難以置信道:「怎麼突然就要離婚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他說,「顧硯白剛回國,你就巴巴地跑去和人喝酒,還帶着一身……」
他視線落在我的脖頸,不語。
我辯駁:「今晚不是和顧硯白喝酒啊,我是去和通實的老闆談合作,那個項目我已經和你說過了。」
「你和顧硯白喝酒。」他揪着這一點。
「是,顧硯白也在場,但我去的時候不知道啊,」我和他解釋,「他和那位紀總是好朋友,他們推杯換盞,我總不可能趕他走吧?」
更荒唐的話,我藏在心裏沒說。
我有什麼資格趕顧硯白走呢?我和他甚至沒有半分關係……
周時謙沉默稍許:「和通實的合作算了吧,反正利潤也不高,我給你其他項目。」
天上掉餡餅,自然是好。
只是我想不通:「你爲什麼這麼在意顧硯白?」
我和周時謙是商業聯姻。
結婚已經一年,仍舊不太熟。
平時的對話基本圍繞喫飯和睡覺,偶爾談點彼此的工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種人機模式甚至延伸到夫妻生活方面。
我和他固定在每週五晚上纏在一起,不多不少恰恰三次,結婚一年來,沒有一次例外。
我曾把這事拿來和閨蜜吐槽。
她瞠目結舌之餘感慨:「大概這就是周時謙吧。」
周時謙算是圈子裏的傳奇。
幾乎所有人都聽自家長輩提過他,也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擅長某一方面很正常,但像他這樣擅長所有方面的很罕見。
偏偏他還極度自律,性情穩定,讓人不敬佩都不行。
曾經的我也是敬佩的。
直到我和他結婚——
這種超強人機怎麼會是我老公呢?
天之驕子這玩意兒果然只適合遠觀,真要和他實際生活,確實考驗心理素質。
人機老公開口:「我爲什麼不能在意?」
我澄清:「我和他確實談過一段,但幾年前就已經分手了。我現在是你的妻子,我和他……沒關係的。」
「希望你說到做到。」
「什麼?」
「我向來不允許我身上存在瑕疵,包括我的婚姻。」他說,「我不希望我的婚姻因爲你的出軌而結束。」
「……」原來是怕這個。
我誠懇保證:「不會的。」
周時謙得到滿意的答案,轉身進了臥室。
-2-
洗漱完已近凌晨。
我躺在牀上昏昏欲睡,突然聽一旁的他發問:「明天早餐想喫什麼?」
「有什麼選擇?」
「蟹黃小餛飩,牛肉煎餃,或者草莓鬆餅。」
「煎餃吧,」我說,「這次我要脆一點的。」
「嗯。」
許是應酬喫得少,一想起周時謙做的牛肉煎餃,我突然感覺肚子有些餓。
超強人機周時謙在廚藝方面也很強。
我自問喫過的好東西不少,但周時謙的廚藝總能給我意外驚喜。
第一次喫他做的蟹黃餛飩,鮮得我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我吞嚥口水,問:「餃子包好了嗎?」
「嗯,晚上包的,」他說,「在你和顧硯白喝酒的時候。」
「……」
我狐疑地扭過頭ťú⁹去看他。
莫名有種想法,談及顧硯白的周時謙好像很不人機啊……
如果不是我對他夠了解,我幾乎要以爲他是喫醋了。
喫我的醋。
可這怎麼可能?
人機開口問詢:「怎麼了嗎?」
「沒事。」我摒棄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
只是被他這一打岔,我也不敢再提我現在想喫牛肉煎餃了。
實在怕他嘴裏又冒出一句:
和顧硯白喝酒的時候,他不給你喫煎餃嗎?
-3-
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周時謙做的牛肉煎餃已經被裝進保溫盒。
他將剛裝瓶的紅棗豆漿塞進我手裏,淡聲說了再見。
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覺得他雖然性格人機了點,但確實把我照顧得挺好。
早餐是在辦公室喫的。
我正要開始工作,閨蜜發來消息。Ṫų²
許玥:【聽說顧硯白回國了啊!】
我回復:【知道,昨晚我還和他一起喝酒了。】
許玥:【我靠!】
許玥:【你動作這麼快?】
許玥:【寶,別忘了你現在是有夫之婦啊,你和顧硯白見面你記得避着點人。】
我:【……】
這確實是令我很苦惱的一件事。
我和顧硯白分手幾年,都沒再談過戀愛,單純是因爲我不想,但不知怎麼就被傳成是我對他舊情難忘。
我嘗試解釋,但越描越黑。
包括我最好的閨蜜許玥,都覺得是我在嘴硬。
我直接撥去電話:「我已經解釋一萬遍了,我真的對他沒有感覺。」
「好的。」
閨蜜從善如流應我,又叮囑,「你和顧硯白ƭů⁽喝酒這事,小心別被周時謙知道了。」
「……」
「他已經知道了。」
閨蜜發出驚呼:「我靠!」
提及顧硯白,我無奈;但提到昨晚周時謙的非人機行爲,我興致勃勃。
我繪聲繪色地描述周時謙的反常。
着重強調他因爲這事就給我遞離婚協議的變態行徑:「你說他這完美主義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閨蜜的看法與我不同。
「我怎麼感覺他是要留住你呢?」
「什麼?」
「離婚ţű₆協議一遞,你就不會再和顧硯白接觸了啊。」
「那萬一我真簽了呢?」
「你會嗎?」
「……」不會。
暫不說兩家的牽扯,單從實際情況考慮,我都不捨得和周時謙這個香餑餑離婚。
「天神終於要下凡了啊!」
我被她的中二形容詞雷到,糾正:「是超強人機總算要有活人氣息了。」
「你試試他唄。」
閨蜜興奮道,「看看他到底是系統出故障還是真的要大變活人?」
「怎麼試?」
她頗具暗示意味地開口:「今天不是週五嘛,你們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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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提的方法很簡單,也讓我臉紅。
那就是纏着周時謙多要一次。
畢竟他雷打不動地堅持週五晚三次,我若是能纏着他多來一次,不就說明人機模式已經更改了嗎?
我猶豫、糾結,最後按兵不動。
終於和周時謙同牀共枕。
他傾身覆過來,和我對țŭⁱ視幾秒,抽來一旁的絲巾覆在我眼上,在我腦後打了個結。
以往我是不問的,只當這是他的情趣。
但今天心裏憋着事,我直截了當開口:「爲什麼每次都要蒙我的眼睛?」
周時謙不回答,只低下頭吻我。
脣上濡溼的觸感拉扯着我的思緒。
逐漸地,我也忘記要追究他蒙我眼睛這件事。
起伏跌宕,我整個人被他捧在手心,高高捧起,輕輕落下,我的心一縮又一縮。
終於到三次結束。
周時謙抽走我臉上滿是汗的絲巾,我對上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縱使已經看過這雙眼睛許多次,我仍忍不住咬牙:
憑什麼?
憑什麼每次做完這種事的他,都是這副性冷淡的模樣?
他安撫似的摸了摸我的臉,就要抽身——
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緊急用雙腿勾纏住他的腰。
周時謙不防。
整個人被我帶得重重往前一傾!
我雙手順勢纏上他的脖頸,在他驚慌的視線裏,甜膩膩開口:
「可以再來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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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謙顯然沒預料到我會這麼說,愣了幾秒。
他的視線滑過我的眼睛、嘴脣、鎖骨,最後凝在……他喉結重重往下一滑,隨後扭過頭生硬地說:
「不行。」
「爲什麼?」我幾乎是下意識反問。
我都不用問他是不是不行這句話。
因爲自他被我勾得貼過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行的。
明明行,爲什麼要說不行?
他不看我:「太多……對你身體不好。」
這是我從未想過的答案。
雖然從科學角度來講,他的做法是對的,但什麼都講究科學,未免也太過無趣。
我纏着他不讓走:「那我想要怎麼辦?」
周時謙扭過頭來,眼神爲難地看着我。
在這一瞬間,我竟然能看清他眼底的掙扎。
掙扎許久,他堅定地說:「不行。」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眉眼,輕聲說:「忍忍……」
我纔不要忍。
我直接拉低他的頭,精準吻上他的脣瓣。
我倒要看看超強自律人機到底會不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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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人還是不要對人機有太強的好奇心。
失控的周時謙實在可怕。
超強人機在續航方面也是頂尖的。
一直折騰到天邊矇矇亮,我纔在他的安撫下閉眼睡着。
睡覺前,依稀記得他那雙溢滿柔情的眼睛。
第二天還想再看,他已然恢復人機模式。
「公司臨時有事,我得過去一趟。你……」他難得一頓,「飯已經做好了,你起來記得喫。」
「好。」我擁着被子輕聲說。
一般這個時候,他會不再猶豫轉身就走。
但今天的他沒有。
我靜等着他的後話。
他猶豫許久:「身、身體有不舒服嗎?」
被他扭捏的態度影響,我的臉頰也開始發燙。
自然是沒三次那麼舒服,但也不是不能忍。
我望着眼前的周時謙,感覺他身上的活人氣息微強。
「以前怎麼不見你問?」
「以前……」他聲音漸低,「能感覺到你是舒服的。」
「……」
我不想問了,再問下去又要禁忌了。
我乾脆說:「還行,你去公司吧。」
他這才離開。
我躺回被子裏拿起手機,看到閨蜜發來的一連串未讀消息。
【試探結果如何?
【怎麼不回我?
【你不會還在睡吧?
【姐們兒,這都快中午了……我靠,昨晚戰況這麼激烈嗎?
【一點。
【OK,快兩點了,我懂了。】
我無奈敲字:【醒了。】
她秒回:【喲~】
僅一個字,我就Ṫŭ̀ₖ能感受到她戲謔的態度,沒忍住回:【以後少出這種餿主意!】
閨蜜直接打來電話。
「咱們周神昨晚破戒了?」
我哼一聲:「懶得和你說。」
「不用說了,」閨蜜揶揄,「聽你這嗓子就知道了,昨晚肯定不止。」
「……」
她好奇:「超強人機終於要大變活人了嗎?」
其實我也有點好奇。
周時謙各方面優秀,情緒穩定,這固然是好,但大多時候給我的感覺都不像活人,倒像是周家培養出來的完美機器。
我想看他衝破僞裝的樣子,也想看他卸下心防的模樣。
結婚一年,他依舊孤高冷傲,我本以爲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了,但昨晚的他又失控了……
這是不是說明……我還有機會?
於是在他下班回到家後,我特意迎上去,說了一句我平時都不會說的話:
「今天工作還順利嗎?」
他愣了一下:「順利。」
「答應給你的項目,我已經讓助理發你郵箱了,你選幾個喜歡的。」他又補充,彷彿我的殷勤都是爲了圖他的利。
我正要解釋,又見他將西裝外套扔在沙發,然後解開袖釦,將襯衫袖子挽至手肘,隨後信步走進廚房。
穿戴好圍裙後,他從廚房探出頭:「今晚想喫什麼?」
「……」我不想試探了,還是那個人機老公沒錯。
-7-
周時謙規律地照顧我的一日三餐。
他每天早上準時醒來,每天晚上準時睡覺,比人機還要人機的作息,讓我恍惚週五晚那個失控的他根本就是一場夢。
原本我都要放棄研究人機的真面目了,顧硯白卻在這時聯繫我。
「怎麼突然中止和紀軒的合作?」
「不算中止,」我說,「這個不好做,就換一個。」
「是因爲我嗎?」
顧硯白說,「因爲我那晚說要入股,所以你放棄了。你不想和我有過多牽扯,是嗎?」
我荒唐地笑出聲來:「你沒這麼大面子。」
「那劉老師有嗎?」
「什麼?」
「我們今晚同學聚會,劉老師也在,她說她想看看你。」
我猶豫了。
理智上來講,有顧硯白的聚會,我都不該再參加。
但劉老師是對我照顧頗多的一位恩師,她想見我而我不去,就像白眼狼。
我正糾結,顧硯白又說:「如果你因爲我而猶豫,那我可以走。」
他一走就更說不清了,好像我真對他舊情難忘似的。
我連忙道:「不用走,我去。」
顧硯白髮來地址。
我正要導航,人機老公打來電話:「準備去超市買菜,有什麼想喫的?」
我遲疑:「今晚我不回家喫飯了。」
「有應酬?」
「是。」我聲音漸弱。
周時謙沉默兩秒:「結束後需不需要我來接你?」
「不用不用!」我忙說,「我最遲九點就回,你不用來接我。」
「知道了。」他聲音驟冷。
我還要細究,電話已然被掛斷。
懷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來到顧硯白所說的聚會地址。
侍應一路領我到包廂:「就是這裏了。」
我點點頭,編輯完短信的最後一個字。
是發給周時謙的:【應酬取消了。不過我要加會兒班,大概七點回,你記得留我的飯。】
短信顯示發送成功。
我想,進去和劉老師說幾句話就好,到時候隨便找個藉口開溜。
有顧硯白的場合還是不適合久待。
這麼想着,我推開門——
門內一片冷清。
哪有老師,哪有同學,只有我面色鐵青的老公周時謙。
他抬起頭,笑容冰冷:
「顧硯白說我在這兒可以等到你,原來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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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識到我中計了。
顧硯白把我騙過來,目的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時謙的反應。
連我和顧硯白同桌喝酒,他都能擬定離婚協議。
今天這事他會怎麼做,我不敢想。
他點亮手機屏幕,視線凝在我進門前發的那條短信上:
「應酬是騙我,加班也是騙我。你今天爲了顧硯白,騙了我兩次。」
「誤會。」
我乾巴巴地解釋,「我也是被騙來的。」
他抬起眼眸,眼神很冷。
「他說今天有同學聚會,劉老師也在……劉老師是我很喜歡的一位老師,我想和她見面說會兒話,這纔會過來。」
周時謙說:「但這不是應酬。」
「確實不是,」我低聲,「因爲顧硯白也在,我怕你誤會……」
「那你有想過事後我知道你和他私下見面,我會怎麼想嗎?」
我沉默。
「又或者,是更糟的情況。」
說到這兒,他嘴邊扯開一抹自嘲的笑,「像現在這樣,我被他告知,在這兒可以等到你。
「我是你的丈夫,我卻不知道你的行蹤。」
他一字一頓地補充,「他卻清清楚楚。」
周時謙的話語一度壓得我抬不起頭。
我低聲:「他這是想挑撥我們的關係,我們都不要中計好不好?」
室內靜得落針可聞。
我鼓足勇氣抬起頭,對上週時謙落寞的眼睛。
他慣來是倨傲的、不可一世的,但這一刻,我竟然覺得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脆弱。
他顫抖着聲音問我:
「那你告訴我,這樣的場合,我該怎麼想纔是最好?」
我實在受不了周時謙這樣。
意氣風發的周時謙怎麼能變成這樣呢?
我視線環顧左右,包廂裏再無其他。
我問:「顧硯白呢?」
「你還要找他?」他的眼神警惕,又脆弱。
好像篤定此時的我還在對顧硯白念念不忘。
我的心一顫。
連忙澄清:「我找他是爲了算賬,我真的真的不喜歡他了。」
周時謙沉默稍許。
「你們當初在一起多久?」
「兩年。」
怕他介意,我又補充,「小孩子過家家般的戀愛,作不得數的。」
「那又爲什麼分手?」
我抿脣。
「不方便說嗎?」
「因爲他出國,我接受不了異地戀。」
周時謙竟是笑出來:「那他現在回國了,又恰好對你念念不忘,你們要在一起嗎?」
我瞪大眼睛。
難以想象這是從我的丈夫嘴裏說出來的話。
「我們已經結婚了!」我衝他喊。
「商業聯姻而已,」他說,「如果你還想着他,我可以讓位。」
周時謙的眼神異常決絕。
決絕到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
求他?可求他會答應嗎?
我和他連感情基礎都沒有。
他只是需要一位妻子,一位讓他的婚姻不會有污點的妻子。
是誰都行。
不是我也無所謂。
我垂下頭,無奈地辯白:「我真的不喜歡他了。」
「可週圍所有人都說,」周時謙的聲音緊繃得像弦,「你對他舊情難忘。」
「那些都不是真的!」
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我對着他吼,「我爲什麼要對他舊情難忘?他有什麼地方值得我難忘嗎?我只是不想談戀愛,這就代表我還喜歡他嗎?我解釋過、我澄清過,可週圍有人聽我的嗎?
「你呢?」
我瞪着他,「虧你還自稱是我的丈夫,你信過我嗎?」
「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喜歡他!」我歇斯底里地吼,「不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大口喘着氣。
周時謙的眼神卻在我吼完後,奇蹟般地恢復了平和。
彷彿宕機,他的視線飄在我身上。
好半晌,他纔開口:「是爲了哄我才這麼說的嗎?」
「什麼?」
「剛剛那番話。」
我閉上眼,快絕望了。
什麼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感覺,我終於懂了。
心力交瘁,我一句辯解的話都不想再說:
「你說是就是吧。」
室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周時謙靜靜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琢磨離婚。
我突然覺得繼續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如果你還是要離婚的話,請便。」
在他錯愕的眼神裏,我輕聲說,「我回我爸媽家住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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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本意是冷靜一段時間。
畢竟離婚不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這牽扯到各方面的利益。就算真的要離,也該好好籌劃。
但我沒想到的是——
我前腳剛到我爸媽家,周時謙後腳就跟過來。
望着他進門時清俊挺拔的身形,我沒忍住瞪他一眼。
就這麼急着要離婚嗎?
周時謙心虛地移開視線。
與我的冷淡相反,我的父母對他極爲熱情。
當初和周家聯姻,我們家就算高攀。原本就該好好哄着這位周家大少爺,偏偏他還能力出衆優秀卓越,我父母對他滿意得不得了。
「時謙,喫飯了嗎?」
周時謙小心地看我一眼,搖搖頭。
「那咱們就先喫——」
我不滿:「怎麼我進門時沒人問我喫飯沒有?」
我爸剜我一眼,聲音都不夾了:「一起喫,還能少你那頓嗎?」
我氣呼呼地坐上飯桌。
他們相談甚歡,我把飯菜當成泄憤的工具,埋頭猛喫。
話題一再轉變,最後落到我身上。
是周時謙在問:「我們今晚要留宿嗎?」
我狐疑地抬眼看他。
什麼叫我們?明明是我!
看他不順眼,我直接道:「我留宿,你回去住。」
「欸欸欸——」
我爸忙勸阻,「時謙都過來了,哪有叫人回去住的道理?你放心哈,你們的房間我每天都有叫人打掃,隨時都能住,想住多久都行,不用客氣。」
「嗯,」周時謙嘴角一翹,「謝謝爸。」
我再度狐疑地看過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周時謙以前都是喊岳父的。
這是要和我離婚所以性情大變了?竟然還親熱地喊起爸來了?
但我爸顯然很喫這一套,表現得比我喊他爹還要激動:「欸,好孩子啊!」
「……」
我實在不想看這副嶽慈婿孝的場景,喫過飯便早早回房。
周時謙是十二點回的。
還是被我爸殷勤地送到房門口的。
他進門的動作熟練,少了第一次進我房間時的拘謹害羞,我沒好氣道:「就準你住一晚,你明天就回去!」
他解袖釦的動作一頓:「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兇?」
我簡直鬱悶!
這位大少爺是不是忘了?我和他剛剛在包廂還吵到了離婚這一步!
「我爲什麼不能對你兇?」
我大聲說話,「我的溫柔體貼是留給我丈夫的!而你,即將成爲我的前夫,不配擁有這項權益!」
「噢。」人機淡淡地應答。
他淡淡地轉身,在我怨念的眼神裏,淡淡地進了浴室洗漱。
恍若一拳砸在棉花上。
我沒忍住冷哼一聲:死人機。
光罵還不解氣,我一腳將周時謙即將要睡的枕頭踢到地上。
正猶豫要不要再踩上兩腳,手機振動響鈴。
來電顯示顧硯白。
滿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我直接接通:「你有病吧?」
顧硯白竟是直接笑出來:「皎皎,好久沒聽你這麼罵我了,還挺懷念的。」
我白眼都快翻上天。
「你要是有病就去喫藥,能別禍害人嗎?」
「他和你鬧矛盾了?」
顧硯白說,「果然,像周時謙這種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完美主義,不太能接受一個與前任藕斷絲連的妻子。」
「我和你?藕斷絲連?」
「不用這麼快否認,」他說,「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
我忍住想吐的衝動,質問:
「和紀軒喝酒那次,也是你告訴他的?」
原本我還納悶,怎麼我前腳才和紀軒談完合作回家,後腳周時謙連離婚協議都擬好了?
現在想想,根本就是他從中作梗吧?
「傳了一張小小的照片而已。」
他說,「需要發給你看看嗎?你當時臉頰紅紅,眼眸含水,真的有種說不出來的美。」
「不必了。」
即使周時謙真的因爲誤會和我離婚,我也不想讓顧硯白得意:「讓你失望了,我老公很信任我,我們不會離婚。」
「哦?」
他笑了笑,「皎皎,你嘴硬這點也和以前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
正要開罵,耳邊的手機被人奪去。
眼前是剛洗完澡的周時謙。
他身上還裹着浴袍,大概是着急出來,腰間的繫帶鬆散。從胸肌到腹肌一覽無餘,隨着他呼吸的起伏,連肌肉的紋理都變得生動。
明明是同牀共枕近一年的結婚夫妻,我卻莫名有些臉熱。
周時謙低沉有質感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顧先生這麼晚找我妻子有什麼事?」
也不知電話那端的顧硯白說了什麼,周時謙極冷地笑了一下。
「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拽着周時謙的手臂,示意他打開免提,我也要聽。
周時謙卻不從。
他舉着手機,面色越來越凝重。
我實在好奇,湊到他耳邊去聽,最後只聽見顧硯白那句帶着笑意的嘲諷:「你和她結婚了又怎樣?我纔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我瘋狂衝周時謙搖頭。
只見他閉了閉眼,壓抑着情緒認真說:「不好意思,我老婆讓你別做夢了。」
-10-
電話掛斷。
我和周時謙之間陷入沉寂。
我主ṱű̂ₒ要在尷尬他那聲老婆。
他在牀上都不這麼喊我,卻當着顧硯白的面這麼輕易地喊出來。
我彆扭道:「都要離婚了,以後別這麼喊。」
「我們不離婚。」他溫和告知。
我簡直搞不懂眼前這個人。
要離婚的是他,不要離婚的也是他。
彼此相安無事、相敬如賓的時候,客氣又疏離,喊我爸岳父,連名帶姓地喊我唐皎。
現在這夫妻關係都要破裂了,他又親熱地喊起爸,還自然地喊起我老婆。
……這人有毛病吧?
我瞪着他,不滿:「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次是我要離!」我放狠話,「我和你過不下去了,我們明天就離!」
「也行。」
周時謙淡淡地走到牀的另一邊,躺下,「北郊的項目剛剛開始,這時停工沒什麼大問題。蒲觀的比較麻煩,都進行到一半了,但真要叫停,也不是——」
「喂!」
我打斷他,「你這人怎麼這樣?」
他一臉正經:「我不習慣和前妻有太多工作上的牽扯。」
「……」
死人機實在氣人。
我沒忍住踢他一腳,悻悻地蓋上被子,絕口不再提要離婚的事。
關燈後,室內變得漆黑又靜謐。
我還在腦子裏偷偷地罵周時謙。
罵他奸商,罵他資本家,罵他死人機,罵他冷血動物……總之什麼解氣罵什麼。
被我罵的人卻突然開口:「抱歉,我之前以爲你喜歡顧硯白。」
我愣了一下。
周時謙的聲音很低,甚至顯得有幾分溫柔,「我一直都不想離婚。只是我覺得,如果你還想要和他在一起,那我勉強你和我繼續做夫妻,也沒什麼意思。」
我緩緩地消化周時謙的話。
他好像是在說他非常在乎我的想法,非常尊重我的意願。
可……爲什麼呢?
高高在上的大少爺爲什麼要在乎我的想法?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一個在我看來很不切實際的念頭。
不敢輕易問出口,我旁敲側擊: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喜歡顧硯白的?」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甚至是在聯姻之初,那他還選擇我作爲聯姻對象,不是很可疑嗎?
他就不怕我破壞他完美無瑕的婚姻嗎?
周時謙沒答,耳邊只剩下他綿長的呼吸聲。
我暗罵死人機睡這麼快,開始在腦海中琢磨這整件事。
越琢磨,就越覺得不對勁。
其實我一開始的聯姻對象並不是周時謙,而是他的一位旁系堂弟。
結婚事宜穩步推進時,這位堂弟突然被曝出桃色醜聞。
這種事在圈子裏其實並不少見。
不少人還用「婚前玩得花沒什麼,婚後不鬧到跟前來就行了」的話語安慰我。
我雖介意,但仍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周家的人找上門來。
他們對堂弟的所作所爲表示真誠的歉意,作爲補償,他們會將聯姻對象換成周家的另一位青年才俊。
我嫌換來換去太麻煩,正要拒絕,就從他們口中聽到周時謙的名字。
千言萬語都不足以形容我那一刻的驚愕!
「你們周家那位大少爺嗎?要換成他和我聯姻?」
「是的。」
太過震撼,以至於我脫口而出:「他竟然能同意?」
「是的,少爺已經答應了。」周家的人問,「不知道唐小姐的意思是?」
我當然是義不容辭地答應下來。
那可是周時謙啊!
誰會拒絕他?誰能拒絕他?
閨蜜曾戲稱我這段婚姻是撿漏。
我藉着窗外的夜色打量身旁的周時謙,真的是撿來的漏嗎?
-11-
第二天的周時謙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震驚的事。
他開始打壓顧家。
原本我以爲他是看顧硯白不爽,連帶着打壓顧家,可他那些手段又根本不是敲打,根本就是將顧家往死裏整。
圈子裏開始議論,在周時謙的重壓下,顧家還能撐多久。
甚至有人因此開設了賭局。
閨蜜許玥也跑來八卦:「顧硯白怎麼惹着他了?」
說實話,我不清楚。
我能感覺到周時謙對顧硯白的怒,但這怒很莫名其妙。
他不是性情最溫和、情緒最穩定的嗎?
按照周時謙一貫的人設來講,就算是顧硯白有意挑撥,他也不至於下這種狠手。
閨蜜得出結論:「那肯定是因爲你。」
這就更莫名其妙。
我何德何能?
「雖然不知道這麼說對不對,但我總感覺他是喜歡你的。」
「如果他喜歡我,那他應該在以爲我喜歡顧硯白的時候打壓顧家,」我說,「打壓情敵,不是合情合理嗎?」
「那萬一你遷怒於他呢?」
閨蜜說,「他以爲你喜歡顧硯白,自然不敢欺負你的心上人。現在知道你不喜歡了,可不就放開手腳幹嗎?」
「……」真是越說越離譜。
「你再試試他唄。」閨蜜又攛掇。
我下意識想起上次的試探,腰痠了將近三天,想想都打怵。
我恨恨道:「少出你的餿主意!」
「很簡單的,」閨蜜說,「你就在他面前提提顧硯白就行了。我有預感,他絕對要破防。」
我不想再試。
可顧家的人求情都去求到我這裏來。
他們言辭低微、語氣懇切,希望我去問問周時謙,問他怎麼樣才能放過顧家?
一羣年過半百的長輩低三下四地求……
我於心不忍,決定幫忙。
抵達周時謙辦公室時,是下午六點。
他看到我過來,挑了挑眉:「今天怎麼會過來?」
這其實是我第一次來他辦公室。
我恍然,我和他結婚這一年真的很不熟。
「找你喫飯。」我小聲說。
「是有事來找我幫忙吧?」他後靠椅背,「顧家的人找上你了?」
我驚異於他的敏銳。
「這事也簡單。」
周時謙給出答案,「讓顧硯白過來跪着求就行了。」
我走近兩步:「其實沒必要鬧這麼僵……」
他覷着我的臉色:「你心疼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
我走近他:「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方式損人又不利己,不太好。況且,對你的名聲也不太好……」
外面已經議論紛紛了。
「我不在乎。」
周時謙在這一刻異常偏執,「我只需要他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那顧家何其無辜?」
「培養出這樣的繼承人,顧家遲早要完蛋,」周時謙說,「我只是將時間提前一點而已。」
我緊皺着眉:「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簡直都不像是我印象中的他了。
周時謙面色驟冷:「你爲了他,指責我?」
「這不是——」
他倏地彎腰,從一旁的抽屜裏取出一沓照片,摔到我面前。
「看完這些,再來給你的前男友求情!」
我定睛看去。
照片上所有的主角都是我和顧硯白。
過去的、戀愛中的我和他。
我一張又一張地往下翻,越發驚愕:「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
「你前男友送來的,」周時謙冷笑,「每個月幾張,他真是煞費苦心啊!」
我恍然間明白,周時謙爲什麼會篤定我喜歡顧硯白。
是顧硯白一直在營造這種氛圍。
照片的背面甚至還有字,寫着戀愛情話,寫着顧硯白對我的無盡愛意。
我將照片扔到一旁,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原來周時謙的誤會是因爲顧硯白。
可他在誤會我對顧硯白心有所屬的同時,還在努力維繫和我的婚姻。
「現在還覺得我過分嗎?」周時謙的聲音滯悶。
我抿緊脣:「你明明可以來問我的……」
「問你?」周時謙苦笑,「然後得到你確實喜歡他的答案,我怎麼辦?」
他抬起頭看我,眼尾竟然是紅的,「你親口說喜歡他之後,我要怎麼自欺欺人?我要怎麼繼續留在你身邊?我要怎麼覥着臉當你的聯姻丈夫?」
周時謙說,「唐皎,我也有自尊!」
這一刻,我竟覺得無所不能的周時謙如此易碎。
我輕聲問:「你喜歡我是嗎?」
周時謙垂下眼睫:「我不想在這種時候表白。」
「爲什麼?」
「你剛剛還在爲顧硯白指責我。」
他說,「我不想說喜歡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廉價。」
周時謙的聲音又恨又氣:「明明在你心裏,永遠都是顧硯白更重要,我卻還想着和你說些甜言蜜語……」
「這世上再沒有比我更廉價的人了。」他喃喃自語。
傲嬌和怯懦,我竟然能同時在他身上看到這兩種特質。
心軟到不行。
我彎下腰哄他:「顧硯白沒有比你重要,你最重要了。」
他扭開臉, 眼角卻滑落一顆淚珠。
我驚愕地望着那滴淚滑過他的臉頰, 沒入他的襯衫衣領, 還在震驚。
我竟然有將周時謙惹哭的一天?
我推推他的肩膀:「要怎麼樣才能不生氣?」
「我沒生氣。」他聲音悶悶的。
可這明明是生氣了……
我湊上前,飛快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觀察着他的神色:「還生氣嗎?」
他怔怔地抬手摸了摸嘴角, 沒吭聲。
我加大力度, 抬腿坐在他大腿上, 雙手攬住他的脖頸, 迫使他與我直視。
周時謙的眼神竟透着幾分純稚。
我軟聲衝他撒嬌:「老公,可以不生氣了嗎?」
他語氣彆扭:「再喊一遍。」
我聲音更軟:「老公~」
他大手困住我的後腦,在我錯愕的視線裏,滿是侵略性地低頭吻過來。
那一刻,我看到他充滿慾念的眼睛。
他還在撕咬着我的嘴脣。
我卻在恍然間明白,他爲什麼每次都要用絲巾蒙上我的眼睛。
他怕被我看穿他喜歡我。
明明是自尊感這麼強的人, 卻在明知道我心有所屬的情況下,還要和我結婚……
真是傲嬌又愛死犟的人機啊。
-12-
周時謙給顧家開出的和解條件是, 將顧硯白送出國,並且永遠不能回國。
顧家立馬屁顛屁顛地照辦。
不到兩小時,顧硯白就被打包好發往國外。
討人厭的前男友蹦躂沒幾天就要此生不復相見, 我有點開心。
周時謙卻明知故問:「你會想他嗎?」
我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沒好氣道:「我想他怎麼辦?你送我過去找他?」
周時謙從後環住我的腰, 語氣陰惻惻的:
「不,我會讓你再也找不到他。」
我納罕地看着他。
「我以前覺得你是正人君子。」
他略一挑眉:「我現在也是。」
現在確實是。
只是現在的我能感受到這人溫和麪具下的幾分危險性。
周時謙將頭埋在我的脖頸, 一邊啃咬一邊說:「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又來了。
最近這人總是這樣, 有事沒事就要來一句:你是我的。
我耳朵都快聽起繭了。
我沒忍住打斷他:「拜託你剋制一點, 過去那個禁慾的你呢?」
周時謙說:「今天是週五。」
「……」
說到這個我非常好奇,怎麼週五就可以呢?
我推了推他:「爲什麼以前每次都在週五?」
周時謙不答,只一味地啃咬。
我抬手捂住他青睞有加的耳垂。
周時謙的牙齒咬了咬我的手指,低聲:「因爲週五是我的幸運日。」
「就這樣?」我大跌眼鏡。
還以爲週五有什麼特殊含義呢。
「我的幸運日, 不會被你拒絕。」他有幾分小得意,「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那是因爲對象是他好嗎?
他就算是週四提出來, 我也不會拒絕的。
眼看着周時謙的狀態漸入佳境,我忙拖延時間:「那個那個……每次蒙我的眼睛是怕被我知道你喜歡我嗎?」
周時謙笑一聲:「是怕從你眼中看到顧硯白的樣子。或者,你從我身上找顧硯白的影子。」
我一怔:「我和他沒做過啊。」
周時謙也一怔。
彼此對視兩秒, 他更凶地吻上來。
我有一瞬間懷疑我的嘴脣都要被他啃壞。
許久許久, 他才放過我, 在我的耳邊細微喘着氣:「早知道早點問了。」
「你不敢。」我笑話他。
高傲如周時謙,怎麼能允許他的妻子光明正大地承認喜歡別人?
所以他只會將所有藏在心裏。
就算事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 他也不敢輕易問出口。
周時謙說:「現在敢了。」
他嘴脣是剛和我激烈吻過的殷紅, 眉宇間滿是自信的神采:「老婆, 你喜歡顧硯白嗎?」
「……」
雖然這時候提顧硯白很掃興, 但有些話確實要說清楚。
我攬住他的脖頸,溫聲說:「不喜歡,我喜歡你。這世上, 我最最最喜歡你。」
我在他鼻尖虔誠地落下一吻, 恍若宣誓蓋章。
他怔了一瞬。
隨後以極快的速度摘下腕錶, 扔在沙發上。
他將我打橫抱了起來,步履穩健往臥室走:「這次手錶不會冰到你了,你明天別上班……噢, 不對,明天週六。」
他扯開ẗů₆脣笑了笑:「兩天時間,正好。」
「……」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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