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好,看到視頻中,被蒙着頭的兩個女孩了嗎?
您的女兒,就是其中之一。
15 分鐘後,她們一個會被吊死,一個會被卡車壓成泥。
而您,只來得及救一個。
先生,二選一的遊戲,您準備好了嗎?
您有三分鐘思考時間,倒計時開始……
3,2,1……
第一幕•慈父的選擇
先生您好,請點開第一段視頻。
看到視頻裏頭套紙袋的女孩兒了嗎,她腳下踩的那個板凳可是純蠟做的。
十五分鐘後,我們提前設置好的噴火器便會開啓,女孩兒腳下的溫度會持續升高,直到蠟凳完全融化。
而那個女孩兒到時候會被套在她脖子上的繩子活活吊死。
接下來請點開第二段視頻,就是下面那個視頻,沒錯。
您會發現,視頻裏也有一個同樣頭套紙袋的女孩兒,只不過她是被綁在地上的。
您應該也看到停在女孩兒後面那輛碾壓車了吧。
同樣的,十五分鐘後,碾壓車會啓動並前進二十米的距離,屆時地上的女孩兒會被壓成一攤肉泥。
我要提醒您的是,視頻中的兩個女孩兒,其中有一個是您的女兒。
我們已經將兩個視頻中場景的定位發送到了您的手機上,但十五分鐘很短不是嗎,我們已經算過了路程,您只來得及救這兩個女孩兒其中的一個。
請您不要試圖報警或者聯繫其他人,相信我,這樣只會讓結果變得更糟。
所以您一定要仔細考慮清楚,到底要救哪一個。
同時您也要向上天祈禱,祈禱您所選擇救的人,是您的女兒。
三分鐘後遊戲正式開始計時,您的時間很緊迫,請立刻動身吧。
在這三分鐘的時間裏,觀衆們可以自行選擇下注,大家覺得,這位先生救下的,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兒呢?
第二幕•往事
每當回想起兩年前的那個下午,唐隊都會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
當他衝進那間廢棄的地下車庫時,一股濃郁的汽油味兒撲面而來。
昏暗的光線下,一個瘦小的身影被一根麻繩吊在空曠的車庫中間,伴隨着陣陣抽泣聲,顯得格外淒涼。
唐隊衝上前將繩子解下,把因恐懼而渾身顫抖的女孩兒抱在懷裏。
他緊閉着雙眼,一把掀開了套在女孩兒頭上的紙袋。
「爸爸!」
聽着懷裏傳來稚嫩而又熟悉的聲音,唐隊纔敢睜開雙眼,看清楚女兒那滿是憔悴的面容。
可唐隊卻沒有感到半點輕鬆,因爲他知道,在琴市某個地方,一個無辜的女孩兒已慘死在碾壓車的滾輪之下。
後來警察在琴市遠郊一個廢棄沙場裏找到了被害女孩兒的屍體。
屍體已被碾成了一張血糊糊的肉餅,容貌完全不可辨別,警方通過 DNA 庫比對,也沒有查到女屍的任何身份信息。
本以爲這變態的直播遊戲已捲土重來,可異端組織卻在那之後突然銷聲匿跡了。
而這時間一過,就是整整兩年。
「爸,再不走就遲到了。」
女兒的聲音打斷了唐隊的回憶,他趕緊披上了外套:「這就來。」
自從兩年前的命案發生之後,唐隊的心裏便時刻緊繃着一根弦,生怕女兒再出什麼意外。
妻子多年前便在一次任務中犧牲,女兒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後來經過評估,唐隊的心理狀態已完全無法適應現任的工作,他也藉此提出了辭職,回到家中,一心一意地保護着女兒的安全,哪怕如今女兒已上高三,上下學他也會親自接送。
看着女兒走進學校大門,唐隊便發動了汽車準備回家,可就在這時,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唐隊,您現在在琴市嗎?」
電話裏傳來幹練而又焦急的女聲,正是何警官。
第三幕•美人魚
女士,請您不要發抖好嗎,我一時間分不清楚您發抖是因爲害怕還是緊張。
您實在不必緊張,您是整艘船最幸運的人不是嗎?
據我所知,這艘遊輪本次出海的主題是人魚之旅,而您今天就要成爲無數人夢寐以求、渴望看上一眼的美人魚。
請看一看您的腳下,沒錯,您此時正站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缸上面,三十分鐘後,缸蓋就會自動打開,您便會落入缸內的濃硫酸中。
請您別怕,如果您不想被硫酸溶成一攤血水的話,請一定要仔細聽清楚接下來我所說的遊戲規則。
其實遊戲規則非常簡單,如果您想活下去的話,就要把自己變成一條真正的美人魚。
請看看您腳邊那捆已經削尖的鉛筆,還有一個訂書機和幾盒書釘。
首先您要用這些鉛筆刺穿您的小腿肚,將您的雙腿連接在一起,畢竟美人魚怎麼可能有腿呢,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個過程中您一定要小心一些,如果鉛筆的鉛尖斷掉的話,再想刺進肉體會很疼的不是嗎?
那麼訂書機和幾盒書釘是做什麼用的呢?
魚是有鱗的對吧,所以您要把這幾盒書釘全都釘在您的身上,當做您身上的鱗片,至於具體釘在什麼部位,這是您的自由。
但是請您注意,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有一枚書釘掉落,您腳下的玻璃缸蓋便會立刻打開,所以您一定要小心一點,仔細一點纔行。
如果您在三十分鐘內做完了我以上所說的這些事情,那麼大廳頂部的一根纜繩將會降落下來。
介時您會發現,那根纜繩下端繫着一枚大號魚鉤,到時候您只需要用嘴巴咬住這枚魚鉤,待玻璃缸蓋打開時,您就不會掉進硫酸裏了。
以上就是本場遊戲的全部規則,三分鐘後遊戲正式開始,在這三分鐘的時間裏,觀衆們可以自行下注,您覺得這位美人魚女士能否活下來呢?
第四幕•生與死
「沒有屍體?」
琴市警局會議室裏,唐隊驚聲道。
衆人剛剛看過了異端新直播間的錄屏視頻,會議室裏的氣氛格外嚴肅。
「對,沒有屍體。」從泉市特調來協助查案的林隊點了點頭,又對一旁的何警官說道,「何警官,你把具體情況跟唐隊說一下吧。」
何警官站起身,翻開了手裏的文件夾:「三天前,琴市女神港的遊輪奇翁號進行了一次主題爲尋找美人魚的遠海航遊,遊輪船員及遊客共計一百六十餘人。
當奇翁號深夜抵達臨近公海海域時,遭到了不明勢力劫持,船上全部通信都被屏蔽切斷,海警方面的實時監控系統也遭到了入侵。
劫匪將船上所有人驅趕至大劇場後,選擇了一名叫程麗麗的女乘客,進行了這場變態遊戲直播。
待到海警抵達時,劫匪已全部撤離,海警在船艙內一間雜物室裏,找到了昏迷的程麗麗。」
「等等。」唐隊打斷了何警官,「這個程麗麗到底死沒死?」
「我們對程麗麗進行了全面的身體檢查,也進行了指紋和 DNA 比對,且據她自己所說,自己是被人迷暈,對後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但事實就是程麗麗並沒有被害。」何警官回答道。
林隊補充道:「但是直播視頻裏,程麗麗的確是死了,而且當時在場的一百六十餘名乘客和船員,也都親眼目睹了程麗麗死亡的全過程。」
ťúⁿ唐隊沒有說話,而是將面前筆記本電腦播放的視頻進度條回拉了一段。
視頻裏赤身露體的程麗麗已全身是血,身上釘着密密麻麻的書釘閃閃發光。
她的雙腿被鉛筆插在一起,只能慢慢輕跳着挪動身體,來到了那枚懸掛在中央的魚鉤前,一口將其咬住。
下一秒,程麗麗腳下的玻璃缸蓋自動打開,她的身體猛地下墜,口中的魚鉤直接咧開了她的右腮。
魚鉤尖部最終刺破了她的嘴角,程麗麗整個人落入了那滿滿一缸硫酸中。
伴隨着她在缸中不停地掙扎,翻湧的硫酸裏冒出了一股股摻着血絲的焦黃色泡沫。
遠處一衆遊客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鏡頭慢慢移動,最終定格在一個戴着杜鵑鳥頭套的西裝男身上。
杜鵑男對着畫面深鞠一躬,緊接着全屏變黑,只剩下了遊戲失敗四個大字。
「所以程麗麗是死而復生了?」唐隊盯着屏幕呢喃道。
「會不會是特效視頻,比如 AI 換臉之類的?」林隊問道。
坐在對面的穆博士答道:「視頻沒有明顯的修改痕跡,並且目擊者過多,所以應該不存在造假的可能性。」
穆博士依舊穿着一身職業裝,大波浪頭髮宛如瀑布般垂在右肩前方。
作爲省信息技術組的組長,曾經也有和異端直播間交手的經歷,自然也被調來參與案件的偵破。
唐隊問道:「有沒有可能視頻裏的女人只是很程麗麗長得很像?」
「當時在場的還有程麗麗的老公和弟弟,他們都說那就是程麗麗本人,我們也比對過視頻和程麗麗本人的相貌了,相似度根本不是長得像就能達到的。」何警官回答道。
「我是不相信亂力怪神之說的,但又實在是沒什麼頭緒,所以只能把你找來了。」林隊說着將手中的煙掐滅。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林隊左手小指與無名指都是齊根斷掉的。
「你們答應我的事……」唐隊沉聲道。
「我們已經在琴市警局安排了宿舍,你女兒一放暑假就可以搬進去了。」何警官道。
第五幕•烈陽灼目
先生,請您不要亂動好嗎,小心刺傷您的眼睛。
您的上眼皮和下眼瞼各刺入了一枚釘釦,釘釦連接的彈力繩,能保證您始終是瞪大雙眼的狀態。
有點疼對吧,很抱歉,面部麻藥劑量很難控制,所以我們沒有爲您準備任何止疼措施。
眼睛有點幹嗎,我來爲您點幾滴潤眼液,怎麼樣,現在感覺好多了吧。
您的身體動不了,這很正常,您現在只能活動您的小臂,其他部位都被綁帶固定在了這把椅子上。
您應該能看到,您的右腳腳背插着一根輸液器。遊戲開始計時後十五分鐘,輸液器裏的劇毒液體就會注入您的體內,只需要幾分鐘您就會心臟驟停而死。
請不要亂動,我知道您很害怕。
您當然有機會活下去,請先摸一摸您的右手邊,沒錯,就是那個把手。
只要您轉動這個把手,就能控制您右側的盤鋸開始轉動並向前推移。
您需要做的就是在十五分鐘的時間裏,努力轉動把手,讓盤鋸完全切斷您的右腿,這樣毒液就不會注入您的體內了。
當然,這個把手的作用並不只是控制盤鋸,您在轉動把手的同時,轉軸也會起到發電的作用。
而轉軸產生的電量,則會供給您面前的這盞爆閃燈。
這種爆閃燈一般是用作公路警示,亮度非常高,我們又對其進行了改造,讓它可以進行聚光,直刺您的眼睛。
您的眼睛是閉不上的,這您應該很清楚對吧,伴隨着您轉動把手,爆閃燈的燈光也會逐級加強。
但是您要明白,一條腿加一雙眼睛,換您一條命,這是一筆很合算的買賣不是嗎?
那麼以上就是本場直播的全部規則了,三分鐘後遊戲開始計時。
在這三分鐘的時間裏,觀衆們可以自行下注,您覺得這位先生能否直視烈陽,向死而生呢?
第六幕•謎團
「爸,我這個暑假想和同學一起出去打工的。」
唐小冉滿不情願地將行李箱推入牀底,一邊不停地抱怨道。
唐隊答應何警官前來參與辦案,條件就是在琴市警局宿舍樓裏騰出兩間宿舍,供他們父女二人居住。
只有把女兒安置在警局裏,他才能專心參與到案件偵破當中。
「你先安安穩穩在這裏住着休息幾天,不準到處亂跑,也考慮考慮大學報個什麼志願。」
唐隊滿意地打量着這間小小的宿舍,對面住的就是何警官,而自己住的房間就在上面那一層,可以說是非常安全了。
小冉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自從兩年前那件事發生以後,她就一直都很聽唐隊的話。
或許是並不想再讓父親爲自己擔心吧,小小年紀的她,深知父親面對的都是怎樣一些窮兇極惡之徒。
「唐隊!」
宿舍門被推開,何警官探進頭來,見小冉也在,便笑道:「小冉來啦。」
「何姐姐好。」小冉也笑着回應道。
隨後唐隊與何警官一對眼色,唐隊便囑咐小冉自己收拾好宿舍,與何警官一起出了門。
「又出事了!」
去往警局會議大廳的路上,何警官對唐隊講述了案件詳情。
「昨天晚上,琴市西郊良塗鎮一家洗浴中心被異端組織劫持,當時在場的所有員工和客人,都被驅趕至男浴大廳。」
「異端組織選擇了其中一位名叫朱辰的客人,進行了遊戲直播,在場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朱辰被折磨致死的全過程。」
「穆博士也傳來了異端直播間最新直播的錄像,朱辰在遊戲過程中切斷了自己的整條右腿,因失血過多而死,但是……」
「但是他也沒死。」唐隊插話道,「對嗎?」
「沒錯。」何警官鄭重道,「後來浴場經理報了警,良塗鎮警方趕到後,卻在浴場停車區,找到了昏迷在自己車裏的朱辰本人,他還活着。」
說話間二人就推門進入了警局會議室,林隊與穆博士早已就位,琴市各組組長也都在列,最頭上坐着的是琴市警局的夏局長。
夏局長名叫夏相奇,他閒暇時總愛和朋友同事下幾盤象棋。
「既然唐隊來了,咱們的會議就正式開始吧。」夏局長道。
隨後衆人再次觀看了異端直播間最新直播的錄像視頻。
視頻中的朱辰慘叫連連,當盤鋸切到右腿腿骨時,終於承受不住劇痛昏死了過去。
「各位有什麼看法?」看完視頻,夏局長開口問道。
林隊首先說道:「穆博士那邊已經查到了異端直播 IP 的部分信息,確係爲海外域名,當然,他們在琴市或者說在國內肯定有一股勢力存在。」
「我們想展開大範圍排查,可現在的問題是,雖然在直播間裏確實有人遇害,但如今的兩個受害人程麗麗和朱辰都活得好好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現在並未發生實際性的命案對吧?」
坐在林隊旁邊的琴市便衣組組長洪隊說道。
「沒錯。」林隊點了點頭,重新坐了下去。
「唐隊,你有什麼想法?」夏局長問道,「之前泉市異端直播案就是你帶隊偵破的,你對他們應該瞭解得更全面一些。」
「異端組織的人,慣用一些鬼把戲,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認爲還是應該加大排查力度,增設治安力量,只要他們敢露頭,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唐隊沉思道。
「好,會後我會和林隊聯繫泉市的蔣局長,看看能不能調幾組人來幫忙。」
夏局長點頭:「我對異端組織也有所瞭解,既然他們現在盯上了琴市,那就跟他們過過招。」
第七幕•落子無悔
先生,據說您是這裏下棋最厲害的高手。
據我們所知,您離象棋國手,也僅有一步之差。
您真是了不起,能在自己的愛好中浸淫一生,達到如今的高度。
象棋很多人都會下,可是想要下好下妙,就很不容易了,這就是所謂的易學難精吧。
您可以看一看面前的這臺平板,這是我們開發的一個象棋軟件。
其實這個軟件編寫起來非常簡單,綜合網絡上的所有棋局數據,它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象棋高手。
先生,您今天就要執黑子,與這個軟件來一場高手對局。
您應該已經感覺到自己頭上戴着的那個像耳機一樣的東西了吧?
這可不是什麼耳機,如果您輸掉了這場棋局,老將被喫掉的話,這臺機器兩側的鋼錐就會瞬間彈出,刺穿您的太陽穴。
也就是說,如果輸了棋局,您就會死。
相反,如果贏了棋局,您就可以活下去了。
我要提醒您的是,與軟件程序相連的,不只有您頭上戴的這一臺機器。
在您的軀體以及四肢,我們還安裝了十六個相同的裝置,每個裝置都控制着一根鋼錐,對應着紅方十六枚棋子。
在對局過程中,您每喫掉紅方一枚棋子,身上某一處裝置就會彈出一根鋼錐,刺入您的體內。
不過請不要擔心,其中十五處鋼錐刺入的部位並不致命。
只有一枚鋼錐是對準您心臟位置的,但其對應的究竟是那枚紅子,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紅方普普通通的一枚兵棋,也可能是紅車紅馬這類重要的棋子。
有沒有可能是紅帥呢,當然也有這個可能,但要是這樣的話,縱使贏了棋局,您也必死無疑。
就像您曾經接受電視臺採訪所說的那樣,運氣很重要,不是嗎?
總之,您如果想活下去,就要努力贏下這盤棋局,而且還要在儘可能少喫紅子的情況下贏。
很有挑戰性對吧,這樣的棋局也非您這樣的大師來下不可。
那麼以上就是本局遊戲的全部規則,三分鐘後遊戲開始計時,在這三分鐘的時間裏,觀衆們可以自行下注,大家覺得這盤棋是紅勝還是黑贏呢?
第八幕•覆盤
深夜的琴市警局大樓依舊燈火通明,會議室裏煙霧繚繞,唐隊和林隊盯着電腦屏幕,一言不發。
「今天下午,琴市三合鎮的文化宮被挾持,當時三樓的象棋興趣室裏恰好在舉行交流比賽,省象棋大師詹華也在場。」
「視頻裏與軟件進行象棋對局的,就是詹華詹老本人。」
何警官的聲音打破了會議室裏的這份沉穆。
視頻中,詹華全身顫抖,涕淚橫流,哪還有一界象棋大師的風範。
棋局進行到二十分鐘時,詹華身上已被刺入了四根鋼錐。
最終當詹華執黑車喫下紅方炮子後,位於其心臟部位的鋼錐瞬間刺出,屏幕上也出現了遊戲失敗四個大字。
「詹老也沒死對吧?」唐隊問道。
何警官點了點頭:「後來警方在三合鎮文化宮三層的衛生間裏,找到了昏迷中的詹老。」
「那視頻裏的人是誰?」林隊怒道,「難不成他們真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嗎?」
「不可能。」唐隊擺了擺手,「不過你有沒有發現一個規律?」
「什麼規律?」林隊好奇道。
「異端的每場直播,都選在了公共場合進行。」唐隊說着又點上了一根菸。
「他們是想向我們證明,他們的確殺了人。」林隊回應道。
「可爲什麼被害人現在都活得好好的呢?」何警官不解道。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我們並不清楚,他們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營造出這種起死回生的效果我們也不清楚。」唐隊深吸一口煙,「但是他們想證明起死回生這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林隊追問道。
「下文戒嚴吧。」唐隊毅然說道,「要求琴市包括下屬鄉鎮,所有的公共場所,一律定期按時向市局報備,火車輪渡等人員密度過大的公共交通也一樣,凡是人員聚集密集的封閉場所,都要監視起來。」
「沒錯,這樣他們就沒有機會了,看他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樣。」林隊附和道。
正在幾人說話間,夏局長推門走進了會議室。
「異端的直播視頻我看了,很可疑。」
夏局長開門見山道:「我和詹老算是棋友,詹老下棋,愛走偏鋒,特色就是出其不意,險中求勝,我對他的棋路非常熟悉。」
「但是視頻裏的詹老,棋數很亂,當然不排除是因爲恐懼過度導致,但是與詹老本身的棋招截然不同。」
「夏局您的意思是?」林隊問道。
「視頻裏的人,肯定不是詹老本人。」夏局長說罷,又否認了自己的說法,「視頻裏的人當然不會是詹老本人,真正的詹老現在正在醫院呢,可是……可是爲什麼會這麼像呢?」
「有沒有可能是特效化妝啊,現在的專業化妝技術很厲害的。」何警官分析道。
「不會。」一旁的穆博士說道,「我們已經請了專業化妝師來看過部分視頻內容,就像程麗麗被魚鉤劃破腮部,朱辰被釘釦扯開眼皮,根本不是化妝能達到的效果。」
「那整容呢?」何警官補充道。
「這個我們也調查過了,要想通過手術把一個人面部整成另一副模樣,而且相似度如此之高,就算二人原本就長得比較相似,但恢復期也要很久很久。」穆博士回答道。
「兩年夠了嗎?」唐隊突然沉聲問道。
穆博士思考許久,回答道:「像這種幾乎是換臉的整容項目,恢復到穩定中期,大概要兩到三年的時間。」
第九幕•自畫像
梵高在三十七歲那年,割下了自己的左耳,很多人說,從梵高開始,瘋子和天才的界限更加模糊了。
先生,您認爲是這樣嗎?
我一度認爲行爲藝術算不上藝術,但您是個例外。
您早年的作品我非常感興趣,尤其是您的《自畫像》,我覺得很有意義。
當時您在市廣場立起了七張自己的全身像,路過的人們可以在上面隨意添加細節,而您則會根據人們所添加的內容打扮自己。
七張全身像,七種不同的打扮各公開展示一天。
我記得應該是第三張畫像,當時有個調皮的孩子捅破了那張畫像上您左耳的部分。
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您居然真的切掉了自己的左耳垂,這一舉動在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說您是心理變態,藉此博眼球炒熱度,也有人說您是真正的藝術家,是爲藝術獻身的當代梵高。
而今天,我們需要您在直播鏡頭前完成一項新的行爲藝術作品,名字也叫自畫像。
我這裏有一張您的全身照片,現在我把照片隨意折成一團,展開後,照片裏您的身體上就出現了一道道摺痕。
您要根據照片上的摺痕,用這把小刀,在您身上對應的位置,劃出相同的痕跡。
待您劃完後,我們會爲您重新拍照,並對比兩張照片上的痕跡,如果有偏差的話,您就得死。
這應該是異端直播間這麼多場遊戲當中,規則最簡單的一局了吧。
那麼三分鐘後遊戲開始計時,在這三分鐘的時間裏,觀衆們可以自行下注,大家覺得這位先生能否完成這件藝術品呢?
在這三分鐘裏,我來解答一下大家的疑惑吧。
大家應該或多或少地得知了一些消息,前幾場直播的遊戲參與者,爲什麼還活着呢?
不不不,大家如果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們當然已經死了,現在活在世上的他們,只是失去了靈魂的還魂屍罷了。
如果這位先生本場遊戲失敗,我們會切下這位先生的左耳留在這裏,參與遊戲的究竟是不是這位先生本人,那些警察到時候自然會給出答案不是嗎?
第十幕•真身
「梵心現在是什麼情況?」林隊邊急匆匆往樓下跑去,邊問道。
追在後面的何警官解釋道:「昨天琴市行爲藝術家梵心正在家裏創作新的行爲藝術作品,他的別墅被異端組織劫持,同時被劫持的還有兩名在場登記梵心行爲藝術的公證人員。」
「根據直播視頻來看,梵心在對照着照片上的摺痕劃傷自身時,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喉嚨,而那兩名公證人員則在現場目睹了案發全過程。」
「直播結束後,異端組織清理了屍體,並切下了梵心的左耳留在了現場。」
「梵心沒死對吧?」同行的唐隊問道。
「是的,警察在別墅三層找到了被反鎖在雜物間的梵心,他除了左耳被人切掉,並未受其他傷害。」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林隊焦急道,「把現場的殘耳拿去跟梵心做 DNA 對比,我就不信那真是梵心的耳朵!」
「這個梵心受到了嚴重的刺激,非常不配合我們,他把自己鎖在了三層的工作室裏,拒絕與任何人交流。」何警官無奈道。
談話間三人已上了警車,向着琴市東城海濱別墅區駛去。
「他爲什麼不配合?」林隊在車上質問道。
「他說他的藝術被這羣瘋子玷污了,他需要冷靜,並且還要求所有警察退出他的別墅,否則就起訴我們。」何警官回答。
「我去他媽的,告訴一線的人,進去綁也得把這個梵心綁去醫院!」林隊聞言不禁大怒。
說起琴市的瘋子藝術家梵心,跟唐隊也算是老相識了。
當年梵心爲了創作行爲藝術,切下左耳垂當街展示,引起了極大的躁動。
當時正是唐隊帶人將梵心帶回了警局,明令禁止他再做出這些容易引發恐慌的過激行爲。
車子行駛在沿海公路上,車上三人都是焦急不已,可是接下來一通電話,卻將三人再度打入了深淵。
何警官掛斷了電話,怔怔道:「梵心在別墅裏自焚了!」
猛地一腳油門踩下,沿海公路上回蕩着林隊的怒吼聲:「去他媽的藝術家!」
火警急救很快到位,梵心的別墅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大批記者舉着攝像機站在警戒線外拍個不停。
「雖然火勢控制及時,但是梵心的屍體已經完全燒成焦炭了,現在我們已經把屍體和那個殘耳送去做 DNA 比對了。」何警官站在別墅樓下,翻看着手中的現場報告單。
緊接着何警官又說道:「梵心留下了一封遺書,大概內容就是覺得自己的藝術性受到了侮辱,所以自殺了。」
一旁的唐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去琴市警局檔案科調梵心的卷宗出來,當年他割耳後我曾帶他到警局備過案,把備案的生物信息也拿去比對一下!」
如果直播視頻裏的梵心並非梵心真人的話,那麼這三方 DNA 對比,就肯定有一份匹配不上,介時異端直播間的鬼把戲,定會不攻自破。
第十一幕•鬥獸場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異端直播間鬥獸特別節目!
我們常能在電視或網絡上看到精彩的馴獸表演,那些本兇殘嗜血的野獸,在馴獸師的皮鞭下溫順無比。
野獸失去了獸性,同時也就失去了觀賞性。
然而血腥刺激的鬥獸節目則早已被禁止,那麼今天,就由我們,爲各位獻上一場精彩的鬥獸表演!
首先讓我來介紹一下今天的主角,我們勇猛的鬥獸勇士,正是站在舞臺中央的這位先生。
遊戲計時十分鐘後,舞臺盡頭的獸籠就會打開,裏面那頭猛虎便會衝出來席捲戰場。
爲了確保鬥獸節目的觀賞性,我們已經提前給那頭老虎注射了足量的獸用激素,它現在可是異常暴躁呢。
當然,我們也考慮到,這位先生與老虎力量的懸殊,所以我們也爲這位先生準備了一些武器和自保手段。
先生,接下來我說的話,您一定要聽清楚了。
首先請看一下那邊的刀山。
沒錯,這就是馬戲團表演常用的道具,一根五米長的立柱,兩側是一層層刀刃做的梯子。
只不過我們改裝了這座刀山,現在其兩側的刀刃,可是十分鋒利的快刀呢。
遊戲開始後,您有十分鐘的時間爬到刀山最頂端,這樣那頭老虎就暫時咬不到您了不是嗎?
但我說了,安全只是暫時的,老虎出籠十分鐘後,這座刀山將會傾倒,您要在這十分鐘的時間裏,殺死這頭老虎纔行。
如果您爬到刀山最頂端,就會發現我們爲您準備的一根長矛。
長矛總長兩米,尖刃處塗抹了神經毒素,您需要將那根長矛拋投出去,刺入老虎體內,就能殺死老虎了。
您只有一次機會,請儘量刺準一些。
三分鐘後,遊戲計時開始,正這三分鐘的時間裏,觀衆們可以自行下注,大家覺得勇士與老虎,究竟誰更勝一籌呢?
第十二幕•絕境
深夜的琴市警局會議室裏,林隊拍着桌子連連怒罵。
「胡鬧,簡直是胡鬧,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居然還來攪亂!」
剛剛琴市南和鎮警方傳來消息,一個外省來到流動馬戲團在南和鎮下屬村莊表演時,被異端組織劫持。
結合異端直播間最新的直播視頻來看,馬戲團的一名馴獸師被迫參與了異端的變態遊戲。
這名馴獸師爬上刀山時,手腳已被割得血流不止,在這種情況下,他投出去的長矛也是綿軟無力,根本沒能刺傷老虎分毫。
十分鐘後,刀山傾倒,馴獸師葬身虎口。
現場幾十名村民目睹了馴獸師慘死的全過程。
而異端組織清理了現場及屍體後,還殺死了那頭狂躁的老虎,帶着老虎的屍體桃之夭夭。
現場幾十名村民目睹了馴獸師慘死的全過程。
同樣的是,警方抵達後,在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裏,找到了昏迷的馴獸師本人。
異端組織在衆人面前,又玩了一次起死回生的把戲。
「唐隊,梵心的 DNA 比對結果出來了。」說着何警官將一份報告單遞了過去,「梵心的焦屍,直播視頻裏切下的殘耳,以及梵心當年備案採集的生物信息,三方比對結果完全吻合,確係是梵心本人。」
一旁的林隊聞言,頓時癱坐在椅子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會議室裏陷入了一片死寂,唐隊盯着手中的報告單,沉默不語。
「難道他們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林隊滿臉絕望地呢喃道。
唐隊卻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反而是問向對面的穆博士:「穆博士,之前提過的整容一事,您有調查到更多的信息嗎?」
穆博士點了點頭:「正常來說,像這種完全換臉的全整容手術,想恢復到直播視頻裏那麼自然的狀態,最少也要三年左右的時間。」
「但是我在暗網上聯繫到南省邊境境外的幾個黑市醫院,如果不考慮手術對象後期健康程度的情況下,恢復時間可以壓縮到兩年。」
「兩年,恰好就是兩年。」唐隊聞言,若有所思道。
「你怎麼還在考慮整容啊,梵心的 DNA 比對結果都出來了,直播視頻裏的就是梵心本人啊!」林隊插話道。
「梵心只是他們拋出來的煙霧彈,你冷靜一下!」唐隊厲聲道。
見林隊不再說話,唐隊沉聲繼續說道:「你先想想,他們爲什麼要帶走那頭老虎?」
第十三幕•轉折
「爲什麼?」林隊問道。
「按照我們現在的猜想,如果異端在兩年前選中了一個人,就比如第一個死者,那個美人魚程麗麗吧。」
唐隊點了根菸,從文件夾裏拿出了程麗麗的照片,繼續說道:「他們找了一個與程麗麗體型膚色外貌都相似的人,整成了程麗麗的模樣。」
「現在兩年的時間過去了,他們只需要在直播的時候殘害假程麗麗,事後讓我們找到真程麗麗,不就完成了這起死回生的鬼把戲了嗎?」
「那梵心怎麼解釋?」林隊追問道。
「梵心是個例外。」唐隊解釋道,「之前所有的直播,都是整容的替身在鏡頭前被殘害,唯獨梵心遇害的這場直播,視頻裏被殘害的是真梵心。」
見林隊還是有些不解,唐隊便繼續道:「視頻裏的是真梵心,所以切下來的殘耳也屬於真梵心,但案發後我們的人在別墅三層雜物間裏找到的纔是整容的假梵心。」
「假梵心按照異端組織的安排,故意不配合警方,在別墅裏引火自焚,這時他只需要將真梵心的屍體扔到火裏燒成焦炭,留下一封僞造的遺書,隨後假梵心趁亂逃離,調包也就完成了。」
「啊,這也就說得通了!」林隊驚呼,「所以那殘耳和焦屍都是真正的梵心,自然與他曾經的備案信息也能匹配上。」
「沒錯,他們耍這套把戲,無非是想向外界證明他們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罷了。」唐隊點頭道,「你再想想,爲什麼梵心的直播遊戲規則那麼簡單,只是在自己身上劃出劃痕,這可不符合異端直播間裏血腥重口的作風。」
林隊思索片刻答道:「他們要儘量減少對梵心屍體的破壞,否則就算是燒焦屍體,法醫也會查出痕跡。」
「那我現在再問你,他們爲什麼帶走了咬死馴獸師的老虎?」唐隊繼續問道。
「因爲直播視頻裏的是整容後的假馴獸師,老虎啃咬吞食了假馴獸師的屍體,如果把老虎留下,我們就能從老虎體內提取到假馴獸師的 DNA,這樣的話他們的把戲就被拆穿了!」林隊驚道。
「沒錯,所以之前幾次直播,異端也都是把現場清理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唐隊說道。
「可是,這些被整容的人是誰?」何警官忍不住開口問道。
唐隊卻搖了搖頭道:「難說,很有可能是一些社會邊緣人,甚至可能是從邊境抓來的黑戶。」
隨後唐隊便下達了任務目標:「我們現在有三件事要做,第一就是全城排查,他們帶着一具虎屍,想完全隱匿起來是非常困難的,這也是我們的一次機會。」
「其次,林隊你去聯繫南省警方,查一下兩年前的失蹤人口記錄,着重查那些有過前科的人員。」
「最後,穆博士,您要繼續跟進暗網黑市的整容醫院調查,這種全整容手術難度高,需要的設備也複雜,有這個能力的黑醫院數量不會太多,而異端組織又安排了這麼多場整容手術,肯定會留下線索的。」
說罷唐隊轉過身望向窗外,看着那無盡的夜空,喃喃道:「只要能在其中一項上有所突破,我們也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第十四幕•無恥賭徒
先生您好,請您不要緊張。
您一定很好奇套在您腰上的這個鐵環是做什麼用的吧。
讓我來告訴您,這一圈鐵環內,有兩片鋼刃,遊戲開始計時一小時後,鋼刃就會從鐵環內彈出,將您攔腰斬成兩節。
別怕別怕,您當然有辦法活下去。
您看到鐵環上的十個小洞了嗎,對,就在鐵環的側面。
您只要能在一小時內,將十顆銅珠塞進這十個小洞裏,鐵環就會自動打開,您也就安全了。
那麼該如何獲取十枚銅珠呢?
這就要說到您最拿手的一個字,那就是賭了。
看到您面前的賭檯了嗎,這是我們精心爲您設置的,賭法就是最簡單的猜大小。
遊戲開始後,您只要上交籌碼,骰盅裏的三枚骰子就會翻滾,而您要做的就是猜骰子總點數的大小。
三枚骰子點數總和是 3 到 10 爲小,總和是 11-18 爲大,非常簡單對吧。
那麼接下來我們談談您的籌碼吧。
請您先看看賭檯右側的雙生神魔塑像,看上去很精巧不是嗎?
我們還爲您準備了一把匕首,您需要用這把匕首,從您自己身上切下半斤肉,並將切下來的肉放進塑像魔首口中,就能讓骰子翻滾一次了。
可千萬不要缺斤短兩,塑像魔獸口中是有稱重裝置的。
而您每賭對一次,塑像神首口中就會吐出一顆銅珠,只要猜對十次,您就能集齊十顆銅珠,解開鐵環了。
換句話說,您最少要從身上切下五斤肉,才能活下去,至於切哪裏的肉,這就是您的自由了。
但如果您的運氣不好,很可能剮盡了身上的血肉,也猜不對十次大小,集不齊十顆銅珠。
但賭就是這樣的不是嗎,這樣才刺激,纔有意思。
那麼以上就是本場賭局的全部規則了,三分鐘後計時正式開始,直播間裏的觀衆們可以自行下注,大家覺得這位先生能贏得幾顆銅珠呢?
第十五幕•姐妹
「一定要這樣嗎?」
唐隊擺弄着褲子上一串串稀奇古怪的配飾,不禁開口抱怨道。
不止如此,就連他的頭髮都已染成淺紫色,指甲也被塗上了一層熒光紫色的指甲油。
「別抱怨了,一會兒記得自然一點。」
坐在唐隊身邊的穆博士也好不到哪去,臉上化着濃濃的煙燻妝,原本成熟知性的大波浪長髮也染成了淺綠色,並編成了一天天細麻花。
看着二人現在的裝扮,唐隊不禁聯想到二十年前風靡一時的非主流殺馬特。
坐在琴市商業街的咖啡館裏,身邊的人也朝唐隊這邊投來了一樣的目光。
「那倆小姊妹怎麼還不來?」
唐隊扣着褲子上的破洞低聲問道,卻被穆博士遞來的芝士球堵住了嘴。
兩天前,穆博士在調查暗網上的黑市醫院時,鎖定到一家位於東南亞地球的整形醫院。
這家醫院主攻外科整容、身體改造這類高難度手術,甚至還包攬了很多非法試管、借腹孕子等項目。
因爲其隱匿性過高,想要與其搭上線非常困難,要麼花費天價重金,要麼就得靠醫院信任的客戶推薦。
而穆博士在暗網上將自己僞裝成了一個想通過手術改造自己身體的激進分子,終於與國內一對兒曾在那家醫院接受過手術的姐妹花取得了聯繫。
而那對姐妹花,恰好就居住在琴市。
今天,穆博士約了這對姐妹花線下見面,與其說是見面,倒不如說是一場面試。
只要穆博士與唐隊能博得這對姐妹花的信任,她們就願意把穆博士推薦給那家醫院裏的一位主刀醫生。
「你們就是月色風暴吧?」
一道甜美的聲音傳來,唐隊只覺得眼前泛起了兩道碧青色的水幕。
當他回過神來時,纔看清面前正坐着兩個一模一樣的年輕女孩兒。
這兩個女孩兒有着一樣可愛的樣貌,一樣烏黑柔順的長髮,穿着一樣乾淨的碧青色連衣裙,右臂肘處也都各系着一條一樣的青色蕾絲邊絲巾。
兩個女孩兒落座,咖啡館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唐隊二人轉移到了她們身上。
「沒錯,我們就是月色風暴。」穆博士邊回答,邊偷偷捅了捅身邊的唐隊。
唐隊也趕緊附和道:「月色風暴,琴市最躁,呦!」
「呵呵呵,很有意思呢。」姐姐捂嘴輕笑道。
在穆博士塑造的人設裏,她與唐隊是琴市地下搖滾新秀組合,爲此穆博士還做了假的樂隊網頁,發佈了十幾首 AI 製作的搖滾歌曲。
看着眼前兩個氣質清純的女孩兒,唐隊滿臉幽怨地望向身邊的穆博士,彷彿是在抱怨:你不是說她倆和咱倆是一樣的嗎,這哪裏一樣了?
坐在對面的妹妹則是滿臉不屑地扭頭望向窗外,冷聲道:「你們要是隻想在臉上穿個孔打個釘,那你們是找錯人了,那家醫院可不會做這種低級的手術。」
穆博士則是依舊面帶微笑,輕輕一撩肩頭的綠色麻花辮:「當然不會是這麼簡單,我們可是親兄妹。」
姐姐看了看長相標誌的穆博士,又看了看身材矮胖眯着小眼的唐隊,尷尬道:「嗯嗯,看得出來。」
穆博士卻搖了搖頭手指:「別誤會,我是哥哥,他纔是妹妹。」
穆博士此話一出,姐姐眼中顯露出一絲疑惑,就連旁邊的妹妹也把頭扭了過來,仔細打量着唐隊二人。
穆博士見這姐妹二人來了興趣,便繼續說道:「所以我希望把他身上的那個器官,移植到我的身上。」
說着穆博士指尖輕點,指了指唐隊下面。
被穆博士這麼一指,唐隊只覺得褲襠一緊,下意識就想伸手護住。
「然後再把我身上這兩個,挪到他身上去。」說着穆博士又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胸脯。
唐隊苦着臉,坐在旁邊糾結了半天,最後磕磕巴巴說了句:「嗯,是,我覺得做女人,挺好……」
第十六幕•你中有我
「哇,那的確是很有意義呢。」
姐姐聽罷,語氣中盡是興奮。
旁邊的妹妹也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冷淡:「有點意思。」
「我之前也瞭解過一些相關的知識,雖然我們是親兄妹,可以大大降低出現排異反應的風險,但是手術恢復期還是會比較長。」穆博士說道。
「是這樣的,這可不是小手術。」姐姐連連點頭。
「所以我們需要儘快安排手術,六個月後我們要參加全省地下搖滾音樂節,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穆博士繼續道。
「的確是應該儘快安排,六個月的時間很倉促呢。」姐姐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見姐妹二人開始上鉤,唐隊也趕緊道:「那你看我們和醫院聯繫這方面……」
姐姐回答道:「您們儘快動身去南省吧,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們和靳醫生聯繫的。」
「到時候你們要在騰市想辦法出入境,否則這種非法手術如果留下出入境記錄,會很麻煩的。」
一番商議過後,姐妹二人承諾會在穆博士與唐隊出境後,幫助聯繫到那家醫院的靳醫生,至於手術的具體事宜,就需要到時候再詳議了。
談話接近尾聲,唐隊突然問道:「你們也在那家醫院做過手術嗎,但是看上去你們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呀。」
姐妹二人聞言,竟對視一笑,隨後不約而同地解開了各自右臂繫着的青色絲巾。
絲巾掩蓋下,二人右臂胳臂肘處竟都有一圈明顯的縫合痕跡。
「我們互相交換了自己的右臂。」姐姐微笑着回答道,看着妹妹的眼神中充滿了寵溺。
妹妹則說道:「只有這樣,我們倆的連接纔會更加密切,我們本就是一體的。」
姐姐拉起妹妹的手,輕聲道:「我們的心靈已完全互通,但是肉體卻在我們倆之間劃清了界限,我們本就該是一個人,不是嗎?」
妹妹點了點頭,又對唐隊說道:「當然不止這些。」
緊接着姐妹二人又撩起各自烏黑的長髮,這時唐隊才發現,她們二人右耳根部也有着明顯的縫合痕跡。
「我們還移植了對方的牙齒,後續我們還會互換更多的器官與肢體,這樣我們才能成爲一個完整的人。」
話說到此,妹妹的語氣中已摻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狂熱,身邊姐姐望着她那寵溺的眼神中,也多了些許瘋狂。
唐隊此時再看面前這對姐妹,哪還有剛剛那清純的感覺,倒不如說面前坐着的,是一隻僞裝在兩幅人皮下的詭祕怪物。
第十七幕•再臨騰市
「爸,你就帶我一起去嘛,我天天憋在這院裏,無聊死了。」
小冉站在宿舍門口,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唐隊,忍不住抱怨道。
「爸爸不是去玩的,是去執行任務,很危險的,你老老實實住在這裏,好好聽小何姐姐的話,等爸爸回來,你想去哪裏旅遊爸爸都陪你去,聽話。」
唐隊一邊匆忙往行李箱裏塞着衣服,一邊安慰道。
「好吧,那等你回來,帶我去黃金谷玩,不許反悔。」
說罷,小冉小嘴一撅,扭頭回了自己房間。
當天夜裏,唐隊就和穆博士落地在南省機場,隨後又搭上了最近的一班動車,於半夜十二點鐘抵達了騰市高鐵站。
由於擔心被異端組織發覺行動軌跡導致計劃出現變故,此次行動可以說是完全保密。
琴市警局那邊,依舊由林隊坐鎮,何警官也留在琴市負責配合林隊,順便看管唐隊的女兒小冉。
夏局長則從各臨市分別抽調了十幾名便衣組成了臨時小組,由琴市便衣組組長洪隊指揮,分批次以不同的交通方式陸續抵達南省騰市,隨時機動配合唐隊與穆博士。
走出騰市高鐵站,唐隊不禁感嘆流光易逝,兩年前自己來騰市的時候,這裏還只有一座破舊的老火車站。
二人於凌晨一點半在騰市高鐵站附近一家酒店辦理了入住,進入酒店房間不到十分鐘,敲門聲突然響起。
唐隊上前開門,讓進來的人,正是騰市警局的扎莫隊長。
「怎麼樣,都安排好了嗎?」唐隊小聲問道。
扎莫隊長點了點頭:「已經和邊境軍方打過招呼了,明天軍方在邊境山區有一次掃毒排查行動,到時候會在南山區給你們留一個口子,出境以後把這部手機打開,會有人接應你們。」
說罷扎莫隊長拿出一部老式按鍵手機,放在了酒店的桌子上。
一切準備就緒,第二天唐隊與穆博士喬裝打扮後,按照扎莫隊長提供的信息,成功在南山區一帶穿越了邊境,並與騰市警方的線人取得了聯繫。
同時穆博士也從琴市那對姐妹花那裏得到了暗網整形醫院靳醫生的通訊地址。
在經過七個小時的顛簸後,唐隊於傍晚抵達了目的地。
因爲臨近我國邊境,這個小鎮有近七成人口是說中文的,這也給唐隊的行動提供了不少便利。
按照姐妹花提供的地址,唐隊與穆博士走進了鎮上一傢俬人醫院。
這家醫院看上去並無蹊蹺,但在前臺登記過信息後,護士卻像提前準備好的一樣,領着唐隊與穆博士一路來到地下車庫。
穿過一道隱祕的逃生門,護士帶領着唐隊與穆博士走進了一間十分空曠的休息室後,便獨自離開了。
唐隊與穆博士坐在休息室裏等了半個小時左右,最深處的一道鐵門打開,首先從裏面走出了一個穿着黑色上衣的男人。
直到那男人走到昏暗的吊燈下,唐隊纔看清楚,這個男人的額頭處竟長着一根青黑色的牛角。
牛角與額頭皮膚的接口處還有些紅腫,很顯然這個男人也是來找靳醫生改造自己身體的。
「消炎藥記得按時喫,每三個月回來處理一次接口。」
緊跟着獨角男人走出來的,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唐隊猜測這大概就是靳醫生了。
獨角男人走後,靳醫生便朝着唐隊二人走了過來,還不待唐隊與穆博士開口,靳醫生先說話了。
「兩位警察同志不遠萬里來找我,請問有什麼事呢?」
第十八幕•杜鵑
唐隊聞言心中一驚,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見二人沒有回應,靳醫生便繼續說道:「兩位就不要糾結我是怎麼知道你們警察身份的了,我的時間很寶貴,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我們想通過你查一下,兩年前你們或者其他暗網醫院,有沒有做過大批量的全整容手術。」
唐隊乾脆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瞭問道。
「出於我的職業道德,我只能回答你們沒有。」靳醫生笑道,「如果你們想讓我回答有,那就得出一個足夠讓我改變答案的價格。」
「沒問題,價格你來定。」一旁的穆博士說道。
「好,很好,按照這個名片上的賬號,打五十萬進去,我就多和你們聊十分鐘。」說着靳醫生遞來一張卡片。
穆博士接過卡片沒有一絲猶豫,立刻聯繫線人,按照卡片上的賬號打款。
三分鐘後,靳醫生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看入賬信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兩年前,我的確接受過一個項目,與其他兩名整形醫生一起,做了一批全整容手術,但是我要告訴你們實話,我沒有關於安排那批人來做手術的上家的任何信息。」
「但你一定有那羣做手術的人的身體信息吧?」唐隊問道。
「這倒是有一些記錄,但這有什麼用呢?我估計這些人都是暗網黑市上販賣來的黑戶,你們又能查到什麼呢?」靳醫生反問道。
「我現在就要這批人的全部記錄,你開價吧。」唐隊嚴肅道。
這些接受手術的人,自然是無跡可查,但是如果能知道這些人手術後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的話,對標排查就可以得知其對應受害人的模樣。
這樣一來,警方就可以將那些還沒有被害的受害人保護起來,轉守爲攻,贏得一絲主動。
靳醫生思索片刻,緩緩抬起右手晃了晃:「五百萬,分別打進這十個賬戶裏。」
穆博士接過靳醫生遞來的另一張卡片,對照着上面羅列的十個賬號,再次聯繫了線人依次匯款。
二十分鐘後,靳醫生收到了全部的匯款信息,便轉身走入了裏面的房間。
又過了十幾分鍾,靳醫生將一個厚厚的檔案袋交到了唐隊手中。
回去的路上,唐隊在車裏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一張張照片如利刃般劃過他的心臟。
程麗麗,朱辰,詹華,梵心……
一張張臉對應着一樁樁命案,這些生前在世界上連姓名都不配擁有的人,死後也只是博得了直播間裏看客們的幾聲嘲弄。
翻到最後一份記錄,上面並沒有記錄任何身份信息,照片位置也被替換成了一張杜鵑鳥的圖畫。
「怎麼會是杜鵑呢?」唐隊喃喃道,「杜鵑有什麼不同嗎?」
「杜鵑是一種寄生鳥,它會把蛋下在其他種類鳥的窩裏,讓其他種類鳥哺育杜鵑幼鳥長大。」
一旁的穆博士正快速敲着鍵盤,試圖追回剛剛的匯款,聽到唐隊的提問,只是機械地回答了幾句。
唐隊滿心疑惑,翻頁一看,卻發現這張貼着杜鵑照片的整容手術記錄,手術日期並非兩年前,而是四年之前。
唐隊突然覺得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席捲全身。
他隱約有了一個猜測,一個他死都不願意相信的猜測。
唐隊緩緩伸出顫抖的手,拍了拍身邊穆博士的胳膊。
「你怎麼了?」穆博士扭頭看見唐隊臉色煞白,就連嘴脣也在抖個不停,不免有些喫驚。
唐隊緩了好久,有氣無力地說道:「聯繫琴市,讓何警官去備案科取我的生物信息,和我女兒唐小冉做一個 DNA 親子鑑定!」
第十九幕•鑑定
唐隊與穆博士入境回到騰市後,第一時間將資料傳回了琴市,動用全市力量,按照從靳醫生那裏得到的整容手術記錄,查找相關人員。
夜已經很深了,唐隊坐在窗邊,一根根抽着煙,手裏緊緊捏着那張貼着杜鵑鳥圖畫的整容記錄。
記錄上的內容很少,只知道接受手術的是一名女性,再就是一些沒什麼用處的恢復記錄。
「唐隊!」
身後一直在擺弄電腦的穆博士突然叫道。
「怎麼回事?」
唐隊回身看着穆博士緊張的神色,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
「何警官和小冉,失蹤了!」穆博士回答道,「琴市那邊傳來消息,咱們出境後,小冉突Ṫŭₔ然吵着要去外地找同學旅遊,何警官放心不下,陪小冉一起去了外省,可是從今天下午開始,兩個人就失聯了。」
唐隊聞言,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全身的力氣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彷彿被瞬間抽乾,緩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道:「讓扎莫隊長安排車,我們立刻動身,連夜回琴市。」
騰市到琴市整整一千兩百公里,待到唐隊抵達琴市警局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整個琴市警局顯得異常忙碌,幾乎一半的人力都被投入到對比排查整容記錄人員信息上。
而小冉與何警官的失蹤,無疑是給當下嚴峻的形勢來了個火上澆油。
會議室裏,林隊不禁驚呼道:「所以你懷疑現在的小冉也是整過容的假小冉?」
「我希望這不是真的,可是……」唐隊此刻面容枯槁,眼白也佈滿了血絲。
「可是這場四年前的整容手術,經過兩年的恢復期,恰好就是兩年前小冉出事的時候,從那以後異端組織消失了整整兩年,小冉很可能就是他們做的一個實驗。」
恰在此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鑑定科的趙組長拿着一個文件夾闖了進來。
「唐隊,何警官在失蹤前,曾送到鑑定科兩份生物樣本,是關於你和你女兒唐小冉的,我們加急做了親子鑑定,現在結果出來了。」
趙組長打開文件夾,沉聲念道:「本次檢測採用了 23 個 STR 基因座比對,並經過三重質控複覈,從遺傳學角度,你與受檢樣本的基因型在所有檢測位點均不符合孟德爾遺傳規律,現排除存在親緣關係的可能性,檢測樣本無污染,檢測過程合規。」
趙組長報告的檢測結果,無疑是給唐隊最後殘存的一絲希望宣判了死刑。
真正的小冉早已遇害,這兩年來自己身邊的唐小冉自始至終都是異端組織人爲製造出來的贗品。
「唐隊……」林隊看着坐在對面低着頭,身體輕微發抖的唐隊,心裏也有一絲說不出的難受。
「我沒事,我沒事……」
儘管唐隊這樣說,可他在桌子底下的雙拳已攥得沒了血色。
第二十幕•目標
接下來的三天,唐隊如同機器一般,沒日沒夜地坐在琴市警局信息中心,和技術人員一起比對着屏幕上那一張張人臉。
穆博士帶人開發了一款掃描軟件,可以更快速、更精準地掃描面部信息。
可饒是如此,琴市百餘萬的常住人口,再加上兩年來幾十萬的流動人口,如此龐大的基數依舊令識別工作舉步維艱。
整整三天的時間裏,唐隊粒米未進,僅是偶爾喝幾口水,實在扛不住了就設好鬧鐘眯幾分鐘,他想靠着一刻不停的工作,來緩解喪女之痛。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三天深夜,屏幕上終於出現了一條掃描配對成功的提示信息。
「目標人員名叫黃瀟,是琴市膠鎮一所瑜伽館的瑜伽老師,現在我們已經對目標人員進行了祕密監視。」
林隊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召集了琴市警局各組組長展開緊急會議。
「我這邊通過黑市醫院的靳醫生,查到了當時與其一同做整容手術的另外兩名醫生的信息,通過與他們溝通,我們獲取到一個新的線索。」
穆博士說着將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轉向衆人:「當年這批做了全整容手術的人,大部分在後期都出現了面部器官壞死、局部發炎等症狀,也就是說,兩年前的那批全整容手術,大部分都失敗了。」
「手術後真正成功恢復的人很少,這裏面就包括Ťū⁻之前的假程麗麗、假朱辰等人,而我們現在鎖定的目標人員黃瀟,其所對應的整容人員,則是最後一例恢復成功的病例。」
「也就是說,黃瀟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唐隊的聲音非常虛弱,可依舊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決絕。
林隊點頭道:「沒錯,按照之前幾場直播裏異端組織的行事風格來看,他們很執着在衆人面前進行直播,以證實他們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本身。」
「我們推測針對黃瀟來說,異端組織很有可能會在她上瑜伽課時有所行動,所以我們除了嚴密監視黃瀟以外,還做了一些部署。」
「我們安排了幾名女警員僞裝成瑜伽課學員,隨時在現場配合行動,那所瑜伽館附近的幾處門店,我們也祕密安插了人手,只要異端組織敢有動作,定讓他們插翅難逃。」
後續一個星期的時間裏,整個琴市顯得風平浪靜,黃瀟的生活非常規律,人際關係也十分簡單,每天都是往返於瑜伽館與出租屋之間,兩點一線。
但是唐隊明白,越是這樣平靜,後續而來的暴風雨就會越發激烈。
直到第七天傍晚,暴風雨悄然而至。
按照正常的課程規劃,大概六點左右黃瀟的瑜伽課就會結束,結束後黃瀟會讓學員在教室裏冥想半小時,而自己則是先去淋浴間沖澡換衣服,隨後直接下班回家。
可是這天傍晚,本已經去沖澡的黃瀟又突然折返回了教室,這反常的舉動,立刻引起了正在祕密監視她的琴市警方注意。
「換人了。」
監控屏幕前的唐隊盯着畫面中的黃瀟,沉聲說道。
大家自然明白唐隊的意思,很顯然回到教室的並非黃瀟本人,而是異端組織安排的整容替身。
林隊隨即吩咐道:「通知各組,隨時準備行動!」
第二十一幕•體柔似水
女士您好,請不要害怕,這只是一場遊戲而已。
您的身材非常標準,尤其是在這套緊身瑜伽服的包裹下,可真是賞心悅目。
那麼今天您就要在直播間裏,爲我們展示您身體的輕柔之美。
很抱歉把您綁在了這塊鐵板上,您的身體現在已經與這塊鐵板緊密貼合在了一起。
請您不要亂動,安靜地趴在這塊鐵板上,聽我說完接下來的遊戲規則。
這塊鐵板其實是兩塊拼接而成,中間的轉軸在遊戲計時開始後,會緩慢轉動,兩塊鐵板則會慢慢合攏。
沒錯,就像合上一本書一樣。
到時候您的身體也會以腰部爲軸,背向完全對摺。
請不要害怕,您當然有自救的辦法。
您可以試着動一動您的頭,應該是可以活動的對吧。
看到您面前的旋鈕了嗎,您只需要用牙齒咬住旋鈕將其轉動,將您束縛在鐵板上的綁帶就會變鬆,直到您能夠脫身。
但我需要提醒您,在遊戲開始前,我會先將您的牙齒打磨掉一部分,露出一部分牙神經,這樣您的遊戲體驗感纔會更好不是嗎?
遊戲規則非常簡單,我相信觀衆們也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您柔軟的身體會有多麼良好的表現了。
那麼接下來在我爲您打磨牙齒的這段時間裏,觀衆們可以自行下注,大家覺得這位女士能否成功脫身呢?
第二十二幕•落網
黃瀟回到瑜伽教室後,原本在大樓走廊裏拖地的保潔員也推着清潔車跟了進去。
保潔員進入瑜伽教室後,輕輕摘掉了口罩,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杜鵑鳥面具套在了自己的頭上,隨後從腰中拔出手槍,朗聲道:「各位,請不要害怕,歡迎大家來到異端直播間。」
在杜鵑的控制下,教室裏的所有學員都被驅趕到角落裏抱頭蹲着。
隨後杜鵑便將藏在清潔車裏的直播設備架好,又將黃瀟綁在了鐵板上。
警方反應非常迅速,整棟大樓已被團團包圍,隨時等待着林隊下達抓捕指令。
但是由於顧及到杜鵑手中有槍,爲了確保教室裏學員們的安全,林隊並沒有輕舉妄動。
等到杜鵑面對着鏡頭宣讀完遊戲規則,準備給黃瀟打磨牙齒時,林隊終於看到了機會。
「行動!」
伴隨着林隊下達指令,早已就位的狙擊手扣動扳機,伴隨着槍聲響起,瑜伽教室的窗戶玻璃應聲而碎。
電流彈在擊中杜鵑右臂的一瞬間,釋放出高壓電流,令杜鵑失去了行動能力,栽倒在地。
而在瑜伽教室裏僞裝成學員的三名女警員立刻行動,上前將杜鵑牢牢控制住。
抓捕行動順利完成。
穆博士的人也立刻接手了杜鵑的直播設備,根據計算機反向分析,成功查到了異端直播間的海外域名信息。
深夜,琴市警局的審訊室裏,唐隊坐在杜鵑對面,二人相視,都看不清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
「何警官在哪裏?」唐隊沉聲問道。
杜鵑聞言一笑:「唐隊,請您不要擔心,想救您女兒的話,就得按我說的做纔行。」
「那不是我女兒。」唐隊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了這句話。
一旁負責記錄口供的林隊見唐隊狀態不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唐隊的膝蓋。
「哈哈哈,不愧是唐隊,聰明,真是聰明。」杜鵑聞言笑得更大聲了,「看來您已經知道真相了。」
「我問你何警官現在在哪裏。」唐隊冷聲重複道。
「別急啊唐隊,我先問您一個問題。」杜鵑此時看向唐隊的眼神中充斥着狂熱,語氣中難掩興奮,說起話來甚至時不時伸出舌尖舔舐着自己乾燥的嘴脣。
「唐隊,您覺得人會被仇恨矇蔽雙眼嗎?」
見唐隊沒有回答,杜鵑便繼續問道:「您覺得仇恨會干擾一個人的判斷,甚至讓人失去理智嗎?」
唐隊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想說什麼?」
杜鵑卻笑道:「哈哈哈哈,唐隊啊唐隊,明天你自然會回答我這個問題的。」
「明天?」唐隊皺緊了眉頭,「什麼意思?」
「你們不是想知道何警官的下落嗎,哦對了,還有您那個假女兒。」杜鵑邊笑邊說道。
「明天我帶您去找她們,但是隻能唐隊您自己和我去,我給您準備了一局十分精彩的遊戲呢!」
第二十三幕•威脅
「唐隊,你們實在是沒必要這樣。」杜鵑坐在副駕,接着又說道,「前面的路口右拐。」
爲了確保安全,林隊安排人給杜鵑穿上了整套的束縛衣,又用綁帶將其牢牢固定在了副駕座椅上。
此時的杜鵑就像一個木乃伊一般,除了說話什麼也做不了。
唐隊沒有回ṭű̂ₗ應杜鵑,只是按照杜鵑指的路不斷地調整方向。
從早上六點鐘到現在已過去了整整三個小時,杜鵑看上去更像是在指揮着唐隊在琴市西郊一帶不停地兜圈子。
「別耍花樣了,放心吧,沒有警察跟着我們。」
眼看着時間耗得越來越久,唐隊也逐漸失去了耐心。
唐隊說的沒錯,爲了防止發生變故,警方並沒有派任何人對唐隊的車子進行追蹤,但這不代表警方沒有其他的動作。
穆博士已在唐隊的車子裏安裝了強定位裝置,車子的行蹤及車內狀態在琴市警局監控中心實時播放。
而唐隊每到一處,當地的警局便全體進入戒嚴狀態,隨時準備配合行動。
警局監控中心的臨時專家組也在實時分析唐隊車子的動向,預測存在可能性的目標地,以便提前țůₜ調動警力。
杜鵑卻突然開口道:「停車。」
唐隊聞言,一腳剎車踩下,向外望去,卻發現此地是西郊一處鄉間公路,四下皆是土坡殘樹,毫無人跡。
「給我把這鬼衣服解開。」杜鵑繼續說道。
唐隊本想拒絕,可看到杜鵑盯着自己那戲謔的眼神,他明白此刻只能照杜鵑說的辦。
「腿都麻了。」杜鵑下了車,一邊活動着身體,一邊抱怨道。
隨後杜鵑也不管唐隊,徑直走到路邊,縱身跳進了路邊的草溝裏。
唐隊趕緊跟上前,跳進草溝一看,杜鵑竟在蹲在草溝裏翻找着什麼。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唐隊立刻朝杜鵑衝去。
可終究還是杜鵑更快一步,只見他從雜草裏摸出一個小巧的黑色遙控器,高高舉過頭頂,喊道:「別過來,只要我按下按鈕,你要救的人立刻就會灰飛煙滅!」
見唐隊停住了腳步,杜鵑才笑道:「沒辦法啊,我的工作還沒做完,總得有張底牌捏在手裏嘛。」
唐隊起初並不理解杜鵑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
他想讓警方投鼠忌器,完全可以讓異端組織的人配合他,又何必自己來做這種威脅之事。
可是唐隊很快就想明白了。
眼前的杜鵑,是一枚棄子。
異端組織曾在穆博士的反向定位ṭũₙ下栽過跟頭,自然不會再與杜鵑保持任何形式的聯繫,以免讓警方找到突破的缺口。
「這下我就放心了,咱們繼續上路吧。」說罷杜鵑爬上了公路,鑽到了後排坐下。
隨後唐隊在杜鵑的指揮下,一路向西行駛了兩個多小時,最終在臨近泉市的一片野地停了車。
下車後,唐隊才發現在不遠處的樹林裏,竟有幾座廢棄的廠房,看來這就是杜鵑的目的地了。
杜鵑帶着唐隊來到了一間廠房門前,用力推開了大門,十分興奮地說道:「怎麼樣,很壯觀吧?」
之間在廠房中央,直挺挺立着兩座五米多高的鐵十字架,而何警官與唐小冉,就分別被捆綁在十字架上,嘴巴被膠帶封住,皆是奄奄一息。
第二十四幕•仇恨
見唐隊到來,被捆綁着的兒女皆是淚流不止,一個勁兒朝着唐隊支吾亂叫,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再次見到女兒熟悉的面孔,唐隊心中悲痛更甚,因爲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兒並非自己的小冉,這只是異端人爲製造的替身而已。
而真正的小冉,生命已終止於兩年前。
杜鵑將大門關上,又將角落的直播攝像機架好,在筆記本電腦上調試好直播頻道,重新戴上了他那標誌性的杜鵑頭套。
「歡迎大家來到異端直播間,今天我將和唐隊一起,爲大家獻上一場血腥盛宴!」
杜鵑說罷面對着鏡頭深鞠一躬,回過身指着一張小方桌旁的椅子,對唐隊說道:「唐隊,請坐吧。」
「唐隊,首先我要提醒你,我在這間廠房下面埋了大量炸藥,只要我按下開關,這間廠房就會瞬間變成一片廢墟。」
「廠房外我也安裝了全方位的監控,如果在屏幕上看到有任何人靠近廠房,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按下按鈕。」
說着杜鵑朝唐隊伸出了手:「那麼,給我吧。」
唐隊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杜鵑,將袖口的監聽紐扣一把扯掉,放在了杜鵑手上。
「林隊,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一定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直播哦。」
說完,杜鵑將監聽紐扣扔在地上,一腳踩得稀碎。
與此同時,正在琴市警局監控中心的林隊已是怒不可遏,不禁罵道:「畜生,這個畜生!」
隨即林隊又強壓下怒火,冷靜道:「聯繫防爆組和拆彈專家,立刻就位。」
廠房裏光線很暗,杜鵑坐在唐隊正對面,剛換上的黑色西裝與身後暗灰色的地面幾乎要融爲一體。
「既然唐隊你已經知道真相了,那我就直說了吧。」
杜鵑翹起二郎腿,繼續說道:「沒錯,你女兒唐小冉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說着他抬起手,朝着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假小冉一指:「這個,是我們爲你精心打造的替代品。」
杜鵑好像是在講述一個有趣的故事一樣,語氣中盡是沒有感情的玩味。
「你知道我們給你做個假女兒有多麻煩嗎,四年前做完手術後,我們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供她術後恢復,同時讓她學習你女兒的生活習慣、語氣,讓她瞭解你和你女兒的點點滴滴。」
「不過好在效果還不錯,你知道她以前是幹嘛的嗎?實話告訴你,這個女孩兒是我從南省邊境的雞窩裏找來的。」
「哈哈哈哈,姓唐的,你把個雛雞當寶貝一樣養了兩年啊,哈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聽着杜鵑愈發放肆的笑聲,唐隊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本就昏暗的景象也更加模糊。
杜鵑笑了會兒,繼續說道:「你知道嗎,當時我和這個女孩兒說,只有把你女兒殺死,她才能繼續活下去。」
「你猜怎麼着,這女孩兒還真可以,當時拿着石塊,沒幾下就把你女兒的腦袋砸得像摔爛的西瓜一樣。」
杜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一樣扎進了唐隊的心裏。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小冉當時絕望的眼神,聽到了小冉痛苦的慘叫。
而他作爲一個警察,卻沒有在女兒最需要自己的時候挺身而出。
唐隊的身體開始劇烈發抖,緊咬着牙關,令他的額頭兩側青筋暴起。
杜鵑見唐隊的情緒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便將身子朝前湊了湊,低聲問道:「所以唐隊,你說仇恨會讓人失去理智嗎?」
「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唐隊盯着杜鵑頭套小孔後面的眼睛,咬牙切齒道。
「好,很好!」杜鵑聞言,卻坐直了身子,「我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聽好我接下來說的遊戲規則。」
第二十五幕•以父之名
「唐隊,看到桌子上的這套裝置了嗎,這可是我親自爲你,或者說是爲咱倆設計的。」
在唐隊與杜鵑之間的桌子上,擺着一個通體黝黑的鐵盒,鐵盒兩側各有一個缺口,剛好可以將手臂伸進去。
「唐隊,遊戲規則非常簡單,掰手腕玩過吧,咱倆把手伸進這鐵盒裏掰手腕。」
杜鵑繼續介紹道:「如果你贏了,連接在我和那個女孩兒身上的輸液管氣閥就會打開,毒液會流進我和她的體內,幾分鐘的時間我們就會死透,你也算是給你女兒報仇了。」
「但如果我贏了的話,連接在何警官身上的輸液管氣閥便會打開,那麼死的就是何警官。」
說着,杜鵑便率先將右手伸進了鐵盒裏,可下一秒,杜鵑的身體竟劇烈地抖動起來,好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唐隊明白,這鐵盒裏一定另有玄機,但是當下別無他選,只好也將自己的右臂伸了進去。
在唐隊將手伸進去的一瞬間,一陣劇痛感襲來。
杜鵑的身子依舊在輕微發抖,明顯ŧų⁴是在強忍着疼痛,低笑道:「感覺到了吧,唐隊。」
「現在鐵盒裏的鐵針已經刺穿了你我的手腕,所以無論咱倆誰贏,都意味着贏的人的手筋會被完全挑斷。」
「不過相比於爲你女兒報仇而言,這點痛不算什麼,對嗎?」
「那麼現在,遊戲開始!」
杜鵑話剛說出口,就已經開始發力,同時他承受的疼痛也更加劇烈。
唐隊自然也不敢鬆懈,只得硬咬着牙,開始發力反擊。
杜鵑本身身體條件就沒有唐隊那麼好,又在警局裏被關了一天一夜,二人力量明顯懸殊。
伴隨着唐隊持續發力,杜鵑那頭套下的眼睛中噴發出的狂熱更加濃郁了。
同時唐隊也感覺到,劇烈疼痛的覆蓋下,手腕處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抽了出來。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手筋,因爲他的整隻右手已完全失去了除痛感外的其他知覺。
現在唐隊完全是靠着小臂發力,硬頂着右手往下去壓。
杜鵑的情況很不樂觀,儘管他已經開始嘶吼出聲,可還是抵擋不住唐隊持續發力的攻勢。
隨後伴隨着咔噠一聲響起,鐵盒自動打開。
杜鵑的手被唐隊的手死死抵在盒子的側壁上,兩隻手緊貼在一起,血肉模糊。
而唐隊手腕處則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條條像是血管的東西掛在旁邊的鐵針上。
杜鵑看着眼前的結果,身子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緊接着廠房裏傳來兩道氣閥泄氣聲,黑暗中兩道暗綠色的液體,悄然注入了杜鵑與女孩兒的體內。
只幾秒鐘的時間,坐在ţũ̂₁椅子上的杜鵑便開始劇烈抽搐了起來,頭套下也湧出了一股股摻雜着血絲的白沫。
同樣,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女孩兒身體也開始瘋狂抖動,鼻孔與眼角滲出了一道道血液。
很快,二人便徹底沒了動靜,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突然,唐隊注意到,何警官身上的繩子不知道何時已被解開。
何警官扯掉了身上纏着的繩子,撕開了粘在臉上的膠帶,笑着對唐隊說道:「謝謝你啊唐隊,又救了我一次。」
第二十六幕•真相
「你……」
唐隊一時間竟有些發懵。
而站在不遠處的何警官看到唐隊這副樣子,繼續笑着說道:「唐隊,你還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說着何警官緩步走到直播攝像機前,扶了扶鏡頭,隨後走到桌前,一腳踢倒了已經死透的杜鵑,坐在了唐隊的對面。
「唐隊,我代表直播間裏的觀衆們採訪你一下,親手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是什麼感覺啊?」
何警官坐在面前,唐隊才發現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詭異。
等等,親生女兒!
唐隊不可思議地望向鐵十字架上捆綁着的女孩兒屍體:「這是……」
何警官卻裝作很喫驚的樣子:「這是你女兒唐小冉啊,你這是怎麼了唐隊,怎麼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識了。」
「可是……可是……」
唐隊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已亂作一團,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彷彿是幻覺一般。
「唐隊,你不會真以爲,那份貼着杜鵑圖畫的整容手術記錄,是關於你女兒唐小冉的吧?」何警官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兩年前,你從異端組織手裏救過的,可不只有你女兒一個人哦。」
是了,兩年前在南省騰市,是唐隊帶人端了異端直播間的窩點,抓捕了異端組織的兔爵,救下了……何警官!
「那份四年前的整容手術記錄,是你的!」唐隊說道,「你不是何警官!」
何警官笑着點了點頭:「沒錯, 何警官兩年前就已經死了,而我當時已經通過手術整容成了何警官的樣子, 是你把我救回了泉市, 現在你又救了我, 你可是我的英雄呢, 唐隊。」
「那這是……這是我的小冉……」
唐隊此時就連說話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他顧不上疼痛,狠狠扯斷了掛在鐵針上的血管,踉蹌着朝被綁在十字架上唐小冉的屍體走去。
「你和穆博士出境以後,我和小冉說要帶她出去旅遊,她立刻就同意了呢。」
何警官看着唐隊的背影, 語氣中滿是笑意。
「當然了, 我送去做 DNA 鑑定的樣本也根本不是屬於小冉的,而是隨便找了個同齡女孩兒取了點樣本。」
「很抱歉啊唐隊,那份鑑定讓你很心痛吧,呵呵呵。」
唐隊走到了鐵十字架跟前, 普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已順着臉頰滑落:「小冉,小冉,爸爸來了, 小冉你醒醒……」
「別叫了, 小冉已經死了, 你親手把她殺死了。」何警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可憐的小冉啊, 親眼看着自己的爸爸殺了自己, 你說她死前是多麼絕望啊, 唐隊, 你說小冉是不是太可憐了。」
唐隊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裏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一樣,身體與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已完全切斷, 這個世界將自己排斥在外, 將自己的一切都像丟垃圾一樣, 扔進無盡的虛空之中。
後續發生的事情, 唐隊已經完全沒有記憶了, 或者說唐隊已經死了, 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只是一具滿載罪惡的軀體。
第二十七幕•你看那具還魂屍
後來警方控制現場,抓捕了假何警官, 拆除了安裝在廠房裏的炸彈。
再後來, 琴市警方聯合海外警方, 最終還是端掉了異端直播間的海外窩點。
很顯然, 異端直播間的勢力要比林隊想象的還要大, 大到這次行動共抓捕異端直播間犯罪分子一百六十餘人,但林隊依舊不敢說已將其徹底剷除。
再再後來,琴市精神康復中心, 多了一個斷手的中年男人。
這個男人整天坐在窗邊, 望着窗外發呆, 從早到晚幾乎是一動不動,更不會與人交流。
「這人是誰啊,也從沒見有人來探望過他。」剛入職的護工小李看着男人那如枯木般的背影, 小聲嘀咕道。
「聽說以前是個警察。」護工小丁答道。
小李繼續嘟囔道:「你說這種人還算是活着嗎,他還有意識和思想嗎?」
小丁搖了搖頭:「要我說啊,這就是一具還魂屍罷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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