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准考證

高考考場上，監考老師塞給我一張紙條。
我偷偷打開，就見上面寫着一句話：
「搶走你前桌的試卷，並向她表白。否則，十秒後她將死亡！」

-1-
我的前桌，是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
也是我的暗戀對象。
我計劃高考完就向她表白。
這紙條是怎麼回事？
讓我在高考考場上向人表白？
惡作劇嗎？
雖然我想不通，監考老師爲什麼要惡作劇。
然而，下一瞬，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
屋頂掛着的老式電扇突然脫落，鋒銳的扇葉朝着前桌的腦袋削去。
我的臉上一陣溼熱，腦袋一陣空白。
身體僵在那裏，想大叫，喉嚨像是被什麼掐住一般，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時，門外突然進來兩個穿白大褂的人。
將前桌的屍體抬走了。
地上的血跡也很快拖乾淨。
更詭異的是，四周的考生，全都在認真做題。
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剛剛發生的事！

-2-
我坐在椅子上，渾身發冷。
要是我剛剛真按紙條上的做了。
前桌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我打開那紙Ŧū³條，心臟猛地一跳。
那紙條上的字居然發生了變化：
「去打最後一排考生的臉一巴掌。否則，三十秒後他將死亡。」
因爲前桌的死，我很愧疚。
要是我按紙條上的做，說不定她就不會死了！
這一次，又一條命掌握在我手裏。
我沒多想，迅速起身，來到最後一排。
巧的是，最後一排也是我學校的。
個子很高，身型壯碩，是學校有名的校霸。
看起來很兇，我很怕他，平時看着都繞開走。
我深吸一口氣，伸出手，在他臉上猛地甩了一巴掌。
校霸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他媽的，你敢打老子？」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揪起我的領子，將我壓在牆上。
另一隻手握拳抬起，就要朝着我臉上揍來。
就在我下意識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劇痛的時候。
突然響起一聲轟隆巨響。
我和校霸同時轉頭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校霸剛剛坐着的位置，居然塌陷了下去。
灰塵濛濛，那洞似乎很深。
要是校霸剛剛沒站起，可想而知，是什麼下場。
校霸愣了一下，放開了我。
「你小子救了我？」
很快，校霸也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怎麼都沒反應？」
這麼大的動靜，監考老師和考生，竟都沒有注意到！
與此同時，我看到兩個穿着白大褂的，在教室門口張望着，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3-
「這咋回事？」校霸揪着我問道。
他問我，我問誰啊。
好在剛剛就我一個人覺得不對勁，現在校霸和我一起，兩個人也有個伴，有事可以商量一下。
我低頭看向手中的紙條。
只見上面的字再次發生變化：
「監考老師都佩戴監考證。照片是本人照片，可交談，要是發現照片上是骷髏，千萬別和他交談。」
我剛看完，就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同學，發生了什麼事嗎？」
面前是一個陌生的男監考老師，五官端正，長得還挺好看的，臉上正掛着溫和的笑。
我剛想說話，想到紙條上的規則，於是低頭看向他的監考證，照片居然是白色骷髏頭！
「老師，這裏塌了個大洞，你快來看看怎麼回事！」
校霸連忙叫道，似乎很高興終於有監考老師發現不對勁了。
我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監考老師在校霸的指引下，走了過去。
「塌了個洞啊，我看看。」
監考老師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這洞有點大，得找東西補補……」
監考老師看向校霸，笑容逐漸變得詭異，突然伸出手，在校霸的背上推了一把。
下一瞬，校霸就被推進了那個深坑裏。
很快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校霸沒了聲息，只有濃郁的血腥味從深坑裏冒了出來。
校霸死了！
我僵在那裏，寒意從背後冒了出來。

-4-
因爲那監考老師已經走到我的面前，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笑得詭異：
「同學，你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我剛想拒絕，就看到紙條上浮現出新的一句話：
「不要拒絕監考老師的任何要求！」
從剛剛發生的事，可以看出，這紙條上的話，就是規則。
不遵守規則，就會死，就像校霸一樣。
我看着面前詭異的監考老師，下意識地吞嚥了一口口水。
「你想拒絕我？」監考老師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我，眼神裏閃耀着興奮。
我沒說話，跟了上去。
監考老師的臉上閃過失落。
我跟着監考老師的身後，走出了教室。
踏出教室的門，我就察覺到詭異。
整個考場，都很安靜。
天空霧濛濛的，對面的教室看不太清。
我路過幾個教室，都是空的。
這好像已經不是原來的考場了。
「到了。」監考老師的聲音響起。
我看向眼前的辦公室，門開着。
卻黑漆漆的，更不妙的是。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裏面冒了出來。
伴隨着「咔嚓」「咔嚓」的聲音。
就像有什麼怪物在吞食着血肉。
監考老師再次開口：「同學，快進去。」
他的聲音裏帶着興奮，「你只能猶豫十秒鐘哦。」
十秒鐘，不進辦公室，就會死。
但是，辦公室裏藏着喫人的怪物，進去也是死。
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5-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就在我快要徹底絕望的時候。
一個聲音響起：「這位同學，考試時間你站在這裏做什麼，快回到你的考場去。」
我轉頭，就看到一位女監考老師站在我背後。
我看向她的監考證，那上面的照片，是她自己的照片！
紙條說不能拒絕監考老師的要求。
這兩個老師的要求產生矛盾，我當然要遵守後面一個老師的要求啊。
我連忙轉身，朝着教室快步走去。
轉身餘光掃過骷髏頭老師，瞥見他臉上的不甘，還帶着猙獰。
走出一段距離，我看ẗŭ₃向身邊的女老師。
「老師，這究竟怎麼回事？」
老師沒說什麼，而是塞給我一張東西，就轉身走了。
我看着，那是一張染血的准考證。
名字叫「張厲」。
張厲，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我很快想起來，確實有個叫張厲的學生。
是另一所學校的學霸，在我的上屆參加高考。
卻在高考考場上，自殺了。
轉眼，我就來到考場門口，走了進去。
我在門口停了一下，考生們依舊機械地低着頭，埋頭做題。
「張厲，快回到你的座位上。」
這時，監考老師的聲音響起。
他看向的是我。
我愣住了。
爲什麼叫我「張厲」？
我不是張厲，我是……
我的腦袋像是卡住了一般。
我叫什麼？

-6-
監考老師陰森森的目光掃了過來。
我連忙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坐下後，監考老師那陰森森的目光，便移開了。
我鬆了一口氣，一摸後背，已經冒出一層冷汗。
我的腦袋混混沌沌的。
拿起筆，在面前的語文試卷上做起來。
我要認真做題。
我要考第一。
我要考第一。
不經意間瞥向桌子上的准考證。
腦袋像是被什麼砸了一下，突然清醒過來。
我不是「張厲」。
張厲這名字看着像男生，其實是個女生。
從證件照，都能看得出是個很恬靜的女生。
而我，明顯是個男生。
監考老師是怎麼把我認成張厲的呢？
我看向自己手裏的紙條。
詭異的是，那紙條居然變成一張白紙。
剛剛出現字，彷彿都是錯覺。
我看向四周，考生們都在奮筆疾書。
兩個監考老師在教室裏輕聲走動着。
一切都彷彿恢復正常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女生衝到我的面前，搶走了我的試卷。
「我喜歡你！」她表白道。
以往，要是這麼漂亮的女生向我表白，我早就高興得飄上天了。
此時，卻毛骨悚然。
我連忙站起身，要搶回我的試卷。
與此同時，鋒銳的扇葉擦着我身體飛過，落在地上，發出巨響。
可想而知，我要是剛剛不站起來，那扇葉能削掉我半個腦袋。
我心有餘悸，冷汗涔涔。

-7-
「這位考生，發生了什麼事？」
監考老師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
看向的卻是剛剛那個女生：
「告訴老師，發生了什麼事？」
那女生緊閉着嘴，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監考老師又露出那詭異的笑：
「爲什麼不告訴老師呢？」
那女生都快嚇哭了。
我的目光掃過監考老師的監考證。
是他的照片。
我開口道：「老師，我告訴您發生了什麼事，這風扇的扇葉掉下來了。」
監考老師這纔看向我。
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極爲不情願地走開了。

-8-
「謝謝你啊。」那女生鬆了一口氣，低聲道。
「你剛剛爲什麼不敢說話？」我低聲問道。
那女生將手裏的紙條遞給我看，寫着一句話：
「監考老師都佩戴監考證。照片是本人照片，可交談，要是發現照片上是骷髏，千萬別和他交談。」
和我猜測的一樣。
她也拿到一張紙條，上面會出現規則。
「那監考老師的照片是骷髏頭。」她低聲道。
我心中更加疑惑了。
我上一次看到的也是骷髏頭。
這一次爲什麼變成了他的照片？！
我和那女生低聲聊着天。
其他人依舊在奮筆疾書，監考老師也像完全沒注意到一般。
女生叫舒然，也和我一樣的遭遇。
監考老師突然塞給她一張紙條，之後就發生了詭異的事。
我們都是可憐的受害者。
這種情況下，只能合作，才能找出出路。
我和她共享了信息。
「張厲是死人，死人不受紙條上的規則束縛。」
舒然確實很聰明，很快找到問題的關鍵。
我拿到張厲的准考證，在老師和同學眼裏就成了「張厲」。
紙條上的字消失了。
沒有規則再束縛我。
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好事。
我總不能一直在這詭異的世界，以一個死人的身份活着。
「我之前經常玩劇本殺，我覺得突破點就在張厲身上。」舒然繼續道。

-9-
突破點在張厲身上？
「張厲的自殺沒這麼簡單，說不定只要挖掘出真相就能出去了。」
我心裏也燃起了希望。
最可怕的是未知。
有了努力的方向，也沒那麼彷徨不安了。
問題是，去哪裏找尋真相呢？
「這座考場，就是張厲的學校。」舒然低聲道，「學生檔案室裏肯定有張厲的資料。」
「檔案室在行政樓六樓最後一間。」
舒然對這學校很熟悉。
她也是這學校的學生？
我嘗試着出教室門。
監考老師興奮地看着我：「同學，你要違反考場守則？」
看得我毛骨悚然。
難道「張厲」，也要遵守考場守則？
我坐回了椅子上。
怎麼才能去檔案室呢？
叮鈴鈴！
就在這時，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
「考生們，語文考試結束了。數學考試將在二十分鐘後進行，請二十分鐘後準時回到考場。」
監考老師轉身離開了教室。
正常來說，早上考語文，下午考數學，中間有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現在，這休息時間竟被硬生生地壓縮到二十分鐘。
但比沒有好。
至少給我們二十分鐘去找尋真相。
我和舒然連忙朝着考場門口走去。
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舒然的腳步突然頓住，小臉變得煞白。
她將紙條遞給了我。
只見紙條上赫然出現一句話：
「立即前往考場門口領取餐盒，溫馨小貼士：不要浪費糧食。」
這裏距離考場門口，跑去都要七八分鐘。
來回加喫飯，二十分鐘都很趕。
根本沒有時間前往學生檔案室。
那就只能……
「你喫飯，我去找。」我道。
舒然貝齒咬着嘴脣，遲疑片刻，便點了點頭。
我連忙趕往行政樓。
雖然是白天，行政樓陰森森的，樓道更是潮溼陰冷。
我在樓道口站了一會兒，看向行政樓佈局。
檔案室，五樓。
舒然爲什麼說在六樓？
可能記錯了吧。
我看着陰森森的樓道，壯着膽子，跑了上去。
一口氣跑到五樓。
我兩隻手撐着膝蓋，半彎着腰，氣喘吁吁。
伴隨着我彎腰的動作，我口袋裏放着的紙條不小心落在地上。
我看着那紙條，臉色頓時變了。
那白色紙條上，有字！

-10-
我拿着張厲的准考證，以張厲的身份活着。
不是沒有規則束縛我了嗎？
怎麼又出現字了？
我想去撿起那紙條，看看上面究竟寫Ţű̂₎着什麼。
這時，一隻腳踩在那紙條上。
我抬頭往上看去，是那個監考老師。
而當看到他的監考證時，我的瞳孔猛地瑟縮了一下。
上面照片，居然又變回了骷髏頭！
我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
「同學，你的准考證呢？拿出來我看看。」
監考老師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摸向褲子的口袋。
我剛就把「張厲」的准考證放在這個口袋裏。
現在，摸了一個空。
果然，「張厲」的准考證不在我身上了。
監考老師的眼神越來越興奮。
「同學，你的准考證呢？」
「同學，你的准考證呢？」
我身上，汗毛都立起來了。
監考老師的臉朝着我湊來，脖子越伸越長，越來越長。
詭異的長度，完全是正常人無法做到的。
他湊得越來越近，腥臭的呼吸撲在我的臉上。
我似乎看見，他嘴裏，像是有什麼東西蠕動着。
眼看他的臉要貼上我。
我終於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張准考證。
顫抖着手遞給他看。

-11-
監考老師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那准考證。
眼珠都快盯掉下來了。
他的脖子縮了回去。
眼神像是淬了毒，陰森森ŧṻ⁰地瞪了我一眼。
很是不甘，又無可奈何，轉身下了樓。
我靠着牆站着，才不至於腿軟得跪在地上。
幸好，我沒有將自己的准考證扔了。
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張厲的准考證……
現在應該在舒然的身上了。
應該是在考場門口，我們分開的時候，她偷走了我的准考證。
我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真是蠢！
還真以爲她跟自己一樣，是莫名其妙進入這詭異世界的小白兔！
她看似慌張，實則思維清晰。
絕對不是玩幾次劇本殺就知道的！
舒然到底是誰，她的目的究竟Ţű̂⁹是什麼？！
當然，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我撿起那紙條，果然看見上面有一句話：
「立即前往考場門口領取餐盒，溫馨小貼士：不要浪費糧食。」
我現在換成了自己的准考證，就必須遵守規則。
我看向手錶，已經過去五分鐘了。
我還剩十五分鐘。
從這裏到學校門口再回考場，就要十五分鐘。
還要快跑。
根本沒時間喫飯。
來不及了。
我的腦海中閃過不遵守規則的下場……
身體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12-
我深吸一口氣，現在也只能賭一把了。
我轉身，朝着走廊的盡頭——檔案室走去。
檔案室的門沒有鎖。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檔案室很大，學生資料按年份擺放在一起。
張厲在我上一屆……
我找到上一屆的資料，迅速找起來。
我翻出一張畢業照。
很快就找到畢業照上的張厲。
照片上的女孩，對着鏡頭，笑得內斂。
完全是我喜歡的女孩類型，我看着很心動。
這樣美好的女孩自殺，太可惜了。
我看向張厲的旁邊，那女孩也很熟悉，居然是舒然。
舒然居然是張厲的同學！
我繼續翻找。
很快就翻找到了張厲的檔案。
我迅速翻了一遍。
張厲很優秀，學習成績很好，看不出絲毫問題。
我又翻出舒然的資料。
和張厲的優秀不同，舒然的成績完全吊車尾。
我將兩人的資料，看了一遍又一遍，依舊沒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我看向自己的手錶，又過去五分鐘。
只剩十分鐘Ṭű⁰了。
我從檔案室出來，看向隔壁的房間。
是個老師的辦公室。
推開門，進去……
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我闖了進去。
辦公桌上擺着優秀老師的獎盃。
我瞥了一眼，這老師叫「蔡明微」。
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
我很快想起來，之前幫我的女監考老師，就叫蔡明微。
我繼續翻找起來。
突然，我從辦公桌裏翻找出一本日記本。
剛想打開，一張照片掉落出來。
照片裏，一個女孩狼狽地縮在廁所角落。
是張厲。
我只是拿着那張照片，就感受到濃郁的痛苦和絕望。
張厲究竟遭遇了什麼？
我收起照片，翻開日記。
是張厲的日記！
我迅速翻看了起來。
這日記壓抑而痛苦。
張厲的學習成績很好，卻一直被班上的同學欺負。
被扯頭髮、被關廁所、被拍不堪入目的照片……
其中，爲首的就是舒然。
字裏行間，全是對舒然的恨意。
舒然應該就是張厲自殺的罪魁禍首。
要是舒然死了。
張厲怨氣消散。
我是不是就能從這詭異的世界裏走出去了？
我看向自己的手機，還剩五分鐘。
要是能在這五分鐘找到舒然……

-13-
找到舒然，殺了她，是我的生路。
實在不行，奪回張厲的准考證，也能苟一苟。
但是，舒然在哪裏呢？
我沒頭蒼蠅似的四處找着。
就像困獸似的垂死掙扎。
當我踏上一棟樓的樓梯時，只覺得莫名的壓抑。
腦海中浮現出各種畫面。
廁所裏，一個女孩的頭，被塞進馬桶裏……
我混混沌沌地走到二樓，看向廁所的方向。
突然，我看到一抹身影。
那抹身影有些僵硬地走進了廁所。
是舒然！
我心中頓時一喜。
我咬了一口舌頭，劇痛令我徹底清醒。
我儘量放低腳步聲，走了過去。
貼着門口站着。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紙條，就見上面的字變了：
「保潔員都穿藍色衣服，要是看到穿黃色馬甲的，千萬要避開。PS：1.一定要保持地面清潔，否則保潔員會生氣。2.保潔員最討厭考試期間在外遊走喧譁的人了。3.……」
我悄悄地走進了廁所。
其中有個隔間，響起沖水聲。
舒然就在裏面。
我拎起拖把，站在隔間外……
在舒然出來的剎那。
我手中的拖把朝着舒然砸去，將她砸倒在地。
舒然尖叫着，衝上來和我扭打在一起。
但是，畢竟男女力量懸殊。
最終，舒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扔了拖把，大口喘着氣。
剛鬆一口氣……
刺啦！
刺啦！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奇怪的聲音。

-14-
只見一個穿着藍色衣服的保潔員，拖着一個垃圾桶，走了進來。
「一定要保持地面清潔，否則保潔員會生氣。」
我突然想起紙條上的警告。
再看着因打鬥而雜亂的廁所。
臉色猛地變了。
我連忙躲進了廁所的隔間。
透過縫隙，往外看去。
那保潔員走了進來。
在看見滿地的雜亂後，保潔員的神色變得十分憤怒。
她憤怒地從喉嚨擠出「哈」「哈」的聲音。
她的嘴越張越大，越張越大。
幾乎咧到了耳後！
指甲越來越長，十分鋒利。
已經不能叫人了，就像一隻怪物！
而她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黃色馬甲！
她憤怒地轉着圈圈，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我屏住呼吸，背後狂冒汗。
「你要找的人在這裏！」
突然，廁所門被推開。
我被一股力氣拉了出去。
是舒然。
她剛在裝死。
與她對視的剎那，在她眼中看到了得意。
她張了張嘴，彷彿在說「去死吧」。
舒然躲進了廁所隔間裏。
我摔在地上，剛想爬起，鋒銳的指甲刺入我的身體。

-15-
咔嚓。
咔嚓。
就像咀嚼着人肉的聲音。
叮鈴鈴。
開考鈴聲突兀地響起。
但是，舒然沒有在意。
而是得意地走了出來。
「傻子，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爲，那黃色馬甲的怪物，朝着她撲了過來。
生生扯下她的手臂，放進嘴裏咀嚼。
「啊……」
她的尖叫聲消失在喉嚨口。
因爲，那怪物的指甲，刺進了她的心臟。
我撿起了地上，染血的准考證，鬆了一口氣。
我剛在賭一件事。
幸好賭贏了。

-16-
紙條上的 PS3：
「要是不小心惹怒了保潔員，切記，屏住呼吸。」
所以，在我被保潔員拖出去，要被喫掉的剎那，屏住了呼吸。
而舒然，爲什麼拿着「張厲」的准考證，也會被喫掉呢？
因爲，這是高考考場。
之前，我想中途離場，監考考試很興奮，像是獵物要踏入陷阱。
我就猜測，「張厲」也要遵守考場規則。
果然。
考試鈴響，學生不能在教室考場外遊蕩喧譁。
舒然違反了考場規則，所以成爲怪物的食物。
我賭贏了。
舒然死了，一切該結束了吧？

-17-
我鬆了一口氣。
閉上眼睛。
再睜開。
怪物依舊在。
啃食着食物。
還抬起頭，貪婪地看了我一眼。
看得我毛骨悚然。
沒有結束。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舒然已經死了。
我卻沒有離開這詭異的世界。
爲什麼？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18-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再留在這裏，就是怪物的下一目標。
開考後十五分鐘，學生不能再進入考場。
我連忙拿着張厲的准考證，跑下樓。
匆匆回到了考場。
既然沒有結束，我肯定忽略了什麼。
到底忽略了什麼呢？
我的腦子快速運轉着。
張厲的日記本，後面幾頁像是被人撕掉了。
關鍵信息，肯定在那被撕掉的幾頁裏！
我被迫坐在椅子上，心急如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鋌而走險一把！
我舉手：「老師，我想上廁所！」
那男老師走了過來，陰森地打量着我。
我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顯然，高考考場上上廁所是允許的，但是得向監考官報備。
男老師雖然不情願，還是點了點頭。
跟着我去了廁所。
幸好，他只在廁所外等着，並沒有跟進來。
這考場是一樓。
我進了靠近窗戶的隔間，打開窗戶，迅速翻了出去。
我衝去了剛剛舒然去的那棟樓。
那棟樓肯定藏着什麼祕密。

-19-
我來到那棟教學樓。
又是繁雜的記憶湧入腦海。
我咬牙往樓上爬。
我進了剛剛的廁所。
收拾得很乾淨。
舒然的屍體消失了。
突然，我發現地上落了一個東西。
是個手機。
我撿起那個手機，套着粉色的外殼。
我摁亮，屏保是舒然。
這是舒然的手機！
刺啦。
刺啦。
刺耳的聲音響起。
我隱約看到黃色的馬甲。
我連忙拿着手機，跑了出去，衝回了對面樓的一樓廁所。
我走了出去。
監考老師滿臉不耐煩地看着我。
「老師，我上大的，抱歉啊，時間有點長。」
監考老師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20-
回到考場。
我偷偷拿出手機，這裏面很大可能藏着線索。
但是，怎麼開鎖呢？
我看過舒然的檔案，輸入她的出生年月。
居然打開了！
我連忙翻看起來。
很快就發現了她和一個人的聊天記錄。
果然，舒然欺負張厲，是受人指使的！
舒然每次欺負完張厲，都會拍下照片，給那人。
那人就會誇讚她，語氣高高在上，像是對待奴僕。
而舒然因此也會很開心。
舒然明顯被 PUA 了！
這人就是罪魁禍首。
難怪舒然死了，這詭異的世界還沒消失。
因爲罪魁禍首還活着。
只要這罪魁禍首死了，一切才真正結束！
但是，這人留下的信息很少。
暱稱叫「景」。
只能知道是個男人。
長得很高很帥。
舒然很迷戀他。
頭像……
我點開頭像，頭像很熟悉，是我剛到過的教學樓的照片。
所以，這「景」，肯定是這座學校裏的人！

-21-
突然，我的汗毛立了起來。
因爲有個人站在我身邊！
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渾身一僵，連忙將手機放進抽屜裏。
抬起頭，發現是那位女監考老師，鬆了一口氣。
那監考老師遞給我一張紙條，就轉身走開了。
我偷偷打開紙條：
「兇手就在這考場中！必須在今天考試結束前，找出他！」
我悚然一驚。
那個「景」，不僅是這個學校的，還在這考場中！
我看向四周正在奮筆疾書的考生。
其中就有一個，是兇手。
他不是背景板，也有自己的意識，但是卻僞裝得很好。
我抽校霸巴掌的時候，他肯定就發現我的異常了。
說不定早就盯上我了。
我總覺得有一股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連忙四處看去，卻一無所獲。
這種被當成獵物的感覺很難受。
我卻被困在這考場裏，什麼都做不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痛苦地煎熬着。
終於。
我看了一眼手錶，然後舉起手：「老師，我要提前交卷。」
那男監考老師走了過來，陰森的、帶着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老師，高考考場規則，考生可提前三十分鐘交卷！」我繼續道。
那男監考老師憤恨地瞪了我一眼，無奈點頭，放我出去了。
我一出考場教室，就朝着行政樓跑去。
我要去找那位蔡明微老師。
只有她能幫我了。
我四處找了起來，無比希望能看到那一抹身影。
突然，我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氣息撲在我脖子上。
轉頭，就看到穿着黃色馬甲的保潔員，正站在我的身後。
「這位考生，考試期間不可以在考場亂走哦。」
她尖銳的指甲朝着我刺來！

-22-
我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邁開腳步，就往前跑去。
保潔員並沒有放過我，而是拖着垃圾桶，追ťű̂₄了上來。
「不可以在考場亂走哦。」
「不可以在考場亂走哦。」
她的嘴咧得越來越大。
我的體力消耗，跑得越來越慢。
她卻像是不知疲倦。
眼看她要追上我的時候。
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抓着我進了樓道。
我被那隻手拉着，不停地往上爬。
又是那棟樓！
其間，那些紛亂的畫面再次湧入我的腦海。
是張厲被霸凌的畫面。
那一瞬間，我竟分不清，我究竟是自己，還是張厲……
我猛地咬了一口舌頭。
疼痛感才讓我清醒過來。
那隻手拉着我上了頂樓，才放開我。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這保潔員比骷髏頭監考老師還嚴格。
之前我和舒然在教室裏低聲交流，監考老師都沒管。
考試期間，在教室考場外停留喧譁，會被保潔員懲罰。
幸好，我逃過一劫。
我看向手的主人：「蔡老師，那指使舒然的是誰？您能告訴我嗎？」
蔡老師搖了搖頭。
「我一直在調查，但是他很謹慎，藏得太深。」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教室裏那些男生的臉。
那藏在暗處的究竟是誰呢？
我看向自己的手錶。
距離考試結束只有二十分鐘了。
二十分鐘後，考生就會離開考場。
我只有二十分鐘找出真兇了！
要是二十分鐘找不出來，我會不會被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23-
我大口地呼吸着Ṭųₘ。
冷靜冷靜。
一定有辦法找出那個人的！
「我有一個辦法。」蔡老師突然開口。
我滿懷希望地看着她。
「拿着張厲的准考證，你就是張厲了。」
「張厲說不定知道他是誰。」
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實拿到准考證的剎那，我腦海混混沌沌的，彷彿自己是張厲。
而進入這棟大樓，浮現的記憶更多了。
我和張厲這種莫名的聯繫，或許就是我被選中進入這世界的原因。
目的就是爲了找出那真正霸凌張厲的人。
時間很趕，我很快做了決定。
按照蔡老師的指示。
我將屬於自己的准考證扔在了地上。
手裏緊緊握住張厲的准考證。
我變成了張厲。
頓時，那些痛苦的記憶，紛至沓來。

-24-
做好的試卷被撕掉。
被關在學校廁所。
放學後被攔在角落，被甩巴掌。
被迫拍下照片，就在這棟樓二樓的廁所裏。
想告訴老師和家長，卻被威脅要公開那些照片！
被絕望和痛苦，無時無刻侵襲着。
只要高考完，進入大學，就好了。
我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高考前一天，我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幫我作弊，否則我就把照片公開出去，你一輩子就毀了。」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最終還是屈服了。
然而，第一場考試，就出了問題。
「考生張厲，考試作弊，終止本場考試，考試成績無效，取消考試資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那種絕望，幾乎令我窒息。
畫面突轉。
我出現在頂樓。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我撕心裂肺地吼着。
「因爲你太優秀了，我就想把你拉下來。」
「還有，爲什麼我向你告白，你要拒絕？」
那聲音噁心又黏膩，就像毒蛇一樣。
我心中驚恐又憤怒。
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
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人？
我猛地轉頭，終於看清了那惡魔的臉。
很熟悉！

-25-
我猛地睜開眼睛。
我摸上自己的臉。
是我自己的臉。
我手中拿着的准考證，已經被替換成了我自己的准考證。
我全都想起來了。
欺負張厲的人。
就是我。
我叫王璟。
我纔是那個兇手。
我喜歡她，又嫉妒她。
所以，就想將她從高處拉下來。
拉入泥潭！
看着她掙扎、絕望，向我哀求。
我享受着她的痛苦。
我享受着她的絕望。
她自殺後，我轉學了。
去了另一所學校，重新讀高三。
蔡明微拿着張厲的准考證，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痛苦嗎？張厲所承受的，比你痛苦一百倍。」
「張厲死了，你卻可以正常上學、工作、結婚，這公平嗎？」
蔡明微朝着我走近，幾乎咬牙切齒道：
「學生就該好好學習，爲什麼要去欺負其他人呢？」
「我家張厲，就是從這裏跳下去的。」
蔡明微突然伸出手，推了我一把。
我身體向後墜去。
最後見到一雙眼睛，像是蔡明微的。
不，是張厲的。
砰！

-26-
「清晨，XX 大街上，兩輛小車相撞。其中一輛車上坐在副駕駛上的人，頭部重傷昏迷，搶救失敗後死亡。據悉，遇難者是正要去參加高考的考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