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去看我弟打籃球時,眼前突然出現彈幕:
【都怪男主死裝拒絕女鵝,她纔會賭氣把水送給對方 11 號。】
我瞥了眼全場就我弟穿的 11 號球服,微微擰眉。
【別看那位相貌平平,可是書裏的病嬌反派,因對女主愛而不得,綁架、囚禁、強制樣樣來。】
【也多虧他作妖,才讓男女主認清彼此是唯一。】
越看彈幕我眉心越緊。
憑什麼我那麼好的弟弟要當男女主 PLAY 的一環?
搶在女主送水前,我一巴掌扇上了男主。
我弟是病嬌反派。
我能是什麼好東西?
-1-
時嶼被我打懵了。
歪着臉半天沒回過神。
周圍其他人也都傻了眼。
面面相覷後,小聲嗶嗶:
「臥槽,這女的誰啊?敢打嶼哥?!」
「他剛纔拒絕沈茵時說有喜歡的人了,該不會是這位姐吧?」
「有一說一,還挺般配,都不是省油的燈,沈茵輸在太乖了。」
「天降修羅場,太刺激了,球賽還有人看嗎?」
呃……
我說我只是被彈幕氣昏頭,一時沒忍住,你們信嗎?
本來嘛。
陸冕善良的見到蟑螂都怕,怎麼可能是反派?
而且他五官清雋,儀表不凡,哪裏相貌平平了?
憑什麼讓優秀的他做男女主 play 的一環?
越想越氣,我又抬起手扇過去,結果被時嶼精準地掐住手腕拎起。
「上癮了?」
他垂眸覷來,勾脣淺笑,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眼尾的淚痣倒是妖冶生姿,緩和了疏冷的戾氣,被陽光一照,更添昳麗。
嘖。
好吧,我承認。
他比陸冕更……絕色。
不愧是男主。
「啪!」
該打。
在時嶼震驚的目光中,我得意地搖了搖另一隻沒被他抓住的手。
「標記了。」
「以後只許被我打。」
這麼好看的弟弟,憑什麼只給女主玩?
-2-
彈幕炸了:
【不兒,女配有病吧?男主可是 A 大校草,多少人的掌心寵,她怎麼敢的?】
【打在男主身,痛在女主心,看女主寶寶眼眶溼溼的,遞水的手都在顫抖。】
【不對啊,只有我一個覺得男主被打爽了嗎?他那副摸臉發呆的神情,分明是在回味!】
【反派抽什麼瘋?居然吊着臉子拒了女主?】
【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退出重來!】
……
這時,哨聲響起。
下半場球賽開始了。
時嶼羞憤地瞪了我一眼,草草撥弄了一下被扇亂的頭髮,頂着紅透的臉頰就上了。
透出一股子被蹂躪過的破碎美,格外誘人。
不愧是校草。
愈發想要了。
如果我把他拐到手,也算一舉多得了。
恰好一個球傳到時嶼手裏。
他退後兩步,看樣子是想投三分。
我趕緊跑到他視線的對角,蹦的老高朝他比愛心。
他睨我一眼,起跳投球,嘴角隱隱上揚。
卻在聽到我大喊「陸冕加油,陸冕最棒」的剎那黑了臉。
推球的指尖彷彿泄了力,球拋出去連籃板都沒碰到,落地時還崴了腳。
陸冕順勢搶到球,囂張地衝他指了指,而後將大拇指朝下比劃。
時嶼的腳傷不輕,卻倔強地不肯離場,頻頻被陸冕截胡。
最後一球他鼓足一口氣硬搶下投了三分。
進是進了,但他也痛到直接躺地,起不來了。
陸冕邀我和他們一起去慶祝。
我恨鐵不成鋼地敲他的榆木腦袋,把他推向沈茵:
「誰家好人慶功宴約姐姐?」
「約姑娘啊。」
「沒人家的主角光環,就要懂的乘虛而入。」
我一門心思在時嶼身上。
沒注意陸冕溫順的表情晦暗陰沉。
只當他是害羞。
畢竟彈幕說了,他就是從這場球賽後瘋狂迷戀上沈茵的。
-3-
「許菁菁!」
閨蜜無奈地將一杯螺絲起子重重擱我眼前。
「你想什麼呢,調錯第 6 杯酒了!」
我端起來嚐了一小口,眯眼抱歉地吐吐舌頭。
都怪彈幕,害我一直心不在焉。
腦子裏總浮現時嶼梗着脖子,眼尾泛紅的可憐樣。
想狠狠欺負他。
門口的風鈴忽地響了。
三五個帥哥前後走進來,有兩三張熟悉的面孔。
我愣了一下,笑了。
那個臭着張臉,一瘸一拐挪進來的不是時嶼還有誰?
我都有點懷疑自己是女主了。
求人得人啊!
正想給閨蜜介紹,門口的風鈴又響了。
沈茵也來了。
她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小跑着追上時嶼,拉住他的胳膊。
「時嶼,你受傷了,不能喝酒。」
「煩不煩?」
時嶼抽開手,一臉不耐。
「說過很多次了,我對你沒那種感覺,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語氣很兇,森冷的模樣被晃動的燈光照的嚇人。
沈茵咬着下脣,露出難堪的表情,呢喃着對不起。
彈幕心疼:
【呵,沒感覺你假裝人家男友,趕Ŧũₔ跑糾纏她的小混混?沒感覺你每天晚上護送人家回寢室?】
【男主就是喫定女主喜歡他,纔會肆無忌憚,換成女配那種惡毒的,他就老實了。】
謝邀。
我掏出小鏡子補了補妝。
調教渣男,從姐先玩。
剛想過去,門口的風鈴又又又響了。
陸冕推門而入。
【太好了,是反派,女主有救了!】
嚯,今晚熱鬧了。
-4-
時嶼瞧見陸冕後,突然偏頭撞上我的視線,臉色一下子難看到極點。
他那幾位見過我的朋友也都看了過來,紛紛驚恐地扶着時嶼要拉他離開。
我揮手想挽留,視線卻驀地被陸冕遮擋。
他雙肘撐在吧檯,歪頭眯眼,乖順的像一隻期待被主人擼毛的小狗。
我併攏兩指,戳着他的腦門推遠。
「杵我這幹什麼,還不去安慰沈茵?」
「時嶼剛剛兇了她,你這會兒去時機正好。」
陸冕笑容一僵,「你就這麼想把我推給別人?」
「那是別人嗎?」
「那是你的命定女主。」
陸冕的眸光一點點黯淡,脣角勾起冷笑。
「我的命定女主,竟然不由我。」
「聊夠了嗎?」
白皙的兩根骨節突兀地叩擊檯面。
時嶼慢慢坐在陸冕的旁邊,神情懶怠。
「能點單了嗎?」
陸冕煩躁地蹬了腳他的椅子。
「那麼多服務生,你非得來這點?」
時嶼笑的犯賤。
「怎麼,不可以?」
「當然可以。」
我給陸冕使眼色,讓他別搗亂,找沈茵去。
撇開別的不說,這酒吧我也有股份,沒理由和錢過不去。
可他沒理我。
坐在原位,時嶼點一杯酒,他跟着點了兩杯。
時嶼一怔,氣笑了,立馬加了三杯。
陸冕也較上勁,隨了四杯。
兩個人就這麼你來我往,檯面上很快堆滿大大小小的各式酒。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停!」
我舉起兩個搖酒壺,一人給了一棒槌。
「你倆跑我這梭哈來了?」
「酒杯都不夠了。」
陸冕眸色一沉,端起一杯酒仰頭飲盡。
時嶼見狀馬上照做。
起鬨聲助長兩人的士氣,又開始爭先恐後。
彈幕此刻跳了出來:
【反派你清醒一點,女主還等着你安慰呢。】
【你把男主灌醉了,女主該去照顧他了,你這不是送人頭嗎?】
我當即奪過時嶼的酒。
「腳不痛了喝這麼多?」
他有些微醺,每寸肌膚都透着誘惑。
陸冕抵在脣邊的杯子一頓,面色鐵青。
「你擔心我?」
「你心疼他?」
-5-
我是被陸冕強行拖拽走的。
怎麼掙都掙不掉。
閨蜜一臉惶恐,不敢攔。
時嶼有腳傷在,加之酒量太差,根本攔不住。
好不容易盼來沈茵。
可她剛一靠近。
陸冕眼皮都不抬地低吼道:「滾!」
我渾身一僵。
他是真生氣了。
坐上車,收到閨蜜兩條信息:
【你又幫你弟牽紅線了?咋不長記性呢?】
【上一次他這樣,是你約他看電影,去的卻是隔壁班班花。】
【上上次他這樣,是你爲了王嘉爾的簽名照逼他答應和別人交往。】
我驀地鬆了口氣。
看來是爲了我讓他去追沈茵的事。
差點以爲他喫時嶼的醋呢。
一路上燈光昏暗。
陸冕垂着個頭,沉默不語,喜怒難辨。
只是抓着我的手愈發收緊,卻又巧妙地沒把我弄痛。
到家後,他還是一言不發,牽着我徑直走進我的房間,把我安頓在牀邊坐好才轉身要走。
「陸冕。」
我勾住他的小手指。
他停下腳步,目光定格在我的手上。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但你信我,你會喜歡上沈茵的,喜歡的無法自拔,還會做很多錯事。」
「你是我弟弟,我不希望你犯傻,纔想着幫幫你。」
「別生我氣了。」
陸冕的側臉被頭頂的白光照得冷肅。
「又不是親姐弟,你人還怪好的。」
「什麼?」
他甩開手,沒再理我。
坐立不安時,他端着一杯牛奶進來。
「老規矩,喝光它,我就不生氣了。」
早該料到的。
這是我從小到大最討厭的食物,也是每次惹到陸冕時,他慣用的懲罰招式。
我用力點點頭,捏着鼻子打算一口悶,彈幕飄出:
【反派是真病嬌啊,姐姐都害,看他下藥的時候嘴動個不停,跟唸咒語似的。】
【我就知道他對女主是欲擒故縱,實際愛的深沉,看來要把欺負過女主的人豆沙了。】
我瞳孔猛縮。
一個哆嗦,幾滴奶白的水珠濺到了陸冕的脣角。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笑容邪肆。
「怎麼了,姐姐?」
「不想喝?」
呃……
是不敢喝。
我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吞口水都覺困難。
臭小子,十幾年姐弟情抵不過一見鍾情。
那副嫌棄樣搞半天是嫌我多管閒事了?
他們病嬌有自己的節奏唄。
愣怔間,陸冕湊近來指向牛奶。
他睫羽微垂,漆黑的眸子泛着光,馥郁酒香呼出。
「姐姐。」
表情純良的顯得我的猜疑好惡毒。
可我就是惡毒女配啊!
理順了這個,我勾起壞笑,將牛奶潑在陸冕身上。
-6-
他的白 T 恤瞬間浸透,若隱若現緊緻的肌肉線條。
淌下的牛奶還打溼了灰色衛褲。
看的我小臉一黃,血脈賁張。
弟弟什麼時候變的不像弟弟了?
「姐姐故意的?」
他錯愕抬頭,似笑非笑。
我心虛地翻了個白眼。
「毛沒長齊的小屁孩,我至於?」
「我說的是倒牛奶,又沒說姐姐故意想看我。」
他脣角勾起一抹得逞,佯裝無辜地攤了攤手。
我羞惱地咬咬牙,一巴掌打偏他的頭。
「我也在說牛奶啊!」
「明知道我討厭牛奶還硬要我喝的小屁孩就該送人!」
我摔門而出,跑到客廳喝水。
全球變暖害人啊,才四月的天,又幹又燥。
【汗流浹背吧女配,反派防着你不喝奶,在水裏也下藥了。】
我:……
你特喵怎麼不等我死了再說?!
「叮」一聲,手機彈出消息。
閨蜜發來了時嶼的微信。
想起離開酒吧前給她遞了個眼色。
【搞定了,你那邊呢,還好吧?】
我打了個哈欠。
目前看來還好,就是困的厲害。
洗手間傳出沖水的聲音。
不行了。
我一個接一個打着哈欠。
沒什麼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朦朧間,我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接着,有薄荷清香撲面,隱着淡淡酒氣。
牀明顯陷了下去。
我看到個模糊的影子。
臉上燎過一片熱息,到脣瓣,到脖頸,酥酥癢癢,卻很舒服。
手腕被一股金屬質感的冰涼刺激的想回縮,又立刻被溫熱的指尖扣住摩挲。
微不可察的咔噠聲響起,像是什麼上了鎖。
隨後又咔地解開。
如此反覆,一下一下輕震我的鼓膜,也咔在我的心上。
「姐姐。」
我心尖一顫。
是陸冕的聲音。
低磁婉轉,帶了絲絲暗啞。
「我忍的好辛苦。」
「不想忍了。」
灼熱的呼吸在我的脣角徘徊,忽遠忽近。
我不自覺繃緊了身體。
他忍什麼?
難不成真想沙我?
弔詭的是,彈幕浮現:
【我懂了!反派絕 B 是拿女配練手呢。下藥、手銬、陰溼愛撫,妥妥的強愛必備三件套。】
【樓上大聰明真會猜,好好看看反派看女配的眼神,佔有慾濃的都化不開了,這叫練手?】
【比起嘴硬男主,愛瘋了的病嬌更好磕耶,捆綁 play 嘶哈嘶哈~】
【可惜咯,反派要真喜歡女配就好了,最後也不會被男女主滅了。】
等等。
他們的意思是,陸冕會死?
-7-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手機一直在彈消息。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突然想起昨晚的一切。
猛地坐起四下張看,卻看不出任何異常。
我摸了摸手腕,又摸了摸脖子和脣瓣。
恍若一夢。
但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夢了。
尤其每次喝過陸冕的牛奶都會有……
「叮叮」的消息提示音打斷我的思緒。
空氣裏若有似無的薄荷味都沒來得及探究。
翻出手機一看,震驚。
99+的消息。
清一水來自時嶼。
我這纔想起昨晚睡着前給他發了添加申請。
劃拉到最頂端,他竟然秒通過的。
隔了很久都沒有發消息。
直到凌晨 2 點——
山與:【?】
【別以爲我很想加,是那兩巴掌的事還沒說清楚。】
五分鐘後。
山與:【裝睡想矇混過關?】
【老子不打女人不代表脾氣好。】
【就爲了讓陸冕贏比賽?】
【那還管着老子喝不喝酒?】
【哈,喜歡他又來撩我,渣這麼理直氣壯?】
……
凌晨 5 點。
山與:【溼身照】
【胸肌照】
【腹肌照】
山與撤回一條消息。
山與撤回一條消息。
剛剛。
山與:【你 tm 最好是真的睡着了。】
彈幕都看不下去了。
【女配:你最好是真的爲了兩巴掌。】
【女配:你最好是真的脾氣差。】
點進時嶼的朋友圈。
置頂是一條社團的活動文案,要去露營觀察星星。
時間……
不就是今天!
我立即返回聊天界面。
跟閨蜜請了個假後,點開和時嶼的對話框。
我:【在哪兒?】
發完就把手機丟一邊,匆匆去洗漱。
陸冕早走了,房間整潔的像沒人住過。
如果不是有薄荷留香的話。
廚房熱着我喜歡的魚片粥。
一嘗,沒有多餘的胡椒和味精,是他自己熬的。
心裏泛起酸澀。
自從爸媽出事後,他就成了小小男子漢。
儘管我大他 6 歲,生活中卻經常是他照顧我。
我突然意識到拿下時嶼刻不容緩。
不管那條彈幕是真是夢,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絕不能讓陸冕有事。
手機又被時嶼的消息彈的轉圈。
山與:【呵,這是終於排到我了?】
【你管我在哪兒?管陸冕去啊!】
過了三分鐘。
【……?】
【又玩失蹤?】
【行,你真行。】
又過了兩分鐘。
【A 大南門座標】
【過時不候。】
彈幕:
【我賭,就算天上下刀子男主也會等到女配。】
【陪一個。和女配一對比,男主妥妥虐女鵝,累了,BE 吧。】
【釣系壞女人收拾高冷硬嘴哥,深情反派強愛乖乖女,不覺得這樣組合纔是正解嗎?刺激啊!】
我:……6。
-8-
我趕到時,時嶼單腳支着身體,倚在他兄弟肩膀。
兩三個人圍着他,焦眉愁眼地說着什麼。
說得他的臉黑如鍋底,目光在過往的路人身上逡巡。
我繞到他們後面,輕輕拍了下時嶼。
「等我呢?」
他扭頭的瞬間,眼眸像載入星河,閃閃發亮。
可很快冷了下去。
他挺直腰背,淡漠的覷着我。
「找我有事?」
「不是你找我嗎?」
我眨眨眼,揚起手。
他條件反射地後退,眼神中滿含警惕。
「真打上癮了?」
我舉高的手一頓,而後踮腳摸了摸他的頭。
「你乖乖聽話,就不打。」
氣氛驟然死寂。
一坨紅暈悄悄繞上時嶼的耳後根,蔓至耳尖。
所有人後知後覺發出唏噓。
時嶼反應過來,惱怒地擰起眉,擋開我的手。
「滾蛋,哄小孩呢?」
「再打老子不客氣。」
【笑死,男主明顯被女配訓成了乖狗,裝奶兇欲蓋彌彰呢。】
【對,臉紅的快趕上信號燈了,還「不客氣」,他有本事展開說說怎麼不客氣?】
【虧得女鵝今天爲男主特別謀劃。】
謀劃?
我微微眯眸,若有所思。
一個身影跑過來停在時嶼身邊。
「時嶼,學長讓我來叫你上車,該出發了。」
沈茵嬌柔的聲音染了一絲哭腔。
看我的眼裏充滿敵意,摻着十分不甘。
時嶼不耐地背轉向她。
「我說了,腳痛,不去。」
他咬牙切齒地瞪着我。
可深邃的瞳仁裏分明流露出三分委屈。
「觀星臺有索道可以直達,之前不是都說好了的嗎?而且你是副社長,大家都希望你去。」
「去!」
不等時嶼再開口,我答應了。
「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話音落地,時嶼表情不自然地怔了怔,旋即嘲諷地笑出聲。
「想和我看?」
「陸冕呢?」
「這次又想爲他從我這搶走什麼?」
「那你呢?」
時嶼不解,「我怎麼了?」
「你有喜歡的人,還到處放電。」
我雙臂抱胸,略帶埋怨。
「我沒有!」
「沒有什麼?」
我歪歪頭,佯裝懵懂地仰視他,卻突然掠過他的肩頭看到了陸冕。
他站在幾步之遙,沉着張臉,一瞬不動地盯着我,神色黯然。
心莫名一揪。
印象中,從沒見過陸冕這般落寞的樣子。
-9-
「陸冕——」
沈茵驚呼出聲,眸中漾開光。
時嶼眼神一凜,視線慢慢從我臉上挪開轉到陸冕身上。
「你好像不是我們社團的。」
時嶼語氣陰冷,頗有攆人的意味。
可陸冕沒管他,一言不發往前走。
「陸冕,剛好我們有社員請假,一起去看星星吧。」
沈茵自然地挽上陸冕。
陸冕低頭看了看,暗沉的眼底微掀波瀾。
我心裏懸吊的石頭落了地。
這小子剛纔是見不得沈茵上趕子舔吧。
總算開竅了。
我正要吆喝一起,時嶼冷不防來了句,「不合規矩。」
他睨着陸冕,神態倨傲。
「非社員不得參加。」
彈幕激動壞了:
【我就知道男主還是在意女主的,反派一出現,他身上的醋味都酸出屏幕了。】
【女主寶寶早該這樣了,勾一勾別的男生,男主立馬繃不住。】
【我怎麼感覺男主喫醋是爲女配呢?反派沒來的時候就一副小三逼正宮的酸樣了。】
【大型四角修羅場什麼的最香了,反派快槓啊!】
「那我現在加入。」
陸冕直直瞪回去,分釐不讓。
「加不了。」
「你不講道理。」
沈茵氣得漲紅臉,可遮不住那份雀躍和得意。
對哦,我也不是社員。
時嶼就沒打算讓我去?
「好吧。」
陸冕有些遺憾地聳聳肩,丟開沈茵的手,退回來一把拽過我。
「那我們走了。」
「她不準走。」
時嶼登時拉住我另一隻手,眼底鋪上戾氣。
沈茵僵了一瞬,笑的比哭還難看。
「爲什麼,她不是我們學校……」
話沒說完,一輛邁巴赫 S600 停在我們跟前。
司機開門下車,恭敬地對時嶼行禮。
現場一片譁然。
我倒沒多驚訝。
從時嶼的日常穿着就能看出他家境優渥。
又渣又有錢的公子哥,玩起來才更心安理得。
也更容易好聚好散。
被陸冕牽起的手緊了緊。
我偏過頭,見他眼中一閃而過寂然,接着閃過一絲掙扎後別開了臉。
另一隻手上的力道也驀地加重。
回眸望向時嶼,他眉眼舒展,溢出挑釁。
「不是說想和我看星星?」
「還不上車?」
【男主可真行,以爲他連女配一塊兒拒了,結果人家開小竈。】
【劇情早就跑偏了,我現在主打一個亂磕,最後男主和反派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靠,當然不行!
我甩開時嶼的手。
把陸冕往沈茵身邊推。
「姐只能幫你到Ţŭ̀₀這兒了。」
「據說觀星臺表白特別容易成功哦,你抓住機會。」
說完想丟開他的手,卻掙不掉,反被他攬住手臂錮牢。
「可是姐……」
陸冕聲音陡然拔高。
「我答應過爸媽好好保護你,我要和你坐一個Ṱüₔ車。」
「姐?!」
時嶼眸光炸裂,原本黑黢黢的臉迸出一絲荒誕的笑。
「他不是你前男友?」
輪到我炸裂了。
「誰告訴你的?」
「酒吧老闆。」
我:「……」
不愧是我的嫡長閨。
-10-
果然。
一條路走的人多了,真的很擠。
哪怕坐豪車。
我被夾在時嶼和陸冕中間,已經夠彆扭了。
沈茵還非要跟來。
全程垮着張怨婦臉,目光直直地瞪着我。
她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我不是要破壞她的愛情,而是幫她擇優消除錯誤答案?
好不容易裝睡捱到目的地。
索道等候區,時嶼突然攬過我的肩,渡了些力壓在我身上。
我皺眉看了看他趿着拖鞋,裹着厚厚紗布的腳。
「很痛?」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很痛。」
「你不會不管我的對吧?」
從這個側方看上去,時嶼的淚痣分外撩人。
「頭一回見人板着臉撒嬌。」
時嶼微怔,耳朵又紅了。
「誰撒嬌?」
「只是讓你對自己的行Ṫū́⁴爲負責。」
「我來管。」
沒等我回話,陸冕迅速把我拉到他身後,自己挑動時嶼的手臂扶着他。
「我姐那天是爲了我。」
「負責自然該我來負。」
恰逢此時過來輛纜車,工作人員催促着上去。
時嶼一隻腳哪乾的過陸冕兩隻。
生扛硬推被整上了車。
纜車都駛離地面懸空了,他還罵罵咧咧要下去。
現場沒有別人,沈茵只得跟我一車。
剛坐上去,她的笑就變的難堪起來,像快哭了。
「你能不能別和我搶時嶼,沒有他我會死的。」
我有幾分動容。
這姑娘的戀愛腦這麼嚴重。
「這個世界離了誰都照樣轉,你離了誰都能活的很好。」
她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眼淚大顆大顆地甩掉。
「不,非他不可,必須是他。」
她猛一個側身,纜車晃動厲害。
「姐姐!」
沈茵激動地想抓我的手,被我躲開。
「只要你不搶時嶼,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歡他,喜歡很久了。」
「快坐好!」
我把着護欄,沒好氣地吼了句。
「你再亂動,可就沒命喜歡了!」
【沒想到兩個男人那邊和和氣氣,兩個女人先撕了起來。】
【沒人覺得女主愛的太卑微了嗎?求情敵放過不如放過自己。】
【話也不能這樣說,誰不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呢?女配就行行好,把男主讓給女主吧。】
【對啊女配,要不然你勾反派吧,僞骨科超香的!】
瞟到反派二字,我突然福至心靈。
「陸冕呢?」
我一秒嚴肅。
「你利用他試探時嶼的態度,對他公平嗎?」
沈茵啞然,情緒跟着平復。
只是眼裏含淚,嘴角卻扯出諷刺的笑。
「我信時嶼是喜歡我的,所以想借着和陸冕親近挑起他內心對我的在意。」
「是我做錯了。」
我暗自舒了舒氣,準備繼續爲陸冕助攻。
她卻又哭又笑,怨懟地盯着我。
「他都沒正眼看過我一下。」
「說我不公平,那你呢?」
「別告訴我你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是清白的姐弟之情。」
我:「?」
難道不是?
-11-
大部隊陸續到達。
陸冕主動來拉走了沈茵,自始至終沒再和我說一句話。
他混在人堆裏幫她搭燒烤架、支帳篷。
陽光將他的笑容照的明媚。
可偶爾與我視線碰撞,他漆黑的眼眸卻泛着冷淡的光,而且飛速移開。
奇怪。
這明明是好的發展,我怎麼心裏五味雜陳?
「看夠沒?」
時嶼臭着臉,「看夠了就過來。」
他行動不便,只能站在一個位置提着帳篷頂端的支架頭。
四面的鋪展得有人幫忙。
我插好固定釘,故意抹了點泥在手上。
然後走到他眼下,牢牢盯着他,一瞬不眨。
「看完陸冕又想釣我?」
「姐姐怎麼能這麼渣?」
時嶼耷拉着眼瞼,有些不屑。
「你臉上沾到鳥屎了。」
我眯了眯眼。
時嶼:「……」
他倉促轉身,險些摔倒。
手背把嫩白的臉蛋蹭出紅印。
「沒擦到。」
我掐着他的下頜強扭過來,「我幫你。」
「左邊。」
「右邊。」
兩撇小八鬍子爲他的美豔添了沙雕氣。
看得我沒憋住笑出聲。
泥土的溼感也讓時嶼醒神被我整蠱了。
「許菁菁,你耍我?」
他氣急敗壞漲紅臉,樣子更搞笑了。
衆人聽到動靜,目光匯聚在他身上,又迫於他威懾的眼神,都不約而同抑着低笑。
我伺機揪扯住他臉上的肉,往下拉近距離。
咫尺之間,呼吸交融。
「放手!」
他掙扎着,銳利的喉結卻頻頻滾動。
我盯着他的薄脣湊了上去,看他的瞳孔逐步擴大,在最後一刻剎住。
「以後對我態度好點,有獎勵。」
時嶼慢了半拍回神,使勁推開我。
「滾,老子不稀罕。」
他調頭瘸着走了。
彈幕沒放過他。
【呦呦,不稀罕,女配但凡晚一秒就被他鑽空子了。】
【瞧男主失望的背影,心思不要太明顯哦,估計在盤算練嘴速了。】
【越看女配越順眼,原劇情的虐女固然好看,但虐男實在精彩。】
-12-
「誒,下雨了?」
有人大聲問了句。
我不自覺攤開手仰頭,接住幾滴小雨點。
「不可能,我記得社長讓沈茵查了的,是晴天啊。」
我想起彈幕提過的「特別謀劃」,繼而也看向沈茵。
陸冕這會兒擋在她的身前,眼睛卻直勾勾釘在我這裏。
大概有點遠了,看不出他的情緒。
但他緊握雙拳,像在極力忍耐什麼。
「我打氣象臺問了的,確實說的晴天。」
沈茵攥着陸冕的袖口,欠身靠裏縮了縮,聲音低如蚊蚋。
有女生髮現端倪。
「你緊張什麼?」
她看了眼揣兜站對角的時嶼。
「該不會是故意製造淋雨機會,博取某人同情吧?」
沈茵別開臉,神色肉眼可見地慌亂。
「我沒有。」
「你的篷頂爛了個洞!」
不知誰大叫道。
「還說沒有?」
「根本早有預謀。」
「被你害死了,野營燒烤泡湯,還看不到星星。」
「太自私了,活該時嶼不喜歡你。」
……
「閉嘴!」Ŧű̂⁴
時嶼拎着傘,不疾不徐挪出兩步。
沈茵眼中燃起期待。
【女鵝鼓起勇氣做了次壞事,還不是想和男主親密互動。】
【男主霸氣護妻太帥了,多護點,我們愛看。】
「少 TM 扯上我。」
時嶼的尾音令人不寒而慄。
沈茵嬌軀一頓,自嘲地點了點頭,轉身跑了。
雨下大了,大家紛紛躲回帳篷。
我的頭上多出把傘,是時嶼剛拎在手裏那把。
「不用謝。」
他偏過頭,嗓音涼薄。
「我只是怕你病了賴上我。」
「幹嘛又這樣看我?」
時嶼睨來餘光,神情忽地繃緊。
「又想耍我?」
「嗯。」
我認真地眨了眨眼。
「太乖,想玩。」
他莫名嗆咳個不停,雨傘在手裏搖搖晃晃,我卻沒被淋到分毫。
【好一個多護點,護的真好。】
【幸虧還有反派,快去追女主啊,好好的計劃悲哀了,誰受的了?】
我看向傘外,陸冕垂頭走在雨霧裏,背影漸漸模糊。
-13-
傍晚時分,雨停了。
但路面仍是溼溼的。
去坐下山索道,我不小心踩到塊附有青苔的泥,腳底一滑。
眼看要跌倒,腰被時嶼托起,他自己卻摔跪下了,本就受傷的腳雪上加霜。
我想幫他看看,他卻用手掌蓋住我的臉。
指縫間,我還是瞄到他齜牙咧嘴的樣子。
心尖顫了顫。
烏雲散去,落日殘留零星的餘暉。
隨纜車下移鑲在時嶼俊美的輪廓,讓人挪不開眼。
「你救沈茵也像這樣奮不顧身的?」
「自己有傷都不管?」
「誰救人會想那麼多?」
時嶼毫不在意。
「不都是覺得應該那樣做就做了。」
我認同地托腮看他。
「是,沒想那麼多,就想每晚送人家回寢,是吧?」
時嶼愕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
「別說的好像你很在乎似的。」
「對啊,很在乎。」
我撅嘴抱怨。
「我可不要喜歡ŧū́⁼別人的男孩紙。」
「我沒有!」
時嶼急了,聲音陡然變大。
好一會纔想起什麼似的,問我:
「你不要……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救命,女配打直球,男主完蛋了。】
【男主享受着呢,沒看見他笑不停?】
時嶼的嘴角揚的很高,雙手抱頭仰望天空。
「真的沒有。」
「什麼?」
「沈茵說怕小流氓打擊報復,那段時間我剛好有晚課,就每天順道送她了。」
「另外——」
他側眸看我。
「我沒有喜歡的人,更沒有到處放電。」
這不是我之前逗他時說的?
他一直記得。
-14-
陪時嶼到了醫院。
他死活不讓我陪他進治療室。
「知道你魂不守舍牽掛陸冕,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家看看。」
「不急這一時,反正他也沒回我信息,我陪你弄完腳。」
「不用,我一個大男人,這點傷算什麼,你找他去。」
我斂了笑意。
「生氣了?」
「沒有啊。」
「他是你弟,雖然不是親的,總之你關心他應該的,我生什麼氣。」
我瞭然點頭。
「護士是你女朋友。」
時嶼一愣。
「不是,你亂想什麼?」
「難道是醫生?」
「老子單身!」
「那你怕什麼?」
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渴,想喝水。」
我:「……」
站在自動售貨機前,我越想越覺時嶼反常。
立刻折返,連彈出的水都忘了拿。
還是排後面的女人叫我纔想起。
接過水道謝。
抬頭看清對方的樣子後,心情沉了下去。
是陸冕的親媽。
她不認識我,但我小時候見過她一次。
14 歲那年,陸冕被我爸媽帶回家。
他是我爸發小的兒子。
出生不久爸媽就離婚了,後來他爸又因病去世,臨終將他託付給我爸。
我家條件不差,從小霸道慣了的我不想要什麼弟弟。
週末趁爸媽不在,把他趕了出去,讓他去找他媽。
擔心他出事我沒法交待,就一路跟在他後面。
倒了好幾趟公交車纔到,腳都走痛了。
後悔沒給他點打車錢時,一個長相清冷的女人拽着他出來,神色惶恐不安。
「你要害死我!」
「撫養權早就給你爸了,他死了也不歸我。」
「走走,不準再來找我,我這輩子最後悔就是跟你爸結婚又生了你,你就當沒我這個媽!」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陸冕哭,也是最後一次。
他蹲在地上抱住雙腿,眼淚無聲地打溼了膝蓋。
猶豫很久,我給陸冕發了信息。
【我在市醫院見到你媽媽了,要過來嗎?】
消息提示音響起,像就在這附近。
我四處看了看。
不會這麼巧吧?
【女配別瞎轉了,反派就在飲水機後面。】
【難怪成病嬌,反派看到他媽摟着他妹笑嘻嘻,不敢上前相認指責,只能陰鬱地羨慕又嫉妒。】
我慌忙跑向飲水機,可人影子都沒瞧見一個
失落地往回走。
【原來男主不讓女配陪着,是不想她知道自己怕打針啊!】
【還沒扎就叫的跟殺豬似的,嚇的護士手抖,真給扎歪了。】
我心下一緊,加快腳步。
到的時候,趕上時嶼一波慘叫。
我給錄了下來。
-15-
車子送我到小區門口。
臨走前,時嶼叫住我。
他躊躇地撓了撓眉毛,輕嘖了一聲。
「陸冕坐纜車的時候問我,對你是不是真心的,能不能保證一輩子對你好。」
「他說,只要是你想的,你希望的,他就會去做。」
「他只想你開心快樂,其他都不重要,還說……」
「說什麼?」
我有不好的預感。
「說他只有你一個了。」
……
打開家門,室內一片漆黑。
陽臺那邊閃着微弱的光。
空氣裏瀰漫着濃烈的酒味。
我循跡摸過去。
「小冕?」
我按開燈,陸冕把頭埋的更低,手中的酒瓶頓了一下。
「你好久沒這樣叫過我了。」
他提起瓶子想灌酒,被我奪下。
「別喝了。」
「那個女人沒當你是她兒子,你爲什麼要爲她難過?」
「那你呢?」
他凝着澄澈的眼眸,滿含期待。
「我什麼?」
「你只當我是弟弟嗎?」
心跳驀地漏拍。
我想到沈茵在纜車上對我的質問,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冷嗤一聲,起身拿過另一瓶酒。
「說了不準再喝,找死啊!」
我「啪」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看到兩滴晶瑩的水珠飄出去。
陸冕哭了?
半晌,他拉過我的手撫上自己的臉。
「姐姐很久沒打過我了。」
「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被姐姐標記過的?」
腦子空白了一瞬,而後被零零碎碎的記憶覆蓋。
那天他媽走了後,我重新把他帶回了家。
不想他以爲被全世界拋棄,也不想他覺得我是同情他,就給了他兩巴掌,代表標記了他是我的。
可和時嶼那種不一樣。
沒有人會變態地想玩自己的弟弟吧?
「看,有星星。」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幾顆星星零散地掛着,像黑緞面上的碎鑽。
「觀星臺是觀星,這裏也是觀星。」
陸冕沒看我,像是自說自話。
「你說觀星臺表白特別容易成功,那這裏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吧?」
「許菁菁。」
我還在整理他的話。
「我喜歡你。」
「從一開始,就只喜歡你。」
【反派太慘了,喜歡女配卻只能配合演弟弟的戲碼,被姐姐強塞給別人。】
【他看起來要碎了,女配快答應他吧。】
【男主怎麼辦,男主也很美味啊。】
【區區兩……女配可以給每個男孩紙一個家。】
彈幕肆意開着玩笑。
我的心卻揪作一團,鈍痛絲絲拉拉蔓延。
很多片段在這一刻交織,都因他這句喜歡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或許像沈茵說的,對陸冕不公的人是我纔對。
披了姐弟之名,我便忽視了他眼底的慾望。
「小冕,我……」
我想再摸摸他被打紅的臉,卻被他輕輕避開了。
「我失敗了對嗎?」
「以後離我遠點吧。」
「爲什麼?」
我攥住他的手。
「我們不是親人了嗎?」
他淡漠地一根一根掰掉我的手指。
「我太卑劣了。」
「爸媽死的時候,我在心裏偷笑。」
「我想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喜歡你,擁有你了。」
陸冕經過我身邊,聲音剋制。
「許菁菁,給不了就離的遠遠的。」
「不然,我真的會忍不住把你關起來。」
-16-
陸冕搬空了房間。
很久都沒回家了。
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理。
弄的我心神不寧。
也沒情緒和時嶼約會,躲他好幾天了。
「你這樣也不是辦法。」
我無精打采地擦着杯子。
閨蜜勸我Ŧüₛ。
「你說你高中那兩段無疾而終的戀愛是不是陸冕告發的?」
「班主任說是收到匿名信舉報,咱倆當時還詛咒那個人愛而不得。」
我愣了一下。
如果真是他,那這詛咒非得我破不可了?
「要不就讓陸冕冷靜冷靜吧。」
閨蜜瞅着時嶼頻頻發來的腹肌靚照。
「你先和時嶼好好談着,那小子也是一副沒你不行的掉價樣,每次來眼睛就跟粘你身上似的。」
我煩悶地嘆了口氣。
「談不了,我不想玩了。」
「什麼意思?這好飯都到嘴邊了,你不喫了?」
腦子裏出現時嶼的笑臉,那顆淚痣尤爲蠱惑。
「想喫啊,可有點喫不下。」
閨蜜啐我一聲。
「凡爾賽?」
「他這天上有地上無的神顏薄肌,你跟我說喫不下,你欠揍?」
「不是這意思。」
我又嘆了口氣。
「和你說過的,當時接近他是以爲陸冕喜歡沈茵,怕他得不到做傻事,才本着幫他擺平情敵的目的勾引時嶼,結果現在陸冕說他喜歡的是我……」
【女配別說了,男主的臉賽包公了!】
【特意買通服務生給他開後門進來,送女主驚喜,現在變驚恐了。】
還沒看完彈幕。
「你再說一遍?」
我渾身一僵。
時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後槽牙快咬碎了。
沒有多餘的解釋,我甚至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走了,氣鼓鼓走的。
走前把百合和我喜歡的草莓蛋糕好好地放在吧檯。
整個空氣裏都瀰漫着他的委屈。
「不是你風格啊?」
閨蜜撞了撞我的手肘。
「真對時嶼一點心沒動?」
我拿出調酒壺,若無其事道:
「無所謂了。」
「談了最後也得分,不如就趁這機會了斷。」
「還有小冕的事……」
門口的風鈴響起,急急忙忙衝進來一個人。
沈茵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我招手。
「快,陸冕暈倒了!」
我呼吸一滯,手裏的杯子滑落。
-17-
跟沈茵來到他們上課的教室,陸冕還趴在課桌上。
一碰到他就被燙地縮手。
他發高燒了。
【淋雨加喝酒,他不生病誰生病?】
【不想讓姐姐擔憂,又死犟着不肯看醫生。】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等着女配發現呢?小狗可沒大家想的那麼善。】
我拉動陸冕的手。
「去醫院。」
「我不去。」
他甩開我,挪了個位置。
「病成這樣不看醫生,你想死?」
「死就死,死了一了百了。」
我揪起他的頭髮,給了他一耳光。
「清醒沒有?」
「還說渾話?」
陸冕怔神,眼圈一點一點泛紅。
沈茵嚇的後退了幾步。
「標記了就是我的。」
「沒我的允許不準死!」
陸冕的眸底寸寸染戾,欲色漸濃。
「許菁菁,你管了就得管一輩子。」
「那就一輩子。」
【哎呦呦,小狗得逞翹嘴咯。】
……
醫生在給陸冕做檢查,我和沈茵等在外面。
「你還好嗎?」
沈茵釋然地聳聳肩。
「還活着。」
「我和時嶼沒什麼了,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你可以安心追他了。」
「沒必要了。」
沈茵的聲音很平和,不像裝的。
「我最近有個很強烈的感覺,喜歡時嶼這件事並非我本願,是有人給我植入的設定。」
「包括扮柔弱,利用陸冕,那天在纜車上,還有弄破帳篷想和時嶼發生……都不像是我會做出的事。」
「因爲時嶼,我變的不像自己,我討厭這樣。」
我欣慰笑笑。
「那就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活着吧。」
「你呢?」
沈茵看着我的眼睛,真誠地問:
「你喜歡時嶼的吧?」
「但又放不下陸冕?」
我心虛地偏開臉。
「你想多了,我沒有。」
「嗯,騙我可以,別連自己都騙了。」
我:「……」
想接着否認,被手機鈴聲打斷。
「您好,這裏是市醫院,時嶼出了嚴重車禍,請您快……」
手機砰地掉在了地上。
眼前瞬間起了水霧。
……玩兒呢?
-18-
好在送陸冕來的也是市醫院。
我慌慌張張跑到急救區,到處尋找着時嶼的身影。
想問問醫生護士,卻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一想到方纔我最後和他說的話是「最討厭你這種有錢貴公子」,我的心就悶痛得喘不上氣。
腿軟的走不ẗũ̂₂動道了。
我蹲在牆角掐緊自己的手臂。
我大概是史上最矬惡毒女配,竟然爲男主在這掉眼淚。
他死活關我屁事。
可不管我心裏怎麼說服自己,就是難過的要命。
「你是誰的家屬嗎?」
有人輕輕拍了拍我。
我拼命點頭,艱澀吐出時嶼兩個字。
從護士口中得知,時嶼是爲了救一個橫穿馬路撿皮球的小孩子。
「放心,你老公傷的不重,只是舊傷未痊癒又添新傷,需要住院。」
「嗯?不重嗎?」
我訥訥眨掉眼眶裏的淚水。
「你們在電話裏說的是嚴重車禍……」
等等。
她說時嶼是我什麼?
「老公?」
「對啊,就長的賊帥那小夥, 心腸又好, 想不到年紀輕輕就結婚了,姑娘你好有福氣。」
「我們問他父母電話, 他說他只有一個老婆。」
我:「……」
進到病房,時嶼的一條腿打了石膏,臉上、手上有幾塊大大小小的擦傷。
我的眼眶又一陣發熱。
「自以爲很勇敢很厲害嗎?」
「救別人之前能不能考慮考慮自己的身體條件?」
他梗着脖子看向窗外,冷冰冰道:
「不要你管。」
「我偏要管!」
僵持間, 手機響了。
音量不低,陸冕的聲音流出。
「姐姐,你去哪兒了, 病房裏有蟑螂,你快回來, 我怕。」
「好的,你等我……」
手被時嶼緊緊拽住,他臉色冷沉, 眼尾卻泛起溼紅, 連帶那顆淚痣扎進我心裏。
「我看到了。」
「你剛纔找不到我,哭了。」
「許菁菁, 你是喜歡我的。」
我愣怔片刻,剛想掰開他的手, 他自己主動鬆了。
深深吸了口氣, 像是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然後——
他就被轉到了陸冕所在的病房。
【男主: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是要加入這個家。】
【好好好, 你們仨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19-
彈幕天真了。
俗話說, 三人行,必有一狗。
而我這有倆。
早上進病房前, 就聽到陸冕和時嶼吵的不可開交。
「喂, 你多大了, 當什麼姐寶男?」
「我樂意, 姐姐也樂意, 喫醋啊?酸死你!」
「你個死綠茶, 就會用姐弟情綁架菁菁,你真怕蟑螂?別以爲我沒見過你揍人的狠樣。」
「對啊,我裝的, 但某人應該不是裝的吧?」
接着, 從陸冕的手機裏播出一段淒厲的叫喊。
我:呃……
那天偷錄的時嶼的叫聲。
陸冕什麼時候拿到的?
時嶼惱羞成怒。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時。」
可時嶼的腿被吊着, 根本下不來。
陸冕移動吊瓶的撐杆, 走到時嶼的傷腿前。
「那你要跟我姓了。」
我砰地推開門,兩人二臉懵比。
時嶼先反應過來, 眼底泛溼, 淚痣委屈地顫動。
「老婆,痛痛,他欺負我。」
陸冕隨即倒地, 抱住我的小腿撒嬌。
「姐姐,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兇我,怕怕。」
我:砣子硬了。
湊近了一手掐住一張臉。
「挺自信哈!」
「可我沒說一定在你倆中選啊?」
人, 怎麼能吊死在兩棵樹上?
我這惡毒女配不惡毒了,好個色不過分吧?
世界上漂亮的男孩紙那麼多,我還沒玩夠呢。
嘿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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