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兼前男友看到我朋友圈曬出的兩張演唱會內場票,轉給我一萬塊錢。
高高在上地私聊我:【錢收了,票留一張給我。】
我和他的現任在內場席相遇。
她盯着我看了許久,雙手捧着臉,不敢置信地小聲尖叫:「嫂……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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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了三年封控時期,今年許多歌手都在忙着巡演。
衆多粉絲期待下,陸深發了微博:【我回來了,老地方見。】
附帶一條門票搶購鏈接。
我興致勃勃地定了鬧鐘,摩拳擦掌準備搶搶看。
可我終究是小瞧了歌神的人氣。
看着我大言不慚拒絕了許姐的聊天記錄,還是Ṱú³厚着臉皮發去了消息。
【姐……我那個……沒搶到票……】
不多時,許姐回了我消息:【早知道你搶不到,票給你留好了,內場第一排。】
看着粉絲羣裏被卡在搶票界面、付款界面的,總而言之沒買到票的姐妹們扼腕嘆息,我忍不住暗戳戳發了條朋友圈,小小地炫耀一下。
沒想到忘記屏蔽上司兼前男友了。
【錢收了,票留一張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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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着愧疚的心,向我的閨蜜表示誠懇的歉意。
「對不起,主要是……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顧言狠狠戳着我的腦門兒:「你缺這一萬塊錢嗎你就賣給他了!你知不知道我等我老公這場演唱會多久了!」
我抬頭警覺:「誰老公?!」
顧言訕訕放下了手:「你老公,你老公。我口誤嘛!」
「不過說真的,你幹嘛給他這張票啊,你該不會……對他餘情未了吧?」
我趕緊捂住她的嘴,四周看了看,沒有可疑的人。
我緊張地湊到她耳邊:「你可別害我啊!這話不能隨便說的啊!我可不背這鍋!」
顧言搖着頭,掰開我的手:「那你說,爲什麼?」
「還不是……工資花光了嘛,人家又實在很想要那個包包,一萬塊錢誒,我昨天直接衝去商場,全款拿下!」我扭捏着,向她展示我的新包包。
顧ŧū́₊言看着我,無語住了。
-3-
演唱會當晚。
我躡手躡腳地躲過站姐們的長槍短炮,從後臺通道繞了進來。
陸深三年沉寂,重現人前的第一場演唱會無比盛大。
團隊爲他瘋狂造勢,今晚的場地也大到足以容納八萬人。
我偷偷轉身向後看,藍色的熒光棒不停揮舞,像一片熒光海洋,肉眼可見之處,座無虛席。
旁邊座椅突然傳來搖晃的動靜,我一看,是我的前男友,帶着他的現女友來了。
前男友正牽着現任的手,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羣。
我聽到他在向現任解釋:「寶貝,你偶像的票太難搶了,我安排辦公室那幾個人一起,也就搶到了一張票。不過還好,我一個下屬不知怎麼弄到了兩張票,我高價買來了一張,送給我的寶貝。」
現任挽着他的手臂,一臉甜蜜地笑:「哎呀,謝謝老公這麼愛我。」
前男友故作大方:「客氣什麼,一萬塊錢而已,權當哄寶貝高興。」
我聽不下去了,移開了眼睛。
前男友坐到了我旁邊。
他像是纔看到我一樣,皺了皺眉:「周素素,你怎麼在這兒?」
我撇了撇嘴,暗自吐槽:「裝什麼裝,搞得你的票不是從我這裏買的一樣。」
「你不是把票賣給我了嗎?」
我壓下對傻蛋的不滿,捧出對工資條的尊敬:「劉部長,是這樣的,我有兩張票。」
劉琨冷哼一聲表示回應,又急於向現任孔雀開屏。
「蔓蔓,你別生氣,周素素雖然是我的前任,但她現在只是我的下屬,我只愛你一個。」
他現任對他的話有些迷茫,像是沒反應過來他在幹嘛,只順着他的話看向了我。
我微笑接受老闆女友的打量。
卻見她的瞳孔在飛來飛去的聚光燈下緩慢放大,嘴也要張成一個 O 形。
我的眼睛也在放大,心想不會吧不會吧。
終於,我們倆大眼瞪小眼許久。
她雙手捧住臉,不敢置信地小聲道:「嫂……嫂子?!」
-4-
我們三個像殭屍一樣坐了許久。
期間劉琨幾次想開口,都被鄭蔓蔓一巴掌拍了回去。
鄭蔓蔓時不時身體前傾,斜着眼睛打量我。
我則緩緩後靠,借用劉琨的身體擋住鄭蔓蔓的視線,裝作專心致志地看陸深唱歌。
直到追光燈掃過我們這一排,我和陸深對上了視線。
他的歌聲有一瞬難以察覺的停頓,又被他不着痕跡地接了下去。
臺上的陸深眯了眯眼。危險的眼神直直射向我,我的心緩緩提起。
我默默抬起雙手遮住臉,心中哀嘆,我當黃牛的事,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陸深一定會作妖的。
果然,這首歌唱完以後,陸深向樂隊打了手勢。
他一個小小的動作,全場歌迷被迷得尖叫不停,熒光棒也揮舞得更快了。
鄭蔓蔓也在旁邊尖叫出了聲。
陸深甩了甩頭髮,將麥克風從架子上拿下,向着我的方向走近了些。
我身後響起的尖叫能穿透我的身體。
陸深ƭú²隔着舞臺,和我對視。
完了。
「下面這首歌,我要送給我的愛人。」
「過去三年裏,我終於有漫長的時間陪伴她看日升日落。也有足夠的精力照顧她爲我孕育一位小天使。」
「我要向她說,謝謝你,也要再告訴她一次。」
「我愛你。」
臺下歡呼不停,熒光棒也變成了粉色。
陸深從未否認過他有老婆的傳聞,但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告訴粉絲,他有了老婆,還有了孩子。
我聽到不知道哪個方向傳來的女聲,哽咽着又祝福着:「你要幸福啊啊啊啊!你和嫂子和公主都要幸福!!」
我突然有些熱淚盈眶。
但我旁邊,那道幽幽的目光,將我的眼淚逼了回去。
-5-
鄭蔓蔓顯然是資深老粉了。
她很清楚這些年我和陸深隱婚的態度,因此一直沒有開口,只拿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我。
直到演唱會散場。
劉琨站起身,狀似紳士卻難掩高傲地問我:「你一個人來,沒有人送你回家嗎?我不介意送你一程,畢竟我是個大方的領導。」
鄭蔓蔓看向他,一臉的欲言又止。
我禮貌地伸出手準備搖兩下。
卻被前面戴着帽子、墨鏡和口罩的男人一把抓住。
「當着我的面和前男友握手?」
男人身形高大,寬大的風衣也掩不住優越的身材線條。
鄭蔓蔓又捂住了嘴,瞪大雙眼,尖叫聲被強行壓進喉嚨。
陸深攬我入他懷中,扣緊我腰部的臂彎結實有力。
我竟然能從鄭蔓蔓的眼神裏讀出:「嗑到了嗑到了嗑到了!」
陸深在演出服外披了風衣,裹得像個黑衣人,除了資深粉絲,例如鄭蔓蔓,估計沒人認得出。
顯然,劉琨就沒有。
鄭蔓蔓看着我的眼睛,小聲詢問:「我能加一個他的微信嗎?」
劉琨皺起了眉毛,眼神不滿。
我遲疑:「這……不太好吧。」
腰間的手滿意地拍了拍。
鄭蔓蔓立刻接着問道:「那你的微信可以給我加嗎?」
……
聽起來好像她本來就是要加我的微信一樣。
也可以吧。
「劉部長有我的微信的,你可以讓他推一下名片就好。」
怎麼說也是劉琨的現任,這個問題還是交給他。
腰間的手突然輕輕掐了我一下,陸深湊到我耳邊,用氣聲問我:「你爲什麼還有前任的微信?」
聽不出語氣,也覺得危險。
可他分明就是在找事,他明明知道劉坤是我的Ţṻ⁷部門上司,我怎麼可能把上司拉黑的嘛。
我賭氣地拍掉他的手。
一直盯着我們的鄭蔓蔓又捂住了尖叫聲。
劉坤又跳出來刷存在感:「蔓蔓,你聽我解釋,周素素是我的下屬,我和她沒有工作外的聯繫的。」
鄭蔓蔓奇怪地看向他:「我也沒問你啊。」
劉坤顏面有些掛不住,鄭蔓蔓又很快掏出了他的手機:「別整那些沒用的,你快把素素的微信推給我。」
鄭蔓蔓又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我:「我可以叫你素素嗎?」
我被她的 wink 擊中心臟,小幅度吸了口氣,點點頭。
可惡的陸深又掐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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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和陸深坐在後排。
經紀人和助理在前面小聲討論今天演唱會出現的小問題,避免下次再發生。
陸深面無表情地升上了隔板。
街邊路燈透過玻璃映在他的臉上,優越的側臉線條一如從前。
陸深一手攬過我,坐在他腿上。
……
這男人,真是沒白健身。
他撥開我後頸散落的頭髮,輕輕落下一個吻。
氣息拂過我的皮膚,帶來一陣陣酥麻。
「你連女兒都爲我生了,還敢當着我的面勾引別人?」
我真是比竇娥還冤:「我哪有嘛,你血口噴人!我這幾年新認識的異性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陸深捏着我的下巴,湊近我的嘴脣,輕輕廝磨:「同性也不行。」
……
我確定了,他就是沒事找事。
我用手掌抵着他的額頭,推開:「你繼續裝,人家一看就是你的老粉了,加不上你,才通過我曲線救國。」
陸深的小心思被我識破,也不再接着裝傻,輕哼一聲,又湊近我,吻了下來。
-7-
回到家裏,寶貝女兒甜甜已經睡着了。林姨輕輕晃着她身下的小搖籃,小寶貝軟軟的指節抵着臉蛋,睡得香得冒泡泡。
我忍不住湊上去親了口。
陸深也輕輕親了親甜甜。
跟林姨打了手勢,我們小心翼翼地回了房間。
我打開手機,看着業務羣裏他們的聊天記錄。
馬上要年會了,聽說今年公司撥的款很多,行政部準備請一位明星來熱熱場子。
羣裏正聊得熱火朝天。
陸深湊上來,看着我的手機屏幕,漫不經心開口道:「請我啊,我不要錢。我只要老婆的一個親親。」
我推開了他的腦門:「睡覺睡覺。」
準備關機前,突然看到微信的好友請求,備註是鄭蔓蔓,我順手點了通過。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跟劉琨解釋要加我好友的。
不過看她演唱會時的表現,應該也沒有透露出我和陸深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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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到工位後,有份文件要交給劉琨簽字。
我敲了敲他的辦公室門,聽到許可後,走了進去。
劉琨靠在他的老闆椅上,慢悠悠喝着咖啡。
我公事公辦:「劉部,這份文件麻煩您過目一下。」
劉琨隨手接過,放在桌子上,也沒急着看,只用一種傲慢的神情打量着我。
「昨天那個,是你新男朋友吧。」
我看着他欠揍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劉部,這是我的私事,就不方便向您彙報了。」
劉琨嗤笑:「看看你,離開了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吧。看演唱會的時候他也沒來,是買不起票嗎?」
我反問道:「您那張票不是我賣給您的嗎?那本來是他的位置。」
對不起顧言,借你的位置一用。
劉琨更高傲了:「是他的票,還要賣給我,你們這日子,過得不太好啊。」
我深吸口氣,壓制住蠢蠢欲動的暴力因子,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再次捧出對工資條的尊敬: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您簽好字後叫我進來拿就好。」
劉琨拿起手機,撐着轉椅轉過身去,背對着我揮揮手,示意我出去。
我對着他的背影惡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9-
午飯的時候,顧言給我發來了消息。
【瓜婆娘,晚上請我喫飯。】
想起那張被我換了包包的演唱會票,我馬不停蹄地答應了,並表示:【想喫什麼,隨便挑!】
顧言直接發來了語音:「這會兒又大方起來了?還以爲你對我摳到家了呢。」
我心虛地發送了一個捧花比心的表情包。
下午三點,辦公室已經有人開始摸魚了,我也掏出手機,放在鍵盤旁邊,悄咪咪地預定今晚要請顧言喫的餐廳。
這家沙拉不錯,記得顧言很喜歡,那就定它吧。
我滿意地發了消息給餐廳經理。
正準備扒拉一下郵箱,看看今天還有什麼事情沒處理完時,劉琨的聲音自我背後響起。
「公司發給你工資是請你帶薪玩手機的嗎?」
我僵直了身體,通過電腦屏幕黑邊的倒影看到了劉琨的大臉。
周圍一片窸窸窣窣的動靜,同事們都小幅度地藏好自己的手機。
可劉琨就像是盯準了我,走到我桌旁,狠狠拍下一沓文件。
我被那動靜震得心中一跳。
「像你這種消極怠工的員工,我遲早要給你開了,到時候你可別哭着求我!」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劉琨的聲音迴盪在這四四方方的空間裏。
衝我發完了火,劉琨又踏響腳步回了辦公室。
對面的同事見他關上了門,小聲地安慰我:「這人今天是喫了炸藥了,素素你別難過,他沒這個權力莫名其妙開除你的。」
我對他開不開除我並不關心,只是突然被罵了有些委屈,也有些疑惑。
明明之前我們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他今天衝我撒什麼火?
明明事情都做完了,大家都在摸魚,透過部長辦公室的玻璃隔斷,我也看到他時常對着手機笑得跟傻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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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顧言以後,不等她指責我沒有良心,我率先向她吐槽起了劉琨這個大傻蛋。
「當初還沒分手的時候,我買套辣妹兒的護膚品,他都要說我敗家,說我不會攢錢。我真是服了,我花他錢了嗎?」
「剛談戀愛的時候,每次我送他貴點的禮物他都要說,哎呀破費了,我們之前不需要這種物質維繫,轉頭就笑眯眯收下,再回我一瓶標都貼歪了的香水,跟我說這跟大牌一點不差的,不花那冤枉錢,我真是謝謝他了。」
「付不起市中心的大平層房租,還要挑剔人家採光不好、佈局不好、朝向不吉利,我哥都聽無語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的房租已經很低了,他還在這兒挑三揀四的,兜比臉都乾淨,心裏沒點數啊?」
「熬了幾年當上個部長,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籤個文件都要裝模作樣向所有人展示他幾千塊錢的鋼筆。」
「我把你的票賣給他,他還諷刺我窮到當黃牛,我真是給他臉了啊!」
我正大吐苦水,顧言突然看向我身後:「女士,你在聽我們講話嗎?」
我憤怒回頭,想看看是誰在偷聽。
轉過身,鄭蔓蔓正站在我身後,直直盯着我。
我Ṭū́⁹後背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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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緊緊握住手中的杯子,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前任現任大打出手互潑咖啡的撕頭花場景。
看到我不安的神色,顧言忍不住開口問:「你們認識?怎麼這個表情。」
我強顏歡笑:「這位是……劉琨的女友,鄭蔓蔓,鄭小姐。」
顧言愣住了。
只見鄭蔓蔓神色鄭重,與我預想的結果完全不沾邊,她艱難地開口問道:「這人,還真是個鳳凰男啊?」
啊?
我傻了眼。
鄭蔓蔓在我旁邊坐下,貼貼我的大腿,說:「嫂子,擠一擠。」
我的腦子已經轉不過彎了。
鄭蔓蔓接着開口:「我跟他在一起,他也是這樣啊,和你剛剛罵的一模一樣。以前吧他沒什麼錢,我也不跟他計較這些,按理說他現在好歹是個部長,收入也還可以,他是一件等值的禮物都沒送過我啊。他這部長的位置還是我爸爸推了他一手。現在住我房子裏,喫我的用我的,我早覺得他不對勁了,再加上上次在演唱會,他真是莫名其妙,買張票真當自己多感人了。」
顧言的表情一言難盡:「你們倆這……差勁的眼光還挺有緣分。」
我趕緊四周張望一圈,確定沒有陸深的人在旁邊:「別瞎說,我現在眼光好得很。再說了,我已婚帶一娃,這種敏感的字眼,可別安在我身上啊,很危險的。」
我之所以如此敏銳,還是因爲從前有一次和顧言出來喫飯,有一位肌肉猛男從桌旁經過,我隨口誇了一句:「這肌肉,怪有安全感的,晚上出去喫燒烤都不怕了。」
哪知道一桌之隔,陸深的經紀人正在喫飯。
當晚回家我就遭到了陸深的盤問。
他一隻手鉗住我,目光危險:「我不能給你安全感?我肌肉不好看?」
我猛地點頭,又覺得不對,搖搖頭。
陸深更湊近我,壓迫感十足:「什麼意思?才結婚多久,你就對我厭煩了是嗎?」
他臉上的表情又有些委屈。
我瘋狂搖搖頭:「哪有啊,我就是那天刷到了新聞,纔會感慨了一聲。這都被你發現了,你是不是專門找人監視我?」
我倒打一耙,急於撇清關係。
陸深鬆開我的手腕,我正想着自己扳回一城,得意洋洋地準備起身,又被陸深一把按下。
「想跑?想推卸責任?」
行動失敗,我心中哀嘆,認栽地閉了眼。
-12-
鄭蔓蔓向我們吐了半小時的槽,最終以陸深喊我回家,鄭蔓蔓拉了個三人小羣說回家接着聊,並表示如果我願意要來一張陸深的簽名專輯,她就感謝我八輩祖宗結尾。
司機陳叔已經在門口等我了,上車後,手機提示了新微信消息。
我劃開,頓覺晦氣。
劉部長:【你不是很會追星嗎?我向行政部門推薦了你,和他們一起準備年會。】
我的牙都要咬碎了,這是硬給我加班啊。
是可忍,加班不能忍。
【部長,您今天交給我的策劃我還沒有寫完,我擔心再拖慢了行政部的工作,影響大家的進度。】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劉琨小人得志的樣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圓滿完成。】
我帶着一肚子氣回了家。
沒等我自己開門,陸深已經靠在柵欄旁。
人模人樣地帶了副金邊眼鏡,寬鬆的家居服也難掩優越的肌肉線條。
陸深嘴角帶着笑,挑眉看向我。
我氣鼓鼓地跑上前,狠狠親了他一口:「Mua!ƭů₄」
陸深反手攬住我,多年健身的體力讓他輕輕鬆鬆抱起我,帶我回家。
陸深把我放在沙發上,壓上來就要親,我急忙推開他:「甜甜呢?怎麼沒聽到她哭。」
陸深雙臂撐在我身側,深邃的眸子盯着我不放:「你只關心她,不關心關心我?」
我氣笑了:「陸寶寶,您今年貴庚啊?」
陸深笑了,狹長的狐狸眼眼尾上勾:「今天怎麼氣呼呼的,誰招惹你了?」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
「還不是那個劉琨,本來年底就忙,他還要我去跟行政部一起準備年會,據說今年要請個明星來呢,那豈不是更難伺候了。」
陸深捏着我的手指玩:「就是你那個讓你賣我的票當小黃牛的前男友?有什麼難伺候的?大不了老公去公司給你唱首歌,絕對不讓你爲難。」
我用腦門撞了他一下:「您這大咖,我可請不起。想唱歌自己抱個吉他去外頭小花園唱唱得了,別吵到甜甜。」
陸深對我的表現相當不滿,又一把抱起我去了臥室。
我雙手撲騰:「放開我啊流氓,我要去洗澡……」
陸深停下腳步,看着我的眼睛,猛地親了我一下:「我幫你洗。」
-13-
第二天,我唉聲嘆氣地坐進了工位。
等到劉琨慢慢悠悠進了自己辦公室,我急忙跟上,再爭取一下甩掉這個喫力不討好的活。
被劉琨陰陽怪氣地拒絕了,並告訴我行政部已經向我發送邀請了。
哎,上班真難啊。
正登錄了公司內網,準備接受行政部的羣聊邀請,突然收到了私聊消息。
【囡囡,聽說最近小陸不是很忙,明天週末你們一家三口回來喫個飯。】
我有氣無力地回覆:【再說吧,最近忙得很。】
我爹看起來很閒,秒回:【拉倒吧,你當我不知道你一天天上網在幹嗎。】
【?我很努力的好嗎,下一個年度優秀員工獎就是你女兒我本人。】
【……】
我爹甩了幾張圖給我。
我一看,全都是我用公司內網看小說、看陸深的演唱會視頻的記錄。
我急了:【你怎麼能偷窺別人的隱私呢!你每天都這麼閒地監督你的員工嗎!】
【我沒那閒工夫,我只監督你。】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我爹冷笑的模樣。
我不禁在心中哀嘆,公司內網果然不是法外之地。
以後還是得拿自己的手機看。
哎。
總是要充電,很麻煩的。
到了週五,果不其然,還是要加班。
我也不知道把我放去行政部有什麼用。
一天天忙來忙去,方案一個接一個被斃掉。
好不容易確定好人選,火急火燎地去和經紀團隊談合作。
我和顧言、鄭蔓蔓的三人小羣已經被她倆刷上了 99+,我也沒時間跟她們一起吐槽。
每天回到家,只來得及親一口寶貝女兒,再親一口一臉幽怨的陸深,然後倒頭就睡。
有天晚上,我突然覺得口渴,想要起來喝杯水。
一睜眼就看到陸深撐着頭,一動不動地盯着我。
我差點就要尖叫出聲。
陸深一把捂住我的嘴:「你叫啊,叫破喉嚨都沒有人來救你。」
……
我拍開他的手,打了個哈欠:「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擱這熬鷹呢?」
陸深幽幽地看着我:「我要舉報你們公司。」
?
大膽啊,這可是你老丈人的公司。
「你的工作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的生活。」
看我疑惑,陸深又補充道:「夜生活。」
……
陸深換了個姿勢:「你們要忙到什麼時候啊?」
我想了想,回答他:「最晚也就下週二了吧,下週二年會結束了,我應該就不用再幹雙份工作了。」
陸深又帶着酸溜溜的語氣問我:「那你們這忙了半天,最後決定請哪個明星啊?」
我實在睏倦,又打了個哈欠:「鄭元,比你咖位低些,在我們的預算範圍裏。」
陸深點點頭,笑了笑,意味深長:「哦,同公司的小師弟啊。」
-14-
他的小師弟,十分不靠譜。
年會彩排前,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他們團隊的車。
好幾個電話打過去都無人接聽。
劉琨一手叉着腰,另一隻手手指都要戳上我的腦門了:「你怎麼辦的事啊?不是你負責跟他們對接的嗎?這就是你對接的成果?」
我人麻了,明明合同都簽好了,人家現在不來,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去拿個麻袋給人套來?
行政部部長拍拍他的肩,表情憂慮,但還是在安慰我:「小周啊,你再試試能不能聯繫上。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再打個申請,看看這項活動能換個什麼別的。」
一起忙活了大半個月的同事們也急得團團轉,但也沒有指責我,出謀劃策打圓場:「我看不行的話直接把這筆經費抽獎算了,多實惠啊是吧。」
「就是嘛,這麼大一筆錢,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眼看着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急病亂投醫,找了個偏僻的小角落打電話給陸深:「你能不能聯繫上你那個師弟啊?他怎麼不按約定的來啊,我們這都要開場了……」
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師弟有事,師兄來替他。」
我驚訝回頭,陸深一身黑衣人的裝扮,狐狸眼裏滿是得逞的笑意。
「多划算,免費給你升級頭等艙。」
-15-
年會圓滿結束。
大家的呼聲震耳欲聾。
相熟的同事過來跟我聊天:「你們這可以啊,公司今年是大出血了啊,竟然把陸深給請來了,誰能想到啊!前段時間演唱會的票我都沒搶到,今天還能免費聽現場版。打工一年,值了!」
我尷尬地笑笑。
行政部的同事問我怎麼回事,我只好含糊回應:「鄭元那邊說突然有事,所以請了他師兄來救場。這不算違約吧?」
同事大喜過望:「不算!當然不算!這樣的救場,給我來一打好嗎!」
我又尷尬地笑笑。
劉琨坐在旁邊的位置,我隱隱約約聽到他在打電話。
隨後就看到鄭蔓蔓在羣裏發言:「陸深去你們公司了?」
「嗯嗯。」
隨手拍一張照片發給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現在立刻馬上過去!」
趕在最後一首歌開始前,鄭蔓蔓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公司。
劉琨親密地擁着她:「我就知道你喜歡他,這不,公司年會,我特地安排小周去請了陸深過來。只要錢給得多,誰都請得來嘛。」
我和鄭蔓蔓目光對視,眼裏都寫着大大的無語。
劉琨還想親她一口:「不過爲了我家蔓蔓高興,花再多的錢都值得。」
……
你沒事吧?
這錢是你掏的嗎你就這麼大方起來了?
鄭蔓蔓裝作拿手機,低下頭躲開了他的嘴。
劉琨有些不高興,看了旁邊的我一眼,眼裏又多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得意。
我以爲年會結束,我能輕鬆一段時間了。
沒想到劉琨像瘋了一般,在晨間例會對我點名批評。
「有些人,就是不堪大任。」
「上班不好好工作,幹個活也幹不明白,我在這裏要告誡大家,我們公司花大價錢聘請諸位,不是給有些人渾水摸魚的機會。」
劉琨站在白板前,輕蔑地看着我。
我的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只想聽聽這個人還能有多沒有下限。
「上司就是上司,不會因爲和你有過什麼交情,就能容忍你犯錯,就能爲你承擔犯錯的後果。希望某些人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我有時候是真的很想知道我爹到底是如何選拔高管的。
他是完全不看智力水平的嗎?
「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新人擠出公司!」
「我看誰敢!」
雄厚的聲音自內網會議裏傳來。
差點忘了,每個部門每次例會都是要接到線上,彙總到我爹那裏的。
他老人家有空就聽聽,沒空就放着,也是對各部門動向的把握。
但很顯然,劉琨也沒見識過這種場面。
足以容納幾千人的線上會議室裏,認證爲董事長的頭像下方閃爍着綠色的麥克風。
「我看誰敢擠掉我女兒!真是翻了天了!」
雖然我爹一直囑咐我,要低調行事,要財不外露,要心如止水。
但不得不說,聽到他這句話時,我的心裏爽翻了。
劉琨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說話都結巴了:「……董事長早,您您您您說的女兒是指……」
我爹中氣十足:「你在那陰陽怪氣誰你不知道嗎!還跟我裝!馬上來我辦公室!」
董事長的麥克風關掉,除了劉琨外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周素素!你也上來!在自家公司還能被欺負,真是沒出息!」
大家又被閃爍的綠麥克風嚇得屏住了呼吸。
我聳聳肩,率先出了辦公室。
-16-
劉琨在電梯裏時,戰戰兢兢地問我:「你是,董事長的女兒?」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劉琨突然發火:「這麼久了,你爲什麼不說?!誠心害我出醜?」
我終於能光明正大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你沒事吧?意思是董事長的女兒你就會畢恭畢敬,我要真是個普通職員,就活該任你欺凌?」
劉琨還想說什麼,電梯已經到了。
祕書姐姐在門口等着,看到我,露出溫柔的笑容:「小姐,董事長在等您了。」
劉琨想上前打招呼,祕書姐姐看都沒看他。
頂層董事長辦公室。
我爹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中,穿着普通中年男人愛穿的圓領衫,不怒自威。
「讓你週末回家,你怎麼不回?我和你媽媽都想甜甜了。」
我過去給他捏肩:「還不是忙你公司年會的事。」
我爹輕輕拍我一下:「什麼我公司,不也是你公司嗎?給自己打工,你還不樂意?」
我的餘光看到,劉琨的腿軟了。
我心裏暗笑。
讓你嘚瑟。
我爹又用威嚴的目光看向劉琨:「要不是我突發奇想看看我女兒每天都在做什麼,我都不知道公司裏還有你這種人。」
「身爲領導,不以身作則,反而以權謀私,擅自插手不同部門的事務。」
「倒是訂單銷售額,在全公司遙遙領先。」
我爹身體前傾,像是跟他交流什麼小祕密:「當了部長,賺了不少錢吧?」
劉琨臉都白了。
他也知道,他這賺錢的方法過不了明路。
光我知道的,今年我們部門的單子,少說有百分之五十的簽單金額和實收金額完全對不上。
這差價流去了哪裏,不言而喻。
我本來想着,再攢一攢,我就可以直接送他喫一輩子牢飯。
沒想到我爹突然發作。
我爹手指輕輕擊打着扶手,身體放鬆地後傾,示意我繼續給他捏肩。
「回去吧。回去等着。」
劉琨踉踉蹌蹌地離開了辦公室。
當晚,我的手機瘋狂震動,劉琨給我發了很多條信息。
【素素,原諒我好嗎?我當初跟你分手也是迫不得已,我媽媽生病急需要錢,你又不肯借我,我只能去找別人。現在我知道錯了,我其實還愛着你, 你願意回來我身邊嗎?】
【我不介意你結過婚,還生了孩子, 只要你回來我身邊。】
【素素,看在我們過去的感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向董事長求求情, 我願意賠償的, 你說多少錢,我都願意賠償的, 求他別報警好嗎?】
【素素你接我電話啊, 我在你最喜歡的餐廳訂了桌,等你過來。】
【素素……】
我回復他:【給你能的, 我老公陸深, 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隨手截了圖,拉黑了他。
點開鄭蔓蔓的聊天框:【「來看普信男。】
把截圖發給了她。
鄭蔓蔓回覆了我六個點。
-17-
鄭蔓蔓的微信也被他轟炸了。
但她正忙着跟我打電話。
「男人真是會裝啊,追你的時候吹得天花亂墜,什麼屁話都說得出口。」
「可不是, 現在大難臨頭了, 還覺得自己很搶手。」
鄭蔓蔓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讓我爸爸ẗůₐ用這個人情送他當上部長了, 虧死了。」
鄭家是我們家的合作伙伴, 體量雖小, 也合作了多年。
她爸爸以爲劉琨是個好苗子,前途無量,才託人給劉琨升了職。
哪曉得劉琨是這樣貪得無厭沒有底線的人。
劉琨被抓走的時候, 是在鄭蔓蔓家樓下。
他沒有等到我,扭頭去求鄭蔓蔓,求她們家再給他一次機會。
鄭蔓蔓沒有下樓, 她爹出去幫她解決。
她爹反手給了劉琨一巴掌:「滾蛋!」
據鄭蔓蔓所說, 劉琨被扭着胳膊送進警車的時候還在一臉深情地看着她的窗子。
嚇得她一把拉上了窗簾。
當天晚上, 公司就發了通知。
因劉琨違反勞務合同, 予以解聘。
職務侵佔不正當所得,將交予法院判決。
-18-
我邀請鄭蔓蔓和顧言來我家喫火鍋。
我們三個愉快地涮着紅湯,陸深幽怨地在旁邊清湯裏涮菜喫。
鄭蔓蔓問我:「你老公不能喫辣嗎?」
我夾了一筷子辣毛肚, 特地從陸深面前晃過, 一口塞進我嘴裏。
「他能喫,但是要保護嗓子,不敢喫。」
陸深扭頭回了房間。
鄭蔓蔓有些擔憂:「生氣了?」
我還沒回答她,陸深已經帶着開了口的口罩出來了。
口罩嚴嚴實實地包裹着鼻子, 只留一張嘴。
顧言笑得筷子都掉了。
喫完飯, 我們坐在花園裏看星星。
鄭蔓蔓突然嘆氣:「我怎麼能看上這種人啊。」
我也嘆氣:「我怎麼能嫁給這種老公啊。」
顧言戳了戳我, 用眼神示意我身後有人。
我猛地回頭,陸深正抱着甜甜, 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急忙露出一個笑臉:「我是說ŧŭₘ, 我怎麼能嫁給這種, 英俊帥氣迷人多金溫柔體貼還會唱歌的優秀老公啊。」
鄭蔓蔓:「……我有一個冒昧的請求。」
「我能不能請你英俊帥氣迷人多金溫柔體貼還會唱歌的優秀老公送我一張簽名照啊,你知道的,我是他的忠實粉絲。」
「當然可以啊。不如我們合張影好了!」
經過大家一致同意,我們站在一起拍了張照。
照片裏, 有三個笑容燦爛的美女,一個睡得香甜的寶寶,和一位英俊的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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