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當女配

計劃跟 crush 告白那天，閨蜜偷看了我的情書，故作灑脫。
「怎麼會有人喜歡狗兒子啊，yue，噁心。
「又強勢又黏人，之前還爲了我把人打進醫院，算了，我幫你送情書，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
【嘻嘻，終於要到妹寶幫別人遞情書男主瘋狂喫醋的環節了！】
【名場面預警——男主當着女配強吻妹寶。】
【不要給情書！！！男主會當衆羞辱你，你還被造黃謠，後面抑鬱休學！】
我拿情書的手頓住了。

-1-
我進房間時，閨蜜黃涵因手裏正拿着我寫的情書。
「你喜歡江歸奕那個狗兒子啊，yue，噁心。」
我有些生氣，奪過情書：「你怎麼隨便偷看我東西？」
「哎呀，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不過江歸奕又強勢又黏人，之前爲了我都把人打進醫院了，你跟他不熟，你可能不知道……「算了，要不我幫你送情書，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
黃涵因和江歸奕青梅竹馬，關係自然熟絡。
我正要說好，視線凝在突然出現的彈幕上。
【嘻嘻，終於要到妹寶幫別人遞情書，男主認清自己心意瘋狂喫醋的環節了！浪子回頭戲碼我好愛！】
【名場面預警——男主當着女配強吻妹寶。】
【不要給情書！！！男主會當衆羞辱你，你還被造黃謠，後面抑鬱休學！】
我拿情書的手頓住了。
儘管最後那條彈幕只是一閃而過，我卻看得很清楚。
見我沒拒絕，黃涵因臉色一僵：「那……那我現在給他發微信？」
明明在乎極了，還要假裝灑脫。
我按下情書：「不用了。」
「跟我客氣什麼。」
雖然這麼說，黃涵因卻飛快地關了手機，表情也輕鬆了幾分。
但同時，眼裏似乎又閃過一絲遺憾。
「不過我跟你說，江歸奕可是花花公子，女朋友都談不過兩個月。
「他之前還說以後玩累了跟我湊一湊，呸，我纔看不上他。」
彈幕又開始滾動。
【傲嬌妹寶也好可愛，這個女配好煩，能不能推動完劇情就嘎。】
【雖然很土，但是Ţū₎浪子回頭後偏寵女主一人的人設我好喜歡。】
【現在嘴硬，以後在一起了男主晚上讓你哭着說喜歡（壞笑）。】
我心亂如麻，隨便應了兩句。
黃涵因已經穩住表情，道：「哎呀你放心，有我在，江歸奕敢不喜歡你的話，我替你揍他。」

-2-
「小億，明天是我和歸奕的婚禮，我們會同步直播的。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嗎？」
黃涵因挽着江歸奕走了進來。
我坐在輪椅上，雙腿動彈不得，就連雙手也被繩子綁住。
我死死盯着她：「噁心。」
黃涵因湊近我，似乎想說些什麼。
這時，我猛然掙脫繩索，一把扯住黃涵因的衣襬，把手裏一直握着的玻璃碎片狠狠朝她刺了過去——
那是上次絕食，保姆端水來時我故意打碎的，藏了一塊在衣服裏。
可惜江歸奕反應極快，一把踢翻我的輪椅，玻璃只劃破了黃涵因的手臂。
我重重摔在地上，氣若游絲。
「最後關頭還想害你，因因，你還是太善良，就該讓她在這兒自生自滅！」
江歸奕眼裏盛滿嫌惡。
黃涵因在江歸奕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不該幫小億遞情書……不然你就不會生氣，爲了替我出氣去拍她的私密照，讓她得抑鬱症，最後還出了車禍……都怪我。」
江歸奕小心翼翼幫黃涵因擦去淚水：「那是她活該，既然愛勾引別人，就得承受後果！
「虧你之前說她不太檢點，我還不相信。」
黃涵因破涕爲笑：「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單獨跟小億說幾句話，畢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歸奕不放心地離開。
黃涵因眼神瞬間冷冽，扯着我的頭髮扇了我幾巴掌。
「賤人，還敢用玻璃劃我！」
我重重地喘氣，冷笑：「不裝了？」
黃涵因理了理頭髮，漫不經心。
「小億啊，你知不知道，乾爸知道你失蹤了，晚上夢遊的時候跳樓了。
「乾媽受不了打擊，現在瘋瘋癲癲的。」
眼淚從眼角落下，我嘶吼出聲：「爲什麼？！」
「我在你家寄人籬下，你卻還搶走江歸奕，你說爲什麼？」
黃涵因的臉慢慢扭曲、放大——
我驀地驚醒，才發現額頭上全是汗水。
是夢嗎？
爲什麼……如此真實。

-3-
連續幾天沒睡好，我感覺有些恍惚。
「我們換一邊坐吧。」
食堂裏，黃涵因拉着我在另一邊桌子坐下。
我抬眼看去，江歸奕正朝着我們原本坐的地方走去。
若是以往碰見他，黃涵因肯定會拉着我過去，他們高高興興地聊天，而我則插不進一句話。
【昨晚就因爲女配，他倆吵架了！妹寶果然生氣了，男主等着追妻火葬場吧！】
【這個女配好賤啊，瞎摻和什麼？活該後面被霸凌！】
彈幕在我眼前飄過，我蹙眉。
吵架？還是因爲我？
就在我思忖間，江歸奕大步走了過來，冷着臉將一封信拍在桌上。
「別總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我看向桌上的信，熟悉的封面和字體，正是我寫的那封情書。
黃涵因眼裏飛快閃過一絲興奮，「噌」地站了起來。
大聲道：「江歸奕你別太過分！小億隻是喜歡你而已！你有必要說話這麼難聽嗎？」
這麼大的動靜，登時吸引了食堂裏的一堆人。
江歸奕手臂爆出青筋，嗓音如同寒冰：「喜歡我，她配麼？」
竊竊私語聲傳入我的耳朵裏。
【賤種賤種賤種！氣炸了，都怪傻逼女配沒事瞎寫什麼情書，男主明明就不喜歡她！】
【雖然但是，女配好像沒讓女主幫忙送情書吧……】
【沒事的，男主會給妹寶出氣的！坐等全校都看見女配的清涼照。】
我臉色有點難看。
眼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我端起餐盤就想走。
黃涵因卻一把拉住我，義憤填膺：「小億你別走，我站你這邊，你不就是喜歡江歸奕嗎，他憑什麼羞辱你！」
【有點奇怪，女主就好像故意要讓大家知道女配喜歡男主一樣……】
【樓上傻逼，妹寶好心幫她遞情書，厭女別太明顯，yue 了。】
江歸奕臉色很難看：「黃涵因，你就想我和她在一起，是不是？
「既然這樣，那我成全你，我——」
他話沒說完。
我瞧了眼還在角落看戲那人，不滿。
青年挑眉，走過來與我十指相扣：「江同學，你好像誤會了。
「這封情書，是我女朋友寫給我的。」

-4-
段譽清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我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這人誰啊？」
「段譽清你都不知道？也是，你是新生，他畢業兩年了，學的計算機，大學期間拿獎拿得手軟，大二還作爲交換生到國外頂尖學校交流，大三開始創業，億聲科技總知道吧，就是他一手創辦的……」
黃涵因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她不可置信地拆開信封。
「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你喜歡的是江——」
我慢悠悠地笑了：「是呀，我是說挺欣賞江歸奕的，他和譽清又是同專業，我想介紹他們認識一下，你是不是誤會了？」
【wok，什麼劇情走向？段譽清不是後期纔會出現的反派男配嗎，因爲沒跟妹寶在一起黑化，怎麼可能喜歡女配！】
【踏馬的服了，女配活該被造黃謠。又想搶男主，又想要反派男配țüₕ。】
【嘶，好像嗑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 CP……】
段譽清把我拉到無人處，懶散地倚着樹。
「試探完了。現在確認她是故意的了嗎？」
幾天前，段譽清找到我，一是勸我遠離黃涵因，二是試探我是否覺醒。
我那時還不確定彈幕是否可信，再加上他的出現也很突然。
於是我故意換掉情書放在房間裏。
黃涵因偷拿情書給江歸奕，想讓我在大庭廣衆下出醜，我終於確定了一切。
「現在能合作了嗎？」
「你還沒告訴我你後面的劇情。」
段譽清咬牙：「能什麼劇情，一邊暗戀女主當備胎，一邊把男主招進我的公司培養起來，最後被架空，男主繼承我的公司，我餓死街頭。
「你知道爲了掙脫這破劇情我循環多少次了嗎？」
那是挺慘哈。
我飛快伸手：「合作愉快。」
段譽清推了推銀框眼鏡：「還有一點我要強調一下。」
我表情嚴肅起來：「你說。」
「你千萬，別愛上我。」
「循環 99 次，我已經悟了。智者不入愛河，建設美麗祖國。」
「……」
【誒恢復了，好奇怪，爲什麼女配和反派男配站一起的時候我們就聽不見他們說什麼？】

-5-
路過黃涵因的房間，我聽見乒乒乓乓的一陣嘈雜響聲。
透過門縫，我看見房間裏一片狼藉。
「剛收拾房間，不小心打碎花瓶了。」
黃涵因開門看見我，連忙收拾好表情。
「小億，你男朋友是段譽清怎麼也沒告訴我？」
我垂眼笑笑：「你現在不就知道了？」
「這怎麼一樣，我們可是閨蜜，你應該第一個告訴我嘛……」
我轉頭盯着她，收起Ťű̂₂笑意。
「涵因，你覺得我對你好嗎？」
她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問。
「當然啦，」她彎起眼睛，甜笑道，「你什麼好東西都給我，叔叔阿姨也一直把我當成親女兒一樣，我真的很幸運。」
「是嗎？」
我輕聲一笑。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做那些事呢？
我媽和黃涵因的媽媽是閨中密友，但是互相結婚後就沒有再見過。
直到黃涵因十二歲，黃家落敗，她媽媽去世，爸爸不知所蹤，我媽義無ṱŭ̀ₖ反顧把她接到我們家，當作親生女兒一般照顧。
那時候我們家庭條件很一般，但也從來沒虧待過她。
想着她家庭破碎，爸媽甚至常常讓我多讓着點她。
後來我媽開公司發了財，生活條件越來越好，每個月兩萬的零花錢也是一人一份。
黃涵因和我生日在同一天，就連生日蛋糕也是同樣大小、同樣款式的兩個。
九年的悉心照顧，想不到在黃涵因看來是寄人籬下。
「小億，對了……收我當乾女兒的事，你跟阿姨說了嗎？」
她眨了眨眼睛，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衣角。
我故意說：「一個名頭而已，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那怎麼行！」
她聲音陡然高了八度。
也是，她還要繼承我爸媽的財產當大女主，和江歸奕雙宿雙飛呢，沒了這個名頭怎麼行。
【女配沒說錯啊，女主這麼緊張幹嘛，不就是一個名頭。】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當了乾女兒，以後不也好孝敬女配爸媽嗎。】
【女配爸媽真是走大運了，搭上了妹寶，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這個名頭，以後孝順叔叔阿姨也更名正言順嘛。」
我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沒有這個名頭，你就不用孝順他們了？」
「你今天怎麼老是誤解我！」黃涵因跺了跺腳，抱着我的手撒嬌，「再這樣我生氣啦！」
我盯着她抱着我的那隻手，緩緩笑了。
「放心吧。下週我們過生日的時候，有個大驚喜哦。」

-6-
我暗示黃涵因，爸媽很可能是爲她準備了驚喜，在這次的生日宴上宣佈收她做養女。
當晚，段譽清就跟我說黃涵因邀請了江歸奕參加生日宴。
因爲上次食堂見面讓段譽清和江歸奕搭上了線。
江歸奕很叛逆，不想進自家的公司，就想自己做出成績來。
按照原劇情他會進入段譽清的公司，跟他合ŧū⁽作一個項目，最後出了成績。段譽清天涼王破，江歸奕財名兩收。
既然如何，倒不如早點讓他倆取得聯繫。
不過，奇怪的是，除了江歸奕，黃涵因還特別邀請了段譽清。
「邀請你？」我實在有些想不通，笑着開玩笑，「她不會看上你了吧？」
段譽清沉默幾秒：「呸呸呸。」
我彎彎脣角：「別這樣嘛，要不你去用美男計，說不定——」
「我不去，要去你去。」
我頗爲遺憾：「那沒辦法咯。」
「勸你別太激進啊，喬同學，」他語調慢慢悠悠，「容易翻船。」
我沒再理會他，掛了電話。
生日宴當天，我一大早便被叫醒，到酒店收拾打扮。
如前世一般，黃涵因穿了一條粉色長裙，裙襬寬大，點綴着用銀線手工繡的茉莉。
相比起來，我只穿了件裸色魚尾長裙，很簡約的款式。
【女主單看還挺好看的，站在一起怎麼感覺沒那麼大氣呢。】
【還以爲喬家對妹寶有多好呢，肯定是故意選不適合的衣服給妹寶穿，女配身上那件明顯更好看。】
【妹寶太慘了，這種事情也要被針對，今天說不定就是故意想讓妹寶襯托女配的！】
我挑眉：「我怎麼記得媽媽給你選的不是這件禮服？」
黃涵因面上閃過一絲心虛。
那件純白的禮服那麼簡單，怎麼能壓過喬億的風頭？
「那件不小心被我弄壞了。這件是江歸奕非要送我的。」
【笑死了，剛剛那些說喬家故意針對女主的人現在站出來呢？】
身上傳來幾分瘙癢感，我小聲嘟囔。
「今天用的什麼化妝品？怎麼感覺不太舒服。」

-7-
宴會開始前夕，賓客已經陸陸續續到齊了。
我身上卻起了一個個的紅疹，連化妝也掩蓋不住。
我媽拉着我的手反反覆覆看：「小億，你怎麼過敏了，你又喫芒果了？」
黃涵因睜大眼睛：「那怎麼辦，一會兒宴會就要開始了。」
我急得團團轉：「昨晚我喫了冰箱裏的布丁，但是沒有芒果味呀。我現在怎麼出去見人，臉上全是疹子。」
我媽頓了兩秒，無奈：「我已經讓醫生來了，你先在這裏休息。客人都來了，宴會也不能取消。」
黃涵因貼心地安慰我：「小億，你就在這兒好好休息，反正你也不喜歡宴會這種場合。」
【呵呵，女配遭報應了吧。】
【太好嚕，這下就是我們妹寶的專場了，不把男主迷死~】
黃涵因提着裙子走到宴會大廳。
段譽清表情一凝。
江歸奕摟着女伴，先問了出來：「怎麼就你一個人，喬億呢？」
「她不太舒服，在休息呢。」
黃涵因又看着江歸奕懷裏的女人，故作灑脫：「新女朋友？小姐姐你鼻子有點不太自然，在哪兒做的？」
江歸奕嘖了一聲：「你整過容啊？」
他揮揮手，「小爺喜歡純天然的。」
【男主怎麼先關心喬億啊，服了，他不應該被妹寶驚豔嗎？】
【妹寶笑得好勉強啊，肯定喫醋了。】
【男主怎麼還有女朋友啊！女配煞筆，正常推動劇情的話，男主這時候已經認識到自己心意浪子回頭了，好心疼妹寶！】
說是生日宴會，來的也不乏商貴名流，年輕人就聚在一起聊聊天。
黃涵因幾乎快沒有耐心了。
怎麼還沒有宣佈收她當乾女兒的事？
段譽清心裏也難得有些煩躁。
喬億怎麼還沒來？
他問了喬億在哪間房，乾脆直接去找她。
走到二樓，他正要敲門，卻被人拉住，進了另一間房。

-8-
段譽清愣神的工夫，已經被推倒在了沙發上。
我湊近段譽清，輕笑：「來找我，怕我翻船啊？」
段譽清感覺下巴邊晃來晃去的髮絲勾得他心裏有點癢。
半晌，他不自在地別開頭：「……看來，沒我以爲的那麼笨。」
沒多久，外面響起腳步聲。
黃涵因敲了敲對面的門，無聲地翹起脣角：「小億？好點了嗎，我帶着大家來看看你。」
黃涵因開了門。
瞬間，曖昧的喘息聲蔓延，牀上的被子隆起。
門口的人聽得臉紅心跳。
【我就是女配，活該被霸凌被造黃謠，真噁心。】
【我就說吧，女配本來就賤，就算沒被造黃謠也喜歡勾引別人。】
「小億？你、你怎麼能——」
其餘人議論紛紛。
「不會吧，這麼刺激，不是說喬小姐風評挺好的嘛……」
「咱們圈子裏哪有乾淨的，聽說那個喬億長得挺漂亮，誰知道……」
黃涵因拼命忍住興奮的戰慄：「小億，今天譽清也來了，他是你的男朋友，你怎麼能當着他的面和別人廝混……」
門咔嗒一聲。
我揉揉眼睛，和段譽清走了出來：「我好像聽見有人叫我？」
所有人看向我。
江歸奕看見我的一瞬間，更是愣住。
黃涵因立刻僵在原地。
「你怎麼——」
我彎彎嘴角：「不好意思呀大家，今天身體不舒服，在房間裏休息了一會兒，沒能早點出來。」
黃涵因幾乎失態，走到房間猛地掀開被子。
男人躺在牀上，連忙拉過被子蓋住，一旁的手機還播放着小視頻。
正是剛纔聽見的喘息聲。
「你有病吧？」
男人罵罵咧咧將一Ŧū́⁼羣人趕出房間。
【好奇怪呀，房間裏根本就不是女配，爲什麼女主這麼篤定女配在裏面？】
【還沒看見是誰就開始指責女配不檢點了，不太對勁吧。】
「你不是過敏在那間房休息嗎，怎麼換了一間……」
段譽清似笑非笑：「因爲我想和我女朋友單獨待一會兒，所以叫她過來了。不然還不知道這麼巧。」

-9-
人羣后，我在段譽清耳邊說悄悄話。
「還有更激進的，期待嗎？」
他半晌沒說話。
我抬眼看他，段譽清一隻手捏了捏耳朵，移開視線低低應了一聲。
他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回到宴會廳。
蛋糕被推了出來。
我爸舉起話筒：「今天是我的女兒喬億的生日，感謝大家的到來。希望大家今晚能過得愉快……
「與此同時，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宣佈——」
黃涵因掐了掐手心，打起精神。
可下一秒，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因因，跟爸爸回家吧。」
我媽笑意盈盈：「開心嗎，因因。你爸爸一直在找你的下落，總算是趕上了你的生日。」
黃海眼中含淚：「因因，當年我不是故意拋棄你。現在爸爸已經在 C 市東山再起，你願意跟爸爸回家嗎？」
彈幕已經炸了。
【喬家人太惡毒了吧，當年黃海拋棄妹寶，怎麼可能是什麼好人！】
【黃海就是騙人的，他欠了一屁股債，就是想利用你，妹寶不要信啊！】
【你們真挺搞笑的，喬家收養女主，你們說是苛待，現在讓女主走了，你們又不樂意了。】
黃涵因下意識看向江歸奕。
但不知爲什麼，江歸奕的視線正直勾勾落在我身上。
黃涵因氣急，她看了看黃海身上價值不菲的定製西裝，昂貴的腕錶。
最終也紅了眼眶。
「我怎麼會怪您呢，爸爸。我一直在等您來帶我回家。」
我彎彎脣角。
不枉我費了大力氣找到黃海，把他送到宴會上來。
我知道黃涵因會答應。
因爲上一世就是如此。

-10-
上一世，出了送情書的事情之後，我被造黃謠。
在生日宴上，黃涵因設計不小心放出了我被造謠的裸照。
我當場崩潰，淪爲所有人的笑柄。
我爸媽整日陪着我。
直到黃海找到黃涵因，跟今天一模一樣，騙黃涵因跟他回家。
黃涵因以爲黃海真的發跡了，毫不猶豫就要走。
我爸媽勸她深思，怕她受騙。
她卻說我爸媽自私，見不得她過好日子。
這一世也是我提前做了爸媽工作，雖然彈幕之事太怪誕，他們不會信。
但我之前隱約透露的一些信號，加上今天酒店發生的事情，他們心裏肯定有了新的判斷。
後來，黃涵因跟黃海回家，沒幾天便發現這是個騙局，逃了出去。
我爸媽重新接納了她，她卻轉頭告訴江歸奕當時是喬家拋棄了她，她這次回來是爲了報答九年的養育之恩。
她又用裸照的事情刺激我，我跑出家門出了車禍，被他們囚禁在地下室。
我失蹤後爸媽也出事了。
最後，黃涵因和江歸奕聯手，以養女的身份獲得了我爸媽的公司和其他財產。
「還在想今天的事？」
思緒回籠，我呼了口氣。
「就是感覺，今天把黃涵因趕走，以後都是未知了。」
段譽清彈了下我的額頭。
「生活本來就是未知的，你難道想跟以前一樣被劇情控制着走？」
他輕笑一聲：「今天的浪這麼大，你這艘船倒是很穩。我好像押對寶了。」
我豁然開朗：「你說得對，等一切迴歸正軌，我就去旅遊，瑞士滑雪。」
段譽清「嘶」了一聲：「沒品。我這輩子都不會去瑞士，太冷。」
我笑他這理由太樸實無華：「對了，你和江歸奕那邊怎麼樣。」
「花花公子，除了聊酒就是車。他現在很信任我，還說爲食堂那天的事跟你道歉，他誤會了。」
還有一句話段譽清沒說。
【江歸奕，好像突然對你很感興趣。還想請你喫飯。】
明明沒什麼，但說不清爲什麼，他就是不太想說。
我沒當回事。
「沒事的話那——」
「還有——」
我和他同時開口。
「還有，」段譽清看向我，「生日快樂。」
他把生日禮物遞給我。
是一塊手錶。
「怎麼跟你戴的那塊表挺像的？」
我愣了幾秒，突然反應過來：「情侶款？」
他眼神飄忽，以拳抵脣：「……做戲做全套。」
「哦——」
我拖着聲音。
「那你臉紅什麼？」
段譽清下意識摸了下耳朵：「熱。」
「好吧。」
段譽清鬆了口氣。
但接下來，我把手在他臉上捂了捂，忍笑。
「正好，我還挺冷，給你降降溫。」
「反正——做戲做全套嘛。」

-11-
黃涵因跟黃海回家的前半個月，幾乎每天發一條朋友圈。
背景裏露出別墅的吊燈，奢侈手錶的一角。
我毫不意外。
比較奇怪的是，江歸奕突然加了我的微信，三天兩頭給我發消息。
江歸奕：【小億，有空出來喫個飯嗎？我們之前可能有些誤會。】
彈幕滾得飛快。
【男主你！氣死我了！正常按劇情走，這時候男主都在和妹寶甜甜蜜蜜了！】
【男主不會真看上女配了吧，補藥啊。】
【有可能，男主浪子回頭前本來就是花花公子人設，原書裏玩得很花的！（雖然還是爲妹寶保留了第一次就是了）】
【笑暈，劇情簡直崩得沒邊。】
我腦海裏突然靈光一現。
夢裏黃涵因狠厲的話語突然浮現——
「我在你家寄人籬下，你卻還搶走江歸奕，你說爲什麼？」
我之前喜歡江歸奕，是因爲他似乎自帶一層濾鏡，覺醒後才發覺那是男主光環。
因爲女配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襯托男主的魅力，以及對女主的偏愛。
既然如此，和身爲女主的黃涵因比起來，我不應當有什麼競爭性。
除非——江歸奕是喜歡過我的。
或許只有一點點在意，但是他一個花花公子，是動過跟我在一起的念頭的。
我勾脣一笑。
或許，計劃可以再調整一下。

-12-
黃涵因突然與所有人斷聯了。
我從彈幕上瞭解到了她的所有動作。
【妹寶好可憐，黃海果然只想從妹寶那裏拿錢，拿不到錢就拳打腳踢。昨晚被打暈，剛剛又被黃海揪頭髮打醒。】
【都怪喬家那些人，能不能讓他們統統去死，換妹寶幸福地和男主在一起啊！！】
【走是自己要走的，鍋是一定要扣在喬家人頭上的，6。】
【沒事的，男主一定會來救妹寶的！！】
我看着微信上江歸奕發來的約我看電影的消息。
笑了。
這段時間，我故意時不時答應江歸奕的邀請，跟他在一起時，製造出我跟他興趣相投的各種假象。
但答應他一次後又晾着他幾天。
黃涵因逃出來那天，彈幕已經開始報喜。
【妹寶終於脫離苦海！！！】
【快買車票去找男主，千萬別被黃海發現了！】
【男主肯定心疼——臥槽，男主和女配在一起！！】
的確，彼時我正和江歸奕喫飯。
段譽清那邊已經收網，新項目套牢了江歸奕手裏的資金。
他爸媽不要他創業，他又被段譽清哄得五迷三道，確定這個項目穩賺不賠，還挪用了他爸媽公司的資金，現在段譽清告訴他項目有問題。
他不敢告訴爸媽，很可能會來找我，用我這邊的資金救急——正好他對我又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說不定會直接告白。
搞不懂，大概是身爲男主的自信吧。
我早已有意無意透露我和段譽清已經分手的消息。
我故意垂下眼：「他工作太忙，我上次過生日連禮物都沒給我準備。
「而且他很古板，我們喜歡的賽車、蹦迪他都不喜歡，沒話題聊。還愛管教我，太煩人。受不了只能分手咯。」
江歸奕勾起嘴角：「挺好啊，下一個說不定更好。」
【我操了，妹寶馬上過來了，看見男主和女配在一起怎麼解釋啊。】
【就算男主潔也不能輕易原諒了，給我狠狠追妻火葬場！】
我漫不經心：「遇到喜歡的再說。」
看到短信時，江歸奕抱出一束玫瑰，眼神深情：「那你願意喜歡我一下嗎，小億。」
我抬眼。
玻璃門外有兩個人。
段譽清揚脣冷笑。
黃涵因死死盯着江歸奕剛纔告白送我的玫瑰花。

-13-
「小億，你是真喜歡江歸奕啊，那孩子看着可不穩重。」
我聲音羞惱：「哎呀，那是以前！他現在都改了，爲了我和所有女的都斷了聯繫，連涵因的微信都刪了，還隨時讓我查手機。」
「那好吧。但是結婚不能這麼草率，頂多先訂婚。」
監聽器傳出的喬家人的聲音清晰地落入黃涵因耳中。
「聽見你的女朋友勾搭上另一個男的，不好受吧？」
黃涵因攥緊拳頭。
段譽清眼神冰冷。
「死人，就不會背叛了。」
【？？？還我小甜文】
【我的老天爺我現在有點看不懂，意思是男主跟女配在一起了，女主和反派男二尋思着弄死女配全家，是這個意思嗎？】
【妹寶和不能接受背叛的病嬌反派，我將擁護這對新的 CP！】
爆炸聲突然響起，監聽器瞬間損壞，電流聲減弱，直至消失。
黃涵因迷茫了一瞬：「她死了？」
段譽清沒說話，黃涵因興奮起來，「砰，死咯！哈哈哈哈哈，終於死了……我要去找我的男主，沒有人能阻擋我……」
段譽清敏銳地察覺到一個關鍵詞：「男主？」
【雞皮疙瘩起來了，臥槽好顛好震撼。】
【來來來，快來認領你們的妹寶。】
【所以只殺女配不報復江歸奕，是因爲女主知道江歸奕是男主？】
汽車聲音響起。
我打開車門，輕笑。
黃涵因看見我Ťū́ₙ的一瞬間徹底怔住：「……你不是死了嗎？
「我看了監控，我看見你們上的車，我親手放的監聽器和炸彈啊。」
我嘆口氣：「我有復活甲呀。要是我們女配死了，怎麼給你這個女主推動劇情？」
當然是騙她的。
監控是早就錄好的假畫面，車上放的是錄音。
段譽清看向我，挑眉：「看來就算大幅改變劇情，讓男女主反目或者觸犯法律底線，也不能喚出世界法則。」

-14-
「沒關係，那就再炸一次。」
我抬抬下巴，「江歸奕在車上，把黃涵因也綁上去。」
段譽清看着我，失笑。
我眨眼：「快點呀。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就是激進派。」
黃涵因驚恐地被我們綁上了車。
「你們不能殺我！我是女主……我是女主！」
我笑眯眯地關上車門：「老子是你爹。
「炸死男女主，循環就再炸一次，直到世界法則滾出來。」
段譽清已經成了熟練工：「好的，女配大人。
「我們來，掀翻這個天。」
【已經看不懂了，就是好像很刺激的樣子。】
【頭好癢，好像要長腦子了。】
【兩瘋子湊一塊，不是我說，你惹他們幹嘛。】
我和段譽清走到安全的地方，準備實施計劃。
爆炸的前一秒，世界突然凝固。
我眼前升起一個巨大的光暈，再睜眼，我一個人身處一片虛無。
「殺了男女主，對你們並沒有什麼好處。」
空靈的嗓音微微嘆息，卻沒有實體。
看來這就是世界法則。
「萬千世界，萬千條秩序。設置各種角色，按照軌道行進，這種契約的存在是爲了讓小世界運行得更好。
「你們應該慶幸，在芸芸衆生之中，你們的角色爲世界的穩定起了重要作用。」
我挑眉：「如果運行得更好就是隨意操控別人的人生，爲彈幕裏的人取樂的話，那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一起死？包括你的父母、朋友、愛人？」
它很輕地笑了一聲，「其實你們都不必死，既然你們不滿意我們挑選的男女主和劇情，那由你們來做男女主，定製你們喜歡的劇情，女尊、甜寵、萬人迷、皇權……都可以。」
我也笑：「行啊。
「我當女主，能幹掉你麼？」
世界法則沉默兩秒：「你不當，段譽清卻已經答應了，你的答案現在沒那麼重要了。」
我摩挲腕錶，篤定：「他纔不會。
「你不解開契約，就算找到新的男女主，我還是會阻止你，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挑眉，「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沒有辦法永遠抹去小世界的人的記憶。」
上一次循環的我其實差點成功，只是暫時被奪取記憶。
最後關頭，在情書事件時留下了那條警告的彈幕。
那是，我的自救。

-15-
契約解除，小世界被流放。
或許未來撞上什麼別的小世界。
或許無序地存在很久很久。
失去了主角光環的黃涵因很快就被黃海找到。
黃海不斷壓榨她，毆打她。
他債臺高築, 黃涵因就像他的搖錢樹。
最終, 黃海扒了黃涵因的衣服，去借網貸。
另一邊, 江歸奕的資金被套牢，窟窿越來越大，江父江母最終還是知道了。
他並不是唯一的孩子，只是唯一的血緣使他穩坐高臺。
一朝樓塌, 終成棄子。
爲了巴結他上位的兄弟，曾經的朋友們都上來踩他兩腳。
甚至弄斷了他的腿。
據說，黃涵因找到江歸奕時, 還在嘟囔着「我是女主，你是男主, 我們要在一起」。
「爲什麼會這樣，小說裏男女主都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忍受了這麼多年……」
她大概很早就發現自己是女主, 江歸奕是男主, 卻不知道具體的走向。
因此，就算她並不愛江歸奕, 甚至討厭ẗų⁽他是個花花公子，也選擇等待他浪子回頭。
因爲他是男主。
她命定的另一半。
江歸奕本就鬱郁不得志, 這位醜聞纏身的青梅又找了上來, 更是讓他心煩。
兩人在路邊拉扯時，撞上一輛車，當場死亡。
至此, 過往種種, 因果已消。

-16-
我本科結束後，選擇了出國深造。
沒想着會在春節, 瑞士街頭, 遇見段譽清。
「你來出差？」
他凍得不行：「進、進去說話。」
我帶他進了餐館裏。
飯桌上, 段譽清總算緩和過來：「什麼出差, 盼着我點好吧。」
「不像工作狂魔說的話啊。」
這話說得沒錯, 事情解決後, 我幾乎無縫去了國外，都沒來得及跟他見面。
只聽見他的一些消息，才兩年不到, 億聲科技名頭越發響亮, 聽說還在拓展海外市場。
「其實我挺好奇的, 那一次——你怎麼篤定我不會答應世界法則？當主角, 定製劇本，聽起來很誘人。」
我抬眼看他：「反正我就是知道你不會。
「好了, 你到底來幹嘛？」
他臉騰地紅了。
「找、找你。」
低聲嘟囔, 「不然纔不來瑞士，這麼冷。」
我忍笑：「找我幹嘛？」
他理直氣壯：「我們又沒真的分手。」
我糾正：「我們在一起就是假的。」
「現在可以變成真的。」
「……」
「行嗎？」
「不太行，」我故意蹙起眉頭, 站起身來，「智者不入愛河，建設美麗祖國。
「你先回國吧，別在這兒了。」
段譽清垂眸, 視線掃到我左手腕錶，一愣。
熟悉的款式。
我走到門口回頭看他，彎起眼睛：「別給我男朋友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