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一天的男朋友車禍失憶了。
病房裏,他茫然問我:
「你是誰?」
我其實在答應和陸宴在一起的下一秒就後悔了。
畢竟我是個男的。
於是我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你好兄弟。」
陸宴冷笑一聲,一把將我按在病牀上,聲音發狠:
「陳術,我說過的,你要是騙我,你就死定了!」
-1-
剛下課我就收到陸宴出車禍的消息,來不及多想我立馬往醫院跑。
上一秒我還在想怎麼和陸宴提分手,下一秒他就出車禍了,我隱隱有些良心不安,總覺得是不是冥冥中陸宴受到了我的詛咒纔出的車禍。
我趕到醫院時,他的發小徐毅正站在病房門口,表情凝重。
我心一沉,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過了很久,才艱難開口:
「陸宴他……怎麼樣了?」
徐毅掩面抽搐了幾下,再抬頭時眼眶通紅,他深吸一口氣才道:
「陸哥他……失憶了,他好像獨獨不記得你了。」
失憶了?
我不知該不該高興,但那一秒無數個鬼點子在我腦子裏翻騰。
我和陸宴昨天才確定在一起的,還沒來得及和周圍好友說,他țű̂ⁿ現在不記得我了,對我來說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不喜歡陸宴,我不是同性戀。
在答應成爲他男朋友之前,我和他只是好兄弟兼室友的關係。
昨天晚上我得知暗戀的女生談戀愛了,心裏難受得要死,學着電視劇的主角跑去酒吧買醉。
陸宴陪着我,看我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裏灌酒。
在我喝到第四杯時,陸宴終於忍不住了,他一把按住我的手,臉色難看地怒斥:
「陳術,你想死嗎!這麼喝你的肝還要不要了!」
我抬頭淚眼汪汪地看着陸宴:
「可是我失戀了,陸宴,我的女神和別人在一起了,嗚嗚嗚。」
陸宴是個沒人性的,他毫不留情地嗤笑一聲:
「戀個屁,人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呢,你還擱這失上戀了。」
我打了個酒嗝,哭得更傷心了。
陸宴煩躁地「嘖」了聲,一把扣住我的脖頸將我拉過去,額頭抵着額頭。
我聽見他淡淡開口:
「喂,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怎麼你了,不就是戀愛嗎,哥和你談。」
或許是酒意上頭,在包廂昏暗的燈光下,我居然覺得和陸宴在一起好像也不錯。
陸宴長得好看,是學校公認的校草,追他的人很多,男的女的都有,但我從沒對他動過這種心思。
可那天晚上那束燈打過來時,我被他那張帥臉晃了眼,居然真的點頭答應了。
「好。」我一把摟過他的脖子。
陸宴愣了兩秒,然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我:
「真的?」
我再次點頭,怕他不信還「吧唧」一口,親在了他的臉上。
-2-
然後,第二天我光榮地社死了。
醒來時我正躺在陸宴懷中,他光裸着上半身將我整個人圈得緊緊的。
我嚇得臉都白了,好半天才恢復神志,清醒過來的我立馬躡手躡腳地挪開陸宴的手。
剛起身,腰上忽然一緊,緊接着後背覆上個寬闊溫暖的胸膛。
陸宴睜開眼,目光清明,顯然已經醒來很久了。
他沒說話,黑沉的雙眸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我,半晌,語氣不悅地開口:
「怎麼?不打算認賬?」
我在他凌厲的目光中心虛地垂下腦袋。
沉默良久,才小心翼翼開口:
「陸宴,我們昨天都喝醉了。」
他漫不經心地撩了下眼皮:
「所以?」
我悄悄抬眼瞅他,陸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神色倦倦的,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態度,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
「那個,我昨天和你說……那個……」
陸宴猛地打斷我,表情淡漠:
「陳術,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沒人敢把我當狗耍。」
他身體後傾,偏頭看向我的目光如有實質:
「你現在是要和我提分手嗎?」
聲音壓得極低,話裏威脅的意味濃重,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我被他盯得ţů⁰心慌,立馬害怕地搖頭:
「不是。」
陸宴脣角微勾,周身逼人的氣勢消散,他輕柔我的腦袋道:
「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啊?」
我硬着頭皮回答:
「男朋友。」
陸宴定定地看着我,突然意味不明地說了句:
「陳術,這是你承認的,你要是反悔,你就死定了。」
我聽得後背發涼,忙不迭地點頭應道:
「嗯。」
看着我乖順的樣子,陸宴沒再開口說話,只是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3-
「想什麼呢?」
徐毅驟然出聲,我瞬間回過神來,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不安。
我有些心虛地問徐毅:
「陸哥他真失憶了?」
徐毅臉上閃過一抹異色,不過很快他就恢復正常。
他拍了下我的肩膀,鄭重道:
「嗯,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推開病房的門,門口的動靜驚擾到了陸宴,他轉頭看過來,頭上裹着厚厚的紗布。
我剛想問他傷口痛不痛,他卻一臉茫然地問我:
「你是誰?」
我一愣,喃喃道:
「你真不記得我了?」
陸宴皺了皺眉,像是在搜尋記憶,最後他痛苦地捂住頭,無助地說道:
「我、我們認識嗎?」
明明在聽到徐毅說陸宴不記得我時,我內心是竊喜的。可真的聽到他問出我是誰的那個瞬間,心口莫名傳來一陣細密的刺痛。
我還沒弄懂那是什麼感覺,就聽陸宴繼續追問:
「我認識你嗎?我們是什麼關係啊?」
我忽略那股刺痛,正了正心神。既然陸宴不記得我了,剛好我們的關係還沒告知其他人,不如就當那些事都沒發生過吧。
於是我臉不紅心不跳地回他:
「我是你的好兄弟。」
陸宴的表情瞬間怪異,可下一秒,他再度迷茫地問我:
「真的嗎?」
我不自覺地挺直背,抬高頭,信誓旦旦地開口:
「是的。」
陸宴突然冷笑一聲,我警鈴大作,直覺有些不妙,腳步開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陸宴目光寒涼,冷聲道:
「阿毅,把門關了。」
「砰」的一聲,門在我身後無情地關上,病房裏只剩下我和陸宴。他淡漠地看着我:
「過來。」
-4-
我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握着門把手猶豫不決。
看我遲遲不過去,陸宴笑了,他微抬眼皮,不緊不慢地開口:
「陳術,等我過去請你?」
我後背一僵。
這是陸宴發火前的徵兆,我吞了下口水,終於鬆開手往病牀走去。
剛走到他面前,手腕驟然一緊,陸宴一把將我拽到牀上,我整個人橫在他的腹部。
他按着我的腰不讓我起來,腹肌梆硬,硌得我生疼。
我不舒服地掙動了下,下一秒,陸宴的大掌落在了我的屁股上。
「啪」的一聲脆響,我瞬間臊紅了臉,羞憤地朝他喊道:
「陸宴!」
喊完後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惱怒地接一句:
「你太過分了!」
陸宴冷哼一聲:
「這就過分了,我還遇到了個更過分的人呢。我講給你聽。」
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索性不回他,陸宴也不管我,自顧自地開口:
「有個負心漢,他男朋友車禍失憶了,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和他說他們只是好兄弟。你說,這樣薄情寡Ṱū₇義的男人是不是比我要過分?」
他伸手抬起我的臉,恍然大悟般:
「哦,我忘了,你就是我那沒心沒肺的男朋友。你說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我心虛地別過頭躲開陸宴的視線,將頭埋進被子裏打算裝死。
陸宴卻不肯放過我,他帶着薄繭的手摩挲着我的腰窩,語氣曖昧:
「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騰地一下,我的臉瞬間爆紅。
-5-
我自然記得。
昨晚我喝多了酒,在親完陸宴後「哇」的一聲將喝的酒全吐他褲子上。
沒辦法,陸宴只能帶我去附近的酒店開房。
他給我漱完口,洗完臉,將我細心地安置在牀上後纔去沖澡。
迷迷糊糊中我被水聲吵醒,一轉頭,就看見磨砂玻璃上Ṫű⁾透出個不甚清晰的人影。
水流聲讓我本就昏沉的腦子更加難受,於是我想也沒想起身打開了浴室的門,然後睜着雙迷瞪的大眼,朝人說道:
「可以把水調小點嗎?」
話剛說完,就對上陸宴有些呆愣的神情:
「你,怎麼醒了?」
我沒回他的話,只想快點弄完去睡覺。
我走過去想將淋浴器關小,但因爲喝多了酒,腳下一滑,直挺挺地朝陸宴栽去。
陸宴急忙接住我,他將我穩穩地抱在懷裏,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澆下。我全身都溼透了,衣服緊緊地粘在身上,藏在底下的春光一覽無餘。
陸宴喉結難耐地上下滾動,他輕舔了下嘴脣,聲音很啞:
「陳術,衣服溼了。」
我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隔着層衣服很不舒服,於是哼哼唧唧地說:
「那就脫了。」
陸宴呼吸一沉,他不確定地問:
「我幫你脫?」
我點了點頭,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我催促他:
「快一點。」
陸宴的手很漂亮,他修長的手指攥着我的衣角兜頭將我的短袖脫了。
脫到我褲子時,他突然停了下來,問我:
「褲子也要?」
我立馬回答:「要。」
脫掉上衣的我簡直不要太舒服,就像牛馬卸下重擔一般的輕鬆。
陸宴聞言照做,他看起來波瀾不驚,面色如常,耳垂卻染上抹詭ťű₀異的紅。
我被吸引了視線,伸手揉搓着他的耳垂:
「陸宴,你耳朵好紅啊,真神奇,怎麼做到的?」
陸宴抓住我作亂的手,力氣大得我有些受不住。他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很沉,透着點警告的意味:
「別亂摸。」
我乖巧地應聲:
「哦。」
轉眼,等他脫我褲子時又不老實地伸手繼續揉他的耳垂,越摸越起勁。
手再次被捉住,陸宴半眯着眼,再次發出警告:
「不要再摸了,不然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要是沒醉,我一定會乖乖聽話,可我偏偏喝了很多酒,腦子稀裏糊塗的,只覺得陸宴他在教訓我。
我頓時氣得一口含住他的耳垂,不解氣地輕Ṫù⁷咬了下,才鬆口說道:
「我偏不。」
陸宴氣笑了。
我的外褲還卡在腰間要脫不脫,我踢了下腳,沒注意到陸宴的異樣,繼續使喚他:
「你愣着幹嘛呀?快幫我,我好難受啊。」
陸宴深吸一口氣,最後自暴自棄般咬牙切齒道:
「陳術,這是你自找的。」
說完,他按着我的腦袋吻了下來。
他將我抵在牆上,強勢又侵略性極強的吻佔據了我的呼吸。
不過那晚沒做到最後,陸宴將我從洗手間抱出來,剛把我放到牀上我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陸宴罵了聲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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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的手貼在我腰部細膩的皮膚上游移,我身軀一震,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陸宴看我一副恨不得埋進地縫裏的樣子就知道我全部都記得,自然也記得出浴室前,他問我的那句:
「不後悔?」
我回答他:
「嗯。」
「你昨天答應我的事還沒兌現,今天又騙了我。」
陸宴勾起抹不懷好意的笑,他俯身湊近我的耳朵,惡劣地說道:
「不是喜歡看我紅着的耳垂嗎?今晚讓你看個夠。」
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我臊着張臉結結巴巴開口:
「不、不用了,我也不是很想看。」嗓音因爲羞恥害怕而止不住地發顫。
陸宴笑得更加開懷,他輕柔我的腦袋,搖了搖頭,語氣決絕:
「不行,不把這事落實了,你永遠都記不住自己的身份。要是我真出意外失憶了,好好的男朋友說沒就沒了,我多虧啊。」
陸宴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我苦着一張臉,求他:
「陸宴,我錯了,我下次不會了。」
他雙手抱臂,身體後傾倚靠在牀頭,審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在我臉上巡睃,良久,他才道:
「真的?」
眼見這事有轉圜的餘地,我連忙欣喜地狂點頭:
「嗯。」
陸宴輕「嘖」一聲,目光涼涼:
「你這麼開心做什麼,就這麼不想和我睡覺?」
陸宴又不高興了。
我抿了下脣,小心翼翼地覷他:
「沒有。」
陸宴冷哼一聲,抬手給了我個腦瓜嘣,不重,像是戀人間調情的手段。
看我一臉苦兮兮地捂住額頭,他眼裏才重新帶上笑意:
「陳術,原諒你這一次,但你下次要是再想和我撇清關係,我他孃的幹……」
陸宴的話好糙。
我被震驚得瞪大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陸宴惡劣地抬了抬腿,沉聲道:
「聽明白了嗎?沒明白我再講一遍。」
我臉一紅,忙不迭地點頭,嘴裏含糊地說道:
「明白,明白。」
折騰我一番,陸宴總算滿意地放我下去了。等我坐到椅子上纔看到陸宴打着石膏的左腿,我指了指他的腿,驚奇:
「你這石膏弄得和真的一樣,拆了吧,看着怪嚇人的。」
陸宴表情無奈:
「我真出車禍了。」
「什麼?那你還有哪裏受傷沒?痛嗎?」
被陸宴一攪和,我下意識以爲他車禍也是裝的,得知他除了小腿骨折外其他地方都是輕微挫傷,我才放下心來。
-7-
就在這時,病房外響起敲門聲,陸宴喊了聲:
「進來。」
門被推開,徐毅和一羣玩得好的兄弟端着插滿蠟燭的蛋糕一起出現在病房外。
手被陸宴牽起,他往我腕上戴了串佛珠,溫聲開口:「生日快樂,陳術。」
陸宴不提,我都忘了。
我是個不記日子的,時常忘記自己的生日,可陸宴總記得。
愣神之際,陸宴已經替我戴好壽星帽。
雖然陸宴住的是總統病房,整個病房裏只有他一個病人,但在醫院辦生日終歸不大好。
我快速許了個願,趕緊給大家分蛋糕,陸宴一定是第一個。
有人起鬨道:
「陳術,怎麼每年生日都給陸哥第一塊蛋糕啊?」
以前也有人調侃,我那時還沒和陸宴在一起,所以大大方方地和人解釋:
「因爲我們是最好的兄弟。」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還是有點眼力見的,我要是敢說出這句話,今晚鐵定屁股不保。
陸宴也跟着望向我,滿眼戲謔:「說下嘛,我也想知道。」
房間瞬間安靜,大家似乎都在等一個答案。
我急得一腦門子汗,絞盡腦汁想要說什麼才能既不讓陸宴生氣還能不戳破我們這層關係。
我和陸宴在一起才一天,我沒想這麼快告訴別人我們的關係。
我又不喜歡陸宴,而他大概也只是覺得新奇好玩。
如果將我們在一起的事告訴他們,以後我和陸宴分手了,大家得多尷尬啊。
我握着手裏的餐刀正不知所措時,耳邊傳來陸宴的笑罵聲:
「蛋糕是我買的,不先給我,我這小心眼的性子可是要掀桌的。」
我轉過頭看向陸宴,他明明在笑着,我卻覺得他神情有些落寞。
-8-
陸宴畢竟是個病人,兄弟們也不方便久留,喫完蛋糕就都離開了。
我想起徐毅閒聊時看着我手上的佛珠,說漏嘴的一句:「要不是爲了給你……」後面的話被陸宴的一聲輕咳打斷。
即便沒說全,這短短的幾個字也足以讓我察覺到了一些端倪,我問陸宴:
「你是爲了給我準備生日禮物才出車禍的嗎?」
陸宴毫不猶豫地否定:
「不是。」
他看着我,輕聲道:
「開車不規範才導致的車禍,和這個沒關係。」
「但,如果不是……」
陸宴打斷我:
「陳術,不要愧疚,這兩件事沒有因果關係。不是因爲要給你拿生日禮物纔出的車禍,是我開車出了會神才導致的。」
我知道陸宴這麼說只是不想讓我自責罷了,我抿了下脣,想到剛剛切蛋糕時陸宴有些落寞的神情,問他:
「你明明可以利用這件事來讓我愧疚,逼我官宣,爲什麼不這麼做?」
陸宴的臉毫無徵兆地黑了,他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般,惡狠狠道:
「陳術,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麼個混賬玩意,盡幹些這下三濫的事?」
我心虛地撇開眼,陸宴在我眼裏是個什麼形象。
嗯……
反正不太正派。
第一次遇見陸宴時,他正在打架,眉眼間戾氣深重,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校霸形象。
第一面就沒留下好印象。
後來,我再三糾結要不要和女神告白時,他一臉陰沉地盯着我的情書,然後,面目猙獰地一把搶過情書沒收。
隔天我的書桌上出現一大摞勵志、奮鬥的書籍。
陸宴義正詞嚴:
「大學不要只顧着談戀愛,你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戀愛隨時可以談,而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事業。大學不努力,你將來只能喫人家的尾氣。
「相信陸哥,這是我花一晚上給你精心挑選的書籍,裏面包含了各大商業精英的發家史。你放心,等你成爲高山,自會有人奔赴你而來。」
陸宴激情澎湃活像個搞傳銷的。
只要我一想女神,他就會拿本勵志書擺在我面前,命令我:
「讀!
「只有把書讀透,你才能剋制住自己那虛妄縹緲的感情。」
我那時並不知道陸宴對我起了心思,還以爲他是不想看我沉溺於無果的感情裏,要拉我一把。
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不想我和女神在一起,這手段實在不怎麼磊落。
-9-
陸宴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但看着我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氣笑了:
「好,我在你心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反派角色是吧!」
他越想越生氣,但還是不死心地問了句:
「一點正面形象都沒有嗎?」
我正思考着,陸宴突然一臉冷酷地止住我,氣急敗壞道:
「算了,別說了。」
說完,把被子往頭上一蒙,一個人生着悶氣。
我走過去想和他解釋,剛到牀邊站定,陸宴一把掀開被子,面容扭曲:
「艹,媽的,既然我在你心裏是這個鬼樣,我還忍個屁。昨天晚上我就不該放過你,我管你睡沒睡,我他媽的……」
眼看陸宴又要發火,我趕緊哄他:
「沒有,你在我心裏還是很正派的。」
陸宴眼神犀利,一臉懷疑:
「真的?」
我真誠地點了點頭。
陸宴表情好看了點,他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偏頭看向窗外,說:
「那和你女神比,我現在有超過她嗎?」
我沒法說謊,長久的沉默中,陸宴的表情冷了下來:
「陳術,撒謊都不會嗎?」
我低垂着頭,沒有說話。
陸宴冷笑一聲:
「陳術,我可以給你時間忘記她,但你記住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你要是敢給我戴綠帽子,我就把你關小黑屋,那時我會讓你徹底清楚自己到底是誰的人。」
我抬眸,小聲嘟囔:
「她有對象了。」
陸宴氣炸了,他怒斥:
「誰問她了?那是不是她分手了,你就要去追她了?」
我認真思考:
「那我們也得分手,不然她就是小三了,這樣不好。」
陸宴胸膛劇烈起伏眼底似有怒火燃燒,我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還沒等我找補,陸宴一把扣住我的後頸堵住了我的嘴巴。
動作粗暴蠻橫,好幾次我都感覺自己的嘴脣要被他咬下來了。
過了好久他終於鬆開我,我立馬起身紅着臉站得離他遠遠的,生怕他又Ţű̂ⁿ發瘋。
陸宴磨了磨後槽牙,冷聲道:
「下次再讓我聽見你提她,你等着!」
我耷拉着腦袋,小聲辯駁:
「這次不是我提的。」
陸宴凌厲的目光掃過來,我立馬乖順地點頭:
「明白,明白。」
-10-
陸宴住院期間都是我在照顧他,他本來是想找護工的,我不肯。
只要想到陸宴是因爲我纔出的車禍,我就愧疚不已,我總要做點什麼纔行,好在陸宴沒強求。
在我悉心照料下,陸宴終於可以回學校上課了。
唯一不好的一點是他目前還需要拄着柺杖,不過我在他身邊時,我就充當了他的左腿。
剛到校門口,迎面撞上我的女神顧清。
我立馬有些臉紅得扭過頭,想用餘光偷偷看她一眼,結果剛一轉頭就對上陸宴那張陰沉的臉。
我嚇得一激靈,抖着嗓子道:
「幹,幹嘛?」
陸宴目光幽深,聲音陰惻惻的:
「好看嗎?」
我像是被毒蛇纏身般,瞬間僵在原地。
陸宴用手背碰了碰我的臉,加重語氣:
「問你話呢?啞巴了?好看嗎?」
這種時候不能跟他對着來,他這個暴脾氣指不定發什麼瘋。
我將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不好看。」
下巴被人抬起,陸宴的視線移到我的脣上,薄脣微張: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自然記得。
我爭辯:
「這不算,我沒有開口提她。」
陸宴不管,他眼神一暗,朝旁邊的小樹林偏了偏頭:
「去那。」
我窩窩囊囊地扶着他過去。等看不見人時,陸宴一把將我推到樹上,我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他含住了嘴脣。
後背抵在粗糙的樹幹上,前面又是陸宴那堅實寬厚的胸膛,我被堵在中間進退兩難。
他將我的嗚咽全部吞下,我掙扎的手被他高舉過頭頂。
陸宴親了好久,久到我嘴脣都沒有知覺了,他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我。
他將頭抵在我的頸窩,聲音沙啞:
「陳術,我要忍不住了,你快一點喜歡我,好不好?」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側,我連帶着也有些躁動。
我自然知道陸宴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給不了承諾。
脖子突然一痛,陸宴側頭咬了我一口,憤憤道:
「又當啞巴,陳術,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不想承認和我的關係,也不喜歡我。我在別人眼裏那都是香餑餑,怎麼在你這裏被當成屎一樣對待。」
「我沒有。」
我怎麼敢把這位大少爺當成屎呢?
他冷笑:
「陳術,是你親口答應要和我在一起的,所以這輩子你只能和我糾纏在一起。你不喜歡我,那我們就成爲一對怨偶好了。」
說完,他怒氣衝衝地撿起地上的柺杖,一瘸一拐地飛快向前走去,我追都追不上。
-11-
那天后,我和陸宴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
他時常用一種晦澀難懂的眼神盯着我,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問他,他也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淡淡道:
「知道太多對你不好。」
直到某天,我在廁所蹲坑時聽到他和徐毅的對話。
「真要關起來?」
陸宴聲音很平靜:
「嗯。」
「不是,陸哥,陳術不就是沒那麼快喜歡你?至於真給人關小黑屋?」
陸宴嗓音終於染上了些情緒:
「三個月,確立關係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我石膏都拆了,他還沒喜歡上我。」
他嘆了口氣:
「我等不及了。照他這個速度,等我墳頭草都三米高了,他心裏還是隻有他女神。你放心,我看了書的,心裏有數。」
徐毅滿臉懷疑:
「真的?」
陸宴一副勝券在握的架勢:
「知道強制愛嗎?我最近在某網站看了不下百本書,終於在今天領悟到了它的真諦。
「強制愛的本質就是強制,先強制才能產生愛。」
徐毅一臉驚恐:
「不能吧?」
陸宴輕「嘖」一聲:
「你懂個屁,對付陳術這種不開竅的就要來硬的。」
後面他們說了些什麼,我聽不太清了,腦子亂成一團麻。
等我回到寢室後,陸宴從背後圈住我,溫聲道:
「陳術,暑假別回去了,去我家玩吧。」
我身子一僵,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我面色如常,手心開始冒汗:
「我,我要回家。」
陸宴把玩着我的頭髮,不緊不慢道:
「你回家也沒什麼要緊事,不如和我待在一起,說不定你會喜歡上我呢?我想過了,我還是不想和你做一對怨偶。」
陸宴的眼神很深,夾雜着我看不懂的情緒,我默默低頭,思來想去,總歸是防不住的。
如果我不答應,陸宴可能會直接把我綁到他家去。
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直接出擊,打他個措手不及。
-12-
我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撞進陸宴眼裏:
「陸宴,你是不是想把我關起來?」
果不其然,我問出這句話後,陸宴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趁他還沒反應過來,趕緊垂下眼,用力捏了下大腿,再抬頭時,眼圈泛紅,我假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陸宴,你能不能不要把我關起來?」
這招還是徐毅教我的。
他後來覺得不能由着陸宴胡來,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告訴我對付陸宴的方法。
一個字,哭!
「陸哥喜歡你,自然不捨得讓你難過。你到時候就含着一汪眼淚,可憐巴巴地求他,他就給你了。」
我以爲陸宴給我的是不把我關起來的承諾,沒想到,他要給我的是些別的東西。
陸宴伸手撫上我的臉頰,眼眸倏然眯起,隱隱有慾望流動。
我心裏咯噔一下,直覺有些不對勁,果不其然,下一秒,我聽見陸宴低聲咒罵:
「艹,陳術,誰他媽教你這麼勾引我的?」
我蒙圈了!
陸宴一如既往,說話好糙。
不待我反應,他一把將我推到牀上。
宿舍其他兩位室友都是外地的,大學一放假就立馬收拾東西回家了,現在整個寢室只剩下我和慾求不滿的陸宴。
這下是真的完了。
就不該相信徐毅,出的什麼餿主意。
陸宴的吻落了下來,他吻過我的額頭、眼睛、嘴脣。
和以往不同,這次的吻格外溫柔,讓我不受控制地情動。
陸宴吻了好久,纔將頭埋在我的胸前聽着我失序的心跳聲,啞着嗓子開口:
「陳術,可以嗎?」
聲音低啞磁性,我半邊身子都麻了,好在大腦還留存着最後一絲理智。
這幾個月我徹底明白,陸宴他對我不是玩玩而已,這人是要和我糾纏到底的。
他喜歡我,或者說他愛我。
那我呢?
我不討厭和陸宴接吻,甚至還很喜歡,他的觸碰也會讓我產生慾望。
我問我自己,我真的不喜歡陸宴嗎?
以前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
「是,我不喜歡他,我是直男。」
可現在我卻不那麼堅定了。
我想不明白,我唯一清楚的是在我明確自己的感情前,我和陸宴不可以做這些事。
我抬手推搡着陸宴,顫聲道:
「陸宴,別這樣,我還沒準備好。」
陸宴沒抬頭,他依舊將頭埋在我的胸前,甕聲甕氣地開口:
「好,我不做,你別動,讓我抱一下。」
時間飛快流逝,陸宴抱着我閉上眼睛默默消火。
我看着他已經正常的臉色,再度開口:
「陸宴,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不關小黑屋了,好不好?」
陸宴聲音很沉:
「那你還盯着顧清看嗎?」
我微微睜大雙眼,直到這時我才明白陸宴爲什麼要把我關起來。
他又喫醋了。
前幾天去喫飯的路上我碰到顧清,我當時覺得很奇怪,我看見她內心居然沒有任何波動,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確認下。
陸宴當時就在我旁邊,他大概以爲我對顧清餘情未了,所以纔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我立馬回答:
「不看了,不看了。」
陸宴單手撐在我的耳側,目光幽深晦暗,像是能洞察人心。
他目不轉睛地看了我良久,我在他審視的目光中,不躲不閃地和他對視。
我說的是真話,自然不心虛。
陸宴終於笑了,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承諾道:
「好,不關你。」
下一秒,他不知又想到什麼,表情頓變,兇巴巴地說道:
「但下次你再盯着她看,我一定把你關起來,到時候你怎麼求饒,我都不會心軟的,記住了嗎?」
我連忙乖巧地點頭:
「記住了。」
-13-
陸宴最終還是放我回家了。
爸媽離婚後,我跟着外婆住進村子裏。
前幾年外婆去世,家裏就變得冷冷清清的。雖然沒人在家等我,但我還是想時不時回來陪那個小老太太說說話,儘管她不會再回復我了。
回家後,我找了份兼職賺取生活費,日子過得忙碌而又平淡。
只是因爲工作原因總是沒時間回陸宴消息,他意見很大。
離校前,他終於同意讓我回家,唯一的要求是我要秒回他的消息。
我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隔三四個小時纔回一次信息,陸宴終於爆發了。
最近的一條消息停留在昨天,他給我發了條語音,聲音裏是壓不住的暴戾:
「陳術,我生氣了!」
隔着手機都能知道他有多暴躁。
我之後給他打了很多個電話,發了好多條消息他都不回。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再也不理我了,或者直接想清楚後和我提分手。
之前我還想等陸宴膩了我們就可以自然分手了,可現在只是想到這種可能,我就煩躁不已,胸口也悶堵得厲害。
我再次撥打陸宴的電話,是通的但就是不接。我嘆息一聲,將手機收回口袋,心情低落地往家走。
快到家時,我從口袋掏出鑰匙,抬頭的瞬間瞥見家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黑影。
村裏沒有路燈,我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能隱約看到他手裏一點猩紅閃爍。
簡直太囂張了!
偷我這個村裏最窮的人也就算了,居然還大搖大擺地在我家門口抽菸,太不是東西了。
雖然已經氣瘋了,但我也不敢莽撞地衝過去,我一邊往回走一邊打電話報警。
心神不寧間不小心踩斷了根枯枝,發出「嘎吱」一聲脆響,那人被這動靜驚擾得轉過身來,我想都不想立馬撒丫子往前跑。
那人腿長三兩步就追上我了,我剛想求饒,就聽來人陰惻惻地開ťű₉口:
「陳術,你還敢跑?」
-14-
我呆愣愣地回頭,看見陸宴面色鐵青的臉,莫名地鼻頭一酸:
「你,怎麼在這?」
陸宴冷冷開口:
「懲罰你。」
說完,他壓着我的腦袋吻了上來。
我頭一次乖順地張開嘴讓他親,以前還會不好意思地佯裝發怒讓陸宴輕一點。
但今天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也是愛着陸宴的,我不想和他分手。
陸宴也察覺到了我的異樣,脣微微分開,他勾起我的下巴,冷哼一聲:
「這麼乖,是知道自己做錯事了想讓我原諒你嗎?」
我耷拉着眉眼,悶悶開口:
「那你懲罰完了是不是就不和我分手了?」
陸宴怔了下,一臉疑惑:
「什麼分手?」
我抿緊脣,半晌才道:
「你從昨天起就一直不回我消息,也不接我電話,難道不是要和我分手嗎?」
陸宴的表情一言難盡:
「我和你分手我還大半夜跑過來找你,我是瘋了嗎?」
我思忖片刻:
「可能你是個有禮貌的人,所以分手要當面說。」
陸宴微抬眼皮,冷哼一聲:
「我在你心裏不是個賤人嗎?」
我立馬反駁:
「不是的,我沒這麼想過你。」
陸宴沉默地看了我良久,才抬手揉搓了下我被吻得紅腫的脣瓣,語氣不明:
「如果我要和你分手,那我還親你幹嘛?」
我喃喃道:
「可能這是你的分手儀式。」
陸宴氣笑了:
「什麼儀式,吻別嗎?陳術,你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有些委屈:
「那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
「我那時在飛機上,沒辦法回覆。」
「那你到了之後爲什麼也不給我回電話?」
陸宴身上的煙味很重,看起來不像是剛到的樣子。
他慢悠悠地開口:
「我給你打電話發消息萬一你察覺到我在你家門口, 你不回家了怎麼辦?」
我有些急切地否認:
「我不會的!」
陸宴嗤笑一聲:
「你不會,你看見老子撒腿就跑,這叫不會?」
我笨嘴拙舌地解釋:
「不, 不是,我以爲是小偷。」
陸宴板着一張臉看我:
「沒騙我?」
我點了點頭:
「真沒騙你, 大晚上的我又看不清人,看到有人站在我家門口自然會懷疑是小偷。」
陸宴應該相信我了, 他臉上的表情沒那麼難看了。突然他不知想到什麼, 脣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 低頭湊到我耳邊, 聲音壓得極低:
「我確實是小偷, 我是來偷人的。」
耳朵紅得像是要滴血,我勾住陸宴的脖子, 抬頭親上他的脣角, 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好, 我讓你偷。」
陸宴猛地睜大了雙眼, 不確定地問:
「你說什麼?」
陸宴這麼驚訝也是應該的,畢竟五天前我才拒絕了他。
可那時我並不明確我對陸宴的感情,而現在我很清楚。
我抬頭看着陸宴鄭重告白:
「陸宴,我喜歡你。」
-15-
我帶陸宴進了我的房間。
從剛纔起他就一言不發地任我牽着, 直到我跨坐到他腿上,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陳術,你真的喜歡我嗎?」
「嗯, 我也是今天才意識到我喜歡你。聯繫不到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擔驚受怕。害怕你和我提分手,一想到這種可能我就心痛得喘不上來氣。」
陸宴抬手摟住我的腰,目光灼灼:
「那你現在不會再推開我了,是嗎?」
我臊得滿臉通紅,別開頭,有些欲蓋彌彰地和他說:
「你試下不就知道了。」
陸宴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語氣危險:
「好,聽你的, 我一定好好試。」
……
第二天, 我起牀後搜尋整個屋子都沒找到陸宴的身影,剛想給他打個電話就見他開門走了進來。
他一手捧着束火紅的玫瑰花,另一隻手提着包子豆漿。
我愣在原地看他,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陸宴臉微微泛紅,他說:
「昨天我們正式確認戀愛關係, 我覺得不能那麼草率。」
我疑惑:
「我們不是很早就在一起了嗎?」
陸宴搖頭,一臉嚴肅:
「那不算,那時你還沒喜歡上我, 現在纔算是真正在一起。」
他單膝跪地, 看起來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可舉着花的手暴露了他的緊張。我聽見他說:
「陳術, 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好嗎?」
我笑着扶起陸宴,接過他手裏的玫瑰花, 眼睛裏是滿溢出來的喜悅,我說:
「好。」
窗外陽光明媚,屋內潔白的牀上撒滿了豔麗的玫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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