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去洗澡時,我刷到一個視頻。
視頻裏的玄學博主說,鞋尖不能對着牀,否則鬼會踩着鞋子上牀。
要避免這種情況,只需把鞋子擺放的方向弄亂,鬼自然會迷路。
看着牀邊整整齊齊的拖鞋,我一時興起,把它們全都踢亂了。
半晌,男友從浴室出來,低着頭在牀邊磨蹭。
我問男友在找什麼東西,他卻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寶寶,我找不到上牀的路了。」
-1-
說完,姚源咧開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十幾顆牙暴露在空氣中,襯得他的臉色都有些慘白。
我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
不久前玄學博主的話,此刻仍迴響在耳邊。
那人說,只要把鞋子的方向擺亂,別讓鞋尖對着牀,鬼就會迷路,從而上不了牀。
我當時腦子一熱,就對着牀邊的拖鞋胡亂踹了幾腳。
做完這一切後,我就接着刷低脂小視頻了。
完全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現在這個情況,卻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
我看着姚源的臉,心中逐漸警覺起來。
難道說,是巧合嗎?
似乎是讀到了我內心所想。
下一秒,姚源忽然又笑了起來。
他抬起胳膊,指了指牀底的方向。
「寶寶,你幫我找找。
「看我的拖鞋,是不是在牀底呢?」
-2-
「我夠不着,你幫我看看嘛。」
姚源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催促。
回想起剛剛的場景,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爬到牀邊,伸出頭去看。
只見姚源的某隻拖鞋,果然已經被我踹進了牀底深處。
我伸出胳膊,努力往牀下掏了掏。
距離太遠,沒摸到。
我撐着身子,坐回牀邊。
看着牀邊地ťũ̂⁷板上剩餘的三隻拖鞋,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但具體哪裏奇怪,又說不上來。
我又瞥了一眼姚源。
還沒等我開口詢問,他便主動解釋。
「我剛剛洗澡時沒站穩,把腰閃了,彎不下身。
「但是剛從浴室出來,腳上太溼了,所以沒辦法直接上牀。」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早點說。」
差點沒把我嚇死。
這句是我在心裏補充的。
說完,我翻身下牀,打算去拿個拖把過來鉤一下鞋子。
低頭穿拖鞋時,我心中一驚。
因爲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此時此刻,臥室的吊燈和落地燈明明都開着。
可姚源腳下……沒有影子!
-3-
我假裝沒看到,神色如常地穿好拖鞋。
然後,我一路快走,進了洗手間,並立刻反鎖了門。
我整個人靠在洗手間的牆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心跳卻控制不住地瘋狂加速。
以前我曾經聽別人說過,鬼是沒有影子的。
而此刻,我的男朋友……也沒有影子。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顯然,今晚在姚源身上發生的種種,已經無法用巧合解釋。
我打開手機,從觀看記錄中找到剛剛刷到的那個玄學博主。
博主名叫「幾度楓紅」,目前應該在線,幾分鐘前還在回覆其他網友的評論。
從她主頁的照片來看,是個挺幹練的短髮女生。
我連忙編輯好消息,給她發去私信。
【大師求救!如果家裏進了鬼,要怎樣做才能保護自己免受傷害?】
消息發出後,我攥着手機,焦急地等待着。
我很確定,半年前,我剛和姚源在一起時,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如果姚源現在真的是鬼,那唯一的一種可能——
就是他是在和我確認關係後,才變成這樣的。
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又是通過什麼方式變成了鬼?
我迫切地想知道這一切。
片刻後,那個博主真的回覆了。
我抓到救命稻草般,興奮地點開消息。
幾度楓紅:【不要着急,告訴我你的情況,以及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連忙把自己踢亂拖鞋後,姚源就上不了牀這件事和大師講了一遍。
末了,我還補充道。
【我下牀的時候,還發現我男朋友沒影子。】
【我記得恐怖片裏說,鬼都是沒影子的。】
【您說,我是不是真的遇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4-
聊天框上方,「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持續閃爍着。
此刻,我只覺得度秒如年。
約莫一分鐘後,幾度楓紅終於發來了消息。
【說得沒錯,看起來你還懂點道行。】
【影子這種東西,能透光、可延展,其實本來就是人的一種靈魂體的存在。】
【至於鬼,它們本身已經是靈魂態,自然是不會再有影子了。】
看到這裏,我喫驚地捂住了嘴。
沒想到,夜夜宿在我枕邊的姚源,居然真的是一隻鬼!
於是,我想了想,又問道。
【那麼大師,人在什麼情況下會變成鬼?】
畢竟,我總不可能從一開始就談了個鬼!
見我詢問,大師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突然離世,且死不瞑目的,就有很大可能會化身爲鬼。】
【他們的屍體無人祭拜,魂魄無所皈依,心有不甘,便留在人間,殘害其他活人。】
【依我看,你的男朋友大概率就是這種情況。】
我仍不死心,繼續追問。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男朋友其實是一隻善良的鬼?】
畢竟我從小與人爲善,人見人愛。
談戀愛後,更是從來都沒做過對不起姚源的事。
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要害我的必要理由。
就算姚源真的出了什麼事故,意外去世,那也不是我造成的。
也許,他之所以駐足人間,只是想多陪陪我呢?
可下一秒,大師的回覆卻讓我如墜冰窖。
【非也非也。常言道,好鬼不傍身,惡鬼甩不掉。】
【你男朋友要是一隻好鬼,就根本不會天天待在你身邊,還跟你躺在一張牀上睡覺。】
【雖然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我可以肯定,他現在就是一隻來索你命的惡鬼!】
看到這裏,我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5-
【那我該怎麼辦?要不,還是先報個警吧。】
我哆嗦着嘴脣,一邊和大師說着,一邊打開了手機的撥號界面。
既然姚源想害我,那我就找人民警察幫忙。
【萬萬不可!】
大師顯然不是守法公民,竟一口回絕了我。
【凡人警察識不出鬼,就算來了,也幫不了你。】
【不僅如此,你男朋友知道這件事後,以後還會找機會,變着法兒地往死裏折磨你。】
【到時候,你將被永生永世被惡鬼纏身,不得超生!】
原來如此,大師不愧是大師。
但我得知自己的處境,現在急得都快哭了。
【大師,那您說我該怎麼辦?就只能等死了麼?】
大師卻顯得很冷靜。
【別急,先告訴我,你現在人在哪兒?】
【在洗手間。】
【我是問你家住在哪兒!】
我連忙發了個位置過去。
【太好了,我們同城,我離你家還不算太遠。】
大師查看過我的位置後,十分欣慰。
【這樣吧,你在家等着,我現在就準備東西,然後開車去你那邊捉鬼。】
【從你的描述來看,那隻男鬼很有可能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這期間你要保持冷靜,有機會就把他先支開,千萬不要被他發現異常,也不要試圖說服他。】
聞言,我瞬間鬆了一口氣。
還好我運氣不錯,遇到了一個同城的大師。
現在看來,姚源對我最多處於試探階段,不會立刻動手。
換句話說,我只要堅持到大師趕到就可以了。
我這麼想着,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可我還沒來得及慶幸多久。
下一秒,廁所的門就被敲響了。
門外,姚源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
「寶寶,你在裏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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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還沒等我回答,姚源又繼續疑惑地問道。
「我還以爲你去廚房拿拖把,幫我鉤拖鞋了。
「怎麼我一看,是在洗手間待了這麼久。
「寶寶,你今天好像……怪怪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湊近大門。
似乎是很好奇我躲在裏面做什麼。
我嚥了口口水。
我家廁所的門,是用整面的磨砂玻璃做的。
雖然不是完全透明,但透過門,也能隱約看到對面的輪廓。
此時此刻,我能看到門那邊有個模糊的黑影,離我越來越近。
這說明,姚源整個身子都已經完全貼了上來。
又或者Ṱű̂⁴說……
他現在的樣子,根本就是個黑影!
想到這裏,我不禁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
但也只能安慰自己,大師很快就會趕到。
我深吸一口氣,隔着門對姚源說。
「我是那麼想的,但是突然覺得肚子有點疼。
「所以,就來蹲一會兒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哈。」
說完,我輕咳兩聲,以示目前自己的身體很虛弱。
我本意只是隨便搪塞一下姚源,儘可能給大師拖延時間。
可沒想到,姚源聽到我的話,卻立刻反問道。
「怎麼回事,是不是晚上喫的水果沒洗乾淨?」
他的聲音很是焦急。
說着,就要推門進來。
-7-
姚源失敗了。
他當然進不來,因爲洗手間的門已經被我反鎖了。
「咔嗒。」
「咔嗒。」
……
姚源用力擰了幾下把手,卻發現門紋絲不動。
「寶寶,你把門鎖上了嗎?
「怎麼回事?你在裏面做什麼?
「有話好好說,你別嚇我。」
姚源有些急了。
我在內心冷笑一聲,但還是壓着聲音回他。
「沒事的,寶寶,我等會就好了。」
天殺的臭鬼,把我當傻子嗎?
都知道你是鬼了,我怎麼可能還乖乖地待在外面等死。
我不管姚源的呼喊,打算就這樣僵持到大師趕來。
可我根本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
很快,一縷黑煙就順着門縫吹了進來。
那黑煙十分稀疏,聞起來也沒有任何氣味。
按理說,在晚上應該是不太起眼的。
可我現在精神本就高度緊張,一下子便注意到了。
難道姚源他,有辦法進來?
我又驚又怕。
與此同時,手機也震動了起來。
我點開一看,是博主幾度楓紅髮來的消息。
【對了,剛剛忘了囑咐你,你千萬不要一直躲在廁所。】
【鬼會穿牆,你躲在廁所,就算鎖門也沒用。不僅如此,這樣做反而還很容易引起它的懷疑。】
【鬼的情緒都是很不穩定的,一旦發現自己已經暴露,就會立刻動手殺人!】
【到時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8-
我猛的一下打開門。
姚源果然正緊緊地站在門外,那股詭異的黑煙也消失不見了。
我差點和他撞了個滿懷。
「寶寶,你肚子好了?」
姚源有些驚訝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好。」
「怎麼回事?」
「還不是被你氣的?」
我故意黑着臉,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啊?」姚源一頭霧水。
我病懨懨地開口。
「我生理期來了,衛生巾也用完了,你都不幫我記着。」
說完,我還裝模作樣地捂着肚子,原地蹲了下去。
一副疼痛到難以忍受的樣子。
這次,姚源果然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
他一邊扶起我,一邊自言自語。
「用完了……不會吧,我明明記得,好像還有半包啊?」
我齜牙咧嘴地向他擺擺手。
姚源會了意,趕緊把我扶到牀邊坐下,然後又連忙去衛生間翻找。
由於工作原因,我平時下班都很晚,而姚源又長時間在家。
家裏這些日用品的採購工作,一直都是他負責沒錯。
所以現在我把這件事賴到他身上,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我小心翼翼地靠在牀頭上。
假裝因爲肚子太疼,閉上眼睛,時不時哼唧兩聲。
實則是把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暗中觀察着姚源的行動。
很快,姚源便回來了。
他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
「我看了,還真用完了,可能是我記錯了。
「對不起啊,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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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
我在內心腹誹。
因爲,就在剛剛。
最後的那半包,已經被我扔進馬桶沖走了。
我輕咳一聲,對姚源說。
「沒關係的,寶寶,那你現在幫我去樓下便利店買一包吧。」
「啊,這……」
姚源眼神閃爍,言語猶豫。
我偷偷在被窩裏擰了自己一下,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
「我都這麼難受了,你還不願意麼?
「你……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說完,我眼淚汪汪地看着姚源。
「好好好,我去買。」
姚源顯然扛不住這一招。
聞言,他便不敢直視我的眼睛,轉身就走。
我一臉幸福地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咔嗒。」
……
「砰!」
聽到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我終於真的鬆了一口氣。
然後,我躡手躡腳地下了牀,來到玄關處。
確保姚源沒有躲在家門口,而是真的已經離開。
我趕緊掏出手機,給幾度楓紅髮去了消息。
【大師,我已經把我男朋友支開了,現在怎麼辦?】
-10-
大師的指示言簡意賅,只有短短的八個字。
【躲到牀底,拖延時間!】
我蒙了:「爲什麼?」
我還以爲大師會讓我趁機出門,跑得越遠越好。Ṫű̂ₓ
最好能和她接應上。
而且據我多年看恐怖電影的經驗來看。
牀底是個很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根本就不安全。
【你能一時把他支開,能讓他永遠別回來麼?】
【要是他發現異常折返回來,到時候你怎麼辦?】
大師一連責問我幾句後,又解釋道。
【至於爲什麼是牀底……你看過殭屍片麼?殭屍都是站直了,一蹦一蹦的,對吧?】
【鬼也差不多,因爲它們是靈魂體,所以只能站着走,不能彎腰。】
【你躲到牀底,他即便聞到你的氣味,猜到你的位置,也做不了什麼!】
看着大師的話,我恍然大悟。
難怪剛剛拖鞋被踢到牀底後,姚源自己不撿,非讓我去撿。
還說什麼自己洗澡時腰部受了傷。
原來是因爲鬼不能彎腰!
我捏着下巴回憶。
說起來,姚源這幾天的確是怪怪的。
最近兩次打掃衛生,他都是指使我去收拾牀下、櫃底這些偏低的位置。
理由是他這段時間在健身,一個不小心容易把肌肉拉傷。
而我是女生,身形柔軟,做這些動作更安全。
現在想來,他說的這些話只不過是在哄騙我。
換句話說——
姚源變成鬼,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明白這點後,我瞬間感覺脊背一陣發涼。
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寶寶?」
我立刻意識到,自己耽誤了太多時間。
姚源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來不及多想,連忙鑽到了牀底下。
-11-
「寶寶,我去了樓下便利店,他們說正巧剛剛賣完了。
「要我看,你要不還是用手機搜一下週圍的……」
姚源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
直到最後戛然而止。
因爲他已經走進臥室,卻發現我不見了。
「寶寶,你人呢?」
我聽到姚源疑惑地開口。
我屏住呼吸,緊緊咬住嘴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半晌過去,回應姚源的只有安靜的空氣。
姚源又去了洗手間,推門查看。
但依舊無果。
姚源就這樣在家裏轉了一圈,但四處都找不見我的身影。
我大氣不敢出,但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躲在牀底,聽着姚源的腳步聲,和自己劇烈的心跳。
漸漸地,姚源似乎放棄了找我。
我不知道他在幹嘛。
但能從牀底的縫隙看到,他坐在了書桌前。
見狀,我往深處又縮了縮,然後給大師發去消息。
【大師,您現在到哪兒了,還有多久能來?】
雖然按照大師的說法,牀底是絕對安全的。
但這裏陰暗逼仄的環境,讓人十分難受。
加上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我此刻都覺得大腦有些缺氧了。
我翻了個身,正好收到大師的回覆。
【糟糕,我恐怕一時半會趕不過去了。】
【這條路堵車,水泄不通,根本走不動。】
【你還能堅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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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車?
看到大師的話,我瞬間急了。
【都這個時間了,怎麼會堵車呢?】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早就過了下班的高峯期了。
按理說,路上應該沒什麼車的。
聞言,大師給我解釋道。
【附近的清河小區出了命案,有人發現了一具碎屍,警察正在排查過往車輛。】
【加上附近好多人來湊熱鬧,所以堵得很厲害。】
清河小區?命案?
看到這幾個字眼,我心中猛地一驚。
因爲清河小區,正是我閨蜜陳琳住的小區!
大師估計以爲我是太過害怕,又連忙出言安慰。
【你別怕,我也知道一直待在牀底下不好受,但總好過丟掉小命,對吧?】
【等警察排查完了,自然會放我過去。】
我趕緊對大師說了「謝謝」。
關閉對話框,我的心中卻忍不住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
我記得,閨蜜陳琳之前曾跟我說,自己似乎被人跟蹤了。
她單身多年,又是一人獨居,對此非常害怕。
當時我聽後十分着急,她卻說:「還是羨慕你有個男朋友,可以保護自己。」
想到這裏,我連忙給陳琳發去消息,詢問她現在狀態怎麼樣。
好在陳琳秒回:【安啦,小語,我沒事呢。】
我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感慨是自己多心了。
但很快,陳琳又給我發來了新的消息。
【嘻嘻嘻,小語,你對我真好,這麼關心我,不愧是我的好閨蜜呀。】
【對了,小語,你現在在幹嘛呢?】
【方便的話,你回一下頭唄(調皮.JPG)。】
回頭?
我愣了一下。
但很快,一股詭異的恐怖感迅速爬滿全身。
我渾身顫抖,僵硬地把頭轉過去——
只見姚源緊緊地貼在我背後。
他咧嘴一笑,溫柔地呢喃道。
「找到你啦,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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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尖叫着,被姚源從牀底拖了出來。
剛要開口呼救。
「救——」
姚源卻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個布團,直接塞進了我的嘴裏。
我的嘴被堵住,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緊接着,姚源冷笑一聲,又毫不客氣地奪走了我的手機。
我下意識撲上去,想搶回我和大師聯繫的唯一渠道。
但令我恐懼的是,姚源居然釋放出一陣詭異的黑煙。
就像之前在洗手間時一樣。
黑煙很快便將我籠罩在內。
我頓時覺得渾身一陣無力。
不久後,我便癱軟在了地上,再也無力反抗。
這就是鬼的招數麼?!
姚源將我的身體扶正,靠在牀邊。
「寶寶,你還真是敏銳。」
他感慨地搖了搖頭,似是有感而發。
「但還是太天真了。」
我很想說些什麼。
但此刻嘴巴被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只能睜大眼睛,驚恐地看着面前的這一切。
「你是不是想知道,爲什麼自己明明已經躲在牀下,卻還是被我揪出來了?」
姚源笑着問道。
我做不了別的,只能點點頭。
姚源緩緩地趴在我脖頸旁,呵出一陣涼氣。
我瞬間被冰得打了個冷戰。
「因爲我那時候,就是頭朝地摔死的呀。」
-14-
「這一切,還都要拜你所賜,林語。」
姚源看了我一眼,繼續憤憤道。
我瞳孔猛地收縮。
「要不是你那天突然去陳琳家,逼得我只能躲在空調外機上……
「我也不會一時腳滑,失足從二十三樓摔下去,當場喪命!
「腦袋砸在地上裂開的那種痛楚,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姚源一邊說,一邊惡狠狠地盯着我。
我仔細回憶着姚源所說的一切。
碎片式的記憶逐漸在腦海中拼湊起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
上週三,是閨蜜陳琳的生日。
當日,我請了半天假,提前離開公司。
並在沒有告知陳琳的情況下,我帶着禮物直接去了她家。
我的本意,是想給陳琳一個巨大的驚喜。
可我一進屋,就看到陳琳衣衫不整,頭髮凌亂。
當時陳琳解釋說,自己是剛午睡起牀。
她睡相一貫不怎麼好,我也就沒多想什麼。
我和她一起做了飯,一起喫了生日蛋糕,拍了很多照片,還在她家裏玩了一下午。
就像我們以前經常做的那樣。
在這期間,陳琳家的陽臺方向曾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她聽到了,我也聽到了。
但因爲當時的八卦正聊得火熱,我倆都沒有去查看。
後來也就Ťúₐ忘了這回事。
直到天色暗了,我纔回了家,卻發現姚源不在。
我給姚源打了不少電話,但都無人接聽。
那一夜,姚源很晚纔回來。
他黑着臉,只說自己遇到了一些事兒,所以耽誤了時間。
他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我也沒有多問什麼。
……
現在想來,原來當時的姚源已經是一隻鬼了。
早在下午那會兒,從陳琳家陽臺摔下去時。
他就已經死了!
-15-
「是你和陳琳,是你們兩個賤人害死了我。
「所以,我要先殺了她,再殺了你!」
姚源一邊說着,一邊放聲大笑起來。
我猛然意識到,大師口中清河小區的那具女屍,的確就是陳琳沒錯。
是姚源今天先殺了她,又拿走了她的手機。
「唔唔唔……」
我眼中泛着淚花,用力掙扎着。
我想對姚源說,明明是他出軌在先,揹着我和陳琳搞到一起。
就算最後意外死了,也不過是自作孽!
可ẗű̂⁼我知道,姚源已經徹底陷入了瘋魔。
這種極度自私的人根本不會反省自己,只會怪罪別人。
姚源冷哼一聲,從櫃子裏拿出一把尖刀。
我瞪大了雙眼。
只見那把刀的刀刃上,此刻還殘留着些許殷紅。
「寶寶,你是沒看到陳琳今天見到我的樣子,簡直魂都丟了。
「畢竟是她親手把我的屍體埋在花壇下的,現在自然是不敢相信。
「她反應太激烈,我怕夜長夢多,只好先用刀捅死了她,又把她分成了十幾塊。」
姚源自言自語地呢喃道。
「不過好在,現在留給我的時間很充裕。
「所以寶寶……我還是打算讓你和我一樣,也嚐嚐頭朝下摔死的滋味。」
他說完,打橫抱起我。
糟了。
姚源是想摔死我!
我身體已經恢復了一定知覺,開始拼命掙扎。
瞄準位置後,我狠狠一腳踹在姚源的大腿上。
「嘶——」
姚源喫痛地鬆手,我也被摔在了地上。
「砰!」
我只覺得自己盆骨都要被摔裂了。
姚源摸着大腿,惡狠狠地看着我。
「還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那也好,我現在就把你也分了。」
說着,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利刃。
我拼命調動身上所有的力氣,想把姚源的手臂推開。
可四肢仍不協調,整個人只能以可笑的方式在地上胡亂扭動着。
我瘋狂搖着頭,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姚源的手落下——
就在這時。
「叮咚。」
門鈴響了。
-16-
利刃停在我脖頸前十幾公分的位置。
姚源惡狠狠地看着我。
興許是怕分屍時被打擾。
他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選擇放下刀去開門。
「不想連累別人的話,就乖乖閉上嘴。」
姚源給我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我連忙忍痛爬起來,然後豎起耳朵。
「咔嗒。」
玄關處傳來門開的聲音。
會是大師嗎?
可我沒聽到其他聲音。
難道是別的業主按錯了?
我的身體基本已經恢復了,現在很想呼救。
可又怕姚源聽到後發瘋,把無辜的人也一起殺了。
怎麼辦?
怎麼辦?
我心急如焚。
突然,一陣涼風傳來。
看着臥室的窗,我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就算註定要死,我也不能死在姚源手裏!
我連忙爬到窗前,伸出頭向下看去。
果然,就在低我家兩層的窗外,有一個小小的平臺。
這個平臺是那戶人家平日裏養些花草用的。
如果我要跳窗,這裏是我唯一可以寄希望的落腳點。
此時此刻,我只希望那戶人家還沒睡下。
這樣我跳下去時,他們才能及時發現我。
來不及思考了。
我站在飄窗上,心一橫,一躍而下。
「砰!」
身體重重地砸在平臺上。
我只覺得一陣疼痛。
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
-17-
再醒來已經是在醫院裏。
「她現在已經基本恢復了,各項指標也都正常。」
「好的,謝謝醫生。」
「不過畢竟受了驚嚇,之後還是要注意……」
好像有人在說話。
原來我還沒死?
我緩緩地睜開眼。
牀邊,一個短髮女生正在和醫生交談着,時不時還點點頭。
我用力眨了下眼,仔細看去。
那個女生,正是幾度楓紅!
我有些激動,想開口說些什麼。
一張ţŭₔ嘴,卻只是咳了出來。
幾度楓紅和醫生注意到我醒了,都十分高興。
我向幾度楓紅使了個眼色。
我迫切地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在醫生沒說很多,只囑咐我好好休息後便離開了。
病房門一關,幾度楓紅便對我說。
「我知道你好奇什麼。」
緊接着,她簡單道來了那天我暈倒後的事情。
「按門鈴的是我,姚源沒有防備,一開門就被ţù¹我放倒了。
「你放心, 只要進了我的捉鬼袋, 就不可能再出來, 他再也不會害人了。
「就是我收集他的靈魂花了些時間, 等趕到臥室時, 才發現你已經跳窗了, 好在還有氣息。
「我這才叫上樓下的住戶一起, 把你送來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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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我鬆了一口氣。
但我立刻又意識到什麼。
我問出了我糾結已久的問題。
「大師, 姚源要殺我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很猶豫, 你知道爲什麼嗎?」
姚源一直都和我住在一起。
要殺我的話,機會明明多得是。
根本不用拖那麼久。
而且,從陳琳的下場來看,姚源動手是很利索的。
總不能, 是他對我還有情吧?
「這就是你不懂了。」
大師展顏一笑。
「姚源其實不是想直接殺你,而是要喫了你。」
「喫了我?」
「沒錯……他就是打算喫了你,恢復自己的魂魄, 你可以理解爲復活。」
「還有這種設定?」
聞言,大師解釋。
「鬼喫人復活自己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被食用者必須身體健康,且身上有濃重的死人氣息, 俗稱半隻腳進了閻王殿。
「也是因此, 姚源纔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夜夜睡在你身旁, 讓你逐漸沾染上鬼的氣息。
「現在的你氣息已死,但肉身仍在,對孤魂野鬼來說, 簡直是大補之物, 是復活自己的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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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色變了變。
這麼說,現在隨便來Ŧūₗ一隻鬼, 都能把我喫了。
想到這裏,我不禁向大師求救。
「大師, 你法力高強, 可一定要保護好我啊!」
姚源沒了,陳琳也死了。
現在的我可以說是舉目無親。
「放心,做我們這行的,都有規矩。
「我既然已經介入你的因果, 就自然會對你負責到底。」
大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哦對了, 我差點忘了幫你繳費呢。」
大師一邊說着, 一邊起身就要出門。
我連連道謝, 並表示自己出院後, 一定會將交費的錢加倍給她補上。
大師離開後,我躺在牀上,逐漸陷入了沉思。
按照大師的意思,我現在恐怕已經被方圓百里的野鬼盯上了。
可我一個普通凡人, 又怎麼保護好自己呢?
……
我思緒太重,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但由於情緒緊張,我睡得並不沉。
迷迷糊糊間,我似乎聽到門外傳來大師的聲音。
「這位醫生, 不好意思,我朋友的病歷不小心掉地上了。
「但我前幾天滑雪受傷了,現在彎不下腰。
「所以……能不能請你幫我撿一下?」
我猛地睜開眼。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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