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失明後,男友給我買了一隻陪伴犬。
幾天接觸下來,我竟然聽懂了它的叫聲。
這天晚上,男友幫我衝好了藥,剛送進房間。
陪伴犬衝了進來。
「別喝!他給你下毒了!」
-1-
這隻叫菠蘿的陪伴犬是一隻小土狗。
也不知道它之前的主人都教過它什麼,竟把膠囊當成了毒藥。
我笑着揉了揉它的腦袋:
「傻孩子,爸爸怎麼會害媽媽呢?」
男友黎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胡說啥呢,快喝,等會兒涼了。」
我故意開玩笑:
「說,你是不是給我下毒了?」
黎軒嗤笑一聲:
「對,對,給你下了敵敵畏,把你藥成植物人,這樣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了。」
黎軒就是這樣。
尤其是失明後,可能是照顧我情緒,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向我示愛。
「好,一言爲定,你要照顧我一輩子哦。」
說完,我接過水杯。
和前幾天一樣,水溫有些高。
可剛放在嘴邊,菠蘿突然跳起來撞在我手上。
水杯掉在地毯上,灑了一地。
「菠蘿!」
我有些生氣。
黎軒照顧我已經夠辛苦了,它還要添麻煩。
我彎腰想把水杯撿起來,突然愣住了。
杯口處有些堅硬的顆粒。
-2-
開始,我以爲是沾到了地上的灰塵。
可一小塊都是如此,只有一種可能,藥沒化開。
就在我愣神時,黎軒扶起我:
「不用你弄,我來,這個臭狗,明天就把它送走!」
「辛苦你了,老公。」
我隨口應了一聲,往廚房走去……
我記得很清楚,醫生就給我開了一種膠囊。
只因爲我不太會咽藥,纔會讓黎軒幫忙用水衝。
這麼高的溫度,膠囊沒有不會融化的道理。
除非……裏面加了別的藥片!
來到廚房,找到膠囊後,我又在檯面上摸了一下。
果然,旁邊還有一個小藥瓶。
裏面全是堅硬的小藥片!
就在我準備聞聞什麼味道時,身後傳來了黎軒的聲音:
「老婆,你在幹嘛?」
我趕緊把藥片塞進兜裏,摸了個杯子開始倒水。
「總麻煩你衝藥,我挺不好意思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我得學會自己咽藥。」
說完,我擠出兩個膠囊塞進嘴裏,就了口水,生生嚥了下去。
黎軒沒有覺察出異樣。
「傻丫頭,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嘛!」
「對了,老公,這是什麼藥啊?」
我拿起藥瓶,假裝不經意間問道。
「哦,這是……維生素片,那天醫生說我缺維生素,我就買了一瓶補補……」
他頓了一下:
「怎麼樣?要不要來一顆?」
「維生素太酸了,我不要,我先去睡了。」
雖然黎軒給出瞭解釋,但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他剛纔明明給我衝了一顆,爲什麼不告訴我呢?
沒走兩步,黎軒叫住了我:
「老婆,你等一下。」
「怎麼了?」
我一回頭,菠蘿立刻狂叫起來:
「媽媽!快跑!他拿着刀要殺你!」
-3-
「死狗!你幹什麼!」
隨即,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即使地上鋪了地毯,我依舊聽到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手機、水杯都不是這種聲音。
我頓時頭皮發麻,難道黎軒剛纔真拿着刀?
就在這時,左前方傳來了菠蘿的慘叫以及黎軒的怒吼。
「死狗!老子給你喫給你喝,你找死啊!」
緊接着,是黎軒沉重的腳步聲。
顯然,他在追菠蘿。
「媽媽,救我!他要殺我!」
我趕緊彎腰,把菠蘿抱在了懷裏。
「老公,你幹嘛啊,剛纔是我沒拿穩才把藥撒了,你拿菠蘿撒什麼氣!」
菠蘿在我懷裏不停顫抖。
「媽媽,他真的有刀……」
我故作鎮定,揉了揉它的腦袋:
「別怕,爸爸只是有點生氣,以後不許這麼調皮了。」
黎軒一步步走到我面前,聲音有些低沉:
「老婆,我記得你說你能聽懂它說話,它現在在說什麼?」
我一激靈,趕緊扯開話題。
「你打它,它還能說啥啊,就說爸爸壞,還說讓我給它找個新爸爸。」
黎軒明顯鬆了口氣:
「是嗎?這個死狗,還要新爸爸……要不要再給你找個新媽媽?」
我感覺腿有點發軟,趕緊抱起菠蘿,假裝開玩笑:
「好啊,那你去找吧,說不定,你趁我失明早就把別人帶到家來了吧……」
我開玩笑的一句話,菠蘿卻一哆嗦,接着叫了一聲:
「媽媽,家裏還有別人。」
-4-
就在這時,音響中一首歌結束,客廳陷入了安靜。
我的耳邊響起兩個粗重的喘息聲。
一個在我右邊,是黎軒。
另一個,在我左前方!
這幾天,我經常聽到這個帶着哨音的呼吸。
尤其是在我洗澡時。
我一直以爲那是黎軒,沒當回事,甚至還故意開着門挑逗他。
怪不得前幾天黎軒非要鋪地毯,說是防止我摔倒受傷。
還在客廳播放音樂,說是能緩解我的焦慮。
當時我還覺得黎軒貼心,原來,他是ťṻ₇要隱藏另外一個男人!
他到底要幹什麼!
一想到現在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我就頭皮發麻:
「老公,菠蘿也不是故意搗亂,它只是想出門玩,要不,咱們帶它出去轉轉吧。」
「現在……」
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我趕緊撒嬌:
「人家也想出去轉轉嘛,自從失明,我已經好久沒出門了,老公,求你了。」
「行,走吧。」
「老公最好了!」
我歡呼一聲,趕緊給菠蘿套上狗繩打開了門。
音樂又開始播放,我已經聽不見那個喘息聲在哪了。
不過無所謂了,只要逃出去報了警,他就跑不掉!
但沒想到剛出門,樓梯口傳來了一聲粗獷的聲音:
「你們還出去啊,外面下雨了,還下得不小。」
我壓根沒聽到上樓的腳步聲。
這個聲音,就是屋裏的那個男人!
-5-
黎軒附和道:
「下雨了?還真下了……算了,咱們明天再去吧。」
男人就一直站在樓梯口,明顯堵住了下樓的路。
樓上樓下全都沒住人,一旦我堅持,說不定他就會用強的,就徹底逃不掉了。
雖然萬分不甘,也只能放棄:
「好吧,老公,你答應了啊,正好有點困了,我先去睡了。」
回到臥室一關上門,我癱坐在牀上……
剛纔聽到男人聲音時,我就覺得熟悉。
此時,我終於想起,前幾天黎軒把他帶到家裏來過。
介紹說是自己的發小。
喫飯時,男人不停誇我漂亮……
我當時只覺得他紳士,還邀請他改天再來玩。
他笑着說很快就會再見。
我以爲他是客氣,沒想到他壓根就沒走!
再聯繫到這幾天喫完藥我都睡得很快,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簡直不敢想象……
不能坐以待斃,趕緊報警。
失明後,手機暫時用不上,就被我放在了牀頭櫃裏。
可三個抽屜翻了個遍,除了一把剪刀和幾張紙,什麼都沒有。
看來,手機已經被黎軒藏起來了。
既然不能報警,那喊救命?
可相較於聽到聲音再趕來的鄰居,黎軒他們顯然更快。
到時候隨便扯了個理由糊弄過去,我就死定了。
思來想去,只剩下一個辦法……
就在這時,門一開,黎軒進來了:
「剛給你衝了點果汁,對睡眠好。」
我深吸一口氣,接了過來:
「還有點燙,等會再喝吧。」
「好,那我先出去了,別忘了啊!」
緊接着,是關門的聲音。
我剛準備起身,忽然發現菠蘿靠在我腿上不停哆嗦,衝着門口低聲嗚咽。
黎軒……根本沒走!
-6-
他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我只能假裝吹了幾下,喝了一小口並吞了下去。
然後猛喝了一大口,起身進了衛生間。
一進門,我就吐了回去,並打開水管開始清洗杯子。
這時,跟在我身邊的菠蘿叫了一聲:
「媽,他走了。」
我趕緊彎腰釦嗓子眼,可什麼都吐不出來。
算了,那一點還不至於讓人昏迷。
我趕緊抱起菠蘿:
「菠蘿,要是你能聽懂我說話,就小聲叫一聲。」
菠蘿果然壓低聲音叫了一聲。
「等下我把你放下去,你趕緊去找人,把人帶到家來救我……聽明白了嗎?」
Ṭù⁹
菠蘿又叫了一聲。
「寶貝,真棒!」
說着,我打開了窗戶……
我家住在二樓,距地面不過四米。
狗繩就有兩米長,我再ŧŭ̀ⁱ把手伸出去,只剩一米多高。
對菠蘿這種小型犬來說,絕對沒問題。
我把菠蘿放在窗外,鬆開手並抓緊繩子。
但繩子卻絲毫沒有往下墜的意思。
-7-
我以爲是菠蘿害怕扒住了窗框,還安慰它:
「寶貝,沒多高,你一定能做到的……」
但沒等我說完,耳邊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探出手,瞬間呆住了。
窗戶上居然多了一層防盜網!
一定是在我車禍住院的那兩天裝的。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只知道,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計劃對我下手了!
前幾天好歹是在昏睡中,現在我連一點睏意都沒有……
一想到要在清醒中面對將要發生的事情,我就渾身發麻。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這就要開始了嗎?
我趕緊走出去貼在了門上。
是那個粗獷的男人聲音。
「我進去看一下……」
「等一下!急什麼,藥效發作還得一會,等她睡沉了再進去。」
「我都快憋死了!沒睡着不是一樣弄!」
「你瘋了吧!上次那個女的怎麼死了,你忘了?」
聽到這,我只覺毛骨悚然。
還以爲他們只是強姦犯,沒想到,他們還是殺人犯!
不行,絕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拼命。
我突然想起抽屜裏那把剪刀,是我前幾天想學剪紙找黎軒要的。
雖然刀刃有些磨損,但刀尖非常鋒利,而且不大,正好用來防身。
把剪刀藏好剛躺下,我突然想起菠蘿。
萬一等會兒它衝過來,很可能也會沒命。
「菠蘿,去牀底下藏好,等會兒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準出來,明白嗎?」
菠蘿叫了一聲,乖乖地鑽進牀底。
等了不到一分鐘,門一開,黎軒進來了:
「寶貝,睡着了嗎?」
-8-
我閉上眼睛,讓呼吸盡量平穩。
黎軒湊到我耳邊,突然怪叫了一聲。
我假裝翻身,纔沒讓他看出異常。
「好了,睡着了。」
「媽的!可憋死我了,終於能好好爽一下了,嘿嘿。」
「輕一點,別和畜生一樣,再把人給弄壞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自己就行……把門給我關上,對了,音箱聲音也放大點。」
聽到這,我稍稍鬆了口氣。
如果是兩個人,我肯定活不下來。
但一個人,就不好說了。
男人從牀腳爬上牀,抓着我的褲腳就開始往下扯。
不行,這樣不好下手。
我翻了個身,將被子卷在了身上。
「小賤人!睡着了還給老子裝矜持!」
他罵了一句,爬到了我旁邊。
緊接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媽的,真漂亮,憋了一天,值了!」
在他的臉貼過來的瞬間,我將手伸了出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老公……」
「嘿嘿!老公,對,老公來了,寶貝,老公來疼你了……」
-9-
他噘着個臭嘴到處啃,殊不知我已經攥住了剪刀。
在他拱到我胸口位置時,猛地一刀刺了下去,在他脖子上拼命攪動……
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因爲我把拳頭塞進了他嘴裏。
但他終於是個大男人,幾經掙扎把我推開,摔到了地上。
我早就料到會這樣,抱起被子枕頭連同自己一起壓了上去。
他掙扎錯了方向,半個身子塞進了牀底,把牀腳踹得砰砰作響……
門外傳來了黎軒的喊聲:
「你要死啊!輕一點!」
前後不到二十秒,我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
在我幾近虛脫時,男人失血過多,終於慢慢停止了掙扎。
可黎軒還沒走,又喊了一句:
「喂!你搞什麼呢?我進來了啊!」
我趕緊粗着嗓子嚷道:
「知道了!」
等我從男人身上爬起來,渾身上下已經溼透。
喘了好半天,身體才恢復了一點力氣。
「菠蘿,去門口等着,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接着,我走進衛生間,將水龍頭開到最大,接了杯水。
等我走到門口,菠蘿已經乖乖等在那裏。
我先是抱起它,然後找到插座,將水潑了上去。
只聽砰一聲,音響沒了動靜,整個世界瞬間陷入寂靜。
-10-
「老二!你是不是瘋了?又他媽幹什麼了?」
隨即,門被打開,黎軒衝了進來。
「老二!你幹嘛呢!說話啊!」
人在剛陷入黑暗的前幾秒,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黎軒也一樣,他完全沒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
直直朝衛生間走去。
那裏,有我剛打開的水龍頭。
我則是趕緊起身,抱着菠蘿往門口衝去。
地毯夠厚,我又踮着腳尖,完全沒發出任何動靜。
身後,是黎軒焦急的聲音:
「老二!你開水乾……老二!你怎麼了!老二!」
就在我抓住門把手,興奮得幾乎要叫出聲時,我的手被人攥住。
接着,是一個尖細的男人聲音:
「她在這!她要跑!」
-11-
屋裏居然還有人!
隨即,是黎軒狂奔而來的動靜。
這輩子,我反應從來沒有這麼快過,把菠蘿一丟,轉身迎上去,撲在了黎軒懷裏:
「老公!有壞人!家裏有壞人!」
黎軒將我推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
「哪有壞人!你怎麼知道的?」
「臥室裏,有個……」
我突然意識到不對,立刻放慢語速:
「我也不……我睡覺……他弄我,好疼……我跑,好睏……我就拿刀……剪刀……」
說到這,我閉上眼,腦袋向一邊垂去。
黎軒使勁搖晃我:
「你別他媽裝了!說話!」
家裏又冒出一個男的,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條。
我只能裝睡,纔有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老公……報警……抓……警察……」
黎軒突然鬆手,我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老公……疼……」
黎軒狠狠啐了一口:
「媽的!她把老二殺了,這怎麼辦!」
身後,尖細男人突然開口:
「我覺得她是裝的!她根本沒喝藥,不,說不定連瞎子都是裝的……我這有刀,讓我來試試!」
-12-
「你走開!她是不是裝得我能看不出來?」
「廢話!一個瞎子,喝了安眠藥,還能殺人?」
「反正不能再死人了,先把屍體處理了再說!」
黎軒將我拽起,拖進次臥,狠狠摔在了牀上。
等我回過神,臉上一片溼潤,是菠蘿在舔我。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監視,我只能假裝翻身將菠蘿抱住,小聲道:
「菠蘿,去把門關上。」
很快,就聽一聲門響,接着是黎軒的叫罵:
「死狗,等會就殺了你……你別愣着了,過來幫忙!」
聽到動靜,我立刻用牙撕下了一小塊牀單。
趁身上的血還沒幹,在上面寫了個 SOS。
「菠蘿,過來。」
我把牀單疊好,塞進菠蘿嘴裏,叮囑道:
「你去門口等着,他們開門,你就偷偷溜出去找人,把東西給他們,然後帶他們過來救我,明白了嗎?」
菠蘿叫了聲,轉身跑開了。
我還是不放心,又扯下了較大一塊牀單,寫了個更大的 SOS。
打開窗戶,系在了防盜網上。
做完這一切,剛躺上牀,外面傳來了黎軒的聲音:
「不行,這樣一定會被人發現,你在家等我一會……」
接着,門被人打開。
「死狗!看你能往哪跑!等會就弄死你!」
黎軒走到牀邊,狠狠抽了我一巴掌。
可能是因爲腎上腺素的原因,臉上一陣發麻,並不覺得有多疼。
「睡着了,你就在門口等着……」
「放心,大哥,我什麼都不會做。」
-13-
幾秒後,我聽到了大門開關的聲音。
緊接着,一個陰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別裝了,賤人!」
我一激靈,趕緊假裝翻身,卻被人掐住了脖子。
「二哥脖子上的傷口,一下絕對弄不出來……你根本就不瞎,你根本就沒睡着……」
隨着他手上愈發用力,窒息感襲來,我不自覺地翻起了白眼:
「老公……我好難受……」
「還裝!你老公已經死了!現在我就送你下去見他!」
我開始掙扎,雙手無意識地亂揮。
忽然,我抓住了一塊堅硬。
僅存的直覺告訴我,那是一把匕首!
我提起最後一絲力氣,拔出匕首,紮在了他腰上。
「啊!賤人,我殺了你!」
因爲沒勁,這一下扎得不深,男人慘叫一聲,撲上來搶奪匕首。
我知道,這把匕首是我最後的希望,拼命往後拽。
沒承想,我坐在了牀邊,一使勁,竟直接摔了下去。
隨即,一股巨力狠狠砸在我身上。
男人太重了,重到差點把我內臟都擠了出來。
尤其是小腹處,好像要被洞穿一樣。
「賤人!賤人!我要把你剁成碎片……」
男人依舊在咆哮,但聲音明顯有了變化。
他打了我一拳,但拳頭卻軟綿綿的。
-14-
突然,我手上感覺到一股暖流。
這才意識到,男人被刺傷了,而且傷勢很重。
「啊——」
隨着男人的慘叫,我感覺身上一輕,男人爬了起來。
而匕首,還攥在我手裏。
他竟然自己把刀拔了出來。
我被這一幕嚇得有些崩潰,想逃。
但直覺告訴我,不能逃,只有貼近他匕首纔有作用。
所以,當再次聽到他罵我賤人時,我抓起被子甩了過去。
「媽的,我……啊!」
沒給他反應時間,我人已經撲了過去。
也顧不上是哪個部位,舉起匕首就刺。
每一下,都使出了喫奶的勁。
也不知道刺了多少下,只知道當我筋疲力盡時,男人已經沒了動靜。
我癱在地上,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逃,快逃!
我咬破舌尖逼迫自己站起來,扶着牆,顫顫巍巍地往外走。
黎軒還沒回來,這次沒人再阻攔我,當我打開房門呼吸到清新空氣時,眼淚噴湧而出。
終於,終於逃出來了……
我按捺住心中狂喜,直直朝前衝去,剛摸到樓梯扶手。
背後傳來了陰森的聲音:
「你上哪去?」
-15-
我瞬間頭皮發麻:
「老公,你去哪了?剛纔家裏……」
「你裝你媽!」
黎軒一腳將我踹倒在地:
「說!你把老三怎麼了?」
「老公,你在說什麼啊,什麼老三……」
我根本無力反抗。
țūⁱ想活下去,只有拖延時間,等菠蘿帶人來救我。
但他將一塊布丟在了我面前:
「那條死狗……嘴裏叼的東西,是你寫的吧……」
菠蘿!
「那條死狗夠聰明的,要不是我眼尖,還真被它逃走了……」
「你個畜生!你對它做了什麼!」
「你說呢?它想害我,我還能留它狗命嗎?放心,我就是踹了一腳,它應該還能活一會,不過,你就不好說了……」
說着,他抓住我頭髮開始往裏拖。
我死命拽着扶手不撒手: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哼!Ţů₋你這個賤人,謊話真是張嘴就來,你拿什麼報的警?」
「老三的手機。」
黎軒狠狠掰開了我的手:
「你以爲我會讓他們帶手機嗎?」
-16-
我一轉身又抱住他腿。
卻被他狠狠一腳踹在我胸口。
這一腳,踹得我頭昏腦漲,整個世界一片轟鳴。
「賤人!我現在就送你下去陪我兄弟……」
我想掙扎,卻連手都舉不起來:
「我死了,你也逃不掉,警察一定會抓住你,把你槍斃!」
「抓住我?能抓住我的人還沒出生呢!去死吧……」
死就死吧,帶走兩個已經夠本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
可等了好一會,什麼都沒發生。
就在我以爲黎軒去拿武器的時候,他卻突然抱住我。
大喊了起來:
「老婆!你怎麼了?老婆!」
隨即,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快!二樓,南邊那扇窗戶!快!」
緊接着,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那聲音是如此刺耳,但我聽起來,卻如同天籟。
大概,這次真的獲救了吧……
-17-
再醒來,立刻聞到了一股消毒水味。
緊接着,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聲音:
「你醒了?能聽到我說話就點點頭。」
我略一點頭,女人立刻叫了起來。
「她醒了,她醒了,快去叫警察!」
等我徹底清醒,耳邊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
「你好,我是市刑警隊的陳警官,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描述一下昨晚的經過……」
「我看不見,能不能讓我摸一下你的警官證。」
「當然,當然,對不起,是我們疏忽了,來,拿好。」
「這是我的,小姑娘,你做得很棒!」
「還有我的,你真厲害。」
接二連三的聲音過後,我手上多了好幾本警官證。
撫摸着那堅硬的國徽,眼淚止不住湧了出來。
我抹了抹淚:
「謝謝,可以了……黎軒在哪?」
隨即,耳邊響起那熟悉的聲音:
「老婆,我在呢,沒事,不着急,想好了再說……」
「警察同志,他也是兇手,把他抓起來!」
「不是!她搞錯了,我不是兇手,我是……你們不能……」
幾秒後,病房裏安靜下來。
陳警官走到我面前:
「好了,姑娘,我們已經把他控制起來了,你可以說了。」
在我的講述中,旁邊不斷響起驚歎聲。
陳警官卻始終一言不發。
直到我說完,他纔開口:
「你真能聽懂狗說話?」
「是……警察同志,我這算正當防衛嗎?」
「當然……對了,你的眼睛沒什麼大礙,用不了多久就會復明,好好養病。」
-18-
我以爲一切會很順利,結果等到第三天下午,纔再次聽到陳警官的聲音。
「你提供的證據,我們都調查了,基本屬實,就是有一點,我們沒發現黎軒參與其中的證據。
「黎軒說他當時喝多了在睡覺,他醒來發現死人,立刻逃下了樓,等他發現沒帶手機,回來拿手機時,發現又死人了……我們調查結果與他口供基本一致。」
我瞪大了眼睛:
「你什麼意思?他們就是一夥的!」
「他們當然是一夥的,且不是第一次犯案,一樣的男女友身份,一樣的短暫失明……只是每次受害者都會撤案,你知道的,這種情況,只要受害人改口自願,我們就毫無辦法……」
頓了一下,陳警官繼續道:
「我很好奇,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你是怎麼全身而退,還反殺了兩個人的,難道你真能聽懂狗說話?只可惜,我們至今沒找到那隻狗。」
等了三天,就等到了這麼個結果。
警察不僅沒找到任何黎軒作案的證據,反倒開始懷疑我。
我氣得聲音都開始顫抖:
「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撒謊了?我故意要害他?」
陳警官趕緊解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希望你能提供更多線索……」
我冷冷地打斷了他:
「我說的每句話,都是我親耳聽到的……」
「聽到的,不能作爲證據。」
我苦笑着搖搖頭:
「那我就沒什麼話好說了。」
-19-
當天下午,我就出院了。
護士幫我攔了輛出租車,送我回出租房。
可車開到半道,司機猛地一腳油門剎在了原地。
他氣沖沖地下了車,沒一會再回來,就告訴我車壞了,幫我攔了輛新的。
可一上車,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和鬆鬆垮垮的出租車不同,這輛車安靜無比,甚至連發動機的聲音都聽不到。
「你是誰?你要把我帶到哪去?」
不論我怎麼喊,司機都不回答。
且車速越來越快。
我緊緊抓着扶手一動不敢動。
直到十來分鐘後,車才慢慢停下。
我正要拉車門,卻被人一把拽住。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能抓住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20-
聽到黎軒的聲音,我愣住了:
「你……你被放出來了?」
「賤人!殺了我兩個兄弟,還污衊老子殺過人,說!你到底是誰!」
說着,他狠狠一巴掌抽在我臉上。
我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沒有,是我自己來的。」
「還他媽和我裝!你一個瞎子,能在我眼皮底下殺掉兩個男人,你當我傻?」
忽然,黎軒用匕首抵住了我的腹部:
「說!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苦笑着搖搖頭:
「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和她們不一樣,她們是要你的錢,而我,要你的命!還有,我沒污衊你,你殺過人。」
黎軒一哆嗦:
「你放屁!」
「那我幫你回憶回憶,十五年前……」
-21-
那一年,我剛上初中。
一天晚自習,老師突然把我抓出教室,說我爸出事了,在醫院。
等我趕到,爸爸已經不治身亡,只剩下哭成了淚人的媽媽。
媽媽告訴我,晚上她和爸爸賣完小喫剛收攤,突然竄出幾個小流氓。
他們喝得醉醺醺的,上來就對媽媽動手動腳。
爸爸想阻攔,卻被他們活活打死。
直到爸爸葬禮結束,幾名兇手以及他們的家人,沒一個露面的。
等到調查結束,我呆住了。
不僅是因爲幾名兇手還是未成年,更因爲給他們的定性是防衛過當。
說是我爸先動的手,他們被迫反擊。
媽媽苦苦哀求,說聽到了他們叫罵聲,以及那句:
「打死他,反正咱們家有錢,咱們還是孩子,打死他也沒事!」
卻只換來了一句冷冷的:
「聽到的,不能作爲證據。」
結果,這幾個畜生只是被判了少年管教。
拿到結果當晚,媽媽跳樓了。
-22-
媽媽留下了一封遺書。
她說,這幾個畜生騷擾過她無數次,甚至跑到我家裏當面偷窺她洗澡。
媽媽也曾報過警,可她是瞎子,只能提供自己聽到的東西。
但每次,換來的都是那句:
「聽到的,不能作爲證據。」
媽媽知道這幾個畜生家裏有權有勢,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直到這次,爸爸死在了他們手中,媽媽卻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一句話,已經被淚水浸溼。
「媽媽是瞎子,媽媽沒本事,媽媽對不起你爸爸,對不起你……」
媽媽是我心目中最有本事的人。
她雖然看不見,但什麼都能做,而且比所有人做得都更好!
她甚至不願去辦殘疾證,享受那可憐的優待!
少年管教結束當晚,三個畜生在酒店大喫了一頓。
等他們醉醺醺來到河邊時,我從旁邊的草叢裏衝了出去。
我本意是想把其中一人撞進河裏。
卻不想,人沒撞到,還被黎軒攔腰抱住。
「嘖嘖,不愧是那個騷貨的女兒,我們纔出來,你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門了?
「正好,你媽害我們被關了這麼久,你可得好好補償一下兄弟們。
「我勸你聽話點,哥幾個未成年,殺人不犯法,Ṱű̂ₙ哈哈哈!」
那天晚上雨很大。ṱü₆
橋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拿出了準備好的匕首,要和他們拼命。
可我完全不是對手,我只來得及在黎軒胳膊上重重劃了一刀,就被他們摁在地上拳打腳踢。
要不是及時趕到的警察,我可能會被他們活活打死。
等我出院,已經是半個月後。
念我未成年,警察也沒有追究我的責任。
可等我回到家,才發現,我家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那一刻,我終於理解了媽媽想復仇卻無能爲力的絕望。
而三個畜生,也舉家搬離了這座城市……
-23-
聽到這,黎軒整個人都開始哆嗦,甚至想收回匕首。
「那……就算你是她女兒又能怎麼樣?我就不信……你敢殺我……」
我趕緊抓住他的胳膊:
「我不能殺你,但你可以殺我啊。」
「你……你什麼意思?」
我指着遠處的兩個行人:
「等他們走過來,就會看到你殺我了……」
黎軒下意識看過去,馬上扭頭,連聲音都開始顫抖。
「你看得到?」
「一直看得到,你們偷窺我換衣服洗澡,你給我下藥,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好了,他們來了,殺我!」
我故意起身,往匕首上撞去。
雖然黎軒拼命往回縮,但匕首仍然刺進了我的小腹。
在行人的視角中,黎軒持刀要殺我。
我奪過匕首,開始還擊,合情合理。
第一刀,刺在了他想拉車門的胳膊上。
第二刀,劃破了他的脖子。
第三刀,準確地刺在了他的心臟上……
-24-
黎軒捂着胸口,開始求饒:
「我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
他現在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錢,有了權。
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未成年畜生了。
他慫了,求饒的樣子,和那兩個畜生一樣!
我假裝力竭,趴在了他身上:
「你知道嗎?我找了你們十五年,你過得越好,只會讓我越恨,只會死得越慘!
「我媽從小就教育我,不要歧視有缺陷的人,但你們這羣有人生沒人養的畜生,不僅欺負我媽,還製造失明欺負其他女人。
「你知道嗎?要不是鄰居來得及時,那天晚上你就該死的……」
行人已經衝過來,開始敲打車窗。
隔音真好,我只能聽到悶悶的聲音。
「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了,堅持住,開門!快開門!」
黎軒雖然氣若游絲,但還剩最後一口氣。
我只能再幫他一把。
我用盡全力在他胸口上狠狠壓了下去:
「對了,你的計劃並不完美,我有一千種辦法把你送進監獄,但我……只想你死!下地獄吧!畜生!」
幾秒後,車窗被人砸爛,我聽到了警笛的聲音。
接着,我被人抬到了車下。
「受傷嚴重,快去車上看看那個人怎麼樣?」
「沒氣了!」
聽到這,我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25-
再醒來,陳警官就坐在旁邊。
見我醒來, 他冷冷地道:「你醒了?我懷疑你根本就不瞎,你能看見!什麼能聽懂狗說話, 都是撒謊。」
「沒有!我真的看不見。」
「好, 那我現在就安排你去做視力檢測。」
我淡淡一笑。
「不用, 我現在能看見了……陳警官。」
這次,有目擊證人, 一切都順利了很多。
幾天後,我在認定書上籤了字。
結論:認定孫莉在兩起案件中均爲正當防衛!
-26-
兩個月後,我去了一趟閨蜜家。
一進門, 一個小小身影撲到了我懷裏。
「菠蘿!我想死你了!」
它在我懷裏歡快地拱來拱去,又舔又叫。
我扭頭問閨蜜:「它說什麼?」
「它說,你怎麼沒給它帶好喫的!」
閨蜜是我的初中同學, 在我家被燒燬後,我曾在她家借住了一段時間。
去年, 在這座城市打拼的她突然告訴我她戀愛了,還給我發了張照片。
照片上除了閨蜜, 還有個高大帥氣的男生。
閨蜜說他帥氣多金, 還特別會疼人。
我是真心爲她高興,還約好了兩個月後見面。
可就在我準備出發的前幾天,閨蜜突然發消息說不用去了。
我太瞭解她了,一定有事。
可不管我怎麼問,她就是不說。
我馬不停蹄趕到了這座城市, 見到了行屍走肉般的閨蜜。
見到這種情況, 我不敢多問,只是安心陪她。
終於,她向我坦白了一切, 說被人下藥造成失明,然後被人迷姦了……
始作俑者正是她的白馬王子。
閨蜜向我展示了證據,還說爲了不再有受害者, 她決定報警。
突然, 我看到了一張男人露出胳膊上長長疤痕的照片!
「你是不是說過, 他和咱們是老鄉?」
「對, 怎麼……」
「先等幾天,我有些事情要辦!」
十五年過去, 他們已經大變樣。
但,他們的父母卻不會變樣, 只會蒼老!
確定是他們後,我阻止了閨蜜,說要去殺了他們。
閨蜜沒有阻止我,而是和我一起, 擬定了一個計劃。
計劃核心,就是用能聽懂狗叫掩蓋我沒有失明的真相!
隨後,我開始接近黎軒,並最終收穫了他的追求。
搬去黎軒家之前, 閨蜜最後一次問我:
「你不能第一天就殺人,一定要忍耐兩天……你能做到嗎?」
我笑了笑:
「我連死都不ẗũ̂⁺怕,還怕這些嗎?」
我的思緒被閨蜜打斷,一扭頭, 她正捧着一束花。
「祝賀咱倆重獲新生……謝謝你。」
菠蘿好像聽懂了,跟着叫了起來。
閨蜜揉了揉它的腦袋。
「好,也謝謝你!」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