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歲這年,陸立銘出軌了。
爲了逼迫我離婚,他甚至想開車創死我。
好消息:我沒死,他死了。
壞消息:他靈魂困在了我身邊。
-1-
聽到醫生宣告陸立銘搶救失敗時。
我抱着手臂,心中五味雜陳。
一股不知名的寒意穿過腳底蔓延至全身。
除去難以抑制的幸災樂禍。
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悲涼。
四小時前,陸立銘第五次跟我提了離婚。
我的回答始終一致:不離。
反正這爛掉的婚姻,已經維持了七百五十天。
我不在乎繼續耗下去。
陸立銘起初跟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他說:「秦曼,我真的不愛你了,我會把念念的撫養權讓給你,家產分給你百分之七十,趁着我們還年輕,放過彼此,好不好?」
年輕?
我在心裏默唸了一遍這兩個字。
倘若我今年二十五歲,我肯定會同意。
可我今年三十五歲,從二十歲跟他,到現在陸念八歲,他消費了我作爲女人最美好的年華。
我憑什麼這個時候,給別人讓位?
況且,我惦記的從來都不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
於是我笑着說:「不好,就算我同意,你爸媽也不會同意,你都說了林希不在乎世俗的眼光,那就繼續做小三唄,我又不會找你們麻煩。」
陸立銘就算在蠢,可在我們糾纏的這七百五十天裏,他多少猜到了我的意圖。
但他卻拿我沒辦法。
就好比一個人假慈悲,可如果一直假慈悲下去。
也會變成真慈悲。
陸立銘惱羞成怒,對我破口大罵:
「秦曼,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
「你就跟你媽一樣是個瘋子。
「活該你爸不要你們母女。
「是你逼我的,那就一起死吧。」
沒錯,這個曾經說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我的男人,他要開車撞死我。
汽車的轟鳴聲在耳邊無限放大。
陸立銘賭我會害怕,堵我會跑開。
我賭他不敢撞,畢竟他那麼愛自己。
我賭贏了。
他在離我大概不到一米的時候,剎住了車。
最後丟下一句:「瘋子!」
便揚長而去。
可他當時恨不得喫我的肉,喝我的血。
目眥欲裂的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當我看到陸立銘的靈魂出現在太平間時。
我只在心裏微微愣了一下。
便很快反應了過來。
-2-
我和陸立銘都是普通的上班族。
我是一名外科醫生。
陸立銘是一家中型公司的副總。
我們夫妻共同財產,相比較公婆的資產。
簡直是九牛一毛。
公婆以前是地產商,後來又炒股。
預估目前二老的資產已經過億。
兩年前,陸念六歲生日。
陸立銘一整天心神不寧。
從公婆那裏喫完飯回來。
讓他熱一杯牛奶,他摔碎了杯子。
讓他給陸念削蘋果,他割破了手指。
他煩躁地踢翻了陸念面前的小桌子。
陸念被嚇得大哭。
陸立銘更煩了,他朝陸念吼:「閉嘴,不準哭。」
我從房間出來抱着陸念,不明所以的問他怎麼了?
陸立銘回神道歉,說是工作不順心,不是有意的。
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他可能出了問題。
出於信任,我從沒有看過他的手機。
那晚,我趁他洗澡。
懷着將死的心解鎖了他的手機。
那個備註【希希】,被他置頂的聊天界面裏有一條信息。
【希希:我們的孩子沒了,我好難過,可你都不能來陪我,我不知道這段感情,我還能撐多久。】
那一瞬間,我的心死在了他手裏。
-3-
剛開始得知陸立銘出軌那段時間。
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覺,頭髮大把大把的掉。
我的原生家庭很糟糕。
我媽雖不認識字,可她能幹。
插秧割稻翻磚坯,樣樣都行。
她陪着我爸從一無所有,到後面做生意小有成就。
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一個黃臉婆。
可我爸卻在我十歲的時候。
出軌了一個比我媽年輕漂亮的女人。
他嫌棄我媽賺不到錢,說家裏的錢都是他掙的。
他嫌棄我媽年老色衰,大罵她是潑婦。
我媽性子剛烈,她不甘心自己多年的付出,爲別人做了嫁衣,她不同意離婚。
那個年代男人打女人是家常便飯。
我媽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的女人。
她會跟我爸對打。
家裏往往一地碎碗殘羹。
可女人終究不是男人的對手。
變了心的男人,下手更是不會手軟。
十二歲那年,我爸喝了很多酒。
他一把薅過我的頭髮,他拽的特別用力,感覺要把我頭皮連根拔起了,我成了我媽最大的軟肋。
她不敢還手,她把我護在懷裏,任由我爸攥着她的頭髮,摁在她的臉往水泥地上撞,用皮帶抽的她身上沒一塊好地,抽累了,就換腳踹她的小腹。
我媽最終還是妥協了。
以我作餌,我媽離婚只分到了三千塊錢。
可她卻在我十五歲那年,患上了乳腺癌。
早早撒手人寰。
因爲原生家庭的緣故。
我和陸立銘結婚後,我堅持自己的事業,沒敢立刻懷孕生子,我怕萬一有不測,孩子會走我的老路。
二十七歲,我以爲我們的婚姻足夠穩固。
生陸念那天,我難產,差點死在手術檯上。
陸立銘哭得撕心裂肺。
他發誓這輩子都會對我們母子忠心。
生下陸念後,我家庭工作兩把抓。
我孝順公婆,把他爸媽當自己親生父母一樣對待。
我照顧陸念,從不讓陸立銘煩心。
我保養自己,生怕自己出現一絲皺紋。
我想不通,我自我懷疑。
甚至一度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
短短兩個月,我暴瘦了十五斤。
直到林希找上了我。
她是陸立銘公司剛轉正不久的實習生。
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嬌俏的像一朵白玉蘭花。
我們相對而坐,她跟我細數陸立銘一共跟她喫了多少次飯,上了多少次牀,看了多少次電影。
她俏皮的跟我說:
「姐姐,不被愛的那個人纔是小三。」
但她不知道,比起陸立銘,我更愛自己。
這一點我和陸立銘很像。
我性格遺傳了我媽。
我鬧到了陸立銘公司,上司跟實習員工搞地下戀情,任誰也會揣測林希的轉正,是不是走了後門。
-4-
不出意外,林希丟了工作。
陸立銘被降職處分。
那是他第一次動手打我。
他冷着臉指責我:
「你有氣可以衝我撒,你怎麼這麼惡毒,希希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小女生,你讓她以後怎麼做人?」
我沒有馬上跟他發作,我不想在孩子面前跟他吵。
我想等第二天陸念去上學,再跟他掰扯。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護着林希。
陸立銘沉着臉對我說:
「離婚吧。」
「希希爲我付出了太多,我不能辜負她。」
這兩句話像導火索,把我緊繃的神經徹底摧毀。
我冷笑的望着他:「我不會離婚,我要看着你們被人唾罵,我要把你們的醜事放到網上,我還要去找林希的父母,讓他們看看自己生的好女兒。」
「我倒要看看,她還能不能繼續跟你在一起……」
「啪!」
沒說完的話被一記重重的耳光打斷。
這一巴掌扇的我半邊腦袋都是麻的。
陸念被嚇得大聲哭嚎,一雙小手攥着他的褲腿。
「你不許打媽媽,你不許打媽媽。」
陸立銘雙眼盛滿怒氣,一把扯住陸念。
「你是我的種,我是你爸,你應該跟我親。」
確實是他的種,可陸念曾經和我是共生體。
他是我的血肉孕育出來的。
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我親自教導。
現在的小孩子早熟。
何況陸立銘幾乎沒帶過這個兒子。
他們又怎麼會親呢。
陸念紅撲撲的小臉掛着眼淚。
一邊哭一邊往我懷裏鑽:
「我不要你,我要媽媽,我討厭你。」
陸立銘一把將陸念摔在地上。
那一刻,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我才恍然,陸立銘跟我爸並無兩樣。
家庭主婦,只不過是一個用來掩飾的幌子。
一個男人想要出軌。
即便你做的再好,在他看來,也是錯。
陸立銘說到我時,眼中的嫌棄。
說到林希時,眼中掩飾不住的愛意。
讓我聯想到了那句話:「家裏的飯菜好不好喫不重要,外面的屎沒喫過都是香的。」
陸立銘見我不同意離婚,便鬧到了公婆面前。
他以爲公婆肯定會站在他那邊。
可他,甚至都沒有我瞭解他父母。
公婆好面子,視陸念爲命根子。
如果我和陸立銘離婚,即便陸立銘不爭陸唸的撫養權,公婆也會爭,這一點我比誰看的都清楚。
公婆是年齡大了,可不是傻子。
我沒有任何錯處,我把陸念教導的聰明懂事。
他們不敢賭。
也不會把寶貝大孫子交給後媽。
那天,婆婆氣到中風。
也沒能阻止陸立銘要離婚的決心。
在陸立銘丟下一堆爛攤子,跟林希在外面風花雪月時,我給婆婆端茶倒水,伺候她喫喝拉撒。
在他讓我淪爲別人的笑柄,帶着林希去東北看雪時,我帶着陸念給婆婆唱歌,哄她開心。
在陸念感染肺炎,他給林希慶祝生日時。
我兩天兩夜沒閤眼。
在他威脅公婆如果不同意離婚,就和二老斷絕關係時,我跟公婆說,即使以後我和陸立銘離婚,我也會繼續伺候他們二老。
在我和陸立銘耗下去的這七百五十天。
陸家上下都覺得虧欠了我。
-5-
陸立銘死後,我不計前嫌的爲他奔走操辦葬禮。
而我,也在這期間發現自己能聽到他的聲音。
那天,我正在電話聯繫出殯的事宜。
陸立銘站在一旁自嘲的笑了笑:
「秦曼,你現在應該很開心吧,我竟然死在了你前頭,可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也不會出車禍,我也不會到死都沒有見到林希最後一面。」
我握着手機的手一頓,起先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他半透明的身體在我面前,一邊往外跑,一邊說:「我要去見林希,我不要待在你身邊。」
我看着他一臉不可置信的往外跑。
又被一股無形力量拉回到我身邊。
這樣反覆了幾十次。
最後,他直接放棄抵抗,蹲到我旁邊的角落。
滿臉怨恨的看着我。
我終於確定。
我不僅能看到陸立銘,還能聽到他聲音,而且他只能待在距離我一百米之內的地方活動。
陸立銘葬禮上,我哭的肝腸寸斷。
都以爲我對他用情至深。
就連公公都忍不住安慰我:
「秦曼,身體要緊,念念還需要你照顧。」
是啊身體重要,陸立銘跟我在一起,我不讓他喝酒,不讓他喫重油重鹽的食物。
我陪他一起鍛鍊,我給他搭配好飲食。
因爲他有重度脂肪肝。
可這些爲了他身體着想的事情。
到最後全變成了指責。
他說我刻板,說我小題大做。
說跟我在一起沒有一點激情。
面對他一樁樁一件件的指責。
所以我不離婚,我要跟他耗下去。
我寧願接受喪偶,也接受不了背叛。
只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
前來弔唁的人一波接一波,卻唯獨沒有林希。
陸立銘看着門口。
直到葬禮結束,他也沒有等到心心念唸的人。
我餘光故作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陸立銘。
他滿臉落寞,眼中有不解,疑惑。
我對陸立銘這麼用情至深,自然會解決他的困惑。
我眼中含着淚對公公說:「爸,要不在等等吧,我猜立銘應該很想見到林希,我早就通知她了,不知道爲什麼她沒來,或許是有事耽擱了。」
公公皺了皺眉:「好孩子,你就是太善良,不等了,人家正忙着訂婚呢,這是立銘的報應。」
如我所料,陸立銘在聽到訂婚二字時。
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他緊緊蹙着眉頭。
從不可置信,到眼底掩飾不住的悲傷。
他應該很難受,很痛苦吧。
可這不過是開胃菜。
真想看看,他得知林希爲他打掉的那個孩子。
其實是別人的,會是什麼樣子?
-6-
我拿出了陸立銘的手機解鎖。
查看了他的備忘錄。
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都從我替換成了林希。
【希希愛喫剝好的蝦,愛喫狗肉,愛喫海鮮,愛喫甜品,愛喝生椰撞奶,希希不喫蔥,不喫香菜,希希芒果過敏,希希每個月 5 號來例假,提醒她不要喫辣,不要喝冰的……】
我的丈夫當真是長情。
就連追人的手段的都沒有一點變化。
我吸了吸鼻子,繼續查看他的轉賬記錄。
全是 52000,13140 這種特殊數字。
最小的也是千起步。
我勾脣笑了笑。
我們戀愛的時候,他對我也是這樣好,這樣大方。
我是十九歲那年認識的陸立銘。
那晚,我在酒吧賣酒掙學費,被一箇中年男人刁難,是他給我解了圍。
二十歲的陸立銘能在酒吧開路易十三,除了家境殷實,是個富二代,沒有別的可以解釋。
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和這種人有雲泥之別。
所以當他第二次來酒吧給我衝業績時,我心裏沒有任何想法,如果非要說有什麼。
大概就是我全程在心裏計算着能拿多少提ŧùₖ成。
可次數多了,我不免起疑。
我不相信愛情。
也不相信這種王子愛上灰姑娘的愛情會輪到我。
於是在他第十次給衝業績那晚,我跟他說:
「以後你找別人吧,明天我就不在這裏上班了。」
陸立銘雙眼含笑的看着我:
「秦曼,你看不出來,我是在追你嗎?」
像這種富家子弟,今天能對你這樣,明天也會對別人這樣,所以我並沒有當回事。
可沒想到,自那以後,陸立銘就開始頻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只要有我的地方,總țṻ⁽會有他的身影。
二十歲的陸立銘意氣風發。
絲毫不掩飾對我的愛意。
他會抱着 99 朵玫瑰花,在校門口無所顧忌的表白,會在我打工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天。
會在晚上,默默跟在我身後,護送我回學校。
陸立銘長得帥,家境好,溫柔體貼。
動搖是遲早的事情。
經過三個月的熱烈追求,我最終答應了他。
但我也清楚的知道陸立銘對我只是一時興起。
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也沒有投入百分百的感情。
我是個權衡利弊的人,倘若跟他在一起,得不到愛情,至少我可以不用在風裏來雨裏去的打幾份工。
-7-
我們在一起後,像其他情侶一樣,一起喫飯,一起看電影,一起約會。
陸立銘對我很好,他會記下我所有的喜好。
正如現在對林希那樣。
他會在特殊節日給我轉賬,準備驚喜。
比起陸立銘的坦誠相待,我多少有點小人之心。
我並沒有把自己的家事告訴他,包括我媽去世後,是外婆靠着收破爛把我養大的。
我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
或是不信任,怕某一天分手,這些事情會變成刺向我的利刃。
徹底對陸立銘淪陷是我們在一起一年後。
外婆突發心臟病,一整天我都沒有回陸立銘任何一條信息,沒有接他任何一個電話。
醫生說外婆需要做心臟搭橋手術,建議我轉去大醫院。
țųₕ那天,我坐在醫院走廊許久,雙手控制不住的發抖,恐懼,沒有安全感,將我包裹的密不透風。
外婆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因爲她,我纔有了家。
我怕外婆會跟媽媽一樣,離我而去。
可下一秒,一雙大手握住了我的手。
陸立銘頭髮有些凌亂的出現在我面前。
他開了八個小時的車趕到了我老家。
他滿眼心疼的看着我:
「曼曼,沒事的,有我在。」
「外婆會長命百歲的,不用怕。」
在他說完這兩句話後,我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湧了出來,那感覺,像是在海上漂泊了許久,終於抵達了港灣,我撲在他懷裏痛哭流涕。
後來,在陸立銘的幫助下,外婆的手術很成功。
他很會逗外婆開心。
他會在病牀前給外婆講笑話,會給推着外婆出去曬太陽,會買來各種補品給外婆補身體。
外婆欣慰說:「我的穗穗,終於有人愛了。」
穗穗是我的小名。
再後來,他知道了我的童年。
他不怪我的隱瞞,他只怪自己做的不夠好。
他說他會用實際行動,向我證明,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是真的愛我。
可誓言終究只在說出口的時候有效。
真心更是瞬移萬變。
愛我的時候。
他會因爲我不幸的童年,心疼的紅了眼眶。
不愛我的時候。
他會目眥欲裂的揭我傷疤,恨不得我去死。
-8-
我回過神,視線不自覺的落到旁邊皺眉的陸立銘身上。
他還穿着那天車禍時的衣服。
黑色高領毛衣,黑色及膝風衣。
不可否認,三十六歲的陸立銘依舊帥氣。
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添上痕跡。
反而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這大概也是林希能看上他的其中一個原因。
我在心裏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站起身穿過陸立銘的身體,走到他遺像面前,故作自言自語道:
「陸立銘,如果你在天有靈,知道林希爲你打掉的那個孩子,其實是別人的,你會作何感想?」
陸立銘愣住了。
「秦曼,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我脣邊勾起一抹冷笑,抬手輕撫他的遺像:
「立銘,你肯定想不到,林希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還有個富二代男友吧,孩子就是那個富二代的,只可惜人家富二代比你聰明,林希母憑子貴的計劃落空,只好拿你當擋箭牌了。」
「我真替你不值呢,一腔深情就這麼被辜負了。」
這番話,幾乎讓陸立銘破防。
他一次次想要抓住我的肩膀,一次次想要推倒茶几,想要打翻水壺,引起我的注意。
可又一次次落空。
最後他崩潰的朝我大吼:
「秦曼,你休想騙我。」
「我知道,你恨我,你想讓我死都不能瞑目。」
「我告訴你,希希是我見過最單純的女孩。」
「她纔不會跟你一樣惡ŧú¹毒……」
咆哮聲到最後逐漸削弱,你看,無論男人女人,一旦起了疑心,都會變得底氣不足。
陸立銘恨我。
可他也知道,我不是一個空穴來風的人。
此刻的陸立銘,就如同我剛開始知道他出軌一樣。
那時的我,甚至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
他既然選擇瞞着我。
那就說明在他心裏,我和孩子纔是最重要的。
他或許只是玩玩,男人嘛,逢場作戲而已。
我甚至有想過,只要他願意迴歸家庭。
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望着崩潰的陸立銘自嘲一笑。
多麼癡情的男人啊。
如果他不是我的丈夫,我肯定會心疼他。
奈何,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
-9-
我約了林希在咖啡廳見面。
我在陸立銘的注視下問出了那句:
「聽說你訂婚了?」
林希瞬間警惕起來:「你想幹嘛?」
她嚥了咽口水,繼續說:
「姐姐,你不應該怪我,要怪就怪陸立銘太蠢,我才二十三歲,不會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他身上。」
「我承認以前是有想過取你代之,但你也看到了,陸立銘根本給不了我未來,何況他已經死了。」
「我們同爲女人,何必要相互爲難呢?」
我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緊不慢道:
「你們的聊天記錄,我看了,他很愛你,我也知道你很愛他,不然也不會爲了他打胎——」
聞言林希瞬間炸毛,她打斷我:「請你不要再把我和他扯上關係,我根本不愛他。」
「那個孩子也不是他的,我從沒有主動讓他跟你離婚,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而且你們不也沒有離成嗎?他的家產還都是你的。」
你看,刀子只有紮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痛。
林希這般急切的撇清跟陸立銘的關係。
無非是因爲現在找到了新的接盤俠,怕被我破壞。
我平靜的望着她那雙佈滿野心的眼睛。
不禁在想,陸立銘與她而言算什麼呢?
或許只是一個墊腳石罷了。
可我的丈夫,竟然爲了這麼一個女人,拋妻棄子,不要父母,我一時不知道該恨他,還是替他ŧųₜ可悲。
我偏頭看向站在林希旁邊的陸立銘。
兩行眼淚從他眼中滑落。
原來,他的眼淚也可以爲第二個女人流。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模樣,我心裏無比暢快。
這就是報應。
曾經他帶給我的痛,現在分毫不差的落到他身上。
可這種暢快轉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又是無盡的空虛。
-10-
我不想去深究這種莫名的感覺。
我吸了吸鼻子,從包裏拿出打印好的轉賬記錄,遞到林希面前:
「這是他兩年在你身上花的錢,一共六十萬。」
她瞪大眼睛:「你什麼意思?」
「這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我有權向你追回。」
話落,林希頓時破防,她口不擇言道:
「你想讓我白給他睡?他享受了我年輕的肉體,就應該支付報酬,況且這些都是他自願贈予我的。」
聽着她的話,陸立銘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他現在肯定心如刀絞吧。
我時常在想,爲什麼公婆這麼聰明識大體的人。
會生出陸立銘這麼天真的兒子。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
因爲他自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自出生起,就被鋪好了路。
他這一生太順遂,順遂到,天真的以爲,這世上真的會有什麼都不圖的愛情。
所謂的愛情——
不過是建立在金錢、外貌、品德的基礎上。
我望着林希平靜地笑了笑:
「小妹妹,陸立銘確實蠢,可我們畢竟沒有離婚,我們依舊是夫妻,你罵他,就等於在罵我,也是在罵我孩子的父親。」
「不必動怒,我不會讓你空手而歸,按照市場價 300 一次,一共是 46800 元。」
「不過就像你說的,你年輕,漂亮,我也大度,所以你只需要歸還我五十萬。」
聽着我的話,林希面色青一陣白一陣,我搶在她開口前,繼續說:「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會請律師跟你詳談,只不過到時你的未婚夫也會知道吧。」
說完,我拿出筆寫下我的銀行卡號。
在她逐漸扭曲的面容中,轉身出了店門。
-11-
上海的冬天,溫度不算很低,但那種陰冷無孔不入,像是要往人骨頭縫裏鑽一樣。
我抬起頭,冰冰涼涼的溼潤落在鼻尖。
下雪了,原本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無數紛紛揚揚的雪花隨風飄落下來。
上海這座城市,已經十幾年沒下雪了。
旁邊的魂魄,伸出半透明的手去接雪花。
他苦笑出聲:「那年,上海也下了這麼一場雪。」
話落,他的靈魂莫名的消失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四周。
沒錯,他走了。
陸立銘的靈魂,出現的突兀,離開的乾脆。
我想我應該開心。
因爲我終於不用在看見他在我眼前晃悠了。
可事實上,我並沒有從這場情天恨海里解脫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
明明他爲自己的不忠,得到了報應。
明明我讓他知道了自己不顧一切愛的人。
其實只把他當成了一個墊腳石。
明明我也看到了他的痛苦。
明明從他靈魂出現在我身邊開始。
我就盼着他早點走。
可當我做完這些,當他真的走了。
那種無邊無際的落寞感,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我不離婚,我和他耗着。
全都是因爲我恨他。
全都是因爲我不想把他的家產拱手讓人。
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別的感情。
雪越下越大了。
漫天飛舞的雪,落在蕭條的大地上。
過往的行人紛紛拿出手機拍照留戀。
氣氛一片歲月靜好。
我想起十四年前,陸立銘向我求婚的時候。
那天,他接來了外婆,請來了他父母,邀請了我的朋友,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單膝下跪。
眼神繾綣的看着我說:「穗穗,嫁給我,好嗎?」
他眨了眨眼,融化的雪水打溼他的睫毛。
在我點頭的瞬間,陸立銘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將我抱進懷裏,哽咽着在我耳畔低語:
「從此以後,我陸立銘就是你秦曼的,這輩子我都會對你好,這輩子都會忠於你。」
承諾還在耳邊迴盪。
再回首,已經物是人非。
-12-
陸立銘魂魄消失後。
我辭去了醫院的工作,開了一家咖啡店。
一來爲了方便照顧陸念,二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空下來,我就帶着他去陸家老宅看公婆。
我以爲,我和陸立銘的糾纏會到此爲止。
直到那個,名叫周揚的陌生男人出現。
陸立銘去世後一年,我獨自去了一家很火的特色餐廳喫飯,這家餐廳我想來很久了,曾經我和他約過,可惜,直到他死,我們也沒有一起來。
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點了幾個特色菜。
驀地,旁邊走來一個年輕男子,他身材頎長,穿着一件灰色大衣。
我抬頭疑惑的看他,他禮貌的朝我微笑:
「抱歉,可以拼個桌嗎?」
「這家餐廳太火了,我提前一週都沒訂到位置。」
Ṭũ³我看了一眼四周,確實只有我這個位置還有空位。
見我猶豫不決,他又說:「我是來上海出差的,想嚐嚐當地的特色,麻煩您幫幫忙。」
聽他口音,確實不像本地人。
我看他言談舉止還算得體,便答應了下來。
這是我和周揚的第一次相遇。
他坐下來後連連道謝,還說爲了感謝我,這頓他買單,我擺手拒絕,舉手之勞而已。
途中,我偶然發現他跟我的一樣不喫蔥姜,期間我們並沒有過多閒聊,都在各自喫各自的。
可我沒想到,會再次碰到他。
跨年夜那天,外灘人山人海,我拿出手機拍視頻,周揚正好出現在我的鏡頭裏。
我有些意外,周揚也看到了我,他越過人羣朝我走來,他說:「真巧。」
新年的鐘聲敲響,漫天綻放的煙花下,周揚眉眼彎彎的對我說新年快樂,我也禮貌的回了一句。
或許真的是巧合,我們很快就迎來了第三次見面。
周揚來我咖啡店那天,我剛好在店裏。
我坐在前臺,看着周揚雙手插在大衣兜裏,朝我走來,他站在我面前:「真的好巧,又見面了。」
緊接着,他點了一杯流沙美式。
大概是感慨緣分的奇妙,我給他送了一份甜品,隨口問了一句:「你出差時間這麼久嗎?」
他笑着點頭:
「如果順利的話,接下來會留在上海。」
彼時,店裏正放着 Eason 的歌,他問我是不是 Eason 的粉絲,他說他也是。
我告訴他:「我先生是他的粉絲。」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習慣愛好自然會被同化。
他四下張望了一圈,「那你先生呢?」
我偏頭看向窗外,淡淡的回答:「他去世了。」
周揚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趕忙道歉。
和陸立銘這段失敗的婚姻,幾乎喪失了我對所有男人的信任,可奇怪的是,我並不反感周揚的接觸。
雖然只見過短短三面。
但他總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許是一個人憋的太久,想找個人聊聊天。
我把和陸立銘的事情,向他全盤訴說了。
-13-
這次見面後,周揚問我要了聯繫方式。
我也鬼使神差的給了。
期間,我帶着陸念跟他喫了幾次飯。
他似乎很喜歡小孩,恰好陸唸對這個周叔叔也不反感,甚至在周揚提出要帶他去海洋館,還沒等我開口,陸念已經答應了。
去海洋館那天。
一大一小手牽手走在我前面。
我在陸念臉上見到了從未有過的開心。
我驀地想起,陸立銘在世時幾次三番答應陸念,要帶他去海洋館,但始終沒有兌現諾言。
真是諷刺,到最後還是別的男人帶陸念去的。
陸立銘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也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更不是一個稱職的兒子。
可我竟然愛上了這麼一個男人。
陸立銘靈魂離開的這一年,我無數次午夜夢迴,讓我不得不正式自己的內心。
陸立銘是我第一個男人。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
我怎麼會不愛他呢。
正因爲我愛他,所以我纔會這麼恨他。
我恨他辜負了我,我恨他愛上了別人。
我恨他讓我變成別人的笑柄,我恨他讓我喪失了愛人的能力,我更恨他早早拋下我和陸念……
我對他的每一分恨意,都夾着求而不得的愛意。
「想什麼呢?」
周揚的說話聲,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微微一笑:「沒什麼。」
從海洋館出來,周揚又帶着我們去了夜市,結束後,他開車送我們回去,我轉頭看向車窗外,緩緩開口:「周揚,你是不是想追我?」
「是的。」
他目視前方,坦蕩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秦曼,我知道你很堅強,可在強大的女人,有時候也需要一個肩膀靠一靠,就算你不爲自己想,也該爲陸念想一想。」
我沒說話,看了一眼後座熟睡的陸念。
他懷裏緊緊抱着周揚套圈圈來的小烏龜。
周揚並沒有陸立銘那樣出色的外貌。
但他和陸立銘一樣溫柔體貼。
最重要的是,他跟我很像,無論是習慣還是愛好,都接近相似,而且他還了解我。
周揚給我感覺。
就像是一個曾經跟我親密無間,但被我遺忘的人。
我始終搞不清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就在我徘徊不定的時候。
那天我突發闌尾,要立刻手術。
周揚馬不停蹄的帶我趕去醫院。
迷糊中。
我聽見他說:「穗穗,別怕,馬上就到醫院了。」
到了醫院,周揚分毫不差的將我的血型,哪些藥物過敏盡數告訴了醫生。
而此時,我們相識不過兩個月。
我也並沒有,把這些告訴過他。
-14-
我才恍然。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百分百合拍的人。
而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擺脫過陸立銘的糾纏。
出院後,我主動約Ŧųⁱ了周揚。
他滿臉欣喜的詢問我:「秦曼,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對了,你不是說想去東北看雪嗎?」
「我已經做好了攻略,到時我們帶陸念一起。」
我望着面前的男人,問出了那個已有答案的問題:
「你是誰?」
「啊?我是周揚啊。」
我慘然一笑:「我的小名,只有我外婆和陸立銘知道,我的血型,我過敏的藥物,只有我和陸立銘知道,你說你是周揚。」
「那麼請問,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下一秒,我的手被握住,他的聲音微微的纏:
「穗穗,我們從頭開始好嗎?我會把以前欠你們母子的,統統補償回來,你知道我這次回來有多難得嗎?我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求求你,讓我陪在你們母子身邊。」
我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更沒想到,陸立銘會求我。
他竟然說求我。
他竟然說知道錯了。
可他不知道,在和他耗下去的七百五十天裏,我每天都盼着,他來跟我認錯。
只要他跟我認錯,我就會既往不咎的原諒他。
我曾經那麼痛苦,哪怕他死了,我依舊活在痛苦中無法擺脫。
更殘忍的是,我差點再一次對他動了情。
這一刻,我突然就釋懷了。
我不怨了,也不恨了。
我拉下陸立銘的手,輕聲道:「不需要了。」ţũ₉
陸立銘疑惑的看着我,像是不明白什麼一樣。
他紅着眼眶,急切的說:
「秦曼,我承認我不是人,我做錯了事,可我已經遭到了報應,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就連我在林希身上花的錢,你都要了回來,翻篇了好不好?我現在只想好好陪在你們母子身邊。」
我平靜道:「不好。」
陸立銘神情有些恍惚。
他大口喘着氣。
顫抖的聲音中帶着些許氣惱:「爲什麼,我都已經死過一回了啊,還不夠嗎?」
從他出軌,從他對我惡語相向,從他想要撞死我開始,我每分每秒都痛不欲生,我任由恨意將我吞噬,只有這樣,我才能讓自己不崩潰。
這麼多個日夜,確實是夠了。
所以我說:「夠了,我也不恨你了。」
開口的瞬間,眼淚一併落下。
我繼續說:「這兩個月,謝謝你,就當是彌補了。
「往後我會帶着陸念重新開始,或許我會再婚,或許不會,但我做不到原諒你,抱歉。」
他嘴脣慢慢張開,聲音充滿了無措:
「別這樣,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原諒我,只要你原諒我,我就可以用周揚的身份,一直陪在你們母子身邊。」
我起身離開:
「到此爲止吧。」
「我去接念念放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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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門口,陸念揹着書包小跑進我的懷裏:
「媽媽,我想喫你做的小熊餅乾。」
我摸了摸他的頭,寵溺一笑:
「好,回家就給念念做。」
事後,我旁敲側擊的跟陸念提起過周揚。
奇怪的是,陸唸完全不記得這個人。
一切就好像是我的執念,幻化的一場夢。
但無論是不是夢。
至少我釋懷了,也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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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陸立銘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秦曼的感情變了質。
大概是從她越來越能幹開始。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很好。
似乎我這個丈夫只是一個擺設。
親戚朋友都羨慕我找了個好老婆。
但只有我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要的是一個,事事依賴我,以我爲中心的小女人。
林希就是這樣的女人。
我承認我是不道德的。
但感情這種事情誰又能說的明白呢。
我在林希身上找到了我想要的愛情。
她年輕漂亮,小鳥依人,特別是她那雙遇到問題,蓄滿淚水的眼睛, 激起了我作爲男人的保護欲。
更何況, 她不在意我有家室, 她願意頂着社會的辱罵跟我在一起,這一點, 就讓我無可自拔。
所以我愛上了她。
我愛她, 所以我想要給她一個名分。
我知道, 這對秦曼很不公平, 所以我決定把陸念給她,還分給她百分之七十的家產。
其實起初, 我並沒有那麼厭惡秦曼。
是她生生將我們變成了仇人。
我不敢想象, 我曾經愛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當初如果不是嫁給我, 她還在一天打幾份工。
是我給了她好日子。
是我將她從黑暗里拉了出來。
是我讓她不用再爲衣食住行發愁。
可她貪得無厭, 她以陸念爲籌碼。
一想到她這些年做的一切,都是在未雨綢繆。
我就噁心。
其實我的死, 何嘗不是拜她所賜。
如果不是她逼我。
我也不會情緒失控跟大貨車撞到一起。
我也是死後才知道,原來人真的有靈魂。
我的魂魄困在了秦曼身邊。
何其殘忍,我到死竟然還要跟她捆綁在一起。
我看着她虛僞的替我辦理後事。
看着她在我葬禮上惺惺作態, 卻無能爲力。
秦曼僞裝的太好了,就連我父母都被她矇蔽了。
我好後悔。
如果時間能倒流,我當初絕對不會在酒吧替她解圍,我也不願意認識她。
我在葬禮上望眼欲穿, 始終看不到那個心心念唸的身影,不用想, 一定是秦曼做的好事。
可我爸的話給了我當頭一棒。
他說林希訂婚了。
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
我纔剛死不久,希希怎麼可能訂婚。
我知道, 這一切肯定是秦曼的謊言。
她能騙過我爸,可她騙不了我。
希希那麼單純善良的女孩子, 她不可能背叛我。
我死後一個月,秦曼解鎖了我的手機。
她查看我和希希的聊天記錄。
但她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抓狂惱怒。
她從頭到尾都很平靜。
不知爲何,我心裏有一絲不舒服。
她爲什麼一點也不生氣?
難道她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當秦曼說出林希除我之外,還有別的男人時, 這種莫名的情緒被我拋諸腦後。
我沒想到, 她這麼惡毒。
我都死了,她還想讓我死不瞑目。
她詆譭林希, 踐踏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我朝秦曼大吼。
我推倒東西,我想嚇嚇她。
我想她知道, 我一直在她身邊。
可她聽不見我, 看不見我。
情緒平靜下來, 我又控制不住的思考秦曼的話。
她說的有鼻子有眼。
加上那段時間,我和林希同房次數並不多。
如果說一開始是懷疑。
但林希親口說出那些話。
我再也找不到遮掩的理由。
明明我只是一具沒有軀殼的靈魂。
可我卻能清晰的感覺心臟被掏空的痛。
那滋味讓我痛不欲生。
那一瞬間,我才意識到自己錯的多離譜。
那一瞬間, 我才明白我爲什麼會被困在秦曼身邊。
我求閻王爺, 再給我一次機會, 讓我贖罪。
讓我把以前欠秦曼母子的都彌補回來。
奈何,錯就是錯了。
我親手熄滅了秦曼心中的那團火。
她這次真的不需要我了。
而我因爲破壞了規矩,曾經也動了殺心, 被罰在地府打工兩百年不得投胎。
我認了,這是我的報應。
欠秦曼的,欠陸唸的。
只能待來世再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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