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總有疾

半夜睡得正熟接到了老公的電話,他說:「我知道,你還愛他。」
我雖然迷迷糊糊地腦子不大清醒,可哄他的話張口就來:「他是誰啊?我最愛的只有你啊!」
但電話那頭卻忽然爆發出了一陣怒吼:「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滿嘴謊言,直到今天,你還在騙我!你動動嘴巴就能說出口的話,欺騙的是我的真心!」
我聽着他含糊不清的聲音,知道他是喝多了,也不計較,翻了個身問他在哪兒,想着派人去接他。
他卻道:「不用了,姜昀昭,咱們離婚吧。」
本想着醉鬼的話可以不用理會,可第二天睡醒看着擺在客廳裏的離婚協議書,我沉默了。
這傢伙這次,玩兒真的?

-1-
我後半夜睡得不好。
被謝臨川的電話吵醒後,一直翻來覆去做噩夢,幾次被驚醒。
好容易熬到了天亮,我才終於得以睡了一個好覺,可再醒來就看到了擺在客廳裏的離婚協議書和一臉無辜的林敘白。
我疲憊地倒了杯白水,坐在沙發上翻看着離婚協議書問:「說說吧,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林敘白的臉上滿是打工人的滄桑:「謝總昨天有個應酬,在棲梧閣見了幾個老朋友,還碰到了傅西洲。」
乍然又聽到這個名字,我額頭的青筋沒忍住突突跳動了兩下。
「他們說上話了?」
「沒,但謝總看見他進了您常年包着的那個房間。」林敘白扶了扶眼鏡,無奈道,「那房間謝總都從來沒進去過,年年一筆費用維護着,裏面的佈置都是根據您的喜好來的,傅西洲進去,謝總大概是有些喫醋。」
我停下翻動離婚協議的手,揚了揚問:「喫醋歸喫醋,離婚幹什麼?」
「夫人,我不能質疑謝總的決定,您看,您是不是該簽字了?」
「不籤。」
我把離婚協議扔在茶几ŧü⁸上:「叫他回來當面和我說。」

-2-
林敘白走後,我起身收拾好了出門。
其間幾位太太們約我出去,一律被我婉拒,這個圈子就那麼點兒大,有點兒風聲傳得很快。
她們雖然平時也約我出去喝茶逛街,但這回有幾位電話裏傳來的探究和幸災樂禍,遮掩都遮掩不住。
我出門前給私人偵探打了電話詢問傅西洲的行蹤,打聽到了後帶着保鏢一路闖進了某家有名商 K。
一進門,空氣中瀰漫着的酒氣和淫靡的味道讓我忍不住蹙眉,包間中男男女女交疊着,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
傅西洲和個消瘦的小姑娘赤條條交纏在一塊兒,聽見有人推門,先是罵了一句,回頭看見是我,又罵了一句,趕緊推開那小姑娘找遮擋,提褲子。
小姑娘一絲不掛地被推開,見了這麼多人,也沒什麼表情,只是麻木地低着頭找衣服穿。
我把外套脫下來讓人給她送過去時,她隱晦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
我不怎麼在意,墊着保鏢的西裝在沙發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喝醉的沒喝醉的都被清理了出去,老規矩,一沓錢一張名片,男的女的一視同仁。
等到清完了場,換氣扇和燈光全打開,傅西洲勉強把衣服都穿上了,醉醺醺地坐在地上看我:
「謝夫人,好久不見,富貴了,一身的名牌,是比跟着我的時候強多了啊!可你煩心事兒不少吧,夜裏睡不着?黑眼圈兒都耷拉了半張臉了,姜昀昭,分手的時候不是說了要老死不相往來?你一個已經結婚的有夫之婦現在還來找我幹什麼?」
「我就是來看看二皮臉什麼樣兒,見識淺,沒見過。」
傅西洲攤開腿對着我,懶洋洋後仰着身子,語聲帶着幾分譏諷:「都這麼熟了,你沒見過?」
「傅西洲,你知道現在的我要弄死你有多簡單嗎?傅氏主營的業務幾乎都是跟在謝氏屁股後頭撿飯喫。傅西洲,你爸的賭債你已經還完了?你有多少資本能下場和我耗?」
見我說出這番話,傅西洲神情終於正色幾分,收回腿坐端正了看我:「你到底爲什麼來找我?」
「你昨天去棲梧閣了?去了我的包間?」
「是。」傅西洲沒半點兒不自在,「你也知道,上流人士麼,就喜歡去些風雅的地方,那地方不錯,顯身份……」
「那是我的包間!」
「知道是你的,我用用怎麼了?」
「一年幾百萬的費用,你用用怎麼了?」
傅西洲這個人,坐過牢跑過江湖,下九流的行當做過一半,三句正經話緊跟着就得來點兒葷的,聽了我的質問,他拉開襯衣露出鍛鍊得十分緊實的胸口。
「你要是氣不過,我肉償啊……」
我端起手邊的酒杯潑了過去:「騷夠了就清醒清醒,我是來算賬的,不是來和你調情的。」
傅西洲白色的襯衫被紅色的酒液浸溼後,像是沾上了血。他舔着嘴脣笑:
「算賬啊,調情啊,也能是一檔子事兒。」

-3-
我是大二那年認識的傅西洲,那時候我勤工儉學給某個產品做推廣,在街上支那種小攤子做活動,到了晚上搬着人形立牌回公司的時候爲了抄近路走了一條小道兒被幾個醉漢騷擾,是傅西洲把他們打跑。
他那時候剛出獄沒多久,在一個洗浴中心做保安,下班要回出租屋就撞見了我。
後來,他被那幾個醉漢找到,被鬧得沒了工作,又去工地、修理廠,逼急了晚上去扛屍體,三百一天給人哭靈。再後來認識了一個夜場的老闆,因爲外形條件好,去做了男模。
我們在一起是在我大學畢業那年,他告白,我答應了。
他那時候晝夜顛倒做夜場,三天兩頭進醫院,又一次喝得胃出血的時候,我陪着他坐在走廊打點滴。
他醒來的時候,我說:「傅西洲,咱們換個活法吧,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當時看着我,一頭紅髮暗淡得像是即將要枯死的草。
他揉了揉頭髮,忽然就笑了:「行啊,那咱們就換個活法吧。」
我剛開始其實沒想到他的公司能做起來,但漸漸也做成了。
那時候我辭職陪着他創業,他跑業務,我就守在公司裏,公司就三個人,因爲不懂稅務,我們不得已專門僱了個會計。
再後來,公司越做越大,我們也不可避免地分手了。
分手的理由其實挺扯淡,不是什麼小三插足、出軌這些,單純只是一些日常的瑣事就把彼此都消耗得像個瘋子。
但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原本將這段感情處理得乾乾淨淨,誰想到偏偏細節上出了差錯。

-4-
「傅西洲,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的。」țŭ⁴
傅西洲此時也已經十分不耐煩:「你大動干戈地找過來就是爲了這點兒破事兒?那包間你也不用,我用幾回怎麼了?」
「我爸媽臨終前留給我的房子反正也不住,你賣了怎麼了?我喜歡的包包很多,反正背不完,你拿幾個送人怎麼了?我等了半年的定製裙子,因爲你姐姐說喜歡,你大手一揮就給了她!傅西洲,請不Ṱű̂₀要對我的東西指手畫腳,你還沒學會嗎?」
「你的你的你的……」傅西洲冷嘲道,「打算要共度一生的人,你和我區分你的我的?姜昀昭,你果然還是一樣的自私自利。」
這樣的爭吵已經太多回,我已經懶得再和他去爭辯:「我已經打過了招呼,那個包間往後不會再許你進去,這次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和謝臨川澄清這件事。」
頓了頓我道:「那個包間是我自己訂下的,起初咱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使用,後來分手,費用是我逐年結清,和你沒有關係。你昨天進去,不是我許可的。」
聽我說罷,傅西洲先是一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是因爲謝臨川?哈哈哈哈哈,原來只是因爲這種小事,他就會懷疑你了?他不相信你啊!!!他原來不相信你啊!!!
「姜昀昭,那位謝總不是很寵你嗎?他不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寵妻狂魔嗎?他不是你口中的好男人嗎?他也不行啊!你過得也不好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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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笑聲響徹屋內,我坐着沒有動,但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於是我提起包要離開:「等我電話,我會安排時間讓你們見面。」
「你敢信我啊?你敢讓我見他?你就不怕我見了你的謝總會說些什麼不該說的?姜昀昭,你看起來很在意他嘛,昨天發生的事,今天立刻就過來處理了,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你不是一向很沉得住氣嗎?這次怎麼這麼不冷靜?」
我站住身子看向他:「傅西洲,咱們都是從下水道里爬出來的老鼠,最知道怎麼才能活得好,我相信,你不會做蠢事。」
傅西洲倒沒反駁我的話,只是靠着沙發,涼薄道:「姜昀昭,你想要的愛情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沒有男人會按照你預想中的那樣愛上你的。你這樣算計的女人最不配得到別人的真心。」
殺人誅心!
我提着包走出包間,身後傅西洲心情大好地又笑起來,保鏢們一言不發地跟着我,看我走出門口不久後又頓住腳。
我從旁邊經過的服務員手中接過一個餐盤,付了錢道了謝,轉頭又走回包間。
而看見我進來,傅西洲先是一怔,隨後敞開腿道:「怎麼?出去了這麼一會兒就想我了?」
我深吸口氣,走過去,朝着他下半身狠狠踹了一腳。
他掙扎着想要反抗,保鏢們立刻上前按住了他。
我舉起餐盤拍向他的嘴,餐盤有些分量,只一下就讓他的嘴皮子破了皮流了血。
我揮起來一下接着一下地砸下去,傅西洲躲閃着罵我:
「姜昀昭,操你媽的,你瘋了???」
我攥着餐盤,只感覺渾身的氣血都在上湧,我幾乎是脫口而出也跟着罵着髒話:「操你媽的,操你媽的,操你媽的!傅西洲,操你媽的!!!
「嘴巴這麼臭用血洗洗吧,垃圾,老孃憑什麼不配!老孃最配!是你不配!是你這個垃圾不配!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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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我後來哭了,我倒沒察覺。
只是坐在車上的時候身體一直在抖。
傅西洲後來被我打到了頭,昏過去了。
我離開前叫了救護車,人還有用,他不能影響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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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的時候謝臨川還是沒有回來。
和從前一樣,遇到事情他會躲着我,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不回來,不見面,沒有消息。
我洗了澡躺在牀上莫名覺得冷,睡着後下意識地裹緊了被子。
只是半夜時分我再次被電話吵醒了,連着兩天夜裏被驚醒,我心情實在糟糕至極。
電話那頭是私家偵探的聲音,聽着有點兒緊張,也有點兒興奮。
「謝夫人,您不是讓我們盯着謝總,有什麼動向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您嗎?我們剛剛發現謝總帶着祕書,也就是那個叫程南燭的進了酒店,已經很久都沒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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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定位很快就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我嘆了口氣從牀上爬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才發現是發燒了。
隨手找了兩片藥喫了後,我召集保鏢們出了門。
到了酒店的時候,程南燭正費力地往謝臨川的懷裏鑽,手中拉扯着他的襯衫,而謝臨川醉醺醺地抱着胸口,似乎不想讓她得逞的樣子。
見了我,程南燭當即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搶過被子蓋住自己,有些被欺辱過後還故作堅強的樣子:「謝夫人,不是您看到的那樣,我和謝總,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搬了把椅子坐下,點點頭道:「是,看得出來,你們什麼都沒有發生。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去吧,這個醉鬼我來照顧就好。」
程南燭似乎沒想到我竟然不喫醋,一時愣住,隨後保鏢上前請她離開的時候,她磨磨蹭蹭地整理着衣服,有些不太願意走。
看着牀上喝得爛醉的謝臨川,她輕聲細語地開口道:「謝總,您的夫人來了,我這就回去了,就算您再不喜歡夫人,你們也是合法夫妻,咱們這樣是不道德的。」
說罷,程南燭忽然嬌羞地親了謝臨川一口,見謝臨川已經醉過去了毫無反應,程南燭像是鼓起了什麼勇氣似的,立刻下了牀跪在了我面前。

-9-
「謝夫人,我知道的,謝總不愛ẗū́₂你了,他要和你離婚。看在你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上,就算我求求你,你就成全我和謝總吧。」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問:「成全你們?謝臨川知道嗎?他同意了?」
程南燭的呼吸明顯亂了亂,隨後笑着道:「當然,當然知道。」
「可你剛剛還說,你們之間不是我看到的那樣,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程南燭當即支支吾吾地開口道:「那是因爲……」
我打斷她:「那是因爲你年輕沒經驗,扒什麼襯衣,你直接扒褲子啊,他都喝成這副德行了還能知道什麼?回頭假的也變成真的,你假戲真做順理成章,沒發生什麼也是發生什麼了。」
「您怎麼這麼說我?我分明……」
我擺擺手:「不用和我狡辯,因爲我知道你在狡辯!也不用在我面前裝無辜,因爲你和我的老公躺在一張牀上,你本身就不無辜!」
程南燭被氣得臉頰通紅:「怪不得謝總受不了你,要和你離婚,你這樣強勢的女人,誰會喜歡呢?你有半點兒好女人的樣子嗎?」
好女人該是什麼樣子的?
我回想起和謝臨川認識那時候,他傻乎乎地跑去費城的賓夕法尼亞大學追愛,舉着花被拋棄在肯辛頓大街上。
那時候的我頭髮剪得很短,染了和傅西洲一樣的紅髮,飆車,酗酒,騎着機車把他從一羣癮君子的糾纏中救下來,那時候的我不要說像個女人,大概連個人也不像,像個活在世上的鬼吧。
救下謝臨川后,他就跟着我了。
那段時間過得很混亂,我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我變得和傅西洲越來越像,墮落,放縱,瘦得一把骨頭,幾乎喫不下東西。
是謝臨川一直住在我隔壁照顧我,那時候的他覺得我真好。
哪怕我頂着一頭紅髮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也覺得我真好。
他說他很心疼我的過去,往後的日子裏他想陪着我。
他說他不會和傅西洲一樣離開我的,他說他會永遠都陪在我身邊。
我相信了。
因爲他的誓言說了一遍又一遍,因爲那張真摯的臉上滿是愛意與虔誠。
所以沒過多久,我把頭髮染回來,和謝臨川一起回了國,結了婚。

-10-
我用了五年的時間陪着傅西洲創辦公司,又用了八年的時間陪着謝臨川把公司做大。
謝臨川的公司越做越大,我開始退居幕後,不爭不搶地躲在家裏操持家事,我學着其他富太太那樣社交,養花,做一個花瓶,裝扮自己,做謝臨川西裝衣領上最閃耀的那枚胸針。
可即便這樣,我還是不像個好女人嗎?
於是我虛心請教程南燭:「那你覺得好女人應該是什麼樣子?」
程南燭不假思索道:「美麗,溫柔,順從,體貼,而不是像你這樣強勢!」
我看了一眼程南燭,她幾乎符合她說的所有好女人的特徵,美麗,溫柔,順從,體貼。
可成爲好女人的標準是誰制定的?
只是因爲性格強勢,就不是好女人了嗎?
所以,我搖了搖頭道:「你說得不對。」
我不需要誰來評判我自己,我也不需要符合誰爲我制定的標準,我不認可那樣的標準。
我摸了摸程南燭吹彈可破的臉,感慨道:「真年輕啊,未來的路那麼長,何必上趕着插足別人的婚姻?這不是你口中好女人的標準吧?」
程南燭倔強地仰着臉道:「你不也是普通出身靠着嫁人和婚姻改變命運的嗎?我和你有什麼不一樣?」
「我和謝臨川在一起的時候,他是單身,何況……」我指了指躺在牀上人事不知的謝臨川,「你看看他現在的這副樣子,別折騰他了,人我還沒有稀罕夠,別給我玩兒壞了。」
程南燭忽然面色古怪地看着我:「謝夫人,你其實根本就不愛謝總吧?沒有一個深愛丈夫的妻子看見丈夫和其他女人這樣曖昧會不嫉妒不喫醋的,但你從始至終都太平靜了,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妻子該有的反應。所以,你既然不愛他,爲什麼還要霸佔着他不肯讓給我呢?」
「因爲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我認真地看着她道,「謝臨川如果喜歡一個人是會昭告天下的,他的喜歡向來正大光明拿得出手,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他就會讓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我。
「所以程小姐,單方面地宣告愛情,還跑到人家妻子的面前來說,我說得嚴重一些,你這是騷擾。」

-11-
程南燭憤憤:「你是在威脅我嗎?」
「只是單純和你聊聊天,威脅談不上,你不需要我費那個力氣。」我很累了,向後靠着椅子道,「順便告訴程小姐一聲,你被開除了。」
程南燭眼睛瞬間瞪大了:「你,你憑什麼?」
我笑了:「因爲謝臨川是個戀愛腦,在他上頭的時候,他把他手上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以各種名義轉給了我。我現在不僅是謝氏最大的股東,還是謝氏名義上的董事長,我要開除一個剛轉正沒多久的員工不是什麼過分的事吧?」
「不行,你不能開除我!謝氏的工作是我好不容易纔爭取到的,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能轉正嗎?我和你這樣靠着男人上位的女人不一樣,我努力到現在付出的心血你根本難以想象。可現在,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開除我?」
「很有活力的表情。」我看着小姑娘氣鼓鼓的樣子,難得掃去疲憊,有些被感染到,「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剛剛的問題了。
「爲什麼我完全不在意你會和謝臨川發生些什麼,也不會喫醋,固然是因爲謝臨川這個人,也是因爲你。」
程南燭不解:「因爲我?」
「你太年輕,太稚嫩,力量太弱小,你看,只要我想,我可以讓你們完全見不到面。老虎的憤怒固然讓人畏懼,可小獸的憤怒只會取悅敵人。」
程南燭眼眶通紅:「你有什麼了不起,只是因爲運氣好,嫁了個好老公,你就可以這樣欺負我嗎?謝總要是知道了你做的這一切只會更加厭惡你。我雖然不能拿你怎麼樣,但你也一定會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或許吧……
保鏢們把程南燭請出去,她離開的時候一直在哭:「謝夫人,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哪怕她只是晚到了一點。你只是比我幸運,更早一些出現在他的生命中而已,你根本就配不上他的愛。」

-12-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三點,我喝了杯水坐在椅子上守着謝臨川。
保鏢們建議我去隔壁開個房間休息,我坐着沒動。
我的預感不太好,我擔心如果不看住他,還會發生什麼事。
我讓他們在隔壁開了幾個房間,順便把傅西洲從醫院裏帶過來。
天矇矇亮的時候,謝臨川醒了,看見我,他表現得牴觸又厭惡。
「你怎麼在這兒?爲什麼不籤離婚協議?」
我心口悶得厲害:「我可以解釋,謝臨川,咱們有誤會。」
「傅西洲進了你的包間,你不覺得這太曖昧了嗎?我都沒有進過你的包間,他帶着一羣人進去了。」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沒分寸,我不知道這事。」
謝臨川冷笑出聲:「你們都分開八年了,你沒許可,他會進你的包間?姜昀昭,你覺得我是白癡嗎?你覺得我很好騙嗎?你說什麼我都信?」
「我把他帶來了,咱們三個可以當面對峙……」
謝臨川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你把他,帶來了?」

-13-
他沒等太久,傅西洲被推進來的時候罵罵咧咧。
「你們兩口子還是人不是?大半夜地把我一個病人從醫院裏強行帶過來,覺都不讓睡?這才幾點?腦震盪知道嗎?我他媽的腦震盪了……」
正罵着,看見我們兩個都黑着臉看他。
傅西洲頓了頓:「行行行,行吧,認識你們兩個算我倒黴。不就是說那天的事兒麼,謝總,棲梧閣那破地方的買賣現在越做越大,要去那地兒得提前預約,我沒約得上,面子不夠也勻不出一間來,偏偏那羣老頭子還就喜歡去那兒聽小姑娘們唱曲兒泡茶,我實在是沒辦法纔想起姜昀昭以前訂了間房去對付了一回。」
謝臨川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你們兩個還真是很像,說起謊話來就連神態都是一樣的無辜。
「傅西洲,你只去對付了一回?」
傅西洲被問得有些心虛,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似乎想點根菸,但摸了個空。
在謝臨川譏諷的目光中,傅西洲嘖了一聲。
「是……是有那麼幾回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就用用……
「傅氏連這點兒錢都出不起了嗎?你傅西洲要窮死了是嗎?」
傅西洲向來臉皮厚,被這麼罵了一通也不覺得有什麼。
只是看向我道:「行了啊,該說的我都說明白了,沒我事兒了吧?我得回醫院了。」
「等等,你不用走,該走的是我。」
謝臨川掀起被子坐起來:「我退出成全你們,那八年的感情,就當是,就當是餵了狗……」

-14-
指甲斷裂的痛楚傳來,我張了張口,喉頭痙攣,我沒能發得出聲音來。
傅西洲先我一步開口:「過分了吧?」
「心疼了?」謝臨川慢條斯理地扣着釦子,「你們既然還愛,我就不打擾了。」
「我……」說話變得有些艱難,我扶住椅背深呼吸着,等稍稍放鬆了些的時候,我緩緩道,「我不愛。」
「不愛啊……」謝臨川含笑看向我,卻在下一瞬,臉色陰沉冷厲,「我不信。」
傅西洲原本要走的打算也擱置,聽着我們兩個的對話攥着手指,滿臉尷尬道:「不是,就用了幾回包間兒,這事兒怎麼就複雜成這樣。大不了我給錢還不行嗎?多少錢我出,我雙倍出,這事兒賴我,全賴我。
「說實在的,咱們這都這把年紀了,就別愛來愛去的了行不行?我是真和姜昀昭八年沒見,沒感情了,不行我發個毒誓?」
「八年沒見她怎麼能這麼快找到你?沒感情了你怎麼裹着紗布來給她作證?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孩兒一樣好騙嗎?」
傅西洲指着自己的頭:「咱們的圈子就這麼大點兒,找個人是真不難。至於我爲什麼來給她作證,你看看我這頭,看看我頭上這傷!你老婆打的!我過來就是被她逼的,你以爲我樂意過來摻和你們兩個的破事兒呢?」
「她很快就不是我老婆了,我已經準備和她離婚。」
說話間,謝臨川從我身邊經過,我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我真的已經和傅西洲了斷乾淨了,我要怎麼說你纔會相信?」
謝臨川蹙着眉頭看着我拽着他衣服的手指,無比嫌惡地捏住我的手腕讓我不得不鬆開了手:「姜昀昭,你明明就還愛他,卻還不肯和我離婚,見異思遷耍弄人的感覺很好玩兒嗎?」

-15-
「你究竟怎麼了?爲什麼要這麼冤枉我?」
「因爲我委屈啊,姜昀昭!」謝臨川通紅着眼睛看着我,「因爲我委屈!你那麼愛他,爲了他去費城買醉,甚至爲了他,你不想活了,想尋死……
「八年了,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焐熱你的心,八年了,他還是可以隨意進入你的私人領域。你把我țŭⁿ當什麼呢,姜昀昭,你把我當什麼呢?」
廢墟之上搭建的烏托邦再怎麼瑰麗宏偉,坍塌起來也總是無聲無息的,反正不過是回到原點而已,反正不過是再回到廢墟里而已。
明明想問出口的,想問問他不是知道嗎?
我們相遇就是因爲傅西洲,是因爲我去那裏買醉,是因爲我想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悄無聲息地爛掉。
那時候是他說他不在意的,爲什麼這麼多年後還要提起這些過去?爲什麼今天才說自己好委屈?爲什麼八年了直到今天才說自己好委屈?!
人在失控的時候大腦是沒有理智的,加深裂痕的話脫口而出:「你憑什麼要求我乾乾淨淨?你又好到哪裏去?謝總啊,這裏是哪兒啊,是你和小祕書開房的酒店啊,我在意了嗎?你可以做出這種事,我怎麼就不行?」
謝臨川忽然就笑出了聲:「你終於承認了吧,你還愛着傅西洲!」
傅西洲此時又有點兒聽不下去:「不是,怎麼就愛來愛去的又愛到我身上來了?」
「閉嘴!」
「閉嘴!」
被我們二人異口同聲地呵斥,傅西洲的脾氣都被吼散了,只好道:「行行行,你們說,你們說……」
謝臨川終於從我口中聽到了我的背叛,彷彿終於心滿意足:「離婚協議,簽了吧,給咱們彼此都留點兒體面。」

-16-
我沒有力氣再拉住他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
傅西洲在一邊兒看了好大一出好戲,見我脫力後跌倒在地上,猶豫了下,出聲衝門口喊:「謝總,你老婆要暈過去了……」
而謝臨川也只是涼薄地回頭看了看我:「傷害了別人還要做出這副樣子來,姜昀昭,你真是讓我覺得噁心。」

-17-
我們剛認識那時候,我因爲酗酒傷胃幾乎喫不下東西,即便強行喫點兒什麼也會轉頭吐出來。
那時候謝臨川紅着眼眶替我擦洗,爲我收拾房間,買來香薰遮蓋氣味,爲我清洗沾滿污穢的衣服。
可現在,他看不到我手腕上被他握得青紫的痕跡,也看不到我生病虛弱的身體。
他覺得我,噁心……

-18-
我醒來的時候傅西洲還沒走,見我醒了他幾乎是立刻道:「我覺得這事兒不太對。」
我側過頭看他:「你不是要回醫院嗎?怎麼還在?」
「保鏢不讓走啊,你看看你僱的都是些什麼人,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我打得過哪個?」
我沉默了,看着天花板,沒半點兒想要和他說話的慾望。
傅西洲卻湊過來道:「先不說我了,就說說你家謝總,我覺得他有問題。」
我繼續沉默以對。
傅西洲也不在意,而是道:「你不覺得他剛纔的所作所爲有點兒傻逼嗎?」
我看向他,張着脣,無聲地問候了他全家。
「姜昀昭,那可是謝臨川謝總啊,你說他真的會因爲這麼點兒小事兒就鬧成這樣?」
「什麼意思?」
傅西洲遲疑道:「我是說,他會不會是得了什麼快死的病,爲了不連累你讓你傷心,所以纔要和你離婚?」
我翻了個白眼兒,頭疼得厲害:「傅西洲,你腦子有泡就去醫院裏擠擠,別來煩我了。」
傅西洲嘖聲道:「你查查嘛,萬一……」
「沒有萬一,謝臨川上個星期才進行過非常全面的全身體檢,他的身體很健康。」
傅西洲問:「身體很健康,那心理呢?」
「我是說,如果不是有苦衷。那麼……」傅西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會不會是這裏出了問題,導致他沒辦法分辨你的解釋。」

-19-
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
林敘白的嗓子喊得破音:「夫人快來,謝總要跳樓!」
我抓着手機,這一刻無比煩躁:「他要死就讓他去死!都要離婚的人,關我什麼事?」
可掛了電話,我還是認命地又從牀上爬起來,在傅西洲躍躍欲試的眼神中給一個交好的精神科醫生打去了電話。
如果,他真的是生病了?
只是生病了呢?
我趕到謝氏大樓的時候,股東們已經到了好幾位,林敘白滿頭滿臉的汗,抱着謝臨川的大腿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要虛脫了。
股東們苦口婆心地勸道:「謝總啊,你這一跳,咱們謝氏就完了啊!」
「哪怕是回家去抹了脖子也行啊,這麼光天化日地從咱們公司跳下去,謝總,別害我們啊!」
「對,不就是個女人麼?不就是想離婚麼?離,今天離了明天就娶,喜歡哪個我們幫您想辦法。」
「那個,我家裏有個女兒剛從法國回來……」
「我家也有……」
見到我,說要嫁女兒的幾個股東們心虛地避開目光,還有幾個像是見了救星一樣撲過來。
「夫人啊,您可算來了,快勸勸謝總吧……」
「是啊,夫人,夫妻兩個何必鬧得這樣你死我活的!」
「夫人,不行讓我去死也行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謝氏喫飯啊!」
我走出股東們的包圍,走向謝臨川。
「謝臨川,是因爲我不和你離婚,所以你要跳樓嗎?」
天台上的風很大,謝臨川被林敘白抱着腿,眼神空洞:「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會因爲你?
「我只是已經不期盼什麼了。」
我強忍着想要罵人的衝動,看着他搖搖欲墜,離邊緣只有一步之遙,林敘白的一隻皮鞋不知道掉在了哪裏,只穿着一隻鞋坐在地上,西裝上沾滿了灰,卻還是得牢牢抱着謝臨川,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從樓頂翻下去。
「離婚吧,謝臨川,我答應。不要鬧了,也別爲難別人……」
聽到我答應,謝臨川的情緒反而更加激動了:「你知不知道,你剛纔的眼神幾乎都是在看着別人。
「姜昀昭,你還真是博愛,你同情所有人,爲什麼偏偏不同情我?是我不如別人可憐嗎?還是你從來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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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川,我很愛你,八年陪伴是作不了假的,夫妻情份也是作不了假的,別鬧了,算我求求你……」
「可你沒有爲我去費城買醉,沒有爲我那麼難過,你沒有!你好愛傅西洲,ťûₑ你真真切切地愛他。可說愛我卻只是虛無縹緲的一句話……」
他曾經說過,哪怕我什麼都不做,只要能陪伴在他身邊,他就會覺得幸福。
可懷疑產生的時候,哪怕我們已經相伴走過了八年,他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虛無縹緲。
我摸索着拿出手機:「楚醫生,你們進來吧。」
話音剛落,天台身後的門被打開,保鏢們和三個抬着擔架的醫生一起湧向謝臨川。
股東們驚慌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兒這是?」
「這些都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隔着重重人羣,謝臨川看向我:「你……」
下一刻,他被帶子勒住嘴巴又被反手綁住手臂按在了擔架上。
「夫人,您這是要幹什麼?」
我轉身面向股東們:「謝臨川已經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因爲放心不下公司事務才一直堅持,現在鬧成這樣是瞞不住了。三天後我會在謝氏召開董事大會,免除謝臨川的總裁職務,我作爲董事長會兼任總裁。」
「可是夫人你已經有好幾年都沒有插手公司具體業務了。」
「那也總好過公司出現一個精神有問題從樓頂跳下去的總裁吧……」
衆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我嫁給謝臨川的時候到底不是小姑娘了,所以他將股份轉讓給我的時候,我沒有拒絕。
他召開股東大會讓我成爲董事,後又讓我成爲謝氏背後的董事長的時候,我也沒有拒絕。
假如有一天,愛情失去了,我總得留下些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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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在逐步做大重新搭建班底那時候我還在公司,現在的元老新貴基本上都和我有些交情,也算認可我的能力。
比起謝臨川激進的行事作風,我的做事方法太過溫和,但謝氏如今再進行擴張反而會面臨着不小的風險,是應該有一段平穩過渡的時期了。
出於這些考量,我被任命爲新的總裁幾乎沒遇到什麼阻礙。
在公司熟悉事務的這段時間,謝臨川一直在住院治療,醫生判斷他確實存在嫉妒妄想以及相關的症狀,完全符合收治標準。
於是我繁忙之餘也還覺得慶幸,至少,我可以認爲,他只是病了,說出那些話來完全是言不由衷。
當然,其間還是發生了一些事,謝ṭū₈臨川的小祕書程南燭在被開除後,又聽說我簽字把謝臨川送進了精神病院,她立即上網開了直播,大講特講豪門夫妻利益糾葛的恩怨情仇,以及我是如何迫害她的種種故事,吸引了不少網民前去喫瓜。
順帶讓公司的曝光也在持續提高……
當然,程南燭講ťù⁺述這些故事時的立場並不透明,她的故事根本站不住腳。
在流量幾乎到達巔峯的時候,謝氏公關部操作水軍下場,讓故事成爲另外一種走向。
謝氏集團總裁在發達後經受不住年輕小姑娘的勾引,要拋棄糟糠之妻,結果卻被妻子反殺,反而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這樣的故事更加精彩,也就更加賣座。
謝氏趁機推出一些女性服務,女性產品,也是叫好一片。
同等價位的情況下,在挑選上,很多人會本能地傾向於有好感和情懷的產品。
我做出了成績,自然也就贏得了一些認可。
再後來,等我稍微閒下來一些的時候,醫院打來電話說謝臨川如今的精神狀態已經相當穩定,可以考慮出院回家或者前往療養院去慢慢調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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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心歡喜地準備了禮物,買好了花,可在見到謝臨川的時候,我才察覺,這一切,都是多餘的。
他平靜地看着我的花和禮物,還是不屑一顧:「用我的錢來買東西取悅我?姜昀昭,你果然是很會算計。」
他康復了,可對於我來說,還是一樣。
他厭惡我。
他說:「離婚吧,姜昀昭,你折磨了我八年了,這場漫長的凌虐,該到頭了。」
經過半年時間,我也平靜了許多。
我把花和禮物扔進垃圾桶,坐在他面前心平氣和道:「想好了?離婚了就回不了頭了。」
「嗯。」謝臨川極端陰沉的戾氣散去了不少,此時面前的他仿若又回到了八年前的樣子。
只是八年前,他紅着眼眶單膝跪在我面前求婚。
八年後,他滿臉疲憊地說這是一場長達八年的凌虐。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忽然就釋懷了。
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啊,也曾心存幻想,但事實就是這樣,他不愛我了,甚至這段婚姻和感情對於他來說只剩痛苦。
「離吧,現在有一個月的冷靜期,這一個月你住哪兒?」
「肯定是不能住一起了。」謝臨川想了想道,「市中心有套大平層,我先住那兒,這一個月財產劃分一下,之後我再安排。」
說完後又是很久很久的沉默,八年夫妻走到今天這一步才忽然發現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拿起手機往外走,謝臨川喊住我。
那一瞬間,其實是想過的。
謝臨川會忽然笑眯眯地說:「哎呀,你看你怎麼當真了呢?我只是在開玩笑啊,我生病的時候是說了許多破壞咱們夫妻感情的話,但我現在好了嘛,我還是很愛你啊,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
但他沒有這麼說,他只是道:「傅西洲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單身,姜昀昭,我很難不多想你們過去經歷的種種細節,對不起,其實我一直都很介意你們的過往,只是以前的我以爲,我憑藉着喜歡,可以無視這種芥蒂。」
「我明白。」
面前的臉和幻想中的謝臨川一起破碎在現實裏,我最後,抱了抱他。
「謝謝你溫暖過我。」
只是不愛了而已,人生來就是獨立的個體,被人愛,不被人愛都是很正常的事。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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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着一羣保鏢再次去找到傅西洲的時候,他剛從公司下面的廠子裏視察出來。
即便周圍跟着不少員工,但在看見我的時候還是掉頭就跑。
我就帶着一羣人追他。
不明所以的傅氏員工們報警的報警,攔着的攔着,兩堆人烏泱泱地撞在一起。
混亂中,我抓到傅西洲,跳起來用頭撞他。
傅西洲鼻血瞬間就下來了,捂着鼻子想跑,被我拽着胳膊又是一口咬下去。
他徹底炸毛:「瘋女人,姜昀昭,你這個瘋女人,我最近沒招惹你啊,你那破包間兒我也不去了,你還想幹嘛?你到底想幹嘛?
「我操了,你鬆口,你屬狗的啊,出血了出血了……我操了,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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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到的時候,我和傅西洲脫力地躺在地上。
我問他:「你有病啊, 這麼多年不結婚?」
他罵我:「誰像你,千挑萬選找了個神經病!」
「謝臨川治好了,他現在很正常!」
聽我說完,傅西洲默了默道:「所以你們又怎麼了?又和我有關係?」
他崩潰道:「你總不至於要弄死我吧?我就是談了段兒戀愛, 我怎麼也罪不至死吧?」
「的確!」
我看着碧藍的天空, 躺在堅硬的水泥路上, 難得地放鬆着身心。
「最後一回,以後兩清了。」
我愛過傅西洲, 不是我的錯。
我有愛過別人的經歷,不是我的錯。
我自問和謝臨川在一起後,我是一心一意的,對於他和這段感情我沒有背叛。
我不爲我過去的經歷感到可恥,謝臨川不能接受我的經歷, 是他的自由,可我的的確確有這段經歷, 我不能改變,我坦然接受。
「但不管怎麼說, 你沒經我同意私進我包間兒, 揍你兩頓, 你也是活該,什麼便宜都佔, 也該讓你長長記性。」
警察過來主要調解,我和傅西洲都沒有打算將事態擴大化, 於是警察對我們兩個分別批評教育後就離開了。
只是我上車的時候, 傅西洲追了過來, 彆彆扭扭道:「反正我也單着, 你要是實在沒人要……我也可以勉爲其難地……」
「放心吧,好馬不喫回頭草, 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找你。」我無比嫌棄, 「何況你私生活亂成那樣, 傅西洲, 你以爲你是什麼香餑餑嗎?以我現在的財富地位, 我想找什麼男人找不到, 非得找你?」
傅西洲當然又被氣得不輕,不過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回程的路上我心情頗好地坐在車窗邊看風景,心情豁然。
司機有些擔心道:「您接下來還要去公司嗎?要不要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 去公司。」
離婚而已, 傷春悲秋要死要活的也解決不了問題, 何況我也不是很慘啊, 我還有很多很多的錢, 總好過一些傻女人, 人財兩失。
這麼想想, 我似乎真的很算計。
可那又怎麼樣?男人可以野心勃勃,女人爲什麼不可以?
爲什麼要規訓女人溫柔和付出, 卻不告訴她們去爭去搶?
沒有愛了, 總要有錢吧。
我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江律, 約個時間見一面吧,我要和謝臨川離婚了,接下來的財產劃分, 我需要你的專業意見。」
離開了謝臨川我也是要過日子的,往後就算一個人,也是要把日子過好的。
– 完 –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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