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聯姻丈夫

和閨蜜約了晚上 k 歌，五歲的女兒遲遲不肯睡。
無奈之下，我帶着她出門，在 k 房點了模子哥照顧孩子。
唱到一半，包廂門被推開，我的聯姻丈夫端着捉姦的架勢進來：
「蘇栩，你長本事了，敢帶着女兒點野男人……」
話音未落，他看清了室內景象。
他五歲的閨女正「左擁右抱」着兩個模子哥。
「……」

-1-
晚上我化好了精緻的妝容正準備出門，本應已經入睡的五歲女兒卻異常精神。
小傢伙不要阿姨哄睡，非要纏着我——她美麗動人的母親。
「媽媽，你要去哪裏呀？」
我正噴着香水，隨口回了句：「約了你南知姨姨。」
噴完香水，我蹲下親了口她的小臉蛋：「寶貝兒乖，去睡覺，我們明天見好不好？」
趙玥小朋友臉上有可愛的嬰兒肥，圓溜溜的大眼睛和白皙的皮膚，是個讓人心生憐愛的小姑娘。
她眨着眼睛看我，睫毛撲閃着：「媽媽，我也想去。」
我原本是想講道理的，或者乾脆端着母親的架子恐嚇她一下。
類似小孩不睡覺長不高之類的話術，在當媽後我就無師自通了。
小姑娘巴巴看着我，看得我心都要化掉了。
和她說了小孩不能去娛樂場所，但孩子選擇性聽不懂。
最後眼看着約好的時間就要到了，我打電話給閨蜜訴說了這個甜蜜的小麻煩，誰知那邊聽到小姑娘軟糯的聲音後直接尖叫：「我的玥寶！快帶過來，姨姨親死！」
「……」
由於父母雙方優秀基因結合得正好，趙玥小朋友打滿月起就是個讓人稀罕的孩子。
不少人衝我和孩子她爹半開玩笑要過孩子。
難得出門玩，最後我低頭和閨女對峙幾分鐘，一把抄起她往外走。
這孩子肉乎乎的，略重，看來是我最近舉鐵舉得不夠勤快。
趙玥小朋友在我懷裏高興得手舞足蹈，而後又撒嬌般去貼貼我的脖子。
孩子懂事，知道我化妝了就不會去貼我的臉。
誰看了不得說一句這孩子被養得真好。
孟南知穿着她的性感豹紋小吊帶辣妹裝來迎接趙玥小朋友。
「哎呀我的玥玥寶貝兒，想死姨姨了。」趙玥小朋友被親了個正着。
孟南知，情場高手，但是個不婚主義。
對趙玥小朋友多少有點愛屋及烏的感情，她說小傢伙像我小時候。
趙玥小朋友摟着她的南知姨姨小聲說話，童音稚嫩，但天真無邪。
我攤手：「吶，孩子帶出來了，誰帶？」
這個年紀的孩子，幾乎是一秒也離不開大人視線的。
再乖巧的孩子也會有自己的小動靜。
孟南知吸夠了人類幼崽，慢悠悠來了句ṭù₎：「有我在，還擔心沒人帶孩子嗎？」
？
她看着就不是會帶孩子的人。
孟南知確實不是。
幾分鐘後，包廂門被再度打開，一排身高目測一米八以上，執事打扮的年輕帥哥出現在眼前。
一個個肩寬腿長，五官精緻。
孟南知掃了一圈，最後指尖點了兩下，留下兩位帥得格外突出的。
我差點被自己口水噎着。
「孟南知，你是不是忘了，我已婚啊？」
還當着孩子面呢！
「我知道啊，」她語氣平靜，「又不是給你點的。」
她摸摸趙玥小朋友的腦袋：「給你女兒點的。」
「……」

-2-
孟南知對着兩位精心打扮的模子哥道：「辛苦你們兩位幫忙帶下孩子了。」
模子哥愣住，大概是入行以來沒想過有一天要給人帶孩子。
「姐，您點我們是爲了讓我們哄孩子？」
孟南知嗯了聲：「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
孟南知摸摸趙玥小朋友的臉蛋：「寶貝兒，去跟兩位叔叔玩，我和你媽媽要唱歌了。」
趙玥小朋友很聽話，也不怕生，襯托得兩位原本打算鬼迷日眼的模子哥有點拘謹了。
我和孟南知今晚的安排正式開始。
麥克風在手，今晚就是資深音樂人。
唱 k，人類緩解壓力獲得快樂順便減肥的重要活動。
一旦唱起來，就發了狠忘了情！
包廂裏閃爍的燈光猶如舞臺打光，拿着麥便是主角！
偶爾轉頭看了眼閨女，見她在左右兩位模子哥的照看下玩得很開心，沒受我倆的影響。
一曲唱完的間隙，她還會和旁邊模子哥一起乖乖鼓掌誇誇。
這情緒價值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可愛寶寶。
模子哥也敬業，聽到我倆鬼哭狼嚎飆高音的時候還會貼心給小朋友捂耳朵。
桌上是孟南知點Ṭú₃的酒水，還有一瓶格格不入的牛奶。
給小朋友準備的。
唱得入迷，我甚至聽不到包裏的手機在響。
於是當包廂門被一把推開時，我和孟南知都沒反應過來。
伴奏聲還響着，我望向門口的方向，眉心蹙起，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亂闖人家的包廂。
結果看清來人時，我愣了下。
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門口，骨相優越，深邃的眼此時透着冷光。
他雙手垂在褲腿兩邊，骨節分明的手指吸睛，左手無名指上還戴着鑲鑽的銀色婚戒，和我手上的鑽戒配套的。
我那原本正在出差的聯姻丈夫此時站在包廂門口，以一種捉姦的姿態。
「蘇栩，你長本事了，敢帶着女兒點野男人……」
他話音未落，已經看清了室內的景象。
拿着麥克風的我和孟南知，以及被所謂野男人左右圍着的趙玥小朋友，他的女兒。
趙歲聿：「……」
還在專心帶孩子的兩位模子哥也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孩子親爹的目光像化作實質般在他們兩個臉上掃過。
趙玥小朋友一無所知，陡然看見離家幾日的親爹，眼睛都跟着亮了。
「爸爸！」
小姑娘蹦下沙發，小跑到她爹跟前，雙臂已經張開。
原本黑臉的男人在這一刻緩和了神色，彎腰將閨女抱起來。
趙玥小朋友是個小撒嬌精，並且ẗü⁷擅長表達。
「爸爸，我好想你呀！」

-3-
趙歲聿平日裏的形象冷淡，多少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我從前也覺得他拽得不行，但有了孩子之後，這層濾鏡就沒了。
趙歲聿是嘗試過做嚴父的。
但失敗了。
此刻，他還是端着親爹的架子：「趙玥，這個點你應該在家裏睡覺，而不是跟你媽出來胡鬧。」
「可是我不困呀爸爸，」小姑娘說話條理清晰，還不忘給親爹安利，「媽媽和南知姨姨唱歌好好聽。」
於是趙歲聿的目光又看了過來。
我有點心虛，旁邊的孟南知更是眼神閃爍。
無他，趙歲聿年長我們兩歲，從小就是別人家孩子，雖然也算是同齡人，但趙歲聿就是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十幾歲時，我見他甚至有點見老師的感覺。
怎麼也沒想到後來會睡在一張牀上，還生了個娃。
我克服了趙歲聿這種別人家孩子帶來的壓迫感，不代表孟南知也克服了。
兩位模子哥站了起來，拘謹得像被捉了奸。
我終於開口問趙歲聿：「你怎麼來了？」
他提前結束出差這件事就夠讓我驚訝了。
趙歲聿看着我面無表情來了句：「聽說你帶着五歲女兒來娛樂場所，電話也不接，我過來看看你玩得有多瘋。」
他說話明顯委婉了不少。
剛剛那個架勢，看着可不是這個意思。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趙歲聿聞言，往孟南知的方向看了眼。
孟南知露出了一個心虛的笑：「剛發了個朋友圈。」
說着她咬牙快速小聲含糊了一句：「忘記把你老公屏蔽了。」
「……」
作爲我的丈夫和閨蜜，他們有聯繫方式再正常不過。
後面我去看了她發的朋友圈，是一個視頻，視頻裏先是她抱着趙玥小朋友的自拍，一個轉身，鏡頭裏出現了穿着黑色蕾絲抹胸和牛仔褲的我，以及後面帥得令人驚歎的兩位執事打扮的模子哥。
她甚至還帶了定位。
說實話，不怪趙歲聿就這麼殺過來，確實挺容易讓人誤會的。
眼下趙歲聿來了，他的存在讓模子哥和孟南知都拘謹了幾分，但沒有拘謹很久。
孩子她爹來帶孩子，我又是已婚人士，兩位模子哥都陪着孟南知唱歌跳舞去了，連情歌對唱環節都沒一個人敢對着我。
孟南知大概是酒勁上來了，也不在乎趙歲聿在場，玩得不亦樂乎。
我唱累了，坐到趙歲聿旁邊。
他給擰開了瓶礦泉水，遞過來。
「你剛回到嗎？」我還是記得自己爲人妻子的，「出差累不累？要不要先帶玥玥回去休息？」
趙歲聿旁邊坐着的小姑娘終於有了電量告急的徵兆，像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幾下腦袋。
「不急，等你一起。」他說。
有剛纔趙歲聿進門的架勢先入爲主，我總覺得他像一位擔心妻子紅杏出牆的丈夫。
這樣的憂慮有點多餘。
儘管我和他有因利而聚的因素，但而立之年的趙歲聿身上有股歲月沉澱的穩重成熟感，而歲月又很寬容，沒在他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
他正處於勾人的年紀。
等結束這場酣暢淋漓的活動後，額外拿了不少小費的模子哥對孟南知不是一般的諂媚。
「姐姐，有空常來玩。」
另一位模子哥有點幽默細胞：「好久沒賺這麼幹淨的錢了。」
說完大概覺得話有歧義，又欲蓋彌彰補了句：「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賣藝不賣身的……」
但要給顧客情緒價值嘛，有時候摸摸小手和一些肢體接觸不可避免。
就是模子哥說着一頓，又略羞澀補充了一句：「是姐姐你的話，可以。」
「……」
看着像是願意倒貼。
孟南知有這個魅力。

-4-
回程途中，趙玥小朋友已經在親爹懷裏睡着了。
她的臉頰在趙歲聿臂彎擠出了可愛的肉肉，剛纔走的時候，兩位年輕的模子哥甚至還戀戀不捨看了眼小姑娘。
顯然趙玥小朋友憑藉着她的可愛又拿下了兩位陌生人。
和趙歲聿結婚這幾年，我最不後悔的就是生下了女兒。
酒精上頭，我往旁邊趙歲聿的肩膀上靠了靠，他轉頭看我，語氣裏聽不出情緒：「不能喝還喝。」
「開心嘛。」我的腦袋蹭了下他的肩膀。
趙歲聿於是不再說話了。
回到別墅，他將女兒交給阿姨後扶着我上樓。
只開了一盞燈，我坐在沙發上，在略昏暗的光線下看見自己的丈夫脫了西裝外套，露出裏面的馬甲襯衫。
量身定製的衣物勾勒出他的身材。
布料下的風景在這幾年內我也見過很多次了，新婚那會兒我甚至不敢正眼去看，現在不一樣，老夫老妻了。
我直勾勾看着，直到趙歲聿也察覺到這道視線。
他走了過來，垂眸看着我：「要不要給你倒杯水？」
酒精某種程度上確實能壯膽。
我抬手扯了扯他的領帶，四目相對時，衝他笑了。
「趙歲聿，你能不能跪下來跟我說話啊？」
這句話之後，迎來的是這位趙家繼承人的沉默。
幾秒後，就在我以爲他要生氣了的時候，趙歲聿的身形低了下去，我和他幾乎是平視的高度了，但因爲他跪着，雙膝分開跪地，我有種微妙的俯視感。
心理上很爽的。
趙歲聿似乎真有點被我氣笑了：「蘇栩，你拿老公當男模玩呢？」
我把玩着他的領帶，小聲道：「又沒別人在，你平時也沒少跪啊。」
這個「跪」字的含義輕而易舉被領悟。
趙歲聿眸色暗了些，問了句：「去洗澡？」
我對上他的目光，搖搖頭：「我要自己洗。」
「你自己可以？」
他看不起誰呢，我也沒喝多少。
趙歲聿倒不強求。
就是卸妝時，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還有點捨不得卸。
都說妝在要卸的前一刻最美麗。
我很認可。
於是趙歲聿路過，就看見我在鏡子前欣賞自己很久。
「……」
等我洗完出來，看見趙歲聿已經在牀上睡着了。
他側躺着，看樣子原本是想等我的。
大晚上纔回到，出差幾日的奔波想來是疲憊的。
我小心翼翼躺上牀，也不去靠着他，關了燈閉眼睡覺。
只是夜裏不知什麼時候，迷糊間還是抱在了一起。
翌日醒來，我們兩個人都不在原本的位置。
趙歲聿起得很早，我醒來時，見他在全身鏡前穿衣服。
「起這麼早幹什麼？」我嘟囔着問。
趙歲聿往牀的方向看了眼，道：「昨晚答應了送玥玥去幼兒園。」
他是位稱職的父親，言出必行。

-5-
房門被關上，偌大的臥室又只剩下我。
但是睡不着了。
人無所事事的時候確實容易胡思亂想。
我和趙歲聿的婚姻到今年爲止六年了。
說起來，一開始並不是爲了什麼情情愛愛。
家裏的流動資金出現了問題，我那個爹想到了賣女兒這一出，那段時間我頻繁出現在相親桌上。
沒辦法，我還沒大學畢業，一句停卡就能讓我老實。
當然，當時我還有個同父異母只小一歲的妹妹，她就沒有這種困擾。
我媽走得早，哪怕知道她那個老公在外面不算老實，大概也沒想到自己走了沒多久就有女人挺着大肚子還帶着一個女兒進門了。
我那時候年紀太小，作爲我的監護人，我爹將我媽留給我的遺產也一併代爲保管了。
讓我答應相親的，除了停卡，還有我媽的遺產。
我那個滿是算計的爹承諾會作爲嫁妝給我。
商業聯姻嘛，其實不算什麼，結婚久了也能離的。
但趙歲聿是意外之喜。
他和一衆歪瓜裂棗比起來真的勝得突出。
如果一定要結婚，傻子都知道會挑個好的。
那會兒我克服了對這位天之驕子的敬仰，主動了一段時間。
趙歲聿當時 24 歲，已經上手家裏的生意，他是獨生子，當之無愧的趙家繼承人，相貌、身材、學歷和財力都沒得挑。
各種王炸的外在條件組合起來，就算他陽痿我也認了。
不過新婚夜之後，趙歲聿就爲自己正名了。
就是當年要結婚的時候，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好像咬碎了牙。
她從小就喜歡事事壓我一頭。
我是感激趙歲聿的，在婚事定下之後，趙氏就和蘇氏確定了合作，我爹解決了燃眉之急，似乎就在妻子的枕邊風下開始評估這個女婿娶哪個女兒會最大利益化。
自然不會是我，我對這個家沒什麼留戀。
那時候，我和趙歲聿之間也沒熟到能向他提要求的程度。
但趙歲聿在某天牽着我的手在蘇家的別墅前當着那一家四口的面表明了立場：
「伯父，希望您明白，我是和蘇栩結婚，不是你們蘇家誰都可以，再有不合禮數的事發生，我會重新衡量兩家的合作。」
他做主向我那個爹要了我媽留的遺產和遺物。
只是有些首飾已經被別人佩戴過了，怪晦氣的。
這一眨眼就是六年。
懷上閨女其實也不是意外，我那時候處心積慮要的孩子。
男人身強體壯的就那幾年時間，孩子爹的基因擺在這裏，誰知道他過幾年會不會染上什麼惡習，趁着這男人不抽菸不酗酒的時候要個健康寶寶比什麼都重要。
然後就有了趙玥小朋友。
六年過去，趙歲聿依舊沒有沾染上什麼壞習慣，他不抽菸，只有應酬或者和朋友有約時喝酒，會適量。
加上他的外貌和金錢，算得上名副其實的金龜婿。

-6-
我睡了個迷迷糊糊的回籠覺，意識朦朧間，隱約覺得有人在摸我的臉。
一睜眼看見趙歲聿。
「你回來了，今天不上班嗎？」
趙歲聿的聲音近了些：「不上班，我休息。」
他說着，手上的動作跟着往下，指尖輕輕撩撥着我的脖子，這個部位算是我的敏感區。
窗簾雖然拉着，但現在確實是天亮了。
白日宣淫。
趙歲聿以前不這樣的。
他湊過來想親我，我將人推開了。
「我沒刷牙。」我拒絕了這送上門來的男色。
除此之外，他不上班，我要上班啊。
說得難聽點，當年雖然算是被親爹賣女兒，但好歹算是賣了個不錯的價格，我狐假虎威也要挾着問他要了個分公司來管管。
那個公司剛到我手上時半死不活，我是花了心血才盤活的。
這幾年時間，我甚至還懷孕生了個孩子，中間有段時間很難熬，但也都挺過來了。
「上午在家休息不行嗎，蘇總？」趙歲聿低頭，他的臉埋在我懷裏，睡衣領口處敞開，甚至能感受到溫熱的呼吸。
趙總看着確實有點需求。
我摸摸他的耳朵，心猿意馬。
趙歲聿的魅力不減當年，尤其是爲人父之後。
他身上的氣質在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新婚時他還是清清冷冷的，唯獨在牀上時會有羞赧的片刻。
和他結婚時雖然不介意他有過往，但新婚夜有些生澀的丈夫還是令人驚喜的，何況趙歲聿的悟性高。
當爹後，他身上的成熟還多了層溫柔。
「不行。」我猛地起來，堅定地拒絕了這份男色。
趙歲聿也不是個強求的人，看着我忙忙碌碌起來洗漱化妝換衣服，臨出門前，我還抽空親了他一口。
「我今晚會早點回來。」
去往公司路上，我接到了助理打來的電話，聽她彙報了些公司的事務。
尤其是關於我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蘇樺的。
我那個爹，在看到我將一個半死不活的公司盤活後，便想着來喫這塊蛋糕。
他看不上，但想讓這個公司成爲寶貝兒子的履歷。
這不，將還在上大學的兒子放到我這實習了。
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7-
和趙歲聿結婚後，我的應酬也沒少過。
託了他的福，貴婦圈的太太們都挺待見我的。
能夠承託女人向上走的男人，比優越的皮囊更具有吸引力。
我很早就懂得一個道理，在名利場上，一切可被利用的外在因素，都將成爲我的踏腳石。
靠男人又怎麼了？
邀約來得突然，原本答應早點回去，現在只能食言了。
不過我沒想到，蘇諾也在。
這位僅比我小一歲的妹妹。
她長得更像她媽，眉眼看着是楚楚動人的類型。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我的影響，聽說我那個後媽和親爹一直在爲她的婚事頭疼，蘇諾似乎一直沒能找到心儀的天之驕子。
好歹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來年，我能猜到點她的心思。
她不希望自己未來的伴侶被我的丈夫比下去。
因爲她的身份本來就帶着一層尷尬，我母親去世時，我八歲，她七歲，她被帶回來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是我爸親生的。
那就說明了身份，她是私生女。
人越缺什麼，就會越在乎什麼。
「姐，」蘇諾難得主動，「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還好吧？」
她穿了件白色的吊帶連衣裙，看着依舊清純漂亮。
我嗯了聲：「都挺好的。」
蘇諾和以前不同，以前心事都寫在臉上，這幾年明顯有長進。
她湊過來，神祕兮兮地來了句：「姐夫最近怎麼樣？」
蘇諾很早就打消了對趙歲聿的想法。
她有自己的傲氣，但不多。
現在突然提起來，我不覺得她是盼着我好。
前面忽然有些小騷動，我抬眼望去，見一位穿着藍色旗袍的女人牽着幾歲的小男孩從樓梯款款走下來。
她前面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姓鄭，一位比較有聲望的女士，孃家和夫家都頗有地位的那種。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工作室新合作的設計師，顧泠茵，這是她的兒子。」
鄭女士名下有個珠寶品牌，經營得不錯，小有名氣。
我原本沒覺得有什麼，只是那一刻，似乎有幾個人的目光隱隱落在我身上，這種眼神說不上帶着善意還是惡意。
鄭女士將自己的設計師朋友介紹給周圍的人，自然也包括我。
那位顧女士走到了我跟前，笑得溫和：「蘇小姐，你好。」
她沒忽略站在我旁邊的蘇諾：「蘇二小姐。」
比起「趙太太」，我其實更喜歡別人稱呼我自己的姓氏。
但不同情境下，稱呼的深意也是不同的。
「很高興認識你，顧小姐。」我笑着，和她握了下手。
顧泠茵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柔聲道：「舟舟，這位是蘇阿姨，喊人。」
那個看着跟趙玥差不多大的男孩被教養得很有禮貌，仰頭衝我乖巧喊道：「蘇阿姨好。」
很乖也很好看的孩子。
蘇諾在旁邊笑盈盈：「顧小姐，你兒子養得真好，孩子爸爸沒一起來嗎？舟舟這麼好看，孩子爸爸應該也不差吧？」
這句話後，明顯對面顧泠茵的笑容僵了片刻，她說：「我和孩子爸爸分開很久了。」
蘇諾這句話多少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狀似驚訝道：「這樣啊，抱歉，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沒福氣，連顧小姐這樣的大美女都不珍惜。」
這段對話於我而言只是一段小插曲。
只是等鄭女士繼續將顧泠茵介紹給其他人時，蘇諾在我耳邊意有所指道：「蘇栩，你不覺得那個男孩長得很眼熟嗎？」
我沒回答，蘇諾自己卻接了下去，她低下了聲音，不裝了：「蘇栩，你不覺得他長得像你老公嗎？」

-8-
我回到別墅時，家裏很安靜，只有專門爲我留着的燈。
顯然趙玥小朋友已經睡着。
她正是精力充沛的階段，家裏四處散着她的玩具。
我打開兒童房看了眼，只一眼，便不覺將呼吸都放輕。
那張被佈置得童真夢幻的牀上，躺着我小小的女兒，和她的父親。
趙歲聿手上還有本童話故事書，看着像是哄女兒睡覺不小心將自己也哄睡着了。
那本故事書和市面上的兒童讀物不同，是趙歲聿專門請了人去編寫的，他從前嫌那些流行的兒童讀物教壞孩子。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以後成爲用美麗的長髮和嗓子去換取雙腿的美人魚，也不希望女兒成爲需要等待王子親吻而復活的白雪公主。
趙玥小朋友的父親教導她，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她放棄自我，這世上也不會有除了父母和她自己更愛她的人存在。
比起男人的愛，她更需要權勢和財力。
儘管我認爲這樣的教育爲時過早，但孩子她爹好像不這麼想。
父女倆的睡顏看着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光是趙玥小朋友的存在，我就不後悔和趙歲聿結婚。
我躡手躡腳關上房門，回到主臥洗漱，等出來後卻發現原本在兒童房睡着的趙歲聿半靠在牀上等我。
目光交匯的瞬間，他眸色未變，就在牀上等待着我走過去。
哪怕是六年夫妻，這幾年下來，趙歲聿那些緩慢又勾人的變化，總是容易讓人着迷的。
四處散落的溼吻和帶着侵略性的指尖，溫熱的呼吸吹得花骨朵都跟着顫，黏膩和潮溼的纏繞，說不出的情迷意亂。
昏暗光線下，趙歲聿的五官輪廓顯得愈發迷人。
我腦子有一段空白的時間，只知道承受吻和觸碰，眼尾生理性淚水被溫熱的指腹抹去。
趙歲聿以前還會問一句是不是讓我不舒服了，但現在我們都瞭解彼此身體，他知道這代表什麼。
他在我耳邊說了話，闡述我身體變化的話，平靜卻讓人心尖顫。
這種時候本來不該說起別的話題的，但我不合時宜想起了今夜的宴會。
「趙歲聿，你會想要別的孩子嗎？」
話音落下，趙歲聿的動作頓住，他稍微直起身體，眸光往下，落在我小腹上，那裏有一道淡得要看不見的疤，他的拇指指腹在上面輕輕摩擦着。
「你想再生一個？」他問。

-9-
趙歲聿的神色看起來不像是有問題。
但他明顯思考起二胎的可行性。
「玥玥已經五歲了，添家庭成員的決策應該和她溝通一下的。」趙歲聿說。
「遲點我們再商量這件事，」他低下頭來，輕聲道，「現在不要分心。」
……
趙歲聿因爲工作忙碌修身養性了一週多，在今夜都補了回來。
公司那邊我剛交了個大項目給蘇樺，打算看看他能搞出什麼名頭，於是第二天順勢在家裏休息。
沒想到的是，趙歲聿也依舊沒去上班。
我睡醒已經十點，隱約記得七點多的時候，趙玥小朋友出門上學前跑到牀邊熱情地給了她昏睡中的母親一個早安吻。
趙歲聿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看什麼。
但他身上穿着件黑色的背心，布料勾勒出的身材很惹眼。
腰比肩細些，但很有力。
昨夜的情形在腦海中上演，我甚至覺得有點腿軟，心裏酥麻的滋味也跟着湧上來。
趙歲聿在這時候回頭了。
「醒了？」
他走過來，坐在牀邊，掌心自然而然地搭在我的腿上。
「今天有安排嗎？」趙歲聿問，「沒有的話起牀喫點東西，我們去逛下街？」
逛街。
印象中和趙歲聿逛街應該是三個月以前的事，那會兒還是帶着女兒一起逛的街，算是家庭親子活動。
「你公司不忙嗎？」我覺得自己其實算是位善解人意的妻子，「你可以去忙，不用陪我的。」
趙歲聿拿起了我的手，隨意把玩着手指，甚至還轉了下無名指上的婚戒。
他垂眸看我：「爲什麼覺得我是在陪你？」
「嗯？」
趙總很有閒情逸致地跟我咬字眼：「『陪』字有種義務感，但我是在邀請你進行一場約會，和你在一起我也得到了愉悅。」
他清楚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一種很令人心動的表述。
於是我欣然應邀。
有了孩子之後，二人世界確實會減少，但孩子帶來的是另一種幸福。
有得有失，是世間的規律。
像這樣和趙歲聿在外約會的時刻難得，我覺得自己刷卡的樣子應該挺帥的。
雖然是他的卡。
沒辦法，趙歲聿比我會投胎，他確實比我有錢得多。
剛好逛到一家高奢有新上的包包，看着不錯，上手試拎了一下，我轉頭看趙歲聿：「你覺得哪個顏色好看？」
趙歲聿端詳了片刻，沒挑出來：「都買了吧，好看。」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女聲：「歲聿？」
我順着聲源看過去，看見一張溫婉的臉，眼熟，是昨晚才見過的顧泠茵。
「蘇小姐也在啊。」
她今日的打扮明顯比昨晚要活力些，穿得很粉嫩。
「顧小姐。」對方主動打招呼，我也禮貌回應。
趙歲聿轉頭看我：「你們也認識？」
也。

-10-
顧泠茵輕笑：「我們昨晚見過。」
她看了眼我手中的包：「蘇小姐眼光不錯，這款包包我也挺喜歡的，你介意我們用同款嗎？」
女人之間的感覺是很微妙的，如果是孟南知說想要和我用同款，我的東西她直接拿去也無所謂。
又或者路上有人問一下同款，我甚至會高興。
偏偏眼下就有種微妙的滋味。
「你隨意。」
我並沒有因爲這位偶遇的女士而改變購買的決定，轉頭看趙歲聿，他神色正常。
正要刷卡付款時，身後隱隱聽見櫃姐帶着歉意的聲音：「抱歉女士，這個款式的棕色，最後一隻剛被那位女士買下了。」
我的卡已經遞出去，身後傳來腳步聲，顧泠茵喊住了我們：「歲聿，蘇小姐。」
「這款的棕色我很喜歡，只剩下最後一隻了，能不能請你們割愛讓給我？」她很有禮貌，「作爲補償，另一隻包包我買下送給蘇小姐怎麼樣？」
包包的價格不算很昂貴，ƭṻ₇也不到讓我捨不得的地步。
但這不代表能隨便讓出去。
我有幾秒鐘沒說話，便看見顧泠茵的眼神投向了趙歲聿。
「抱歉顧小姐，這隻包包我也很喜歡，沒辦法讓給你。」下一秒，我示意櫃姐刷卡。
兩隻包包，都屬於我了。
「走了。」我挽着趙歲聿的手臂，在顧泠茵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走出好一段路，我停下來看趙歲聿，突然來了句：「我逛累了。」
趙歲聿並未察覺到什麼，他說：「那我們去喫飯。」
這天逛街遇見顧泠茵只是一個小插曲。
直到晚上，我刷到了她的朋友圈。
微信是昨晚加上的，她主動加的我，而我和宴會上多數人都有聯繫方式，多一個也沒什麼。
顧泠茵的動態是一張自己的照片，今日的裝束，桌上放着一隻包包。
正是今天被我買走的最後一隻棕色款。
從點贊和評論看，我和她的共同好友不算少。
有人在評論區問了這隻包包哪家店還有，顧泠茵的回覆是：【是朋友送的】。
趙歲聿在書房處理公務。
趙玥小朋友在旁邊絮絮叨叨今日在幼兒園的趣事，說到最後給自己說困了。
「……」
給自己哄睡了的可愛寶寶。
我抱着她到牀上，仔細蓋了被子，又低頭親親她的小臉蛋纔出去。
趙歲聿的公務處理得很晚，我逛了一天，累了，沒等到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旁邊的位置沒人，一問，趙歲聿一大早就去公司了。
樓下趙玥小朋友還在喫早餐。
「媽媽，你今天可以送我去幼兒園嗎？」女兒眼巴巴看着我。
「可以。」
趙玥小朋友有時候回家會轉述她的小同學對我和她爸爸的誇讚，當然，她的小同學們大多家境優越，父母也不乏有長得好看的。
車子在幼兒園前面停下，我牽着趙玥小朋友的手到門口，正要將她交給老師。
抬眼一看，看見了顧泠茵和她的兒子。
「媽媽，那個就是我們班上新來的同學。」女兒糯糯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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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姐，你也送孩子來幼兒園啊？」顧泠茵看見了我。
我臉上笑意很淺：「這麼巧？」
「對啊，我剛回國不久，聽說這個幼兒園不錯，就給兒子辦入學了，沒想到你女兒也在。」
她看着我女兒，溫聲細語道：「好漂亮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呀？」
沒等我回答，她兒子便搶答了：「媽媽，這是我班上的玥玥。」
我摸摸女兒的腦袋：「玥玥，這是顧阿姨。」
趙玥小朋友抬頭乖巧喊了聲：「顧阿姨。」
兩個孩子跟着老師進了幼兒園。
顧泠茵這時候來了句：「兩個孩子站一起還挺像哥哥妹妹的。」
不過剛說完她就笑着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舟舟比玥玥大幾個月，別誤會。」
「……」
孟南知在一個下午火急火燎地給我打了電話：「蘇栩，我怎麼聽說你老公冒出了個私生子？」
「哪兒聽說的？」
「哎這事兒傳到我這，就可能傳得沸沸揚揚了，只是大家不當着你面說而已，」她聽起來火氣正旺，「好他個趙歲聿，平時看着正經，搞婚前私生子這一套！」
「那個顧泠茵，是長盛集團老總那個顧，她是人家的外孫女，親媽走得早，後來被接回來改姓改名的，跟趙歲聿那羣人以前一起玩的。」
我和趙歲聿從前也就是點頭之交的情分，不至於連他的人際關係網都摸得一清二楚。
我不在乎他有多少前任，但私生子不行。
只是我也不會因爲一些空穴來風的謠言而給自己的丈夫定罪。
顧泠茵的朋友圈一再更新，這次的照片多了個男人的手，照片光線昏暗，但那隻手上戴着的表，趙歲聿有一隻。
很久了，算是收藏款，現在外面想買都難。
趙歲聿喜歡那隻表，有時候會戴上。
蘇諾最近很閒，喜歡給我發點酸言酸語，我那個爹大概是聽了她的話，專門打電話過來讓我拴住男人的心。
順便催我生個二胎。
或者直白點，生個兒子。
趙歲聿這天晚上很遲纔回家。
我明白我需要找個時間去和他聊聊，但在這之前，我也得想好各種對策，我習慣凡事往最壞的方向想想。
但從前只需要考慮自己，現在要考慮我的女兒。
還沒等到和趙歲聿開誠佈公談談，週末到了，我和他帶着趙玥小朋友去他父母的住處喫飯。
趙歲聿的母親蔣女士看到趙玥小朋友時，臉上笑開了花：「哎呦，奶奶的心肝寶貝兒，讓奶奶抱抱。」
趙玥小朋友討人喜歡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深得爺爺奶奶的喜愛。
蔣女士保養得宜，模樣看着也就四十多。
到了飯店，我那位公公慢悠悠地提着釣具回來了。
半退休後，這位趙董的生活不是一般的悠閒。
趙家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飯桌上，我的婆婆看了我和她兒子半晌，還是開口了：「歲聿，蘇栩，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再要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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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生這個話題不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飯桌上。
我和趙歲聿結婚幾個月後就懷上了孩子，趙玥三歲前，公婆沒提過二胎的話題。
後面一年提過兩次，但也被趙歲聿擋了回去。
沒說生，也沒說不生。
但今天看着架勢還挺認真的。
趙玥小朋友坐在爺爺奶奶中間，兩邊各自有投餵，但其實她已經會自己用餐了。
隔輩親的溺愛很明顯。
蔣女士在等待兒子兒媳回答的間隙，還不忘低頭問孫女：「玥玥，想不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呀？」
「媽，」趙歲聿終於開口，「您問玥玥幹什麼？她哪知道多個弟弟妹妹意味着什麼？」
蔣女士：「能意味着什麼？她一個小姑娘，以後多個手足互相扶持，一起長大也不孤單，還能保護姐姐。」
趙歲聿沉默了一下，才繼續開口：「所以您二位的意思，是希望我和蘇栩生個兒子，爲了保護玥玥？」
這句話大概戳到了趙歲聿的笑點，他笑了聲。
「如果趙玥是獨生女，那我和蘇栩的財產最後會全部屬於她，包括公司的繼承權，」趙歲聿聲音平靜，「按照你們說的給她生個弟弟，那是不是默認公司的繼承權和大部分的財產留給她弟弟呢？」
「爸，媽，這就是你們說的保護嗎？」
他這番話將自己親媽懟得有點啞口無言。
「趙歲聿，」我那位公公開口了，「兄弟姐妹之間不是這麼算的，多個孩子，只是多一個繼承人的選擇而已，你怎麼就肯定玥玥有這個能力呢？萬一她以後不想管公司呢？」
「她不想管，她的弟弟妹妹就一定想管嗎？」趙歲聿沉聲道，「我會教她怎麼管理公司，如果她以後不想，也能請人打理公司。」
「要不要再生一個孩子，是我和蘇栩的事，但如果說是給玥玥生一個伴，就沒必要了，」趙歲聿幽幽地給自己父母一個迴旋鏢，「畢竟我作爲獨生子這三十年沒覺得有多孤單。」
「當然，您二位想再努力生個二胎，我沒意見的。」
「……」
我公公看着很想罵兒子，但估計孫女在場，不好發作。
這頓飯結束，趙玥小朋友被阿姨帶着去院子玩。
公婆的目光往我臉上一掃，隨後再看向他們兒子，遲疑片刻，還是蔣女士先開口了：「最近有些風言風語傳到我們這，想跟你們聊聊。」
我有預感地看了趙歲聿一眼。
下一秒，蔣女士看向自己的兒子：「歲聿，我和你爸聽說你在外有個婚前的私生子。」
趙歲聿：「？」
沒等他辨別出親媽的話是不是開玩笑後，蔣女士看Ţŭ̀ₔ向了我：「蘇栩，這件事你有聽說嗎？」
我斂了下眸子：「是有些傳聞，還沒來得及驗證真假。」
趙歲聿轉頭看了我一眼。
「蘇栩，我們不會贊成任何人靠着一個孩子破壞你們的婚姻，」我的公婆擺明了自己的立場，「但如果孩子真是歲聿的，我們也不能不管的，這點你能理解吧？」
豪門裏類似這樣的糾紛不少。
趙歲聿的父母很理智，站在他們的立場無可指摘。
而站在我的立場，頂多指責自己的丈夫婚前不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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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歲聿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自己有個私生子的來龍去脈。
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給出了答案：「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麼會有這樣的謠言？」趙歲聿父親問。
「我看過孩子照片，和你小時候挺像的啊……」他母親有些遲疑。
她遞過來自己的手機，上面有一張照片。
顧泠茵的兒子顧舟。
趙歲聿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說：「我小時候應該有張差不多打扮的照片，是我的兒子的話，直接上門要求做親子鑑定就行了，刻意仿照我小時候的打扮算什麼？」
「再說了，」趙歲聿語氣有種平靜的癲感，「我沒和她上過牀，如果這孩子真跟我有親緣關係，爸，您是不是應該檢討一下自己？」
他不出意外被罵了，他爹抄起旁邊的茶杯就往他身上砸。
我跟着趙歲聿走到後院，趙玥小朋友自己就在院子裏玩得很開心。
「所以，這就是我最近被冷落的原因嗎？」趙歲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這兩天話也不想和我多說，不讓親也不讓抱。」
我沒說話，他也就當我默認了。
「別人就算了，」他走近了些，稍微俯身湊到我耳畔，聲音放輕，「我第一次給誰了你心裏沒數？」
「……」
我抬眸盯着他半晌，擠出一句：「誰知道你是不是裝的？」
他露出了一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神色，被我氣笑了：「真行啊，蘇栩。」
「還有什麼懷疑，一次性說了，省得你胡思亂想。」
趙歲聿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幾分鐘後，他滑着我的手機，上面停留在顧泠茵的朋友圈。
「這個手確實是我的。」他說。
但下一秒，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個電話，響幾聲後傳來他某位好友的聲音：「喲，趙大少爺有何貴幹啊？」
「上週週四晚上，我在幹什麼？」
「啊？」那邊被他猝不及防的問題砸蒙，「你是本人嗎？」
趙歲聿：「……」
不過對方還是給面子回憶了下：「上週四不是魏祁深組了個局，說出去聚聚嘛，讓你多喝兩杯死活不樂意，整得我給你灌毒藥似的。」
「當時都有誰還記得嗎？」
「魏祁深組局，我、你、徐楓和他未婚妻，噢還有顧臨鴻和他那個表妹顧泠茵……」
「你怎麼回事，真心話大冒險輸了？還是被老婆查崗了哈哈哈……」
笑完發現趙歲聿沒開口說話，那邊小心翼翼：「真被查崗了？」
趙歲聿：「沒事了。」
說完他就將電話掛了。
轉而看向我：「那天我們是見過，但還有其他人。」
「至於她兒子爲什麼剛好轉到這個幼兒園，我不清楚，」趙歲聿說着一頓，「我和她的關係，沒有熟到這種程度。」
這句話就有水分了。
算算時間，好歹也認識了十幾年。
「我和顧泠茵在高中畢業到大一這段時間是關係不錯，說是曖昧也可以，但我大學在國外讀的，她在國內，那段時間她應該有其他交往對象，回國後也沒在一起，現在更不可能。」趙歲聿簡明闡述了他和顧泠茵的過往。
「我最近有做錯什麼嗎，讓你對自己丈夫的忠誠產生懷疑？」趙歲聿問。
我啞口無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趙歲聿下一句：「蘇栩，你這算是喫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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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醋嗎？Ṱù⁰
這個說法有點矯情。
畢竟當初和趙歲聿結婚，算我高攀。
我一直讓自己保持理智的心態去面對這段婚姻。
人心是最容易變的。
我不知道趙歲聿會不會像我那個爹一樣，想要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生活。
偏偏這六年，趙歲聿表現得太好。
喜歡上他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保持理智和忍不住沉淪的心形成矛盾。
「我沒有。」我下意識否認。
趙歲聿的目光卻直勾勾盯着我的臉，半晌後輕嘆：「下次有這種事，和我直說，夫妻之間沒什麼不能說的。」
還是有的。
我張了張口，正想說點什麼，趙玥小朋友像個炮彈瘋跑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笑得眼睛眯起來：「爸爸媽媽！」
她跑得腦門上的揪揪都亂了，滿頭大汗。
趙歲聿給扎的。
當然，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會給女兒梳髮型的。
「玥玥，擦擦汗。」趙歲聿蹲下給女兒擦汗。
「爸爸，爺爺的花園裏有小蜜蜂！」她說着自己的驚天發現。
「是嗎？我們玥玥這都能發現，」趙歲聿衝女兒笑了下，「不過要小心，蜜蜂蜇人很疼的。」
週末後，趙歲聿以一個被冤枉的形象在我這討了不少便宜，有孩子的夫妻，哪怕房子再大，二人世界有時候都難保證。
於是有時候會和孩子玩捉迷藏。
趙玥小朋友已經過了短時間找不到爸爸媽媽就嗷嗷大哭的年紀，尤其是知道父母在和她玩捉迷藏的情況下，她只會愈挫愈勇。
女兒滿世界樂呵呵找我們時，我正被趙歲聿按在他書房的書桌前親吻。
我在接吻的空隙指責他：「你犯規了，不是跟女兒說不能藏書房的嗎？」
「不讓她知道就行了，」趙歲聿自顧自忙着，「不消耗一下她的精力，今晚又鬧了。」
說好只接吻，但呼吸越來越重。
門口噠噠噠跑過了趙玥小朋友，我沒由來覺得緊張，想推開趙歲聿，卻被他扣得越來越緊。
趙歲聿的書房有些空曠，東西不算多，但大多隻跟工作有關。
而他從口袋拿出東西時，我愣住。
「我儘快。」他低聲哄道。
那種偷情感微妙地出現在我們這對合法夫妻身上。
難耐。
我還掛念着外面的女兒ƭů₆，卻時時被跟前的男人拉回注意力。
最後我還在他的椅子上緩神時，趙歲聿穿戴整齊，出門去被他專心玩捉迷藏的女兒「抓住」了。
我藏到了最後，出門換了地點被發現。
趙玥小朋友：「媽媽你藏在哪裏呀？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

-15-
關於趙歲聿和顧泠茵的事似乎就翻篇了。
私生子的事也是。
如果真是他的，他沒必要在自己父母面前否認。
但我沒想到，這件事還有後續。
沒多久後的一個晚上。
孟南知直接殺來我家：「寶兒！我的栩寶！大瓜啊！」
我當時正看着公司最近的財務報表，見她來了。
「怎麼了，大晚上過來？」
孟南知還左右看了眼：「你老公在家嗎？」
「還沒回來。」
下一秒，孟南知就將手機懟我面前。
「之前不是說那個顧泠茵的兒子是你老公私生子嗎？」她滿眼是喫到大瓜的興奮，「反轉了！孩子不是你老公的。」
哦？
「你老公玩得好的那幾個人裏，魏家那個，魏祁深，他的！」
這個真相讓我愣住。
魏祁深，他確實是趙歲聿的發小之一，按年紀算比他大上一歲。
但結婚也早，早在我和趙歲聿結婚前，他就和一位家世相當的千金在一起，他們的兒子比趙玥小朋友就大兩個月。
之前也見了不少次的。
孟南知概括能力很好，三言兩語講完了這個故事。
無非是年輕男女偷偷摸摸談了幾年，男方家裏卻有定下的未婚妻，家世更好，利益糾葛更深，倆人不歡而散，一個帶球跑。
現在回來想爲自己兒子爭點什麼，而男方也默認了這層關係，給買房買車還給私生子轉到和婚生子同一個幼兒園。
賴上趙歲聿，不如說是借他名頭一用。
我比不得魏祁深妻子的孃家實力雄厚，自然不會輕易找趙歲聿麻煩，或者說提出離婚。
顧泠茵那個孩子只要不明說父親是誰，一直都會有這層謠言存在，魏祁深幫忙照顧一下孩子，說不定也合理。
「現在聽說在鬧離婚了，挺難看的，這齣劇本夠刺激啊？」孟南知感慨一句，「你老公這交友也不行啊，鍋還想賴他頭上。」
我想起上次見魏祁深妻子時，她還安慰了我幾句。
心情怪複雜的。
然而孟南知這說曹操，曹操就到。
趙歲聿的車聲響起，很快就進了家門。
和孟南知打了個照面。
「南知來了？」他神色平靜，「今晚留宿嗎？」
孟南知以前是來家裏住過的，失戀的時候來，就是她來了幾天，我陪她睡了幾晚，趙歲聿有點意見。
「不了不了，我就過來說點事，說完了，」孟南知跑得比誰都快，「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
趙歲聿在我旁邊坐下，慢條斯理地解着袖釦。
我轉頭眼巴巴看他：「魏祁深那事兒，你知道嗎？」
「知道。」
我頓了下：「顧泠茵的兒子……怎麼被發現的？」
趙歲聿：「我說的。」
？
我沒想到這件事背後有他的手筆：「你怎麼知道的？」
趙歲聿轉頭看我，垂眸，捏捏我的手。
「顧泠茵不可能無緣無故讓她的兒子和我扯上關係，她得罪不起我，顧家因爲她未婚先孕的事有過爭吵，之前還探過我的口風，大概是信了傳聞，以爲是我的孩子。」
他頓了一下：「很容易查的，玥玥那個幼兒園沒那麼好進，看看是誰辦的手續就知道了，我只要告知一下他老婆，她自己會去找證據。」
趙歲聿語氣太平靜，我小心來了句：「你們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如果他真的拿我當朋友，就不會將這種會破壞我家庭的鍋扣在我頭上，」趙歲聿說，「何況，我和他老婆的關係也挺好的，幫誰不是幫。」
魏祁深妻子的孃家公司和趙家有個正在合作的大項目，也都認識多年，關係確實不差。

-16-
趙歲聿失去了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嘴上不說，但最近心情確實不太好。
我自然哄着他來。
不過我管的那個分公司也出了點事，之前蘇樺嫌棄我給他安排的都是些雜活，通過我們共同的那位爹施壓，到底從我這裏要了個項目，他當那個負責人。
然而蘇樺將生意想得太簡單，而他老子又過於高看自己的兒子。
蘇樺負責的那個項目，他選了不靠譜的批發商，用看着實惠的價格買下了一批劣質原材料。
我那個爹紆尊降貴給我打了個電話，意思是讓我認下這件事並且處理好。
「爸，您兒子闖的禍，讓我來背嗎？」
「蘇栩，那是你弟弟，」電話那頭的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喜歡道德綁架，「他才二十，你將這麼大的項目交給他，不是存心了想看他犯錯？」
挺有意思。
當初是他們嫌我給蘇樺的工作邊緣化，現在出事了又成了我的問題。
「爸，我接手分公司的時候也沒比他現在大多少，我能撐起這個公司，他連供應商都辨不出個好歹，被人捧了幾句就忘乎所以，只能說明他太廢物了，您要小心了，說不定家產得敗在他手上。」
「蘇栩，你現在敢這樣跟你爸說話？」
沒什麼不敢的。
不過有一點確實是真的，我爹他啊，還是蘇家掌權人，有的是能耐能讓我不痛快。
這件事最後還是落在我頭上了，因爲我是這個公司的負責人，用人不當也算是我的責任。
我也就順勢「引咎辭職」了。
聽說蘇諾立馬就頂替上了我的位置。
但很快，分公司好些箇中高層員工相繼離職。
另一邊，我擺脫了蘇家，將人也挖過來了，這段時間心情大好。
約上幾個朋友在外面玩得比較晚。
等結束時，我已經喝得有點站不穩了，但很高興。
趙歲聿是帶着女兒來接我回家的。
司機開的是商務車，趙玥小朋友的安全座椅在中間那排，趙歲聿給她扣好安全帶後，回到後面看着我。
意識模糊間，趙歲聿那張優越的臉在眼前晃，我沒忍住摸了下。
「趙歲聿，親一口嗎？」

-17-
趙歲聿頓了一下，輕聲道：「回家親。」
趙玥小朋友在前面回過頭來，義正言辭質問：「爸爸，你爲什麼不親媽媽呀？」
她還很積極：「媽媽，爸爸不親，我親。」
趙歲聿：「……」
他對着女兒道：「玥玥，轉頭回去，捂着眼睛。」
前面的擋板早早升了起來，這個空間目前只有趙玥小朋友這個可愛的小電燈泡。
她乖乖地轉頭，捂着眼睛。
趙歲聿低頭輕輕碰了我的脣，聲音含笑：「喝了多少啊今晚？」
我伸手比了一下：「一點點。」
「酒量差還跟你那羣海量的姐妹喝，」他又低頭啄了一下，「喝這麼醉，還認得老公和女兒嗎？」
那當然。
我想狡辯兩句的，趙歲聿這下吻得深了點，我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
趙歲聿讓我躺在他腿上，身上蓋了件他的外套。
他一邊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另一隻手放在我脖子上，拇指指腹輕輕摩擦着我的下巴。
只不過隨着車子行駛，他可能走了神，忘了場合, 也忘了前面還坐着女兒, 指尖順着我的領口, 探了進去。
「……」
他意識到了不對, 將手拿出來了。
一低頭, 對上了我的眼中溢出來的笑意, 還有上揚的嘴角。
趙歲聿難得幼稚，抬手去捂我的嘴巴。
但捂了嘴巴, 就只剩下對視了。
他往前面看了眼, 發現女兒乖乖看着窗外, 於是低頭, 親了下我的眼睛。

-18-
那晚的醉意持續到後面，在浴室裏。
我醉眼朦朧看着自己的丈夫, 情迷意亂間來了句：「趙歲聿, 我好喜歡你。」
他垂眸看我的臉：「是醉話還是真心話？」
我貼近他, 小聲道：「你不信嗎？」
「嗯，」他應了聲，「你多說幾次, 可能我就信了。」
他嘴上說着不信，可是每一聲告白後, 都能感覺到他的反應。
臨睡前，我聽見耳邊有人在說話。
「我也愛你。」
番外（趙歲聿視角）
蘇栩一直以爲我們是相親來的緣分。
其實不太準確。
當年本來應該坐在相親桌上的人，是別人。
是誰我忘記了，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我記得對方在一個私下的聚會說起這個事, 話裏話外看不上蘇栩的家世, 覺得配不上自己，打算直接鴿了那場相親, 讓她等，等久了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說了見面的餐廳。
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
我不知怎麼的就記住了那個餐廳名, 那天又剛好路過附近，從透明牆體看見了她。
於是這場相親別人沒去，我去了。
我當然是認識蘇栩的, 但第一次見面恐怕要追溯到她母親的葬禮上，那年她還是個哭得眼睛通紅的小可憐。
後來的許多年，也算是留有印象。
我本意是想告知她不必再等, 但等面對面對視時, 我又坐了下來。
然後, 我覺得早點結婚也不是不行。
蘇栩的眼睛會說話, 會直勾勾看得人魂牽夢縈，她起初很主動, 看得出來我是她衆多相親對象裏最讓她滿意的一位。
她的追求手段不算高明, 但不重要。
我有點淪陷。
她在家裏的處境不太好，網上說心疼男人是倒黴的開始，反過來, 心疼女人是幸福的開始。
果不其然, 老婆和女兒我很快都擁有了。
趙玥小朋友像她媽媽，可愛，招人疼, 還是個小撒嬌精。
我和蘇栩沒再生第二個孩子。
但趙玥六歲那年，她在外面垃圾桶旁邊撿了一隻流浪小白貓，抱回家宣佈自己當媽媽了。
我和蘇栩與此同時分別成了姥爺姥姥。
「……」
（全Ŧű⁰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