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晏懿和我在一起的第四年。
他創業成功,成了整個京城炙手可熱的新貴。
公司上市剪綵那天。
他沒叫我。
隔着一塊屏幕看着他意氣風發的樣子。
我忽然看見了一些奇怪的彈幕。
【哈哈,我就看晏懿這小子行,公司上市身邊都要帶着自己的小祕書!】
【他前男友也太慘了吧,現在笑呵呵的,不知道以後會被晏懿直接拋棄嗎?】
【誰可憐他啊?要不是這前男友有個有錢的爹,逼着晏懿和他在一起的,可惡心了!】
【就是就是,非要逼着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和自己在一起,活該被拋棄唄。】
【可別小看他,要不是他鬧一下,晏懿恐怕還不知道自己早就喜歡上小祕書了!】
【哈哈,還是晏懿心軟,這種噁心的前男友,居然忍了四年才分手。】
【嘖嘖,因爲有錢唄,不過後面這前男友的爹就被舉報了,欠債跳樓自殺了,好心的晏懿還給了他錢,讓他好好安葬自己父親,結果這個畜生轉身把錢撒了。】
看到這些彈幕。
我的心頭一緊。
四年時間,晏懿對我的不算太差,但絕對算不上好。
時間會消磨一切。
我忽然覺得,我似乎沒那麼喜歡晏懿了。
-1-
晏懿早早就起牀了,站在牀邊整理自己的着裝。
我被他吵醒,靠在牀頭,手託着下巴看他。
晏懿上學的時候就是校草,時間久了消磨掉身上的少年氣。
剩下的就是專屬於成年人的魅力了。
我眯着眼睛,用一種觀賞藝術品的眼光看着他。
注視時間久了。
晏懿回頭冷冷地看我一眼,轉身出了房間。
門外響起智能助手的聲音。
我恍然響起,今天好像是一個重要日子來着。
想了半天。
沒想起來。
-2-
睡了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我踩着拖鞋走到了客廳。
客廳是按照我的想法設計的。
晏懿喜歡冷淡風,我不喜歡,所以整個房間被我擺滿了各種玩偶,娃娃。
我咬着麪包坐到沙發坐下。
早已醒來的哈哈懶洋洋地走過來,趴在我的腿上睡覺。
哈哈是我養的狗,是條薩摩耶,渾身毛都是軟乎乎的。
房子是當初我爸買的,夠大。
但人不夠,就顯得空曠。
我按下了電視機,有了點人聲。
剛想掏出手機。
耳邊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晏懿冷淡的臉出現了大屏幕上。
我愣了一會。
拍了下腦袋。
今天是晏懿的公司上市的剪彩儀式。
放下手機。
我專心盯着屏幕看。
晏懿穿着早上的西裝,肩寬腰細,大長腿。
喉結崎嶇,露出的皮膚白的要命。
優越的五官在電視原相機依然抗打。
我忽然有些恍惚。
-3-
我和晏懿是大學同學,他是學計算機的。
我學文學。
在軍訓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晏懿。
長得帥,又高冷。
在學校論壇看見別人偷拍他的照片,連我都要說聲帥。
後來真正見到第一面。
熱烈的陽光,樹蔭下,白的發光的臉,和臉龐緩緩滴落的汗珠。
我才知道傳說中的見色起意是什麼意思。
我不算是同性戀,但晏懿身上那股清冷勁把我迷得神魂顛倒。
我什麼都不多,唯獨時間和錢多。
但晏懿好似天生的是視金錢如糞土一樣。
他每次拒絕都很乾脆,甚至有時間還會奚落我一番。
居高臨下,像是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
紅紅的嘴脣張合。
讓我的神經興奮到戰慄。
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
在晏懿身後追了一年時間。
沒成功。
我爸告訴我說。
錢可以搞定一切東西,如果錢搞不定,那就用權。
我的錢砸進去很多。
最後我爸跟晏懿說了一句話。
晏懿同意了和我交往。
我喜歡晏懿。
他大學畢業要創業,我拿另外所有的資源幫助他。
甘願在家做了多年的賢內助。
-4-
晏懿身邊站着的是他新招的祕書。
一個長着娃娃臉的男生。
看着乖乖的,笑得時候眼睛會彎起來,讓人很有親和力。
但我看着,只看到了挑釁。
隨着主持人的說話完畢。
晏懿的嘴巴終於勾起了一點弧度。
他伸手剪掉綵帶,垂下腦袋。
只看得到線條精緻的下半臉。
我的手摸着哈哈的毛髮。
剛想開口說什麼。
眼前忽然出現一行行像是彈幕一樣的東西。
【哇撒哇塞,讓我們祝賀晏懿終於要擺脫變態前男友的控制了!】
【和小祕書站在一起笑都要笑爛了吧!】
【嘿嘿,我真是迫不及待看晏懿甩掉那個噁心的前男友了!】
【打臉打臉!】
【這前男友用退學威脅晏懿和他在一起,但好消息!這前男友的爸爸過幾天就要倒臺了!晏懿終於可以和他心愛的小祕書在一起了!】
……
哈哈的吻部抵在我的肚子上,小聲哀叫。
我回過神來,快速鬆開了手。
哈哈湊過來舔剛剛纔抓它的毛把它抓痛的手。
思考了很久。
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
男主是晏懿,另一個男主是晏懿的小祕書。
而我只是一個做晏懿墊腳石的炮灰。
思考到這裏,我忽然笑起來。
-5-
晏懿晚上回家的時候,身上沾着酒氣。
白皙的臉頰上飄着兩團紅暈。
他意識迷糊,躺在沙發上,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發呆。
我在外面吹冷風,吹夠了。
進屋。
躺在了晏懿的身上。
他戰慄一下,下意思要推開我。
我掀開他的手,摸索着解開了他的襯衣口子。
線條利落的腰腹,很白,搓一下會留下一個紅印子。
我的身上溫度很低,鐵了心要讓他和我一起感受這樣的低溫。
晏懿推不動我,就不在反抗。
無神盯着天花飯,嘴脣蠕動,好似在說些什麼。
我湊過去。
沒有聲音。
溼熱的脣瓣貼在耳垂,我抖了一下。
「晏懿,你恨我嗎?」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他的側臉說道,「你恨我強迫你這麼多年嗎?」
醉鬼理解不了我的話。
腦袋蹭着要過來貼我的嘴巴。
我閉上眼睛。
只感受地到很濃的酒味。
一切結束之後。
「我不喜歡你新招的祕書,你可以把他辭退了嗎?」
晏懿側過頭,他似乎清醒了些,眼神清明。
看向電視機。
冷淡說道:「理由,我認爲他的工作能力很好,不需要辭退。」
我笑嘻嘻,伸手在他的胸膛打圈。
「我不喜歡他。」
晏懿皺眉看向我,眸子是藏不住的疲憊。
「別鬧了,車舒。」
我倏地冷下臉,扯着他的領帶。
「公司上市,站在你身邊是的是他,不是我。晏懿,那你說,你是什麼意思?」
氣氛冷下去。
晏懿推開我。
揉着眉心起身,扣好身上的口子,他微微側了頭。
「我去書房睡。」
說完快步走向了書房。
我緩慢直起身,攏起衣裳。
這時哈哈見一個主人離開,自發湊過來當發熱器。
我摸着它的雪白的毛髮。
「煩死了,哈哈。」
自言自語,像是精神分裂一樣。
-6-
晏懿很早之前給過我一筆錢,說是這個房子的錢。
我收了。
雖然房子落到我的戶下。
但晏懿給了錢。
按理說,是我走。
當晚,我收拾了東西。
把剩下的東西塞進行李箱的時候,哈哈下意識不安。
嚶嚶舔我的手。
我笑着 rua 它的狗頭。
忽然認真說道:「哈哈,雖然你是我們一起養的,但晏懿餵你的次數多,你應該跟着他,知道嗎?」
哈哈汪汪汪叫了幾聲。
咧開嘴巴哼哼哧哧喘氣,像是在表達不滿。
思考了幾分鐘。
我拎着哈哈的狗糧一併塞進了行李箱。
晏懿工作忙。
想來將來說不定沒有時間餵狗。
帶着哈哈走。
也算是晏懿唯一給我留下的東西。
-7-
夜晚回到闊別許久的別墅。
敲響,是管家開的門。
他很詫異,畢竟當初我和爸爸鬧翻的時候,說一輩子不會回來了。
四年沒回來,算是說話算數了。
他幫忙拎着我的行李箱。
便領着我進去,一邊說着話。
十句又八句懷念我小時候多麼聽話。
我聽不下去。
像打斷的時候。
我爸已經穿着睡意站在我面前了。
多年沒見。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嚴肅莊嚴。
嘴脣抿成一條直線,毫無感情的樣子。
他挑眉看向我。
似笑非笑。
點了頭示意我跟着他進書房。
-8-
我站在我爸面前。
聽他問我:「晏懿欺負你了?」
我抬起頭,若無其事。
「我不喜歡他了,拋棄他不行嗎?」
我爸把我帶大,他比我更瞭解我自己。
聞言,只是沒什麼溫度的笑了笑。
「我們小舒終於願意捨棄他那至死不渝的愛情了,迴歸正道?」
我撇嘴。
扭過頭不看我爸含笑的眼睛。
我大學時,央求我爸想辦法讓晏懿Ţṻ₀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就是這副表情。
他說和晏懿在一起不是正道。
但我喜歡,喜歡地不得了。
我爸就略施小計,讓我去歪門邪道玩玩。
我現在回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轉身想走。
我爸慢悠悠地說話,「別多想,爸爸永遠是你的避風港。」
我聳了下肩膀。
忽然想起昨天的彈幕。
好心提醒道。
「最近小心點,小心被舉報,我還要很多錢來養我自己呢。」
我爸聽得發笑。
手指在木製的把手上敲打。
邦邦邦……
「知道。」
我不管他聽沒聽進去。
這把年紀,混到這個地位。
他比我更清楚該做什麼。
認識我爸的人都認爲他是個古板嚴肅的人。
實際上可能會讓他們大跌眼鏡。
我從沒見過我爸失態的樣子。
我媽去世的時候,他微笑着告訴我。
「沒了媽媽還有爸爸陪着你。」
我媽只留下一個花哨的掛件,被我爸牽着我的手扔在了海里。
我那時十二歲。
聽懂了他的意思,但我不在乎。
我媽不愛我。
我爸有待考察。
-9-
回家第一天,我睡到大天亮。
醒來的第一秒就是拿出手機。
隨即ṭũ̂₎泄氣扔掉手機。
和晏懿的聊天記錄依舊停留在前天的問候上。
起牀。
哈哈撲到我身上。
管家牽着哈哈的繩子,臉上掛着標準的笑容。
「少爺,哈哈已經溜過了。」
我頜首。
揮手去了餐廳。
我爸拿着報紙,看新聞。
見我坐下,冷不丁開口,「有什麼想玩的?我讓老林給你安排。」
我咬了口麪包。
「你怎麼沒去上班?」
我爸掀起眼皮看我。
「怕你死在家裏。」
「神經病。」
我嘟囔了一句。
-10-
約了許久未見的朋友去酒吧喝酒。
以前常來。
晏懿討厭酒味,我就再也沒來過。
得知我改正歸邪。
那些朋友紛紛端着酒杯想要灌我。
我一概接受。
幾杯酒下肚,沒暈。
意識反而更清醒了。
這時,組局的那幾個起鬨着說:「解決失戀的方法就是重新談一段。」
說着擠到我身邊。
擠眉弄眼,「怎麼樣,我的新店到了幾個嫩出水的,要不要試試?」
我慵懶掀起眼皮,渾身發軟,擺手。
卻被認爲了默許的態度。
沒過一會。
經理領着幾個穿着白襯衫,黑褲子的男生進來。
其中一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睜開眼睛,招手讓那個男生過來。
摸着他的臉。
自言自語,「有點像。」
男生渾身僵硬,任由我動作。
其餘散在各處。
包廂再次響起了更高潮的歡呼聲。
以前和我玩的,多少沾點變態,除了喝酒。
其他我嫌髒。
過了這麼多年,我第一次這麼說。
男生的臉很熱,貼在我的掌心,抬起眼皮看着我。
皮膚很白,幾乎發光一樣。
他輕聲細語地自我介紹,「我叫齊夏。少爺你可以叫我夏夏。」
我仰躺在沙發上,他靠在我肩膀上。
比我高一個頭。
沒過一會,尿意上頭。
我指揮着齊夏扶我去廁所。
推開包廂門。
我沒來得及抬頭。
齊夏悶哼一聲,被掀開倒在地上。
-11-
我沒骨頭靠在門邊上。
撩起眼皮看見的是一臉冷淡的晏懿。
酒精上頭。
我幾乎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
直到他抓着我的手,拽着出了酒吧。
很疼。
手腕很疼。
我跟晏懿重複這句話。
他找到我的車,把我按在車頭。
手瘋狂搓着我的肩膀。
我回頭看他,眨巴眼睛還沒反應過來。
「你怎麼在這?」
晏懿的眼神從我的肩膀轉移到我臉上。
陰着臉,下頜棱角分明。
「他碰你哪裏了?」
我撇嘴看向他。
「管你什麼事?」
晏懿在車頭來回踱步,眼神陰沉。
「你這是出軌!車舒,你這是不道德的!」
失控的聲音響起。
我趴着,笑起來胸口起伏。
聲音好似迴盪在胸腔中間。
「我們分手了,晏懿。」
「你現在沒資格管我。」
晏懿陡然停下腳步,抬起眼睛震驚地看着我。
「分手?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我不同意!車舒,你也不準同意!」
漆黑的路面,路燈發出微弱,昏黃的光芒。
打在晏懿的臉上,本來攻擊性很強的五官,顯得更兇了。
我撇嘴直起身子,翻過身好整以暇靠在車頭看他失態的樣子。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們分手行嗎?」
晏懿沒料到我這般輕鬆的樣子。
這麼多年,哪次不是我像個跟屁蟲一樣,討好笑着跟在他身後,因爲一個冷臉就討好着像他道歉。
求着不分手。
他咬緊了牙關,正打算說什麼。
我眼神亮起來,看向他的身後。
挑眉,「喲,來了。」
晏懿的小祕書尷尬地停下奔跑的動作。
無措看向晏懿,抿脣,很是無辜的樣子。Ṭù₃
「您一轉眼就不見,我有點着急……」
他對着晏懿說,眼睛水汪汪的。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忍心傷害他。
我翻了白眼,優雅起身,拍手。
「新歡來了,我就走咯。」
晏懿飛快轉頭看我,蹙眉,「什麼新歡,你什麼意思,車舒?」
我撇嘴,懶得說什麼了。
打開車門,插鑰匙,啓動。
一氣呵成。
晏懿着急拍着我的車窗。
隔音太好了,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只看得見他身邊小祕書着急衝着他比劃說着什麼。
晏懿不耐煩冷着臉,對着小祕書說了什麼。
這些我都不在乎了。
開車離開了。
-12-
回到家倒頭就睡。
第二天,打開手機纔看到晏懿的多個電話和短信。
我忽略到這些。
意外看到一條好友申請。
好奇點擊通過。
下一秒,自我介紹再次彈出來。
【我是齊夏。】
接着下一張就是一張滴水的溼身腹肌照。
很快撤回了。
然後很快再次彈出消息。
【不好意思發錯了,你不會怪我吧,小舒。】
勾引的手段爛地沒邊了。
但我跟着晏懿喫了這麼多的素,這一點點葷就夠我暈的了。
饒有興趣邀請他喫飯。
得到興致勃勃的語音後。
我扔掉手機,望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13-
齊夏很有覺悟。
跟一般的鴨子不ŧů⁵一樣。
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我每天不是在齊夏的陪伴之下,閒的沒事,給我爸積點德,在孤兒院做義工。
很累,齊夏一點怨言沒有。
逗得那些孩子哈哈大笑。
我在一邊居然覺得這種生活居然好不錯。
大概是聽進去了我的提醒。
我爸沒有像彈幕說的Ŧù⁻那樣被舉報鋃鐺入獄,反而更上一步。
變得忙了很多。
美滋滋躺在院子望天的時候。
眼前忽然再次出現彈幕。
【終於到了,晏懿被下藥,被親愛的小祕書拯救!!】
【哈哈哈哈,誰能想到晏懿這麼一個表面看起來冷淡的,在牀上這麼猛啊啊,小祕書第二天直接跪在地板上了!】
【害,雖然這個前男友沒做什麼好事,但也多虧他瘋了給晏懿下藥啊,促進了這段良緣了!】
……
有限的彈幕來回播放。
我:??
這上面說的我好像一個神經病一樣。
誰會給前男友下藥啊。
-14-
我沒把這條彈幕當回事。
只是我低估了劇情的威力。
我不會,有人會。
網上準備睡覺。
一個陌生電話打來。
我沉默接通。
結果那邊傳來小祕書的哭喊聲。
「車少爺車少爺,是我狗眼不識泰山!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啊啊!」
「晏,晏總瘋了!!」
淒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平白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
聽了半天。
我淡定下了一個結論。
「你沒事惹他幹嘛?」
那邊安靜了一會,很快爆發出更大聲的尖叫。
「求求你車少爺,晏,晏總要打死我了!」
那邊伴隨着小祕書的哭泣聲的是清脆的東西的碎裂聲。
瘋狂的打砸聲。
我聽了一會。
沒聽出啥。
停頓了半響。
剛想掛斷電話。
那邊再次傳來尖銳的喊叫。
「我在******。求你,求你……」
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扔掉手機。
看着天花板發呆了了幾分鐘。
一個鯉魚打挺起身。
沒出息地警告自己。
記住。
你只是去把晏懿送局子裏的。
不是去看他出什麼事的。
-15-
跟着地址,回到了住了四年的家。
門開着。
門口碎了很多東西。
玄關的鞋櫃倒在地上,鞋子散落一地。
往裏面走,窗簾拉着,一片漆黑。
伸手打開燈的瞬間。
一個玻璃瓶擦着我的臉頰飛過去。
我眯起眼睛,看向狼狽趴在地上,不斷扭動的晏懿。
他臉色很紅,眼神朦朧,渾身都通紅,身上掛着襯衫,應該被人解開一半。
咬着牙看着我。
眼睛佈滿血絲,彷彿含血一般。
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只剩下本能。
我望了一圈,沒看到那個小祕書。
小心避過地上的碎瓷片,我走到了晏懿的身前。
居高臨下看着他。
「你那個小祕書呢?」
晏懿深吸一口氣,艱難抬起頭看向我。
眼神閃爍幾下。
忽然抬起手抱住我的腿,嘴脣囁嚅,「走了走了,他被我趕走了……」
我感受得到他的身體滾燙。
像一個火爐一樣。
我抬起腳推開他的手,蹲下身。
和晏懿直視上。
我一字一頓,「我是來看你笑話的,不是來解決你的問題的。」
他迷茫看着我,吐出的氣息炙熱。
忽然癟嘴,「別走……」
好一個手段。
要不然當初看晏懿的一面就非他不可呢。
面對從未見過的脆弱,注視着他的臉,我難以控制的心軟了。
伸手摸上他的臉,感受到高溫。
聲音弱了很多。
「他對你做了什麼?」
晏懿跪着,膝行到我面前,低頭依賴抱住我的腰。
「藥,他給我下藥。」他吸了一下鼻子,藥效已經讓他腦子不清醒了,「他想和我在一起,我拒絕了,我不喜歡他,不喜歡,我喜歡,喜歡……」
貼上來的身體火熱。
連帶着我的身體也熱起來。
某個地方更是緩慢蹭着我的腰側,彰顯着存在感。
我皺眉。
忽然想到彈幕上說的給晏懿下的春藥。
倒吸一口涼氣,掐着晏懿的臉,虎口抵着下巴。
晏懿張開嘴,鮮紅的舌尖抵着脣瓣,眼神朦朧看着我。
「給你下的春藥?!」
晏懿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一味舔着下脣,炙熱的眼神注視着我。
我直視着他的眼睛。
幾分鐘後。
我毅然不顧他的胡亂摸索的動作。
按下了 120 的急救電話。
-16-
醫生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晏懿蜷縮在我身邊。
嘴裏不斷嘟囔着什麼。
有點不雅。
在醫生難以言喻的表情中。
我面無表情抓着晏懿的手朝着端着擔架的醫生護士舉起來。
「他,」我頓了一下,「先把他帶走。」
「我還要報警抓那個下藥的。」
救護車 werwer 走了。
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冷着臉撥打了報警電話。
得益於晏懿在家無孔不入的攝像頭。
很快警察抓住了作爲嫌疑人的小祕書。
在警局裏。
我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晏懿助理。
帶着黑框眼鏡的老實男人對着我鞠躬,道歉。
「很抱歉打擾您了,是我們的疏忽,因爲幾天前晏總辭退了宋祕書,沒想到他會報復,在晏總的應酬裏下藥,對晏總造成了傷害。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爲晏總討回公道的。很抱歉麻煩您了。」
我有些意外。
「你認識我。」
男人謙卑地弓着腰,「我們整個公司都知道您的名字。」
他頓了頓,「晏總的伴侶車先生。」
「大家都很羨慕你和晏總的感情。」
聽着他的話。
我若有所思轉過頭。
看向裏面被嚇得有點傻了的小祕書。
挑眉笑了。
-17-
去醫院的路上。
我接到了齊夏的電話。
他興高采烈地約我去看日出。
我裝作沒聽懂他語氣裏的曖昧。
「你來**醫院,我有事告訴你。」
電話那邊很快說道,「你生病了,爲什麼在醫院?需要我的照顧嗎?」
我沒回答他的話。
掛斷了電話。
忽然思考起來,如果晏懿看見齊夏出現在他面前,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18-
齊夏比我先到醫院。
我到的時候,他正站在醫院邊上皺着眉毛抽菸。
見到我,掐掉煙,換上討好的笑向我走來。
我眯起眼睛挑眉看向他,「你菸頭沒熄滅。」
齊夏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笑笑,轉身踩熄了菸頭。
才騰出心擔憂我。
「來ẗű⁷醫院幹嘛?你生病了嗎?嚴重不嚴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我聳肩,「帶你見個朋友。」
齊夏一下眼神亮起來。
他做鴨子的,知道和我一起玩的人是什麼級別。
我介紹他給朋友,可和曾經他的老闆把他推給我認識不一樣。
聽我說完。
他有些迫不及待,但還是裝模作樣,「需不需要帶點禮物啊?」
我抿脣,一想到他看見晏懿的精彩表情就想笑。
搖頭之後。
齊夏上前挽住我的胳膊,揚起脖子。
昂首挺胸走了醫院大廳。
問了前臺。
一路到了晏懿的 VIP 病房。
齊夏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高興。
-19-
我先敲響了晏懿的門。
讓我齊夏留在外面。
晏懿臉色蒼白躺在病牀上,穿着藍白條紋病號服。
身形消瘦,濃黑纖長的睫毛垂下,線條優越的臉蛋白皙。
我頓了一下,走進去坐下。
晏懿見到我,眼神先是亮了些,隨機暗下去,堅強扭過頭不看我。
「不是分手了嗎?爲什麼還來看我?」
我隨手拉着一個椅子坐下,在牀頭的果籃裏挑了個蘋果。
慢吞吞地削皮。
「來看你過得有多慘。」
晏懿咬牙,轉過頭有緣幽怨盯着我。
「你來看我笑話,爲什麼?」
「堂堂晏總,居然被一個小祕書下藥?還搞進了醫院,我不能笑你嗎?」
「那你爲什麼不幫我解決?」
我翻了個白眼。
被削得坑坑窪窪的蘋果塞到晏懿的嘴裏。
他咬了一口,咬到核了,苦得表情扭曲了瞬。
又很快恢復正常,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我。
「爲什麼分手,我沒同意,你不能這樣,是你先追我的。」
見我滿不在乎的樣子。
晏懿有些急了,開始語無倫次。
我沒搭理他,揮手讓門外的齊夏來了。
在門外焦急等待多時的齊夏進來了。
然後下一秒,他和晏懿對視上,兩人都愣住了。
齊夏認出來這個就是前幾天在酒吧門口把他打了一頓的男人。
晏懿則是看清楚了眼前這個男人臉上與自己有幾分形似之處。
我施施然起身。
拉着齊夏給晏懿介紹。
「認識一下,這是我的新朋友,齊夏。」
新朋友特地加重。
果不其然在晏懿臉上看到了信仰崩塌的表情。
他顫抖着嘴脣。
「他和我長的像……」
我回頭看向侷促不安的齊夏,嫣然一笑。
「對啊,專門找的像你的。」
「晏懿,我不是沒你不行,喜歡你的臉而已,長得像的人,按照我的錢和權力,我想要的,什麼都找得到。」
說完,我揮手讓齊夏離開。
再次坐下。
我握住晏懿的手,臉上的笑意收了點。
話鋒一轉。
「但是現在嘛,我還是更喜歡你的臉。」
「以後注意一點,別傷到臉了。」
晏懿反手握住我的手。
低着頭,有些失落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20-
大學的時候。
我的花邊新聞不少。
本來我顏控,喜歡好看的,大學不少人得了我的好處。
願意和我在一起。
遇到更好看的,我會理所應當甩掉上一個。
用錢或則用權,能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我都不在乎。
晏懿是我遇到最好看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把支票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只要求戀愛而被拒絕的人。
晏懿那時候是意氣風發的計算機王子。
很多人喜歡他。
有女孩,有女孩。
第一次追着晏懿表白的那天。
是在圖書館。
穿着白襯衫黑褲子,漆黑的頭髮蓋着眼睛。
只露出雪白,線條優越的下半張臉。
脣紅齒白。
我拿着支票坐在他的面前。
手託着下巴,眯着眼睛說喜歡他,想和他交往。
晏懿抬起眼皮看我一眼,然後移開目光。
大概是氣憤,白皙的臉頰染上紅暈。
他輕聲細語說道:「我不是同性戀。」
大額支票擺在他面前。
發白的衣服,泛黃的書籍和手邊破舊的老年機。
沉默片刻。
我伸手挑起一縷他額前的劉海。
「你可以是。」
晏懿抿脣,手貼着支票推到我面前。
扭頭不敢看我。
他倏地站起身,對我說對不起。
然後轉身離開。
-21-
他是第一個拒絕我的人。
但我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幾次拿着支票被晏懿拒絕後,我才終於有點不耐煩了。
在一個下課把晏懿堵在了樓梯間。
他抱着書,劉海剪掉了。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很長,眼尾有一顆很顯眼的紅痣。
他蹙眉看着我,又看看我手裏攥着的支票。
忽然說了句。
「車舒,追求人的第一步不是拿支票。」
我聽不懂他的話。
我爸從小就告訴我:
錢很重要,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歡錢。
你可以用錢達到所有你想要的目的。
我看不懂晏懿染着紅暈的臉頰,看不見抿脣的羞澀。
我只知道。
他拒絕我了。
我的錢不起作用了。
我把支票甩在他的身上,轉身離開了。
-22-
後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爸。
我爸聽得發笑。
但我是他唯一的兒子,我想要幹什麼,他只會安排讓老林達到我的目的。
所有那天,晏懿被叫到校長辦公室。
我不知道老林說了什麼,是威脅,還是誘惑。
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在晏懿出來後。
他沉着臉,在我挽住他的胳膊的時候,沒有推開我。
我就知道。
錢達不到的,權可以。
-23-
晏懿是我見過世界最好看的人。
要不然我也不會甘願在屬於我們的家呆了四年。
晏懿大學畢業後想要創業。
我自告奮勇說要用家裏的資源幫助他。
晏懿沉着臉拒絕了。
他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是要很多錢嗎,我給你。」
當然,我還是幫助了。ṭū́₉
他沒辦法。
剛開始的時候,晏懿常常應酬喝醉了回家。
他不撒酒瘋。
只是通紅着臉,眯着朦朧的眼睛抱着我的腰,搖搖晃晃說着我聽不清的話。
他說,他創業是要讓我爸知道他不差。
創業是爲了賺很多很多的錢。
賺很多錢爲了什麼?
晏懿從來不說。
他物慾不高,父母雙亡。
沒有什麼必需用錢的地方。
-24-
這場單方面分手以晏懿進醫院而完結。
晏懿出院後。
興沖沖去我爸家幫我搬行李。
正好碰見下班在家的我爸。
動作頓了一下,肩膀抖了一下。
隨即很快挺起腰桿,仰着下巴,拿着我的行李,昂首挺胸地出了家門。
我回頭看了眼我爸。
ŧû⁾他眉頭一皺,對着我搖頭。
我揚起眉毛,撇嘴,做了個口型。
沒辦法。
我爸眨了眼睛,扭過頭。
-25-
再次見到那個小祕書已經是幾個月的事情了。
在晏懿的要求下。
我去他應酬的地方接他。
和他一起喝酒的是一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其中不少人,在我爸的辦公室見過。
位置挺高的。
能灌晏懿酒。
晏懿喝醉了,紅着眼睛躺在沙發上開天花板。
其他的幾個男人圍在一起嘀咕着說什麼話。
我悄無聲息走過去。
聽見了一句話。
「找個小姐好好伺候一下……」
「他是同性戀。」我冷不丁插進一句話。
那羣男人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接了句,「那找個鴨子伺候……」
回頭看向我,一下皺起眉毛。
訓斥,「哪裏來的服務員,插什麼話,輪得到你說話嗎?」
男人粗獷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包廂。
我沒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有點眼熟啊,叔叔。」
男人眉頭皺的更加緊了。
我看出來了這裏身份最低的應該就是他。
他不認識我。
這時,那個男人舉起手,想打我。
不料他身後認出我的,比他動作還快。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男人捂着臉,看向比他更胖的另外一個男人。
他不敢說話,悻悻看着那個男人。
胖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轉頭討好看向我。
「車少爺啊,哈哈好巧啊,這人不識抬舉冒犯了你,我替你教訓了一下他了哈哈。」
這京城了,姓車的,能讓胖男人畢恭畢敬的。
男人白了臉。
很快慘叫着被人帶了出去。
我走到醉了的晏懿身邊,謙虛地笑道:「我來接我男朋友回家。」
胖男人拿着帕子擦汗,悻悻地笑着。
「哈哈,原來這時您的男友啊,難怪一表人才了,哈哈。」
我沒理會他的尬笑。
出了包廂門。
很快有人進了包廂。
我扶着晏懿出去的時候。
在拐角撞到一個急匆匆的服務生。
他垂着頭,着急地說着對不起。
頭快低到胸前,帽子掉了。
露出了熟悉的臉。
「小祕書?」
小祕書白着臉,抬頭看向我。
「車少爺……」
他喃喃說着,忽然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大腿。
「真的是您,我求求您,放過我吧,之前是我狗眼看人低,沒看出來您的身份,纔對晏總有了非分之想,我真的錯了,我知道錯了,請您放過我吧,我真的錯了,求求您!」
我一時沒用動作。
對這小祕書的記憶,只停留在他給晏懿下藥,然後進去了的事。
才一個月。
居然這麼快就出來了。
去挑眉想着。
勾起脣角笑起來,「你叫什麼名字,我記不起來了,你在說什麼?好啊。」
我欣然應允。
小祕書一時愣住了。
我後退一步,帶着晏懿轉身離這個小祕書遠一點。
他反應過來,哭訴道,「都怪我精神出問題了,居然看見什麼彈幕說我是晏總的官配,是我的錯, 是我有神經病, 求您不要扔掉我……」
小祕書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最後落到一個關鍵的地方。
「你說你可以看見彈幕?」
我皺着眉毛。
想起,自己從上次下藥後, 再也沒看見彈幕了。
但這小祕書卻說自己也看到了同樣的彈幕。
我招手讓小祕書跟着我一起回家了。
-26-
回家,讓老林很快安排了有名的心理醫生。
給我和小祕書做心裏測試。
很快結果出來。
潔白的空間。
我面前驟然出現更加多的彈幕。
【咦啊啊, 爲什麼劇情偏離了啊啊, 我要看的霸道總裁俏祕書呢?】
【算了,劇情偏成這個樣子,作者是不是死了?】
【啊啊, 我不要看這個該死的前男友和晏懿在一起啊,晏懿你清醒一點,這個人只是喜歡你的臉!!!】
【我死了,這什麼鬼劇情啊啊啊, 棄掉了。】
……
一串一串像是亂碼一樣的字符出現在空中。
越來越多,漸漸扭曲。
破碎。
最終匯聚成一張人臉。
我伸出手,摸上虛空之中。
「媽媽……」
我媽不愛我。
我只是她商業聯姻, 拋棄深愛的男人,和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結婚留下的產物。
按照她的話來說。
我是一個強姦的產物。
我曾經對此很不屑。
她一邊享受着優渥的生活, 一邊無條件恨着我, 恨着我爸。
只是我也沒想到。
她會恨我到這個地步。
甚至連這些彈幕中, 沒有一句是我的好話。
甚至在自己死後, 依舊想要爸爸鋃鐺入獄, 我不得好死。
我閉上眼。
在一陣悠遠的呼喚中,睜開了眼睛。
我爸站在一邊,他身邊站着着急的晏懿。
我艱難扭過頭,想看看那個和我一樣的小祕書。
這時,我只聽見, 心理醫生低聲和爸爸說着什麼。
「大腦有一塊陰影, 覆蓋着海馬區……對人的意識和記憶產生一定的影響……」
我開口。
「那小祕書呢?」
我爸皺眉, 伸出手舉起來指向我身邊, 卻在下一秒愣住了。
我扭頭看過去。
身邊的牀上躺着臉白如紙的小祕書。
他手上正戴着一個花哨的手鍊。
這時,醫生翻開着資料。
挑眉說道。
「你倆的症狀有點相似啊……」
小祕書悠悠轉醒,伸了個懶腰。
睜開眼睛看見我們,愣了, 下一秒扯着被子尖叫起來。
「你, 你們是誰?我, 我爲什麼在這裏?!!!」
我微笑着看向他。
「你叫什麼名字?」
小祕書在醫生的安撫下冷靜下來。
回頭看向我,撇嘴, 嘴脣往下壓。
「我叫宋幸雨。」
我鬆了一口氣。
不料這時, 剛安靜下來的宋幸雨忽然着急起來。
「啊啊,我的面試要遲到了, 快讓我走啊啊!」
晏懿好奇問了句什麼面試。
宋幸雨直起腰, 仰着下巴, 高聲說道:「舒顏集團!」
晏懿看我一眼。
然後說道,「不用去了,你已經被辭了。」
-27-
最終在晏懿的強烈要求下。
他把公司股份全部轉移到我的名下。
美其名曰。
「本來就是爲了你創立的, 爲了向你證明,錢不是萬能的。」
「追求人的第一步應該是送花。」
晏懿笑眯眯的,「然後纔是很多很多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