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和男神先婚後愛了

車禍醒來,一切都變了。
我失憶了。
這五年的記憶,我忘得一乾二淨。
好消息是,我大學時暗戀的男神成了我的老公。
壞消息是——
他討厭我。

-1-
我暗戀陸峻兩年了。
他是校草,也是我們班的班長,家境優越,專業第一,完全不乏追求者。
我經常看見他跟我們班的沈怡一起去圖書館學習。
我認爲這就是學霸們特立獨行的約會方式。
我膽子小,只敢偷偷地看着他們。
唯一勇敢的一次就是在陸峻家道中落,旁人紛紛落井下石時,我開着我的小馬甲在一條對陸峻的造謠貼下,跟浩浩蕩蕩的水軍撕逼。
但那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現在的陸峻身穿高定西服,渾身精英範十足,旁邊還跟着一個喊他老闆的助理。
我頭上纏着繃帶,看着他反應了許久,呆呆道:「班長?」
陸峻偏頭問醫生怎麼回事。
醫生無奈地宣佈道:「你妻子,好像失憶了。」
???
什麼妻子?

-2-
車上,陸峻一路低氣壓。
這麼多年,我坐在他身邊還是大氣都不敢出。
他看我臉有點紅,以爲我是熱的,吩咐司機開了點窗。
我們一路都沒有說話。
到家之後,我看着陌生的大房子,有點忐忑:「那個,我住哪?」
陸峻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從我身邊走過。
最後是管家領我回到了房間。
不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麼,陸峻明顯並不喜歡我。
這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他不喜歡我。
只是有點失落,這五年,我好像把他搞到手了,又沒完全搞到手。
不過……我居然能成爲他的老婆!
有點東西啊,鹿曉曉!
誇誇我自己!
晚上的時候,我洗完澡就疲憊地躺在牀上,消化今天遇到的事情。
不知不覺,我就有點困了。
迷迷糊糊間,一個男人走進了我的房間。
他掀開了被子鑽了進來,溫暖的體溫傳達給了我的皮膚。
我猛地睜開眼睛,撈起被子護住自己的身體,一臉防備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陸峻用狼一般的眼神看着我,不耐煩道:「鹿曉曉,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3-
我縮了縮脖子,不敢看他。
陸峻冷笑了一聲,他湊近過來,涼涼道:「怎麼,失憶了,膽子也變小了?以前不是挺能的嗎?」
我發誓,這真的不怪我。
我對這個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圖書館大門口擦肩而過時,他冷冰冰的樣子。
我好像永遠不會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可是現在,他湊得那麼近,眼睛裏滿滿當當的,都是我。
而且,他從沒看過陸峻這麼…暴露的樣子。
光裸的上半身,性感的腹肌,充斥着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我瞬間臉紅耳熱起來。
我在他面前自卑慣了,也靦腆慣了,我緊張道:「我們,可以分牀睡嗎?」
陸峻愣了一下,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壓低聲音道:「我是你丈夫,你想趕我去哪睡?」
眼見他越逼越近,我快急哭了:「至少,至少分個被子。」
空氣安靜了一瞬。
良久,陸峻磨了磨牙,目光兇狠地看着我:「鹿曉曉,你真行。」

-4-
第二天,陸峻的媽媽來看我們。
她似乎很喜歡我,看見我就樂開了花,往我懷裏大包小包地塞禮物。
記憶裏,我只在大學的校門口看見過她。
她盤着頭髮,一身旗袍,身材窈窕,很有氣質。
現在,她對我親切是就像是自己的媽媽一樣。
接着,她去視察了我們的臥室,看見上面不知何時放了兩牀被子,臉一冷。
她指着陸峻罵:「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又欺負你媳婦!」
陸峻的舌尖抵了抵後槽牙,氣笑了,偏頭看我:「你問她,她的主意。」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媽媽對我說話時,臉色又好了很多,握着我的手道:「怎麼失了憶,性子靦腆這麼多。」
我支支吾吾:「這五年的事,我都忘了。」
他媽媽笑了:「那我們曉曉現在還是個純情的大學生呢。」
我臉紅了。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陸峻的身上。
他渾身低氣壓,對我們這邊不聞不問,一直沒怎麼說話。
我有點難過,又有點不理解。
他既然討厭我,爲什麼還要跟我結婚?
下午聊天的時候,我伸手去拿果盤裏的葡萄。
陸峻也剛好伸手拿打火機。
他的手指從我手上蹭過去的時候,我的心臟狂跳。
我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臉頰又帶了點不自然的紅。
陸峻注意到了我,指尖扣了扣打火機,意味不明道:「原來是真的純情。」
我覺得有點丟人,乾脆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5-
後面幾天,陸峻都忙得腳不沾地。
我也幾天沒見到他。
這樣其實也好,我雖然喜歡他,但每次見到他,我都很緊張。
他好凶,我怕他罵我。
但我的心裏,又隱隱期待可以看見他的臉,看見他清冷的眉眼,和挺拔的身影。
每次想到我們居然已經是同牀共枕的關係了,我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夜,陸峻回來了。
帶着一身的酒氣。
我正急着給他端醒酒茶,他卻一手撈住了我的腰。
「跑什麼?」
他目光慵懶地看着我,聲音帶着顆粒感:「鹿曉曉,以前我晚歸的時候,你不都要查我有沒有跟別的女人鬼混麼?」
我傻了。
是…是嗎?
我嚥了一口唾沫,緊張地看着他,一邊照他的話例行公事,一邊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陸峻挑眉問我:「總不會這個還要我教你吧。」
我的臉紅了。
他看了我很久,沒來由的吐出一句:「你失憶後,乖了挺多。」
我的眼睫顫了顫,心想:我這五年到底變成了什麼樣的人?
很多謎團在我的心裏纏繞。
接下來的幾天,陸峻繼續週轉於工作之中,我心裏微微有些失落,但是也慶幸自己得到了喘息。
畢竟一覺醒來我就跨越了五年的光陰,有些時候我會回憶過去。
大三那年,陸峻家中落道,正處於最低谷的時刻,沈怡卻又恰好拿到了出國留學的名額。
沈怡毫不猶豫的選擇出國,那段時間,陸峻明顯消瘦了下來,我看在心裏,無比難受。
天之驕子,就這樣的跌入了凡塵。
不光如此,曾經羨慕他的那些人開始瘋狂落井下石,在論壇裏造謠他,抹黑他,將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
那時候,我依然是那個被人欺負了都不敢吱一聲的鹿曉曉,但是在網上,我披上小馬甲,同那些造謠者日日夜夜的撕逼。
後來我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不夠,於是豁出去成立了一個反黑小組,好在當時除了黑他的人之外,也有很多人願意站在我們這一邊。
我那時候想,如果不能站在跟你比肩的位置,那我就爲你衝鋒陷陣,哪怕,你從來沒有注意到我。
後來,當țú₀我在一個造謠者的帖子下面拿出打辯論賽的水準,像機關槍一樣瘋狂輸出,對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多方面論證,引來路人紛紛叫好時,一個人關注了我的賬號,並且給我發來了一條短信。
那人說:【謝謝你,願意幫我說話。】
我愣了一秒,激動地差點魂飛魄散。
他注意到我了!
哪怕他對於我是誰依然一無所知,但對我而言足夠了,我幸福地快要溢出來。
我可以爲了他在網絡上酣戰,可是面對他,我卻緊張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一到關鍵時刻,我就這麼沒用呢。
我憋了老半天,最後只回復了一句:「客氣。」
回覆完我就後悔了。
爲什麼我感覺這麼高冷啊!
好在他並沒有這麼覺得。
那之後,我們就聊了起來,在虛擬的世界裏,我們越來越近,我用我肚子裏所有的墨水去安慰他,那段時間我聖賢書都看了不少,想用古人的智慧幫助他振作起來。
有時候他會笑,哪怕只是用文字,我也覺得耳邊有他笑聲朗朗。
我希望日子可以一直這樣繼續下去。
臨近期末考試,我一個人找了間空教室坐下來背書,後來,進來幾個揹着書包的人,我很快就改爲默背。
他們心思沒放在學習上,很快就聊起了八卦。
陸峻不在,他們圍在一起討論陸峻:「他爸爸貪污了公司的錢,現在公司倒閉,他不顧員工死活自己跑路了,他爸爸這樣,他兒子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我背不下去,一向小透明的我站了出來,捏着拳頭,緊張的手心裏全是汗。
我聲如細蚊:「不是這樣的。」
他們抬起頭,用不屑的目光看着我,嗤笑道:「你說什麼?」
我鼓起勇氣,大聲道:「你們沒有證據,憑什麼這麼說?」
宋辛噗嗤一聲笑了。
宋辛是沈怡的朋友,沈怡出國前,我經常看見她們兩個人在一起玩。
她走到我的面前,勾起脣角看着我:「你這麼維護他,是不是因爲你喜歡他啊。」
我沒想到她會將話題引道這個方向,腦子懵懵的,心事被說中的無措和衆目睽睽之下的恐懼一通襲上心頭。
宋辛見我這反應,愈發篤定:「你喜歡他,正好,反正現在陸峻就是一個破鞋,沈怡不想要了,正好丟給你。」
無數目光朝我湧來,我近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否認道:「胡說什麼,我根本一點也不喜歡他!」
就在這時,周遭嘈雜的吵鬧聲慢慢消失,我脖子僵硬,慢慢轉頭,看見站在教室外的陸峻,我同他冰冷的目光交匯,心裏一下涼了半截。
完了,全完了。
陸峻面無表情地從我的身邊掠過,我覺得比起責罵,這種冷漠纔是更加讓人窒息的反應。
其他人聊完他的八卦,臉上都沒有一點做賊心虛的表情,還可以若無其事的嬉戲打鬧。
只有我如墜冰窟。Ťù₉
失去了這五年記憶的我,不敢舔舐那道傷口。

-6-
我憑着記憶,登錄了當初我爲陸峻衝鋒陷陣的賬號。
我的 ID 依舊如初。
「拾歡」
當初取這個 ID,大概也是希望那個人可以重展笑顏。
我打開聯繫列表,發現陸峻的 ID 居然仍舊躺在我的列表裏。
我喜出望外,興致勃勃地打開跟他的聊天記錄,但到底是五年的光影,我們的聊天記錄並沒有保存下來。
剛剛還雀躍不止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目光黯淡,想要默默退出這個賬號。
還未退出,陸峻的消息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我的眼前:「你在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消息又陸續傳來:
「你在的,你在的對不對?
「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急迫又懇切。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緊張地退了出去,心裏久久難寧。
陸峻不知道拾歡就是鹿曉曉。
拾歡是願意爲了他勇敢的我,而真實的鹿曉曉,是一個膽小糟糕,還被他討厭着的女孩。
我不想將這兩者混爲一談。
晚上陸峻回來,他又喝了酒,我扶着他到牀上,他迷迷糊糊地抱了我很久。
他脫了西裝,額前的碎髮微微擋住了眼睛,少了點冷漠的精英範,多了幾分柔軟。
我珍惜着這片刻的溫存。
於此同時,我的手機上收到了往昔的同學發來的消息。
那是大學時候的羣,我沒有退。
有幾個大學時玩的還不錯的朋友蘇黎喊我去參加他們的同學聚會,也剛好慶祝我出院。
我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拒絕。
醫生說過,要多跟以前的人和事物接觸,這樣才能幫助我想起來一些東西。
敵不過蘇黎的盛情邀請,我最終同意了。
這時,蘇黎又暗暗敲打着:「陸峻來嗎?」
我看着睡熟的陸峻,不好問他,只能道:「不知道。」
蘇黎笑嘻嘻道:「你不知道,這麼多年,咱們班混得最好的就是陸峻了,我在財經類的新聞上經常看到他,那顏值真不是蓋的,他要是能過來,我們還能大飽一下眼福。」
話雖這麼說,但陸峻要是不想去,我還能逼他嗎?
我只能敷衍着:「知道了,我會試試看,不過……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手機對面傳來一聲歡呼。
放下手機,我捧着臉欣賞着陸峻的睡顏。
幾年的光陰,他經過歲月的沉澱變得愈發有魅力,已經完全蛻變成了一個優秀的男子。
五年的時間,陸峻在風風雨雨中扛起了公司的重擔,優秀的商業天賦幫助他拿下一個又一個的單子,如今的他ƭũ̂⁹已經成爲了國內知名上司公司的總裁。
我忍不住偷親了他一口,接着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紅着臉鑽進了被窩。
心情尚未平復,陸峻的手不自覺地環在了我的腰上。
他似是做夢,閉着眼睛,我感覺渾身的血液上湧,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貪心地將手覆在陸峻的手背上,索取這短暫的幸福。

-8-
「你不去嗎?」
陸峻看着手裏的文件,頭也不抬道:「不去。」
我當然也不能任性地讓他陪我去,輕輕應了一聲後就要跟蘇黎彙報結果了。
我剛轉過身,țű̂₆陸峻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麼容易就放棄了,你就不會撒個嬌,求求我?」
他一句話,就能讓我心跳加速。
我當時就不要臉了:「求你。」
陸峻脣角輕輕勾起,將手中的文件又翻了一頁,回答卻是兩個字:「不去。」
我:「……」
你瞧瞧這個人多過分,對我多麼肆無忌憚。
同學聚會那天,我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帶裙,紮了個丸子頭,踏着簡單的帆布鞋就上了街。
因爲失憶,我的衣品還跟五年前一樣,所以打開現在的衣櫃才發現沒幾件能穿的。
到了地方,我的閨蜜蘇黎興高采烈地拉着我入了座。
昔日的同學都有了變化,我身處他們之中,有些拘謹。
好在蘇黎察覺到我的緊張,一直在想辦法轉移我的注意力,我被她逗得直笑,心情也慢慢好了不少。
菜陸陸續續地端了上來,他們推杯換盞喫得很歡,我就默默夾自己面前的菜,偶爾應兩聲。
空調開得有點大,我的位置正對着空調,不一會兒就冷得打顫。
席間,不少人喝醉了開始談自己這些年的發展,話題不知不覺就引到了陸峻身上,而火自然而然地就燒到了我這裏。
宋辛攏了攏頭髮,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道:「要我說,我們中間還是鹿曉曉命好,要不是沈怡出國,陸峻哪裏輪得到她來嫁。」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熟悉的痛從四肢百骸開始蔓延
宋辛仍不停下,看着我難看的臉色,繼續道:「其實沈怡本來今天也能參加我們的同學聚會的,可惜她在國外有點事,耽擱了。」
「沈怡要回國了?」
「天吶,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都不早點告訴我們,真不夠意思。」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可是我卻什麼都聽不到了,腦子裏反覆播放那一句話。
沈怡要回國了。
沈怡要回國了。
盤裏的菜再也嘗不出任何味道。
我在想,我這短暫的美夢是不是要破碎了?
我心中寒涼,只是宋辛仍是不打算放過我,她笑眯眯道:「你們不知道,沈怡現在可是白富美呢,國外追她的人數不勝數。」
說到此處,她開了個玩笑:「你們說,要是沈怡回來了,陸峻會不會覺得娶錯了人啊。」
周圍的人笑出了聲,我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但我依然強撐着笑,哪怕那笑比哭還難看。
「好笑嗎?」
陸峻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斜倚着門,目光冰冷。

-9-
他拉我起來,將一件薄外套罩在我凍的發僵的皮膚上,垂下眼簾看着我:「冷了也不知道說。」
看見他,我原本憋回去的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功虧一簣。
我覺得我真夠丟人的,他不在還好,我還能忍。可他一鬨,我的眼淚就再也憋不住了。
見我哭,陸峻眼中有一瞬的慌亂,他慣不會哄人,只能笨拙地用手握着我,接着,抬眸掃了一眼席中的人,冷聲道:「我媳婦就來參加一次同學聚會,怎麼就被欺負成這樣?」
「我媳婦」這三個字被他重重一咬,席間的人看我的目光頓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宋辛趕緊起身打馬虎眼道:「陸峻,你想多了,我們就是開個玩笑。」
陸峻冷笑一聲:「把她都弄哭了,還覺得是玩笑嗎?」
我看着擋在我面前的陸峻,有一瞬間覺得,他就像是天神降臨一般。
宴席未半,陸峻將我帶走,我低頭看他攥住我的手,修長而有力。
身後有人在竊竊私語,抱怨宋辛怎麼害他們把陸峻得罪了。
這些聲音我已經聽不到,也不關心了。
陸峻的背影寬闊,聲音沉沉的:「鹿曉曉,我是你的丈夫,你可以多信任我一點。」
我抹着眼淚,胡亂點點頭。
只是我的心裏依然不安。
因爲我看着他背影的次數實在是太久了,每次,他身邊都有一個沈怡陪着。
那些場面在腦海中盤旋不去,成爲執念。
如果沈怡回國了,他的身邊真的還有我的位置嗎?
沈怡是他的白月光,可我呢?我算什麼呢?
這個問題像個深淵,沒有答案。

-10-
生活依舊繼續下去,平靜的表面,暗藏風波。
這天,我一直用的手機壞了。
這部手機已經陪了我很多年,差不多可以換了,但我是個念舊的人,怎麼也捨不得丟掉。
我去了一家手機維修店,在我的記憶裏,以往這裏都是一位老爺爺在忙活,但是今天我進去,接待我的卻是一個高高帥帥的青年。
他原本叼着根菸,看見我進來後就把煙給掐了。
我給他看了我的手機,怯怯地問:「能修嗎?」
他隨意擺弄了一下,笑着打包票:「能。」
我放心了,坐在這裏等了一個小時。
期間,他給我倒了一杯茶。
在我等得快要睡着時,恢復如初的手機晃在了我的眼前,我很驚喜,爽快地付了錢。
他笑了笑,坐下來道:「我就說能修好吧。」
我注意到他一直在看着我,我看向他的時候,他的視線又忽地躲開。
我故意偏過頭,在他下一次看我的時候,扭頭抓了個正着。
他的臉有點紅,大抵是被抓包了嗎,不好意思了。
青年揉了揉腦袋道:「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你的聲音跟我之前一個朋友很像。」
我有點好奇:「是什麼朋友?」
他神色恢復如常,跟我介紹起來:「網上認識的,當時她朋友被污衊,我看她一個人孤軍奮戰很勇敢,就幫她寫了幾個代碼,清理了一下垃圾評論。」
他越說我越熟悉,最後我甚至已經叫他網名了:「陽光不愛笑?」
「拾歡?」
我們一拍即合,來了一個跨越時空的擁抱。
陽光不愛笑Ťū₍的真名是顧卿,他畢業後跟幾個朋友創業,開了一家軟件開發公司,這些年也有所成就。這個手機維修店是他爺爺開的,他有空就會來幫他爺爺看着。
他知道我失去了五年的記憶,安慰我:「沒事,人要向前看,誰說未來就不比過去好呢。」
我笑着應是。
顧卿說自己最近跟一家公司有生意上的合作,有些匆忙,等閒下來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地跟我敘敘舊。
我很高興還能遇見曾經的「戰友」,我們留下了彼此的聯繫方式,決定下次再聚。
回家的路上,陸峻給我發消息說他在加班,今天會晚一點回來。
陸峻一加起班來就常常忘記喫飯,我難免掛念,乾脆回家下了碗餛飩給他送過去。
記憶裏,陸峻是很愛喫餛飩的,大學時,我常常在餛飩窗口那裏看見他,爲了瞭解他的喜好,我甚至還特意琢磨了一下那味道,自己也能復原個大差不差。
陸峻的公司辦公樓很高大,我仰着頭駐足很久纔敢進去。
前臺看見我,馬上換了一副笑容迎上來:「鹿小姐,您怎麼來了?」
瞧她樣子,像是認識我。
前臺禮貌道:「陸總還在辦公室,我領你過去。」
我順利地來到了陸峻的辦公室,當我看着那扇冰冷的門時,心裏一陣忐忑。
最終,我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請進。」陸峻的聲音簡短而冷淡。
我打着顫兒走了進去,卻是在陸峻的辦公室裏看見了顧卿的身影,心裏一陣詫異。
他看見我也十分意外。
陸峻看了看我兩的神色,挑眉問道:「你們認識?」
我心下頓然一驚。
顧卿笑容燦爛,繼續沒心沒肺跟他嘮:「何止認識,我們可是有着深刻的革命友誼,而且,你們兩個也有。」
陸峻不明白他的意思,挑了挑眉,追問下去:「什麼意思?」
我站在一邊,攥緊自己的衣服,瑟瑟發抖,心驚肉跳的要命。
糟了,忘了跟顧卿說,我是拾歡的事情千萬不要讓陸峻知道了!
拾歡那樣一個明媚燦爛的人。
陸峻如果知道現實中的她,其實是我這樣膽小懦弱的女生….
他一定會非常非常失望的吧。

-11-
千鈞一髮之際,我連忙扯住了顧卿的衣服,用眼神暗示他。
因爲之前的通力合作,我跟他之間已經形成了某種微妙的默契。雖然他不理解我爲什麼要瞞着,但還是照着我的意思瞞了下來,只隨口說我們是在網上認識的。
看着我們拉拉扯扯,眼神交流自如,一副交情不淺的模樣,周身的氣質肉眼可見的冷峻下來。
我感受到他幽暗逼仄的視線,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顧卿心大,對此毫無察覺,笑容燦爛,又偏頭問陸峻:「陸總,說起來,我朋友怎麼會來找你,你們又是什麼關係?」
「喔。」陸峻微微揚起下巴,挑着眉,勾脣笑道:「我妻子,怎麼了?」
顧卿薄脣微張,一陣石化。
我解讀不出來眼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只能默默在陸峻的注視下,將我給他煮的餛飩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打開保溫蓋,香味撲鼻。
我低頭解釋道:「怕你餓。」
陸峻微微一愣,表情竟慢慢變得溫和起來。
顧卿看在眼裏,忍不住感嘆道:「陸總,你真是好福氣啊,曉曉,有我的份嗎?」
沒等我回答,陸峻已經Ţũⁿ率先拿過保溫杯茶,淡淡道:「沒有。」
「陸峻,你好無情啊!」
陸峻不理他,用筷子夾了一個餛飩,就着湯水喫進嘴裏,臉上浮現一絲懷念,看我的目光也有了溫度,專注而認真。
我不習慣被他這樣注視着,因爲感覺無論什麼心思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我的故作矜持,我對他洶湧的渴望,還有那不曾宣之於口的暗戀。
我臉頰微燙,瞥開目光,東拉西扯找了個理由想要離開。
他笑着看我,同我報備:「我晚上九點前回家。」
我第一次有了身爲他妻子的感覺,心裏暖暖的。
我走後,陸峻發現顧卿一直在看我,手指輕釦着桌面,審他:「你跟我妻子怎麼認識的?」
顧卿感覺他在有意無意地強調「我妻子」這三個字,
他笑眯眯道:「陸總對自己的妻子護得還挺緊啊。」
可是說到這裏,他收斂了笑容,話鋒一轉道:「可我最近倒是聽說,陸總大學時,可是還有個白月光呢。」
另一邊,我剛到家,蘇黎便緊張地給打來電話:「曉曉,快看我給你發的朋友圈截圖。」
我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打開圖片,心情瞬間沉入谷底。
沈怡在朋友圈裏發了一張她下飛機的照片,還專門@了陸峻,配文——我回來了。
那一刻,我的心狠狠一沉。

-12-
那天晚上,我等了很久。
陸峻跟我說過,會九點前回家。
我很認真地相信了他。
可當時針走過九點時,我卻又不死心地給陸峻找補。
他可能是太忙了,或者路上堵車了,又或者是其它一些非主觀原因。
可十一點過去了,我知道,是時候該面對現實了。
我給陸峻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我不死心地打了一遍又一遍。
終於,電話接通了。
當我懷着最後一點希冀將耳朵湊近手機時,聽到的卻是沈怡的聲音。
那一刻,我感覺我的信念崩塌了。
我聽見沈怡不耐煩地問:「誰啊?」
我聽見我聲音發抖地問:「陸峻在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嘲諷道:「鹿曉曉是吧,我不在這些年,你跟陸峻在一起的感覺怎麼樣?」
我想說,這些用不着你管。
可沈怡卻繼續拿刀子戳我:「你別以爲他多在乎你,這麼多年,他碰過你嗎?」
拋開失憶那五年不談,光是這段時間,我跟陸峻就沒有過一次夫妻生活。
聽不到我的回答,沈怡笑了:「鹿曉曉,看清現實吧,陸峻不屬於你,他現在在我這,根本不想見你。」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過了很久都沒緩過來。
在零點的鐘聲響起之前,我哭出了聲。
在冰冷的現實面前,一切希冀都碎成粉末。
真可笑,明明我之前還充滿希望的想着,萬一有一天,他喜歡我了呢。
該認清現實了。
明明之前已經預見了這個結果,可是當它真正發生時,我還是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啊。

-13-
我決定離開。
聽別人說沈怡回國了,而且似乎還沒有放下陸峻。
至於陸峻……夜不歸宿就是他還沒放下沈怡最好的證明。
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理由再待下去呢。
陸峻夜不歸宿的第二天,我夜不歸宿了。
我喝了酒,一個人坐在天台,一邊吹着夜風一邊喝酒。
我一直是乖乖女,這種大膽的行爲還是第一次。
藉着酒勁,我情緒一上來,掏出手機刪掉了同陸峻的聯繫方式,甚至登上我作爲拾歡的賬號,扒出陸峻,將他拉黑。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無比暢快。
像是打碎過去那個卑微怯懦的自己。
我這邊醉醺醺的看月亮,另一邊,顧卿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問我在哪,我看着月亮發呆,說:「這裏風好大,我好怕。」
顧卿當時就以爲我想不開了,慌慌張張來找我,差一點就報警了,結果到的時候就看見我坐在天台上撐着臉看月亮。
他問:「你待在這做什麼呢?」
我說:「我在想象陸峻看沈怡時是什麼感覺。」
畢竟,人家可是白月光呢。
顧卿聞言心臟一痛,沒有說話,就沉默地坐在我的身邊。
他問我:「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指着月亮氣呼呼道:「我要離家出走!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顧卿一直看着我,忽然認真道:「如果你不喜歡他了,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他,顧卿卻又很快換上了平常那樣開朗的笑容,輕聲道:「沒事,我慢慢來。」

-14-
在顧卿的幫助下,我離開了這個城市。
我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失去父母庇佑的我經歷了不少人情世故,才養成了這樣卑微討好的性格。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我對每一個城市都很少有歸屬感。
一直留在這裏,大概就是爲了陸峻吧。
既然陸峻已經心有所屬,我也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爲了徹底拋下過去的生活,我自動屏蔽了有關沈怡和陸峻的所有信息。
我找了一個清閒的工作,同時拾起了我繪畫的技能,平常接點插畫,日子也過的還算好。
離開陸峻第一個月,我變得多災多難的。
好端端走路時不小心摔了個大馬趴,還有突然降臨的暴雨,將沒有帶傘的我淋成了落湯雞。
回到家後,我邊哭邊發着高燒。
夢中,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自從那次口是心非說出「我根本不喜歡他」被陸峻聽到後,我們整個大學幾乎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也正因爲如此,我心裏留下陰影,連拾歡的賬號都不敢再登了。
畢業後,我看到朋友圈在討論陸峻功成名就,怎麼這麼多年連個談戀愛的人都沒有,是不是因爲還對秦怡念念不忘。
我心裏想,陸峻真的很深情,只是這份深情從來不屬於我。
畢業後的我在一家報社工作,日子平靜沒有波瀾,我覺得我一輩子應該都會這樣過去,等到該結婚的時候再找一個差不多的男人嫁了Ŧüₚ。
有一天,報社老闆突然給我介紹了一個又帥又有錢的相親對象。
我笑說這種男人怎麼會來相親,直到我看見了陸峻。
我沒有想到,跟我相親的人居然會是他。
他看起來表情很冷,我大概看出了他這次相親也是出於不情願。
爲什麼呢?
我知道答案。
是因爲沈怡,他忘不掉她。
可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我不想放棄。
藏在桌子下的手掌攥地生緊,天知道我心裏有多麼渴望,又多麼疼痛,才能在表面上裝作風輕雲淡地說:「陸總,結婚嗎,不動感情的那種。」
我用這種方式表明我的立場。
我不會撼動沈怡在你心中的位置。
只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
爲此,我可以撒謊,可以裝作對你沒有感情。
大不了她回來後……我走就是了。
這場夢,我做了很久很久。
以至於我醒來時,居然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可多虧了這場夢,失憶前的那段記憶,我才終於記起來不少。
原來我曾經爲了和陸峻在一起,怯懦到連心動都不敢承認。
要小心翼翼地把對他的心思藏起來。
真傻。
病好後,我在公司裏認識了不少朋友。
只是今天,我一不小心把腳崴了,回家不方便。
一個男同事剛好跟我順路,主動帶我回家。
到了地方,他叮囑我回家要小心,注意安全。
接着,他就開開心心地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我羨慕別人的幸福美滿,心想將來可能也會安定下來,找一個還過得去的男人過一輩子。
就像以前一樣。
樓道有點黑,我扶着樓梯慢慢上樓。
當我摸索着鑰匙想要開門時,一個一身酒氣的男人抱住了我。
我正要喊,他熟悉的聲音就讓我把那聲到嘴的「救命」嚥了回去。
身後的男人嗓音沙啞,呼吸灼熱,聲音帶着一股濃重的悲傷:「曉曉,爲什麼要走?」
他抿了抿脣,艱難道:「剛纔那個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15-
陸峻醉成這個樣子,我不放心將他一個人丟在外面。
我將他放在了臥室的牀上,本想給他端點醒酒的東西,可他卻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讓我不要走。
我只能坐在他的身邊。
只是我不明白,明明沈怡已經回國了,爲什麼他還要來找我。
難道他跟沈怡的感情又出了點什麼問題,於是他受了情傷又來找我了。
我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正要把手抽出來,卻聽見喝醉的陸峻說胡話。
「爲什麼要刪掉我,爲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她是你。
「明明願意幫我說話,爲什ṭű₇麼不能喜歡喜歡我呢。
「鹿曉曉….
「我愛你,你別走了好不好?」
我愣住了。
什麼?
陸峻愛我?
可是…他明明討厭我呀。
那天被宋辛激的說出「根本不喜歡他」這樣的話後,在剩下的大學生活,陸峻再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每每想來,我的心就痛一分。
我不敢相信陸峻口中的「愛」,可這個字就像毒藥一般,蠱惑着我,讓我忍不住貼近他,小心翼翼地確認着:「陸峻,你說什麼?」
陸峻沒有說話。
我失落地想,剛剛果然是聽錯了。
正要離開,一隻手忽然按在我的後腦勺上,下一秒,我的嘴脣被火熱地堵住了。
陸峻吻的那樣動情,又那樣用力,我無法逃離,被他撈撈地掌控着。
我的眼淚落了下來。
大壞蛋。
就知道把我的心情弄得亂七八糟。
我推開他,哭着捶他:「你不是喜歡沈怡嗎?你爲什麼要來找我?我明明……我明明都……」
明明都捨得從你身邊離開了。
陸峻卻長久地看着我,看起來竟有些委屈: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沈怡。
「曉曉,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了你多久。」
我愣住了。
他在……說什麼?
我心亂如麻,腦子還沒有理清,就聽到陸峻用悲傷的語調一句一句道出原委:「我經常跟沈怡在一起,是因爲我們父母是世交,她的父母拜託我照顧她的學習,我纔會經常帶她去圖書館。
「我父母破產的時候,所有人對我的態度都變了,憐憫的,幸災樂禍的,只有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那天,你說根本不喜歡我,我聽到了。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從你身邊經過,天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氣纔沒有在你面前表現出異常。
「可是在那之後,拾歡的號也很少上線,就算上線也不會跟我說一句話,我就隱隱意識到,這個人,可能就是一直維護我的你。」
我心中一驚:「所以,你早就知道,這個人是我?」
陸峻將額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醉醺醺道:「那次相親,是我母親故意在公園認識了你老闆,一來二去策劃,沒想到你跟我在一起的第一句,就是說要跟我來一場不走心的婚姻。
「當拾歡上線時,我都很想問問,爲什麼在網上那麼護着我,現實中卻沒有辦法對我動心一點點,可是你一次也沒有回過我。」
他說得那麼委屈,一樁樁一件件的,好像我纔是那個玩弄人感情的渣女。
我顫聲道:「可是之前,我給你打電話,沈怡明明說她跟你在一起,根本不想見我。」
陸峻面色震驚,好似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
我終於意識到, 沈怡騙了我。
原來這麼多年, 我一直是被陸峻愛着的。
老天啊老天, 你給我開了一個多麼大的玩笑。

-16-
那天晚上,我抱着陸峻哭,好像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全部流乾。
我們從黑夜抱到天明, 第二天, 我眼睛都腫腫的。
陸峻拉着我的手對我說:「回家吧, 媽媽很想你。」
我想到了那張溫柔熱情的臉,心裏湧起一陣暖流。
我很早就沒了媽媽。
可她,真的很像媽媽。
於是,我點了點頭。
回到家後, 陸峻的媽媽焦急地迎了上來,捧着我的臉,心疼道:「好孩子, 怎麼瘦了這麼多?」
我抿抿脣沒有說話。
她就緊緊抱住我,像母親訓自家小孩一樣,心疼的要命:「下次別一個人出去亂跑了, 真的給我嚇壞了。」
我拍了拍她的後背,點頭說好。
中午, 陸峻下廚。
我聞着飯香, 心裏默默感慨陸峻的廚藝。
陸峻媽媽這時候偷偷湊近我身邊,同我告密般道:「你知道嗎?當初陸峻求我爭取一個跟你相親的機會, 也是被我脅迫着做了一大桌菜。」
我心中微動, 默默紅了臉。
陸峻媽媽笑眯眯地回憶着:「我問他, 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 他喜不喜歡。那時候,他明明都是一個那麼成熟穩重的總裁了,卻跟個孩子一樣,眼睛亮亮地跟我說, 是超喜歡的那種。」
陸峻端着菜走出來, 問我們又說他什麼壞話。
我深深地望着他, 眼裏眉梢都是笑意。
晚上, 陸峻看着牀上那兩條猶如楚河漢界的被子,笑吟吟地看向我, 問我:「老婆, 還分被嗎?」
我臉燙得不行,結結巴巴道:「不……不分了。」
但是和陸峻的身體挨在一起這種事,我覺得我還是需要好好適應適應。
沒想到陸峻壓根就沒留時間給我適應,我們不光挨在一起了,還負距離接觸了。
那天晚上, 我一邊流眼淚一邊吻他。
我聽陸峻用低啞的聲音說:「曉曉, 給我一個孩子。」
這麼多年, 我小心翼翼不敢碰他, 他也小心翼翼不敢碰我。
我們把握着距離,生怕一個逾越,嚇走了對方。
我吻着陸峻的脣:「陸峻,下次不要再弄丟我。」
陸峻的眼睛裏都是我,臉埋在我的頸窩, 珍重道:「放心,這輩子,我都放不開你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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