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作曲人

校花偷了我的曲子參賽獲獎時,我當衆揭發。
竹馬卻爲校花打抱不平。
「你是啞巴,又唱不出來,把這曲子讓給筱寧又怎樣?
「這麼小氣做什麼?大不了再寫一首就是了。」
後來我和學長參加音樂綜藝,現場作曲合唱爆火出圈。
還被拍到進了同一家酒店。
竹馬連夜趕來敲門:「我告你拐騙殘疾人!」
學長浴袍半敞捏着我的脣:「寶貝,今晚我們裝聾子好不好?
「說好了,只裝聾,不作啞。」

-1-
「周筱寧,獲得北城音樂學院第十八屆『彩虹杯』作曲大賽一等獎,恭喜!」
「不得了哦,一等獎,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曲子。」
「等會兒不就知道了,聽說這次評委不僅有學院老師,還有剛從國外回來的江銘學長。」
我從廁所出來便聽見舍友在討論江銘。
這人我再熟悉不過了。
當初許易程就是喜歡上了江銘的曲子才決定報考音樂學院的。
而我從小和他青梅竹馬,喜歡了他……很多年,所以也跟來了。
就在剛剛,許易程還發消息和我說見到了他偶像。
「怪不得這麼興師動衆的,連電視臺都叫來了。」
我擦乾淨手也湊到她們中間去看。
舍友用熟練的手語告訴了我一等獎的得主,還沒等她說是什麼曲子的時候。
熟悉的音樂已經湧入了我的耳朵。
旋律剛起了個頭,她們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我。
我連鞋都來不及換就飛奔去了禮堂。
等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站在了臺上,曲子也剛好演奏完。
我喘着粗氣急促地張口:「啊、啊、啊……」
我忘了,我是啞巴。
臺上的周筱寧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眼底閃過了一絲的驚慌失措。
ťū₄卻聽見我只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音後,得意地朝我笑了笑。
臺上的老師反應過來忙跑來推我下臺:「同學,我們在頒獎,請你先下去。」
我推着他,指了指周筱寧,又指了指我自己。
最後急切地用手語說:「這個曲子是我的,她偷了我的曲子!」
可是他卻看不懂。
很快臺下有人叫了我一聲:「宋彌!快下來!」
我眼睛一亮,朝他招手。
「許易程!快來幫我!」
我朝他做出手勢。
他卻眉眼陰沉地朝我快步走來,然後粗暴地將我拉下了舞臺。
我拉着他的手又要上去,着急地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他卻不管不顧地把我拉到角落,甩開我的手朝我吼。
「你鬧夠了沒有?」
我茫然地看向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眶忽然就酸起來。
幾乎帶着祈求地朝他比手語:「許易程,她偷了我的曲子,你幫幫我,幫我和他們說一下,好不好?」
他甚至沒等我做完最後一個動作就將我的手打下來:「你是啞巴,又唱不出來,把這曲子讓給筱寧又怎樣?
「這麼小氣做什麼?大不了再寫一首就是了。」

-2-
一首曲子對我來說雖然確實不算什麼。
可那是我寫的,我寫給他的。
我是想着在下週表白的時候彈給他聽的。
因爲他以前說:「如果有人專門爲我寫一首曲子,我會覺得很浪漫。」
我記了好久好久,即便我對於寫曲子這種事來說一點天分都沒有。
就像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音樂,但是我還是爲了他選了音樂學院。
即便……我是個啞巴。
蓄在眼眶裏的眼淚滾了下來,燙在我的手背上,我瑟縮了一下。
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都知道?」
他不耐煩地說:「知道又怎麼樣?不就是一首曲子?你至於嗎?宋彌。
「今天這個比賽對她很重要,事關獎學金,她很不容易,而且是個很努力的女孩兒。
「你非要當衆說出來給她難堪嗎?
「是想讓她以後在學校都抬不起頭嗎?
「是想讓她一輩子都背上偷人曲子的罵名嗎?」
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手:「可那是我的曲子,我寫了一個月才寫完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陣子流感,我燒到了 39°還是硬着頭皮寫了,那是我寫給你的曲子啊。」
他不驚訝也不意外,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好好好,等會兒我讓她來給你道歉好了吧?」
「我不要!」我激烈地比劃着。
我抓了他的手就拽着他走回去。
其間他嘗試哄我,見我不聽又吼我。
「宋彌!你夠了!你是個啞巴你知道嗎?就算是你作的曲又怎樣?有誰會信一個啞巴能作出這樣的曲子?」
我陡然鬆了手。
許易程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我信。」

-3-
身形纖長的男人大步朝我們走來,直到在我跟前站定。
他淡淡地瞥了眼許易程,然後朝我溫煦地笑了笑:「我信是你寫的。」
許易程張大了嘴巴:「江銘學長——」
「我懂手語,我給你翻譯。」說着他輕輕地拉起我的手帶着我走向舞臺。
許易ƭű̂ₒ程忽然躥到我們前面:「學長,你弄錯了,那個就是周筱寧寫的曲子,不是她。
「她專業是音樂治療,根本不懂怎麼寫曲子。
「宋彌,快別鬧了,我剛纔不應該和你發脾氣的,乖,跟我回去。
「你不是一直想去西郊的那個貓咖嗎?我陪你去,我們現在就去。」
我拍了拍江銘的手,示意他將我鬆開。
他歪了歪頭朝我皺眉,似乎在問我真的要和他走嗎?
我沒回應,而是堅定地朝許易程說:「我沒有鬧,是我的曲子就是我的曲子,她如果這麼想得獎,就拿她自己的曲子比賽。」
說完,我轉身拉着江銘上了臺。
許易程在身後喊了我好幾遍,最後氣急敗壞:「宋彌,你今天要是上去了,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江銘反握住我的手,力道比剛纔的還要大,生怕我跑了。
可我不會,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堅定,直到在臺上站定。
這時候我才發現,臺下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們。
有人給江銘遞了個話筒。
「剛纔發生了點小插曲,我認爲有必要暫停一下頒獎儀式。
「這位同學剛纔說一等獎得主周筱寧的《心光》是偷了她的。」
臺下瞬間一片唏噓。
「怎麼可能?周學姐是我們作曲系最厲害的,她不屑也不會去偷別人的曲子吧。」
「就是啊,筱寧學姐前幾天還在校對呢,我看着的,就是這首曲子。」
「而且剛纔周學姐都說了這首曲子是她寫給喜歡的人的。」
「怎麼可能是偷的呢,難不成喜歡的人也是偷的?」
周筱寧忽然拍了拍話筒,朝江銘哭起來:「江銘學長,我知道你的知名度很高,可你不能因爲看到我的曲子做得比你好,就這麼污衊我啊。」
江銘似乎嗤笑了一聲,磁性又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迴響了好久。
莫名地,我竟覺得他很酷。

-4-
「就是啊,剛纔江銘學長點評的時候還說,這首曲子作得比他的還要好,很有靈性。
「現在回頭說周學姐偷別人的,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江銘側着眸子用口語問我還要繼續嗎。
我點了點頭。
爲什麼不呢。
「我江銘,從來不會因爲別人的曲子做得比我好就嫉妒。
「相反,我很欣賞,但如果是剽竊或者盜用別人的勞動成果的曲子,它作得再好,都是垃圾。」
「現在原創作者就在我身邊,她是——」
「你叫什麼名字?」
他撤開話筒低聲地問我。
我用手語和他說了我的名字,還有專業。
「她是大二年級音樂治療專業的宋彌,也是《心光》的作者。」
見我用手語說話。
臺下的人立刻騷動起來。
「什麼啊?一個啞巴也會作曲子?開玩笑吧。」
「江銘學長不會是在玩抽象吧?」
「不懂,音樂治療專業能作出這麼好的曲子?如果是真的,這不是把作曲系按在地上摩擦嗎?」
面對衆多的質疑,我的心口猛地一驚,臉立即漲紅起來。
我抬眼看去,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地說着什麼。
就像是小時候老師點名叫我上臺演講時。
我張着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的時候的樣子。
他們嘲笑着叫我滾下來,說我啞巴做什麼演講,說我殘疾爲什麼不去殘疾人的學校。
那天許易程衝上了臺,他的手緊緊地握着我的手:「別怕,瀰瀰,你纔不是殘疾,我保護你。」
我下意識地在臺下尋找許易程。
腦海中也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只要他現在上來,我立馬就下去,不說這是我的曲子了。
可我巡視了一圈後才發現,他站在觀衆席裏,冷眼看着我。
他的眼神似乎在說:看吧,不聽我的,這就是下場。
我猛地低下頭,眼眶腫脹起來,溼溼熱熱的。
好想抱着頭逃跑,我的步子剛悄悄地挪了一下,江銘就立刻抓住了我的手。
「別怕,我在。
「繼續說,我就是你的聲音。」

-5-
我漸漸平靜下來,開始敘說作這首曲子的來龍去脈。
甚至還包括了初心。
不知爲什麼,江銘翻譯到這兒的時候聲音有些僵硬。
還有些不情願。
其間我茫然地看他,他也只是挑眉讓我繼續。
周筱甯越聽到後面臉色就越白。
不少人開始倒戈我這邊,因爲有些東西我說得十分細節,比如哪個調子原本是怎樣的,經過了什麼樣的心境我才改的。
而周筱寧根本不知道這些變化。
「這麼說,宋彌真的是這首曲子的作者?」
「那周筱寧真的是偷了她的曲子?老天奶,這也太玄幻了吧?」
「玄幻?你腦子抽了吧,這是小偷,明目張膽地偷。」
江銘看完我最後一句手語,不緊不慢地說:「宋彌同學希望得到周筱寧的道歉,並將曲子歸屬權拿回來,退出比賽。」
周筱寧仍固執地看着我們:「我沒有,我沒有偷她的曲子,這是我作的曲子。」
她哭得如泣如訴,我見猶憐。
校方領導終於坐不住說了句:「既然分辨不出是誰做的,那就用證據說話吧,把底稿公佈一下。」
我拉了拉江銘:「在宿舍,我的底稿在宿舍裏。」
他安撫我:「好,我陪你去拿。」
只是還沒等江銘說出來,許易程卻在另一邊拿了一堆東西遞給了她。
「這就是我的底稿,我作這個曲子的時候,我喜歡的人——許易程就在我身邊,他可以給我證明。」
稿子在她手心裏晃了晃,我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的字跡。
是周筱寧的。
許易程沒敢看我,而是看着臺上的周筱寧。
「爲什麼?」我大聲叫起來,雖然說不出話,可許易程知道我在說什麼。
他別過眼去。
我那麼信任他,所以我當初有給他看過我的底稿。
只有一種可能,他把我的底稿拍給了周筱寧。
周筱寧從頭到尾都偷了。
這一場偷曲的計劃,籌謀很久了。

-6-
偷曲鬧劇以我嫉妒周筱寧的才華結束了。
江銘看着我欲言又止。
許易程帶着周筱寧來找我。
美其名曰是道歉,實則是炫耀。
周筱寧依舊擺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想拉我的手,我避開:「啊!」
江銘擰着眉,面若寒霜地警告她:「她說別碰她。」
她瑟縮着的手終於縮回去,許易程面色不虞地擋到她面前:「瀰瀰,你不要欺人太甚了,筱寧已經打算給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道歉?她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原諒。」
我冷眼看着許易程,譏諷地朝他笑起來:「以後,我們一刀兩斷。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證據證明這首曲子是我做的,她,也別想好過。」
人人都說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宋彌雖然是啞巴,但我絕對不會喫苦。
更不允許別人喂苦給我喫。
其實小時候我根本就不是啞巴。
我會說話。
因爲一場意外,我喪失了語言功能。
或者說,我得病了。

-7-
8 歲的時候我和江銘一起在公園玩碰見了拍花子的。
他們看中了江銘,二話不說抱着他就跑,我在後面追着他們喊救命。
最後索性把我也抓了,對,我很愚蠢。
所以我倆被抓到了一個爛尾的居民樓裏。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但他們覺得我是個女孩子不值錢,沒怎麼管我,連繩子都綁得鬆鬆垮垮的。
很快我就藉着碎玻璃隔開了繩子。
我趁着人販子出去買飯的空當,迅速地把許易程也救了出去。
可我們剛跑到樓梯口,就被逮住了。
許易程下樓梯的時候因爲緊張摔到了腿,我逼着他跑。
他好幾次讓我先走,我都不肯。
人販子窮追不捨,我們在馬路上橫衝直撞。
結果人販子在追我們的時候出了車禍。
當場被撞飛,身體被攔腰撞斷,正正地落在我眼前。
我尖叫着,許易程雖然也害怕,可他還是緊緊地捂着我的眼睛。
「瀰瀰,我在呢。」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說不了話了。
許易程明明都知道這一切,而且從根本上來說,我的病他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他的爸媽還說我們家是他家一輩子的恩人。
可他卻恩將仇報。

-8-
許易程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說,臉色十分難看。
「宋彌,從小到大你要什麼有什麼,我們誰都得哄着你、讓着你,可筱寧她不一樣,她有生病的爸媽,還有一個剛上高中的弟弟,她很需要這筆獎學金,我們家都這麼有錢了,怎麼就不能幫幫她?」
「我本以爲你還和以前一樣善良,沒想到你這麼容不下她。」
我一啞巴被氣得都要開口說話了。
這是一個人類說出來的話嗎?
「你想要做好人,爲什麼拿我的東西獻殷勤?你問過我意見了嗎?」
許易程忽然笑起來,模樣有些漫不經心:「你不都說了嗎?這曲子是送給我的。
「既然是送給我的,那我提前收了,把它送給別人那也是我的事。」
「你不是喜歡我嗎?喜歡我你不會連這點東西都捨不得吧?那你的喜歡還真是廉價。」
我激動地給了他一巴掌。
可巴掌下去的一瞬間,我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原來他都知道。
他明知道我很喜歡他。
明知道我爲他作這首曲子的時候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可他卻明目張膽地把它拿給了別人。
以前他在高中的時候也很受歡迎,我很嫉妒。
所以時不時地和他冷戰,因爲他總會來哄我。
會拉着我的手說「最喜歡的還是瀰瀰啦」。
我懵懂又天真,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
就這麼傻傻地喜歡了他好幾年。
可今天這件事,卻讓我發現,我這些年來的喜歡都是個笑話。
周筱寧心疼地過去扶他,捧着他的臉就說我:「我不要你的曲子就是了,你幹嗎要打易程?」
「要?我說給你了嗎?小偷!」
江銘看着我比劃完,手剛搭上我的。
我就掙開衝上前去也給了周筱寧一巴掌。
然後用我學手語以來從未說話的話罵了他們。
「渣男賤女。」

-9-
回宿舍的路上,江銘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我身後。
他身上的氣息太過於濃烈,我完全無法忽視,尤其是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神。
剛走到樓下,我就有些不耐煩地回過頭想叫他別再跟着我了。
因爲我現在很狼狽,很累。
我和他也說過謝謝了,他也接受了,可還是要跟着我。
「能不能不要再——」
我的雙手在他遞過來糖果的那一瞬間緩緩地放下。
「喫糖嗎?」
最終我們在宿舍樓下的林蔭道上坐了下來。
我嘴裏含着糖果,明明是甜的。
卻苦到了我心裏。
他默默地又遞了張紙給我。
我剛要比劃,他就笑起來:「知道你要說什麼,先擦眼淚。」
等我擦完,眼睛已經腫得跟核桃沒區別了。
「抱歉。」
他陡然一句道歉讓我不知所措。
我急得兩隻手胡亂地擺起來。
他爲什麼和我道歉?我剛纔差點和他發脾氣來着,該道歉的好像是我。
他輕輕地壓下我的手。
低沉的嗓音忽然變得有些遣倦:「我以爲那是你……」
見我疑惑地盯着他看,他忽地聲音大了些。
「剛纔我差點就把一個小偷捧上高處了,害得你這個苦主平白受了委屈,該道歉。」
我搖頭。
他不知情的,這根本不能怪他。
不過我心底好像得到了一絲的安慰。
「這麼說,你真的覺得我的曲子做得很好嗎?」
他愣了一下,然後失笑點頭。
「很有靈性,而且很有感情,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他毫不吝嗇的誇獎讓我有些臉熱。
我避開他的眼睛又問:「你怎麼願意相信我?畢竟……」
畢竟他們都不願意相信我那首曲子是我做的。
「如果我說是直覺,你信嗎?」

-10-
江銘臨走前還要了我的聯繫方式,並說這件事他會讓校方繼續調查,一定還我一個公道。
我鄭重地給他道了謝,還說成功了就請他喫飯。
畢竟,只有他一個人站出來幫我,肯信我。
而且他那麼有名,其實本可以不出頭的,可是他卻爲了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出頭。
他,人很好。
我一回到宿舍,舍友就拉着我問情況。
因爲現場直播在我闖到舞臺上的時候就已經被切了。
而現在校園論壇上的帖子又全都是罵我的。
她們七嘴八舌地問我情況。
「我沒有證據證明自己。」
說起來也是可笑,受害者要自證清白。
林靈翻箱倒櫃地找出我的稿子,氣呼呼地說:「底稿Ťũ̂ⁿ在這裏啊,拿過去啊!」
我搖頭:「沒用的,許易程把這個也給她了。」
還沒等她們罵完,一個女生就敲了宿舍門找我。
說樓下許易程找。
「告訴他,滾一邊去!」
林靈罵罵咧咧地關了門。
而我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許易程的聯繫方式我已經拉黑了。
他大概發現我是來真的,所以想要挽回。
但我沒想到,他竟找了我爸媽。
我媽給我打了視頻電話,開口就問我和許易程是不是吵架了。
我點頭又搖頭,整個人十分頹喪。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我媽忽然高聲,我又哭了,就是不說。
她後來沒辦法,哄了我很久,然後說:「瀰瀰,你也長大了,有些事你自己判斷,不用顧忌太多,爸媽永遠站在你這邊。」
我也不知道許易程和我爸媽說了什麼,我本以爲她們會劈頭蓋臉地罵我一頓。
畢竟兩家還打算定親來着,連公司的合作都已經走入了正軌。Ŧũₘ
我其實不太想破壞這樣的平衡。
我家的公司早在高中時期就依靠着許家了。
所以大家都默認,以後我會和許易程結婚。
可現在,我一點也不想,甚至再也不想見到他。

-11-
手機忽然進了個提示音。
我點開那個叫「作曲家」的軟件。
這個軟件是我在逛論壇的時候偶然發現的。
後面用着覺得很不錯,而且我還在裏頭拜了個師。
我只知道他是個很有實力的作曲人,不知道性別,也不知道年齡。
只有一個暱稱 K,連頭像都是空白的。
不過他很有耐心,我問什麼他都會回答。
當然,他從不會主動找我。
只是今天他竟主動地給我發了消息。
【在?】
平常我都特有活力,他一搭理我,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給他發很多的表情包,嘰嘰喳喳地和他說話。
可是今天我實在沒心情,最後只回了個問號過去。
他卻秒回道:【不開心?怎麼了?】
我想了想還是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沒再說話。
估計是覺得我蠢得可以吧,還喜歡了個這樣的人渣。
畢竟一開始我和他討論曲子的時候,他就問過我這首曲子有什麼意義。
爲什麼非要學寫曲子。
我那時候對於許易程的愛意只多不少,光想着他收到我的曲子後感動到不行的畫面就已經幸福了。
K 那時十分不屑:【他纔不會因爲一首曲子就感動,我看你別到時候白忙活一場,自己當了小丑。】
事實證明,他說得對極了,我立馬打了字:【師父你說得對,他真的是人渣,我就是一小丑!】
承認自己是傻瓜可真難受,我又哭了。
可下一秒,對話框卻突然出現了一堆的照片。
全是我和他之前的聊天記錄,還有音頻 demo。
上面還標註了日期,比周筱寧給出的 demo 還要早一個月。
【剛花了點時間恢復聊天記錄,這個應該可以幫到你。】
【!】
我立馬給江銘打了視頻電話。
他秒接。
「怎麼了?」
「學長,我有證據了。」

-12-
我握着手機飛奔下樓。
只是纔到了樓下就碰見了一直沒走的許易程。
他原本靠在樹下,見我下來,兩三步就跑到了我面前。
「瀰瀰,不要鬧了好不好?」
我繃着臉沒理他,側身要繞過他去要走。
他卻拉着我的手不放:「瀰瀰,你怎麼能因爲一點小事就這麼錙銖必較?以後我們可是一家人,你這樣,讓我們以後怎麼生活?」
「你有把我當一家人嗎?」
我反問他。
他面色尤爲不悅:「沒有嗎?從你不能說話開始,我哪件事不是偏袒你的,就今天這一件沒有,你就這樣,我都這麼哄你了,你還想怎樣?」
「如果你是來道歉的,我接受;如果你是來噁心我的,那你現在可以滾了。」
我連手語都懶得比劃,直接推開他指着外面讓他走。
他看得懂,因爲我對討厭的人就是這樣的。
他被我推得有些踉蹌。
「宋彌,是我太慣着你了嗎?非得這樣?」
他又抓着我的手,不給我走。
我叫起來:「啊!!!」
「滾開呀!」我不耐煩地甩開,他終於對我失去了耐心。
「宋彌,希望你不要後悔,以後你求我,我都不會再理你。」
「我求之不得。」
比劃完我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13-
我給江銘看這些證據的時候,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我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交了證據材料。
又和他一起拿周筱寧的底稿做調色盤。
最後終於在好幾個小節找到了證據。
許易程或許迫不及待地想給她,所以有好幾個小節拍到的都是我未修改的版本。
而我和 K 的聊天記錄裏有詳細的修改記錄,可以證明我就是原創作者。
舍友得知我找到了證據,立馬發上了論壇。
江銘還實名轉發了。
一時間,之前所有支持周筱寧的都在爲我打抱不平。
「所以說周筱寧就是個盜曲狗,賤不賤哪。」
「挺抽象啊,這姐。」
「周姐:包偷的。」
「只有我覺得宋彌姐姐很可憐嗎?她都不會說話,嗚嗚嗚。」
「是啊,昨天我在現場來着,她只能用手語,還是江銘學長給她翻譯她纔有機會說出口,心疼死了。」
「嗚嗚嗚,支持宋彌姐姐維權,周筱寧滾出來道歉!」
「支持宋彌維權,周筱寧滾出來道歉。」
……
江銘見我翻着評論區嘆氣,他挑了挑眉。
「證明了自己不開心嗎?」
其實也沒有不開心,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的善意和惡意都來得太容易了。
人可以因爲一句話變得兇惡,也可以因爲一句話變得善良。
我搖頭。
他忽然俯身靠近我,手掌貼了貼我的額頭。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我有些驚恐,忙後退。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咻」地笑了聲:「抱歉,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沒有,謝謝學長,我的曲子可以退出參賽了嗎?」
江銘點頭:「可以,周筱寧的名次我們會取消,而且以後都不能參加這個比賽了,獎學金也不能再拿。」
我點點頭,只要曲子拿回來了就好。
我們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他又跟在我後面。
只是這次我沒覺得煩躁,就是有一絲的不自在。
我總感覺他好像對我過分親暱了。
明明才第一次見面,他卻好像認識我很久了一樣。

-14-
「事情都解決了。」
我點頭。
他俯身湊近我,一張俊臉忽然靠近,我被驚得連連後退,他卻伸手拉着我。
「學妹什麼時候請我喫飯啊?」
原來是這個,剛纔他那個樣子,我還以爲他……想親我。
我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嚇了一跳,像兔子一樣跳開,慌張地拿起手機隨便挑了家店。
「去這家店吧,聽說很好喫。」
江銘盯着我的手機從蹙眉到忍俊不禁:「你請我去沐足店喫飯?」
我「啊」了一聲,拿過手機一看,天爺。
我點的椰子雞怎麼變成沐足店了??
我紅着臉趕緊找回那家椰子雞,小心翼翼地擺在他眼前。
他終於點頭:「好,那我們現在去?」
我還能說不嗎?
江銘今年已經大四了,但他好像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所以早就不住學校了。
他今天剛回國就來當評委,沒想到還鬧出了這檔子事。
所以一上了車,他就說:「還好有學妹請我喫飯,餓一天了,再餓下去得低血糖了。」
我一聽身子一僵,趕緊把手機伸到他面前:「我們叫滴滴吧,萬一你開車的時候暈倒了怎麼辦?」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會,小傻瓜,坐好。」
他把我按回副駕駛,然後替我係好安全帶。
這一晚上,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雖然我不能說話,但我們的交流得很絲滑。
一開始我會用手機打字和他交流,他看見我這麼做蹙了蹙眉。
「我看得懂手語,沒必要這麼麻煩。」
我有些僵硬地開始用手語和他交流。
然後我就發現,只要我喫東西的動作一停。
他就會耐心地抬頭看我。
我的手語,他每一句話都認真地看。
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臉色。
可許易程就不是這樣。
他很不喜歡和我去公衆場合喫飯,或者說,和我一起喫飯。
因爲他覺得我用手語很丟臉,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啞巴。
所以每次我和他出來喫飯,他都會說:「等會兒別用手語,用手機打字給我看,我不想別人知道我帶了個不會說話的人出來。」
我爲了迎合他,就會按着他的想法來,所以久而久之,我在這種公共場合,已經不太敢用手語了。
可今天江銘和我說:「這是你說話的方式,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你發聲。」

-15-
晚上江銘把我送回去的時候,我在樓下又碰見了許易程。
他滿臉疲憊,看見我的一瞬間眼睛亮了亮。
可在看見我身側還站着一個江銘後。
眼底的騏驥立馬變成了慍怒。
「你把我拉黑就是爲了和他喫飯?
「虧我還把他當前輩、偶像,沒想到他還是個喜歡挖別人牆腳的小三!」
他指着江銘的鼻子就罵起來。
我聽見他的話就來氣,我沒有聲音罵他。
只能推他:「你亂吠什麼!」我激動得手指都要打架了。
「我說得不對嗎?怪不得他願意幫你,你們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
「宋彌,是我小瞧你了。」
我本來已經不生氣了,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我面前陰陽怪氣。
現在還來指責幫我的人,我再不能忍受。
剛要繼續比劃。
江銘卻把我拉到身後。
「不好意思,這位同學,我和宋彌只是普通朋友,但據我所知,你們也不是男女朋友,所以不存在小三這一說法。
「還有,我和宋彌今天才剛認識,也沒有你說的早就『勾搭』在一起一說。
「最後,你,真的很爛。」
「你——」
許易程被他嗆得不輕,轉頭看我,我卻偏頭不看他。
用一首曲子看清一個人,值了。
他似乎真的被我刺激到了,氣得聲音都顫了起來:「好,宋彌,好得很,我今天來找你也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告訴你,我和筱寧在一起了,你再也沒機會了,就算你爸媽來求我娶你,我也不會娶你的。」
我的心顫了顫,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手心裏,明明知道他是爛人了。
可我還是會難過。
我朝他揮手:「隨便。」
他幼稚得可憐,可憐到我都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
但我也可憐自己,喜歡了一個這麼爛的人。
那天以後周筱寧成功地在許易程的女朋友的身份下洗白了。
兩人恩愛非常,還因此上了校園情侶榜。
我根本不在意這些了,因爲爛人配偷女,怎麼不算天生一對呢。
雖然好幾次我爸媽都旁敲側擊地問我和許易程怎麼了。
我都避而不答,因爲沒什麼必要,本來我媽也不大喜歡他。
因爲我失去說話的能力有一半原因是他。
不過好景不長,周筱寧偷曲的手伸得越來越長,最後竟伸到了老師那裏。
但腦子聰明瞭一點,把曲子改得面目全非還去參加比賽。
老師發現後直接給了她法院傳票。
許易程爲了幫她,還求自己的爸媽幫忙。
一來二去地,周筱甯越來越囂張,最後還說什麼自己是許家的兒媳婦,她想要什麼別人都必須給。
把自己和許家的名聲搞得一團亂。
我爸媽聽說後也不許我再和許易程來往,就連他們自己都不去許家了。
後來周筱寧又被人扒出和導師有不正當的關係,直接被退學了。
許易程也被他爸媽帶回家去關着。
聽說是被迫出國了。
有一天我手機接到了一通陌生的電話。
那頭的人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那是他。
我用指甲敲了敲ţû²聽筒。
五短一長。
這是我和許易程很久以前的暗號。
因爲我說不了話,這個暗號還是他發明的。
爲了方便偶爾我們煲電話粥。
我敲的那個意思是:「再見。」

-16-
相對於許易程和我漸行漸遠,和我走得越來越近的江銘漸漸被我身邊的人知曉。
自從椰子雞一頓飯後。
我們經常一起喫飯,偶爾是他來學校找我,更多的時候是他帶着我去他的工作室喫。
因爲他似乎真的很欣賞我的曲子。
總不吝嗇他對我的誇獎。
甚至還邀請我去他們工作室當一個掛牌療愈師。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很想問他是不是 K,但到底還是忍住了,因爲他和 K 有些地方很像,有些地方又不是很像。
比如誇獎我這件事,K 從來都只會說我傻,而他永遠只會說我聰明。
直到他邀請我陪他一起參加綜藝錄製。
他的藝名明晃晃地出現在顯示屏前。
面對我鎮定自若的神情,他反而訝異了。
「你怎麼一點都不好奇我的名字?」
我攤了攤手:「因爲好像猜到了。」
他伸手颳了刮我的鼻子。
「果然很聰明。」
若有似無的肢體接觸讓我有些心顫。
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17-
後來我們連續錄製了好幾期的綜藝,節目組還特地給我配了個手語翻譯師。
很快來到最後一期的錄製,節目上我始終作爲江銘的助手出現。
但是這天江銘忽然改了劇本,他向主持人提議由我當場作曲,他填詞。
我有些遲疑,網友也很疑惑,因爲我從來都是背景板,而且溝通確實有些障礙。
江銘卻向我投來鼓勵的眼神。
其實我一直都在作一首曲子,沒告訴江銘。
但他好像又知道了。
這首曲子是《聲音》。
「我真的可以嗎?」我問他。
「你可是宋彌,你可以。」
他朝我笑。
就像當初他站在我面前說信我一樣。
我長舒一口氣,提筆。
一個小時後,我把曲子潤色好,交給了江銘。
他只看了一眼,便用讚許的目光看我。
網友炸了。
【快看快看,江老師寵溺的眼神,在談吧!】
【樓上,別吧了,絕對在談。】
江銘忽然朝我打了個手語。
「和我合唱嗎?」
我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可是我連話都說不出來。
「嗯。」
他點頭。
「唱不好怎麼Ṫŭ₁辦?」
「唱得好的話,做我女朋友?」
他有些調皮地朝我眨了下眼睛,我愣了一下。
沒容我繼續思考,他忽然拉了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別怕,有我在。」
很久以前,許易程也這麼對我說過,可是他消失了。
現在江銘也這麼對我說,其實我有點害怕。

-18-
可是現實沒讓我有害怕的機會,他竟早就給我寫好了歌詞。
「你怎麼知道我的曲子?」
「你之前有一次作曲子的時候睡着了,我碰巧看見的。」
「但是我那時候都還沒寫完。」
「我懂你。」
他懂我,所以知道我的曲子會怎麼寫,也知道什麼樣的歌詞才最合適。
我的眼睛忽然源源不斷地有熱意湧出來,他卻有些慌。
「哭什麼?」
我偏頭擦掉眼淚。
其實就是覺得,很開心。
因爲他說我也可以唱歌。
後來,那天晚上,我只用哼唱和手語陪他唱完了一首歌。
很意外,我們火了。
有了個 CP 名,叫「瀰瀰江音」。

-19-
因爲我特殊的唱歌方式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甚至有福利院請我去學校做演講。
人生的第二次演講,心境卻大有不同,這次底下坐着的和當年的同學一樣大。
可不一樣的卻是他們的目光和聲音。
「姐姐!我們想聽你唱歌!」
「是啊,姐姐,你唱歌的樣子老師放給我們看了,你好厲害哦。」
還有會手語的小朋友也告訴我她想唱歌,問我能不能教她。
其實音樂不應該被限制,每個人都有享受它的權利。
即便不會說話,或者聽不見,可是說不了話的可以哼唱,聽不見的可以感受音樂的節奏。
江銘作爲福利院的資助方,也在底下看着我的演講。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卻用脣語鼓勵我。
「說一句加油吧。」
我用手語告訴底下的孩子:「姐姐想說一句話,如果很難聽的話,不要笑姐姐哦。」
我嚥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的喉嚨發出聲音。
下一秒,我就感受到喉嚨緩緩地發出了一個字節:「加……
「油……」
江銘對着我鼓掌。
我對着他笑。
有媒體把我的演講報道了出去,不少的孩子家長找到江銘的工作室。
想要我給他們的孩子做治療。
一開始我並不是很有信心,可漸漸地,我越來越熟練,甚至真正地體會到了音樂的魅力。
專業能力也越來越強,曲子也寫得越來越好。
轉眼到了畢業的時候。
有一天我回學校拿資料。
卻碰見了許易程。
大概是回來拿畢業證吧。
兩年不見,現在的他早就不是小時候我仰望着的許易程了。
他荒廢了學業,甚至連歌都唱不好了。
出國了也只上了最普通的學校,聽說有點難畢業。
國內現在的畢業證也是他父母找了很多關係才勉強讓他考試通過纔拿到的。
他的父母還曾找我道歉。
想我勸勸他,或者和他回到從前。
我爸媽客客氣氣地說了來龍去脈,他們就再沒臉來了。
「瀰瀰,你、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差勁?」
我搖頭:「其實你曾經是我的光,我不會抹掉自己對你的喜歡、愛慕,因爲那是我真實發生過的情感。
「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不過,我現在挺慶幸你把曲子給了周筱寧的。
「不然我恐怕永遠都認不清你這個人了。
「以前的你不差勁,但現在……我不確定。」
他看着我放下的手,忽然紅了眼睛。
「那你……可不可以,再喜歡我一次,我會努力發光的。」
我搖頭,剛比了個「我」字。
肩膀上就多了一隻手:「不好意思,不可以,她現在是我女朋友。」
許易程死死地盯着我的臉,卻沒了質問的資格。
他早就知道,從他把曲子送給周筱寧的那一刻起,我和他就是陌路人了。
江銘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他擁着我的肩膀,像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那麼看着我。
我怔了一下,紅了臉。
這兩年,他總是陪着我,卻不說喜歡。
我也沒點破,畢竟我好像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他。
可現在他卻說我是他女朋友。
我的腦海中就像有煙花炸開了一樣。
一時間連許易程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20-
「你……剛纔爲什麼那麼說?」
他挑了挑眉:「看不出來嗎?」
我搖頭。
他嘆了口氣:「算了,那就再等等吧。」
我本以爲許易程那天以後就不會再來找我了。
沒想到他卻在網上買了水軍,攻擊江銘的工作室。
甚至攻擊我們之間的關係。
不少網友都說我配不上江銘。
因爲我話都不會說,還做音樂治療師,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江銘工作室的實力。
可面對這些,江銘卻第一時間出來澄清。
「她值得。」
這句話一出,網友又翻出了當年我們唱歌的視頻。
視頻中的我笑得很開心,江銘也是。
我猶豫着要不要去找他的時候,他卻已經到了我面前。
「還不明白嗎?瀰瀰。」
他用手語比了「我喜歡你」這句話。
我用聲音回覆了他:「我、也、喜歡你。」

-21-
其實我有點唾棄自己,才答應和他在一起的第一晚就和他去了酒店。
還被狗仔拍到了。
不過我們是分開住的。
他說他不能做畜生。
我笑他假矜持。
結果半夜,許易程來了。
他瘋狂地敲着我的房門。
「宋彌!瀰瀰!你開門!」
我不打算搭理,他卻越發起勁,直到門外忽然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我偷偷地從貓眼看去,是江銘。
他穿着浴袍在門口和許易程在打架。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開了門。
面對渾身酒氣的許易程。
我着急忙慌地把江銘像母雞護崽子一樣地護在自己身後。
許易程眼底閃過一絲的受傷。
「瀰瀰?你真的喜歡上他了嗎?」
「不用你管!」我脣語無聲地告訴他。
「他就是故意接近你的,你想想,爲什麼當初他會站出來幫你,都是因爲早就打你的主意了。」
江銘忽然嗤笑一聲:「你說得對,我是早就打她主意了,怎樣?」
許易程忽然揪起他的領子想打,卻被江銘掣肘住:「我會行動,不像你,只會欺負她。
「還做些爛人才做的荒唐事。」
說着把他ƭū́⁺往旁邊一丟。
攬着ṭû₎我進了房間。
很久以後我才反應過來:「你是不是知道那個作曲家上面的人是我才理我的?你對我圖謀不軌!」
我氣悶地捶他的胸口!
他卻攥着我的手握在手心:「嗯,你反應好遲鈍, 我、喜歡你, 很久了。」
「我告你拐騙殘疾人!」
門外,許易程還在不停地敲門。
江銘一邊拉着我走到牀前,拿起電話叫保安的同時卻忽然湊到我脣邊親了一口:「給我個獎勵好不好?」
我來不及躲開,嗔了一眼他。
「親都親了,還說?」我無聲的控訴全都被他吞入腹中。
許久, 他捏着我紅腫的脣問我:「寶貝,今晚我們裝個聾子好不好?
「說好了,只裝聾,不作啞。」

-22-
江銘視角:
我有段時間寫不出曲子, 他們總說我是天才作曲人。
爲了不辜負他們, 我只好一刻不停, 每天不停地寫曲子。
可我越是着急, 就越寫不好。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一整天都不出來。
爸媽擔心到每隔半小時就要偷偷打開我的房門看一眼。
我煩透了, 什麼天才標籤,都是逼着我給他們創作。
我根本不是什麼天才, 是他們冠給我的至高無上的榮譽。
簡直要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了。
直到有一天, 網頁推薦了一個作曲家的軟件。
好奇心驅使下,我下載了。
其實我不過是想去上面找找和我面臨一樣困境的人。
不過我沒想到, 一樣的人沒遇見,卻讓我遇見了一個特殊的人。
她說她說不了話,但她喜歡的人特別喜歡唱歌。
他很喜歡音樂,所以她也試着喜歡。
我一開始看到她的話, 簡直被氣笑了, 試着喜歡?
任何一種東西被賦予了目的,都不純粹,我甚至覺得她不應該侮辱音樂。
即便她不會說話。
可她後來卻說她好像真的開始喜歡音樂了。
曾經因爲喜歡的人選了音樂療愈的專業,直到她在作曲的過程中,發現音樂真的可以治癒自己。
她說:【原來音樂這麼有趣, 可惜我不能唱歌。
【雖然我不太會寫曲子, 可是我想寫,我開始喜歡音樂了。】
我覺得她還挺有趣的, 故意發了些作曲的知識鏈接。
她果然來找我, 還說要拜我爲師。
一開始我確實在觀察她, 我想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放棄,畢竟我本身這麼喜歡音樂。
現在都瀕臨放棄了。
可沒想到, 她竟真的開始作曲子了, 還總是發給我校對, 改錯。
漸漸地, 我期待她來找我的時候了。
而我也慢慢地恢復到了從前的狀態。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可又怕她覺得我十分唐突。
所以忍住了, 我很想誇她,可又怕她居功自傲,再也不來找我了。
所以我總說她傻, 笨。
其實她很聰明。
後來, 我終於見到她了,結果發現她會說話。
我確認了好幾遍,那曲子確實是她的。
但是又不像她的。
我到底還是誇了她。
也做好再不和她聯繫的準備。
但很快, 一個我想象中的她出現了。
她說她纔是曲子的主人。
幾乎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確定,這纔是她。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