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我和男朋友終於要向親朋好友公開了。
壞消息,他突然失憶了,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我用了八年的時間才走到他身邊,現在的我,已經承受不起「又一個八年」。
於是我決定,和他分手。
在我最後一次去見他的時候,他卻看着我紅了臉。
我疑問:「你恢復記憶了?」
他搖了搖頭,扭捏道:「沒有。但是書裏說,像我這樣的霸道總裁,最後一定會愛上你這種又漂亮又貼心的大美人的……
「所以我先預演一下。」
-1-
我面色微微扭曲,複雜地看着病牀上將近一米九、面容成熟的男人。
什麼霸道總裁,什麼大美人,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好心提醒他:
「我是男人,而且還是你的祕書,你說的書裏的那套,不適用於我們兩個。」
他立馬不滿起來,皺着眉頭。看起來就像以前一樣兇。
可他下一秒就從枕頭底下掏出來一本花花綠綠的書,據理力爭。
「怎麼不適用?我們明明跟書裏說的一模一樣!」
我疑惑地拿過他手裏的書,只見上面明晃晃地印着幾個大字:
「霸道總裁俏祕書」。
我眼皮一跳,預感不妙。
翻看了兩眼,一股濃厚的古早言情味撲面而來。燻得我不得不先把書合上緩緩。
什麼「他掐住小祕書的下巴,嗓音低啞,『你是屬於我的』」。
還有「他皺起性感的眉頭,看着眼前自己的小祕書,理智將要失控,『男人,你是在玩火』」。
嘶,還我一雙清淨的眼睛。
「蔣子期,你哪來的破爛兒?」
男人聽到我這樣說,眉皺得更緊了,從我手裏把那本書搶了回去。
「它不是破爛兒!」
我嘆口氣,不欲與他爭辯。
「行,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但裏面講的故事絕對不會是我們兩個。因爲,我就要離職了,而你也要跟別人結婚了。」
「結婚?我?」
牀上的男人目露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頭泛起一股酸來,抬手替他理了理髮絲,又正了正衣襟。
「嗯,沒聽說嗎?你爸媽,在張羅你的結婚對象了。」
-2-
大抵是怕兒子日後難以恢復,於是蔣子期的父母便提前做打算,找個好媳婦幫襯着家裏。
現在的蔣子期,記憶恢復成原出廠設置,又成了異性戀,也不再記得我們的點點滴滴。
如果我這個時候衝進去跟他說:「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要跟別的女的結婚。」
估計會被當作神經病扔出來吧。
更不用提如果這事被他父母知道了會怎樣。
應該會慶幸自己兒子忘掉了那個掰彎直男的壞同性戀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意識回籠,看向義正辭嚴的男人。
蔣子期面容冷峻,雙手交叉垂放着,看上去就好像在主持什麼重要的會議。
「按理說惡毒女配不該這麼早出現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什麼惡毒女配,叔叔阿姨給你找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好姑娘。
「你啊……要是以後真喜歡上了人家,收着點脾氣,別再整天大呼小叫的,也別太粘着人家……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了你的粘人的。」
我像個臨終託孤的寡婦,嚥下心裏所有的掙扎,只希望眼前人以後好好的。
蔣子期,別怪我。
人生還有幾個八年,能夠我重新走回你的身邊?
-3-
「你……現在就要帶球跑了?」
我剛剛醞釀好的情緒被他這一句話攪得稀碎。
「……什麼東西?」
「就類似『豪門男妻:蔣夫人一胎三寶』那樣的啊。我們進程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我還沒和你那啥那啥呢,你就要帶球跑了?」
嘖。
「蔣子期。你確定你是失憶了,不是失智了嗎?」
男人瞥我一眼垂下頭去,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從裏面看到了一點委屈。
「你嘴巴好毒。」
我無語地看着坐在病牀上對手指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以前也愛這麼說我,只是每次說完了,還非要蹭上來親我兩口。
「抹了毒我也愛親」,這是每次我要罵他的時候,他服軟的招數。
「是,我嘴毒,那我就不在這裏討你嫌了行吧。」
我只是這樣說着,還什麼都沒做,他卻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衣袖。
「不行!你嘴毒我也喜歡。書裏說了,這是你該有的個性。就是因爲這個我才喜歡你呢。」
人無語的時候是會笑的,我現在就是這樣。
我從他的手裏搶過那本書,在他頭上打了一下。
「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看收掉你的書纔是正經。」
他一邊拽住我的衣袖不肯放手,一邊用另一隻手努力夠着我手裏的書。
執着又笨拙,看起來一股孩子氣。
我見慣了嚴肅的他,強勢的他,成熟的他,現在他這副模樣倒還挺新鮮的。
-4-
「哥,我來了!你還好嗎?」
人未至,聲先到。
聽見這耳熟的聲音,我本能地道了句「不好」。
蔣子期抬頭看我,一臉疑惑。
「怎麼了?」
門突然被大力推開,一個穿着精緻、渾身名牌的男孩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他一來就把我擠到一邊,抱住蔣子期的手就開始乾號。
「哥,你怎麼樣了啊,我才知道你出了車禍,可擔心死我了嗚嗚嗚。」
來人是蔣子遠,蔣子期的堂弟。
也是一個,讓我不怎麼舒服的人。
蔣子期剛開始愣了幾秒,隨後使了勁把手抽了出來。
「你誰啊?我爸媽不是說我是獨生子嗎?」
他後半句是看着我問的,我無奈,給他介紹。
「這是你堂弟ťű̂₇。」
男孩見此情景,號得更厲害了。
「哥,你真記不得我了嗎?」
蔣子期瞥了他一眼,神色有點抗拒。
「我連我爸媽都不記得了,你說呢?」
蔣子遠沒有絲毫被打擊到的神色,接着問東問西,最後說累了蔣子期也沒怎麼和他熟絡起來。
他住了口,回頭衝我道:「喂,祁祕書,我都來了這麼久了,你不知道給我倒杯水啊。」
我眉頭一挑,並不打算搭理他。
「算了算了,還是喝咖啡吧,你下去給我點一杯星巴克,要加糖的那種。」
我白眼一翻,剛想懟他,蔣子期先開了麥。
「不是,你指使誰做事呢?」
蔣子遠回頭,又帶上笑臉。
「哎呀哥,我知道他是你祕書,但咱倆誰跟誰啊,你祕書就是我祕書,我就讓他給我跑個腿而已嘛。」
蔣子期拉下臉來,皺起眉頭。
「一,於公來說,這是我高薪資高待遇請來的工作助理,不是你的小跟班。你沒有資格對他居高臨下地發佈命令。」
我贊同地點點頭,覺得蔣子期哪怕是失憶了也智商在線。
「二,於私來說,他是你哥夫,你一個做小輩的,怎麼能讓長輩給你跑腿?」
……我收回上面那句話。
「哥夫?誰啊」
蔣子遠一臉蒙,摸不着頭腦。
「蔣先生,你哥哥他現在頭腦不清,需要靜養,您過段時間再來吧。」我連忙對他下了逐客令。
我半強制性地把蔣子遠拖出了病房,回頭嚴肅地看向蔣子期。
「你亂說什麼呢?」
「來了來了。」
「嗯?什麼來了?」
「嘴硬嬌妻不肯承認戀愛關係,總裁傷心欲絕,決定好好在牀上懲罰妻子,逼他說出……」
他就用他那張再成熟英俊不過的臉,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些令人羞恥的詞彙。
我一手捂住他的嘴,頭冒青筋。
「蔣,子,期。」
他停了下來,撅起嘴巴親了親我的掌心。
我一臉嫌棄地移開手,往他身上抹了抹。
真想抓住他晃一晃,讓他把我那個踏實靠譜、寡言少語的男朋友還回來。
「哎小祁,你也在呢。」
我回頭看去,原來是蔣子期的爸爸媽媽。
-5-
病房外的長椅,蔣家的爸爸媽媽特意把我叫了出來。
「小祁啊,真是辛苦你了。公司的事要依仗你,子期這邊你還照料着,要是沒了你,不知道我們得多焦頭爛額呢。」
蔣媽媽握着我的手,輕聲細語地感謝着。
「沒事的阿姨,這都是我的分內之事。」
作爲祕書替老闆打理公司是分內之事,作爲男朋友照顧愛人也是分內之事。
只是這個「分內」,不知道還可以持續多久。
「小祁啊,實不相瞞,我和子期爸爸最近在討論子期的婚事問題,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猛地攥緊掌心。
「……是想問問有什麼推薦的人選嗎?抱歉,我可能……」
我支支吾吾地,暗罵自己的不乾脆。
本來不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嗎?怎麼真遇上了,反倒不甘心起來。
蔣媽媽接過話茬,搖了搖頭。
「不是,其實我是想問問……小祁你,能和子期結婚嗎?」
結婚?我嚇了一跳,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看着眼前比我更不安的中年夫妻。
「叔叔阿姨,我,我是男人啊。」
我艱澀地吐出這幾個字,腦子裏一片混亂。
對面的夫妻兩個對視一眼,眼露失望。
蔣媽媽抽泣起來。
「阿姨知道這樣是難爲你。但是子期爸爸找人算了,給子期衝個喜,他可能就會快點好起來,你也知道子期那脾氣,我和他爸都不好給他亂找人。
「只有小祁你跟在他身邊時間久,如果他恢復記憶了也不會說你什麼的……小祁,我們做父母的,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看蔣子期剛剛的表現,應該會同意,但該裝的還是要裝一下的。
「阿姨,您別哭,我可以和他結婚。但是我怕,現在的他,未必會同意。」
剛剛還在哭的母親擦去眼淚,話語重新堅定:
「這個你放心,這個婚,不管現在的他怎麼想,都得結。」
蔣子期的父母走進病房後,我皺着眉順着心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6-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決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推開病房的門,他們一家人好像已經商量好了。我一進來,他們就笑着請我過去。
要不是因爲我是真的喜歡蔣子期,我還以爲自己是要被騙婚成功了呢。
蔣子期朝我伸出手,示意我過去。
而我則趁蔣家叔叔阿姨注意力還在我身上,快走了幾步,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蔣子期悶哼一聲,抬眼看我,竟有幾分委屈的樣子。
我不自然地抿抿嘴。不怪我,我已經習慣不能在人前和他親近了。
蔣媽媽又握住了我的手。
「小祁啊,我已經和子期說好了,等他身體再好些,能站起來了,你們倆就去領證。你要是願意,阿姨和叔叔就給你們安排婚禮,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不安排。全看你喜好。」
我猶豫片刻,支支吾吾:「婚禮的話……」
「當然要辦!」
蔣子期語氣堅定地把話接了過去。
「因爲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祁北是我蔣子期的夫……」
沒有轉身,精準下手,我看也不看地捏住了蔣子期的嘴。
「叔叔阿姨,我都可以的。但主要還是要看公司事務忙不忙。」
「唔……」
「好,那爸爸媽媽就看着給你們辦了。」
爸爸媽媽?我臉一熱,彆彆扭扭地應了聲:「嗯……好的。」
-6-
送走叔叔阿姨後,我回病房看見蔣子期還在嘟着嘴,保持着被捏的姿態,不由得輕笑一下。
「怎麼了,你嘴是塑形的啊,還能捏翹。」
「哼。」
蔣子期從鼻音裏應出這一聲來,把我驚得不得了。我忍不住彎起眉眼,差點笑出聲音。
我坐上他的牀邊,點了點他的脣。
「怎麼呢?」
「爲什麼不想辦婚禮?」
蔣子期嘴撅得更高了。
我本想好好與他解釋,比如我們的婚禮可能會遭到外界質疑,比如輿論可能會對公司有影響,再比如時間上的緊促……
可我看着使着孩子氣的他,突然不想那麼正經地跟他聊天了。
「嗯……」我仰頭假裝思考,「可能是因爲我們的第一次婚禮註定不能好好舉行吧。」
蔣子期一下子坐起來,寬闊的上半身直接籠罩住了我。
「爲什麼不能?」
這麼多年了,我還是不太能適應蔣子期總是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因爲,逃婚這個劇情不是霸總文裏的標配嗎?」
我歪頭反問他,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挺大個男人臉上露出了類似少女般羞澀扭捏的姿態。
他直直地躺回去,拿被子蓋住了臉。
我好笑地去扯他被子。
「起來,別悶着自己。」
他又一個挺身起來,往我身上粘。
我撓撓他的下巴,像逗小狗一樣。
「陪你演戲就這麼開心啊。」
蔣子期不讓我逗他,撇過臉去埋進我的頸窩。
好半晌甕聲甕氣地來了句:
「嗯,開心。」
-7-
從醫院回到我和蔣子期的小家,笑了一天的我此時卻忍不住嘆了口氣出來。
現在蔣家是爲了讓蔣子期儘快好起來才出此下策。那等蔣子期好起來之後呢?
難道我還真的能和蔣子期就這樣說不清道不明地過一輩子?
第二天下班,我照常拿着飯盒去醫院看望蔣子期。
但是這次病房裏,卻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小北?」
會這樣叫我的只有一個人——蔣子期的親姐姐,蔣文雨。
「學姐!你怎麼回來了?」
我激動地放下手裏的飯盒,看向學姐。
「還能是因爲什麼,當然是因爲這個臭小子。」
「學姐在國外怎麼樣,項目進行得還順利嗎?」
學姐是個專注於學業、不怎麼社交的人,所以我們平常也少有交流,難得見一次,我便覺得有好多話想要問她。
學姐拍了拍我的頭,語氣輕鬆。
「嗯,挺順利的。」
「祁北,我餓了。」
本來我和學姐聊得好好的,蔣子期卻突然插嘴進來。
雖然有點奇怪,但我還是把就放在他手邊的飯盒提起來遞給了他。
「餓了就喫飯啊。」
「你餵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學姐就先一步出聲。
「蔣子期你得了啊,你是腦子撞壞了又不是手壞了。幹嘛老指使小北,自己喫。」
雖然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我還是很貼心地把他的牀上桌立好,把飯擺開。隨後問學姐:
「學姐,你喫飯了嗎?要不要我請你?」
學姐宛然一笑。「好啊,去喫我們大學旁邊那家麻辣燙好不,我在國外老想這口了。」
「好啊好啊。」
臨走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一動未動的蔣子期囑咐道:
「粥要喝完哦,我特意煮了好久的。」
-9-
晚上九點,和學姐喫完了飯,送她回了家後我又轉彎去了醫院。
今天有點忙,還沒陪蔣子期說說話呢。
到了病房後,我看到蔣子期就那麼一個人呆坐在那兒,身前的幾個飯盒好像一動沒動。
我檢查了一下,只有粥喝完了。
我快被氣笑了,聲音嚴肅了些問他:
「蔣子期,爲什麼要浪費糧食?」
蔣子期抱起手臂,往後一躺,儼然一副大爺模樣。
「你不該問我在生什麼氣嗎?」
我嘆口氣。「誰知道你呢?天天生氣……」
蔣子期不滿地一把捏住我的小臂,牛頭不對馬嘴地來了句:
「你喜歡我姐?」
我大驚失色。「你說什麼呢?!你已經有姐夫了,你不知道啊?」
蔣子期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那你就是暗戀她了,是吧。」
我對他的無理取鬧簡直要撫額苦笑了,怎麼會有這麼愛瞎猜的人。
「我要是喜歡你姐,幹嘛還要同意和你結婚?」
蔣子期點點頭,卻並沒有認同的態度。
「懂了,你把我當作她的替身。」
「?」從來沒設想過的角度。
我下意識地否定,卻不自覺地細細打量起蔣子期。
他確實和學姐在眉眼間有些相像呢,兩人身量也都高,蔣子期就好像是……性轉後的學姐。
「我很像是性轉後的我姐,是嗎?」
猝不及防地聽見他說出了我的心聲,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等回神過來的時候,蔣子期已經一副冷然的樣子了。
他這副模樣,我只在他面對別人的時候看到過。一時心氣也有些不順。
我忍不住地想質問他:「之前我和學姐一直這樣相處,你也從來沒有這樣過啊。」
可想起他的病情,我還是先靜下心來,打算把道理同他掰碎了講。
「你是和學姐長得有些相像,但是我對學姐只有感激和崇敬,和對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哦?那你對我是什麼感情?」
蔣子期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向我。
我突然失語,支支吾吾起來:
「就……」
吞吞吐吐了半天,我生硬地轉移起了話題。
「你的劇情是應該這樣進展的嗎?太離譜了吧。」
蔣子期嘆口氣,似乎有點無奈的樣子,他把我拉入懷裏,抵在我耳邊說話:
「確實不該這樣進展。我應該直接把你這樣那樣,而不是在這兒聽你東拉西扯。」
我被吹得耳朵有點癢,輕笑着躲開。
「祁北,不要在我身上玩什麼替身文學。你要是愛人,就只能愛我蔣子期一個人。」
我莫名地耳根子有點發熱,不知道是臊的還是怎麼。
「知道了。你現在真的好中二啊。我要把你錄下來,等你記憶恢復了再放給你看。」
蔣子期肩頭一聳,滿不在乎。
「隨便。反正爭取愛又不丟人。」
蔣子期,你爲什麼總是會讓我不可控地去暢想起我們的未來呢?
-10-
一切泰然有序地進行着,婚禮也如約開始安排。
蔣家的叔叔阿姨替我安排好了一切,可唯一需要我解決的事情卻一開始就卡住了。
我不想邀請我的家人來參加。
但是我沒想到,我媽還是找上了門來。
她手裏扯着一個吊兒郎當的初中男孩,還帶着一個滿眼不耐煩的女生。
她一上來就問我:「你要結婚了?彩禮多少?」
我眉眼平淡,不疾不徐地答:「我是男人,沒有什麼彩禮。」
她抓住我的胳膊,使了很大的勁,抓得我生疼。
「你別裝了!我知道你給人家當女的那一個,怎麼會沒有彩禮!」
我控制着面部表情,儘量平穩地掰開了她抓ṭŭ⁻住我的手。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每個月給你打的贍養費已經夠多了。其他的,輪不到你多想。」
她的聲音陡然尖細起來。「什麼叫輪不到我多想?!我是你媽!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你!」
我掐住掌心,努力冷靜。「是,是你生下的我。否則的話,你這種把高中生往老男人牀上送的人就該在監獄裏待着了,而不是現在站在我面前貪得無厭地提要求!」
說到最後,我還是不可控制地拔高了音量。
一個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就把親生孩子往老公客戶牀上送的女人,爲什麼會有資格喊出「我是你媽」這句話呢?
面前的女人明顯心虛起來,但她還是不肯放棄,把那個稍大一些的女孩往我面前懟。
「欸,你妹妹也長大了,你那個對象身邊應該有很多有錢的老總吧,介紹介紹。」
我不耐煩地嘆口氣,不太想搭理她了。可她還是不肯死心,又提出個餿主意。
「實在不行的話,讓你妹妹給你那個對象代孕也成啊。他們那種家庭那麼有錢,總不能真連個親生孩子都沒有吧。」
聽了這話,那個初中的小男生嗤笑一聲,戲謔地看向那個比自己稍大的姐姐,眼裏滿是嘲諷。
而女孩一臉菜色,但低下了頭,沒敢說什麼。
我被氣笑了,語氣也不再冷靜。「代孕犯法你知不知道?你不進去蹲一次是不肯罷休嗎?!」
「什麼代孕?」
火燒到頭頂的我聽到熟悉的聲音才重又冷靜下來。回頭看,果然是蔣子期走了過來。
「您就是蔣先生吧,我是祁北的媽媽。我這兒子不爭氣,給你們添麻煩了。」
蔣子期輕而又輕地笑了笑,沒去跟她握手。
「不麻煩,祁北這麼優秀,我感謝他還來不及。」
我媽尷尬地收回了手,笑也有些僵。不過她馬上調整了過來,把女生往前一推。
她剛想說些什麼,蔣子期就抬手製止了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一,我身邊沒有會對未成年下手的畜生。我也不會當那種促成這種事的敗類。
「二,我不需要代孕。我們可以領養孩子,也可以捐錢出去做慈善,不是非得需要孩子繼承。
「三,如果你再來騷擾我的愛人,他心慈手軟,道德感強,我可不會。」
隨着他這句話說出來,幾個保安突然冒了出來站在他身後。
雖然我覺得這種畫面有點不對勁,但無疑是有效果的,我媽Ŧű̂ₛ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拽着人走了。
我從蔣子期的胸前口袋裏拿出他慣備的筆和字條,寫了幾個字追了上去。
再回來時,蔣子期還在原地等我。
沒等他問,我先解釋:
「去給我那個妹妹送了個紙條,雖然我們不是同一個父親,但我覺得,她應該需要有人幫她逃出來。」
「你想做的就去做,我支持你的一切。」
短短几個字,好像之前的他又回來了一樣。
我盯着他出神,直到他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回過神來。
「沒什麼,今天讓你見笑了。」
「見笑?怎麼會。我早知道這些事了。」
我歪頭,有些困惑。
「你怎麼知道的?我明明沒跟你提起過啊。難道你……」
疑惑剛起,蔣子期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邊紅紅紫紫的書來。
「書上都寫了啊。每個倔強又堅韌的小白花身後都有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他。
要是蔣子期沒失憶還能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些話,那就算我前八年白喜歡他了。
-11-
我失笑,輕輕搖了搖頭。「好吧,算這書有點含金量。那蔣總裁,你現在願不願意和我這個小白花共進午餐呢?」
蔣子期挑挑眉。「主動邀我共進午餐?男人,你要知道,只是一頓飯可餵飽不了我。」
我被逗得收不住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四處張望。
「小點聲,難道光彩嗎?一頓飯喫不飽就喫兩頓,真是的。」
蔣子期露出的眉眼也彎起來,含糊着說:
「不要,喫你才能飽。」
喫完午飯,我開始帶着蔣子期重新熟悉業務。
也是怪,雖然他失憶了,但上手工作很快,這難道就是天賦?
下午的時候,有重要的客戶要來,我再三和蔣子期強調了這次會面的主題和需要的社交禮儀後,才放心地隨他一起迎接客戶。
只是我沒想到,對方好像不太在意這些方面。
「小祁。」季和雍一上來就喚。
我端着笑容,但引着蔣子期的手牽了上去。
「季總,您來得真巧,剛好我們蔣總復工第一天,就整裝待發地來接待您了。」
季和雍只是有些失禮地瞥了蔣子期一眼,便很快又把視線放回我身上。
「哦,蔣總回來了啊,可這個項目還是由小祁你來跟進吧。因爲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你纔是最合適的人選。我想,蔣總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我笑容不變。
「季總說笑了,本來我就只是代蔣總跟進,現在蔣總病癒,我自然不能再越俎代庖。」
蔣子期毫不掩飾地「切」了一聲,所有人的視線有些訝異地投在他身上。
我心尖一顫。完了,難道蔣子期的霸總人格要出來了?
果然,蔣子期把我往身後一扯,笑得像假人一樣。
「我怎麼會介意呢?反正祁北和我很快就要結婚了。公司是我們兩個的共同企業,他爲我們的家跑業務,我當然要支持。」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願意面對似的閉上了雙眼。
我們在公司偷偷摸摸地談了這麼久的努力,全白費了。
周圍很快就響起嘰嘰喳喳的聲音,我的同事們似乎很興奮。
季和雍則是皺起了眉。
「結婚?爲什麼這麼突然?小祁,這是怎麼回事?」
「額,那個我們還是先談論公事吧,這種私事稍後再……」
「親愛的,不能直接告訴他我們相愛了嗎?」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向一臉無辜的蔣子期。
我還沒說什麼,季和雍先有些激動地向前一步。
「你們相愛?憑什麼?我都追了小祁三年了,要相愛也該先輪到我。」
「三年就輪到你了?據我所知,我和他只算在一起共事就五年了,我辦公室裏的電腦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都比你和他的時間長,你指着做白日夢輪到你啊?」
兩個公司老總就這樣,很沒風度、很不體面地你一嘴我一嘴地吵了起來。
旁邊同事八卦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我忍無可忍地分開兩個越挨越近的人,咬牙切齒。
「公司之內禁談私事。項目不進行了是吧?」
季和雍呸了空氣一下,嘀嘀咕咕。
「偷喫窩邊草,不要臉。」
蔣子期也不甘示弱地回呸了一下。
「覬覦有夫之夫,下三濫。」
兩人的眼神又劍拔弩張起來。
……現在這個場景我一人一巴掌,不過分吧。
但是季和雍總歸來說是個重要的客戶,所以我只能先扯了扯蔣子期的衣袖。
「蔣總,注意公司形象。」
蔣子期被提醒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先撇開了頭。
我又揚起職業微笑,對季和雍那邊道歉。
「讓您見笑了,請您先到會客室稍等片刻。我們很快會收拾好會議室和資料。」
-12-
蔣子期辦公室裏,他臉上還是帶着不服氣。
我也生起氣來。
「你怎麼能跟客戶那樣說話呢?這個項目的重要程度難道是可以這樣隨便對待的嗎?」
蔣子期ťũ⁶皺眉,站了起來。
「他對你那些心思都那麼明顯了,難道我還要裝看不見?沒有了這個項目也不會對我們公司造成什麼損失,但是我沒有了你……不行。」
我嘆ẗŭ₅了一口氣,並沒有因爲這句情話獲得什麼安慰,反而深感無力。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現在怎麼會這麼分不清輕重?」
「以前的我!……怎麼樣我不管。反正現在,你是我的,我不會放任任何圖謀不軌的人靠近你。」
我看着幼稚又固執的他,心裏突然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
「蔣子期,你只是看了幾本霸總小說,就能那麼喜歡我了嗎?就能這樣把我看作是你的所有物了嗎?就能確認我和你一定會相互喜歡了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心中疑竇更深。
「我不僅是看了幾本小說,我還看見有人在我的病房外日日悄無聲息地流眼淚,看見有人笑容下藏着Ṫű₇很深的疲憊,看見有人不管風吹雨打都堅持要來給我送親手做的飯。
「祁北,我是失憶了,可我看得出一個人眼裏的愛意。你喜歡我,爲什麼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和別人表現出來?好像只有我一廂情願。」
我心裏五味雜陳,之前吵得很兇的那次,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們會分開,那這些過於袒露的愛意不就全部變成笑話了嗎?
就比如我那個母親的三段婚姻,無一不是鬧到兩敗俱傷收場。
異性戀都已經如此了,何況同性戀。
「我們先,各自冷靜冷靜吧。」
解決不了就先逃避,這是我經年累月學會的自保方法。
「懦夫。」
我詫異地看向開口的蔣子期。
「怎麼罵人?」
「罵的就是你。我不管以前的我是怎麼樣忍氣吞聲的,但是現在,祁北,你想後退,想扔下我,那不可能!」
他把我抱進懷裏,使了很大的勁,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髓裏似的。
「祁北,別拋下我,成嗎?」
我慢慢地妥協,回抱住他。
我哪有資格拋棄,明明一直害怕被拋棄的,是我。
-13-
好不容易糊弄完了一天的工Ŧú⁺作,我身心俱疲地往地下車庫走。
剛在駕駛座坐下,副駕立馬躥上來一個人,不是蔣子期還能是誰?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幹嘛?」
「跟你回家啊。家訪一下下屬不行嗎?」
「?」又不是小學生,搞什麼家訪。
況且,我要回的房子裏,滿是我和蔣子期兩個人生活過的痕跡,要是被現在的他發現了,指不定要怎麼盤問我呢。
「不行,回你自己家去。」
「不回。」
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先讓步。
「我不想回那些房子,它們都空蕩蕩的,我總覺得它們不是我會住的家。」
我其實已經心軟了,但還是掙扎了一下。
「可我家也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在啊。」
蔣子期嬉皮笑臉地把安全帶繫上了。
「那再加上一個我就不空了。」
我無奈,啓動了車子。
一路上,蔣子期跟我嘚啵個不停。
一會兒說我屋子要是住不下兩個人怎麼辦,一會兒又說他看的校園文裏,那些富家少爺都會格外喜歡小白花那破敗但很有人情味的家,所以他不會嫌棄我的。
我無語得要笑出來了,嘴角翹了一路。最後在一棟高棟公寓樓下停下了車。
「走吧大少爺,看看我那小破家去。」
蔣子期面色有點發紅,但還是咳了兩下繼續嘴硬。
「嗯,看起來好像不是很破,我就勉強看看吧。」
好想給他一腦殼蹦。
進了屋子,我熟練地脫下衣服掛起,順便把蔣子期身上的外套扒拉下來掛上。
意識到有點過於自然後,我又隨意找補了一下。
「進來隨便坐,當自己家一樣。」
下一秒,蔣子期眼尖地指着電視桌上的一個相框問:
「你怎麼在你家擺我們兩個人的合照啊,你暗戀我?」
看吧,這個地方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去。
「額,你要這麼想……那也對。」
蔣子期沒理我,開始到處晃悠起來,並伴隨着各種大呼小叫。
「你家拖鞋也有大小不一樣的啊,這雙大的我穿着怎麼正合適。
「你牙膏杯也用兩個啊,還是情侶款。
「你家還有這麼多表啊,沒見你戴過。怎麼跟我手上這款差不多啊。
「你家衣櫃……怎麼有兩個尺碼的衣服?等一下,這衣服我穿正好哎。」
我倚在衣帽間門口,看蔣子期略顯興奮地翻來翻去。
「行了,別翻了。都是給你準備的。」
蔣子期走過來,與我臉貼着臉。
「就這麼喜歡我啊。」
「……嗯。」
他笑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的玩意。
「竟然敢承認了。真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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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餐桌旁,熟悉的飯搭子。
自從蔣子期出事故以來,我終於可以安下心來好好喫一頓晚飯了。
蔣子期還是那個毛病,非得一邊喫飯一邊玩手機。
喫到一半,他突然出聲。
「哎你知道我當時出事的時候手機摔壞了嗎?」
我嘴裏含着飯點頭。當然知道,要不然我怎麼可能瞞住他那麼久。
「我拜託爸媽送手機去維修了,現在說是修好了。明天去取。」
……
嘴裏的飯突然又難以下嚥了。
我灌了幾口水才把飯送了下去。
「那個,喫完飯我有話想對你說。」
蔣子期抬起頭來看我,而我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去。
飯後,沙發上。
我垂着頭不安地掐着手指。
「你的意思是,其實我們是在談戀愛。而你因爲害怕我失憶後改變性向,所以一直沒有跟我坦白?」
蔣子期坐在沙發主位上,氣勢像是在審訊犯人。
「嗯……」
「祁北,你了不得。」
「但是,我的擔心也不是全無理由的……不是嗎?」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呢?順水推舟地抹殺我們之前的一切,然後離職,逃走?任由爸媽給我安排婚禮,讓我娶一個不愛的人,再等我恢復記憶之後痛不欲生,帶着悔恨度過餘生?」
「沒那麼……嚴重吧。」
「我不理解。難道是因爲我之前不夠愛你,才讓你有這種想法嗎?我覺得不是。如果我不夠愛你,我們走不了這麼長遠。唯一的可能是,祁北,問題出在你身上。」
的確。不愧是蔣子期,一針Ťù₁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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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可他卻不依不饒。
「我想想,只這幾天的矛盾就有,對你頤指氣使卻被縱容的蔣子遠、疑似是你白月光的我姐、被你隱瞞不提的家庭、堂而皇之利用工作追求你的季和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之前的我們一定是在你的要求下談着一場見不得人的戀愛。但你選擇了自己默默承受,隨時準備抽身。我則是那種一切順着你的想法,害怕強硬的態度會逼走你的角色。對嗎?」
我點頭。好像,的確是這樣。
「那我們一定不是恩恩愛愛了,而是漸行漸遠。」
蔣子期作了最後的總結。我全部無言以對。
要我說什麼好呢。我以爲的「放手是愛情的最高境界」這種事,在蔣子期那裏,好像根本站不住腳。
蔣子期起身走到我身前,半跪下來。
「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們就像書裏那樣簡單就好了。你隱瞞,你逃避,而我直截了當地把你鎖起來。哪怕是情感變得混亂不堪,我們也能糾纏一輩子。」
他抓住我的手腕,好像真的動了那種念頭。
「可是,相比於我想佔有你的衝動,我好像更希望你能一直開開心心的,哪怕你身邊站着的不是我。我是不是很窩囊?哪怕是失憶了,也忘不了要做到一切以你爲主的那樣愛你。」
我抽出手腕,回握住他的掌心。
「是我窩囊。可是蔣子期,我不是天生的膽小鬼,我也想過要和你一直在一起。但是所有的聲音都在告訴我,這不可能。」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哽咽起來。
頭一次地,我不再是那個因爲遍體鱗傷而豎起一身刺的祁北,而是一個對這份應該珍惜的、第一次的愛情手足無措的毛頭小子。
蔣子期抬手,虛捂住我的耳朵。
「別聽他們的,只聽我說就夠了。祁北,聽我說。我愛你。就算再失憶一千次,一萬次,我也只會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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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想過,竟然有那麼一天,我會因爲那麼土的一句話哭得稀里嘩啦的。
也是奇怪,痛痛快快哭了那麼一場,心裏輕鬆多了。好像注入了無限大的勇氣,能夠繼續走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和蔣子期聊了好多好多,我對他講着之前的點點滴滴,如數家珍地向他列舉出他對我的好。
最後,他笑着撐臉看我。
「記得那麼清楚,到底是因爲我很愛你,還是因爲你特別愛我?」
我臉皮有些發熱,轉過身去不看他。
他湊上來抱住我。「睡吧, 不逗你了。」
良久, 我睜開眼。
「蔣子期?」
「嗯?」
「你睡着了嗎?」
「……嗯。」
「那……我愛你。」
蔣子期把臉埋進我的髮尾,聲音悶悶的:
「我也是。」
我閉上眼, 卻沒忍住勾起嘴角。
偶爾說一次這種話, 其實好像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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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最後還是推遲了。
因爲我不想就這麼稀裏糊塗地用治病的藉口和蔣子期結婚。
我要等他記憶恢復,我要和一個完完整整的蔣子期正式地、坦坦蕩蕩地在一起。
也是奇怪,我和蔣家爸爸媽媽坦誠我和蔣子期的關係以及這個想法之後, 他們很快就接受了。
態度坦然得我都有點接受不了。
就這樣?
更奇怪的是, 這件事過去才一個月,蔣子期就宣佈自己恢復記憶了。
我雖然不信, 但問他以前的事,他又能答得非常清楚, 甚至連我第一次和他見面穿什麼都記得。
雖然倉促,但我還是手心發汗地拿出了我攢錢買來的戒指。
「雖然有點突然, 但我確實準備要在你恢復記憶的時候說來着……蔣子期,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時限是一輩子的那種。」
蔣子期也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搞怪地捂了一下嘴,驚歎了一聲。可我看見,他眼角分明已經蘊上了淚。
「真的嗎?是給我的嗎?」
我點頭,打開了戒指盒給他戴上。
蔣子期誇張地舉起手來左看右看。
「是什麼讓我們的祁先生今天這麼浪漫起來了?」
我無奈地笑,但還是順着他的話說了出來:
「因爲,我真的非常非常愛你。」
成熟穩重的蔣子期教會我怎麼讓自己豎起堅硬的刺, 而幼稚鬼蔣子期則教會我。
世界上並不是只有需要豎起刺的不幸, 更多的,還有需要表達出愛的時時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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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1:20 歲的蔣子期和 23 歲的蔣文雨
23 歲的蔣文雨已經是研究生了,可是她仍研究不透小自己三歲的親弟弟。
「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多花點心思在那個我跟你提過的人身上嘛。」
蔣文雨無奈地看着眼前這個 20 歲了還在朝自己撒嬌, 請求她這個姐姐去幫忙照料心上人的弟弟。
「我說你想幫他就自己去啊, 幹嘛老來麻煩我?」
蔣子期撇撇嘴。
「因爲他是你直系學弟啊。我怕我會嚇跑他嘛。我跟他高中三年都沒怎麼說得上話,現在更是……」
「哎呀好了好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幫你行了吧。他叫什麼來着?」
「嘿嘿,謝謝姐。他叫祁北。」
番外 2:28 歲的蔣子期和 31 歲的蔣文雨
31 歲的蔣文雨已經是博士後了,也有了一個男朋友,可是她仍舊看不懂親弟弟。
蔣文雨看着盯着戒指一臉迷之微笑的弟弟,有點嫌棄。
「我說你,真的全部都想起來了?」
「哪能,我爲了快點和你弟夫結婚才說的。」
「那他就這麼相信了?」
「這還有什麼不相信的。我把我和他的聊天記錄全背下來了。他不信也得信。」
「……你真行。」
「謝謝誇獎, 爲了和他在一起, 這算什麼。」
蔣子期嘚瑟完了, 卻又嘆了一口氣。
「不過,看完聊天記錄以後, 我覺得我是真有點慘。」
「怎麼?」
「就我喫他醋什麼的都不敢直接說啊, 他有什麼困難也不肯跟我說, 都得我拐彎抹角地問。
「看完我只是慶幸,幸虧我前兩天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莽了幾把,要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把你弟夫騙回來呢。」
蔣文雨翻了個白眼, 決定把當初小學弟主動問她弟弟的事永久隱瞞起來。
可不能讓蔣子期這小子知道,其實在他們相愛的這五年之前,有個人也早早地就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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