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律師,好久不見

分手後,再見律師前任,我牽着龍鳳胎。
得知對方要跟我搶撫養權,我靈機一動,主動讓出來。
「幫你養了好幾年孩子了,也該你自己養了。」
前任???
「大寶一三五興趣班,二寶二四六輔導班,幼兒園每天都有打卡任務,別忘了哦。」
嗐,龍鳳胎,人家打一次,他可得打兩次!

-1-
再見許慕安,他已是大名鼎鼎的律師。
也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說我當年帶球跑路。
這不,他拿着律師函正式通知我,要跟我爭奪撫養權。
我覺得他這簡直是多此一舉。
想要孩子就直說,還弄這麼正式。
倆孩子親爹來找是件好事,我肯定不攔着。
有爹不用白不用!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幫你養了好幾年的孩子了,也該你自己養了!」
許慕安:???
「大寶一三五興趣班,二寶二四六輔導班,幼兒園每天都有打卡任務,別忘了哦。」
嗯,人家打一次卡。
他可得打兩次呢!
「你真願意把孩子還給我?」
我懷疑許慕安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什麼叫我真的願意把孩子還給他?
明明是白送好嘛!
天知道這幾年帶一對龍鳳胎有多磨人,我是又當爹又當媽,還要在帶孩子和工作兩者之間找到平衡,牲口都沒我累。
「你啥時候有空來接孩子?」
許慕安愣了一下,「現在?」
「得咧,follow me!」
把他帶回家,兩個孩子正跟阿姨玩得興ṱũ₊起,看到我後急急地跑過來一人抱一條大腿。
「媽媽,媽媽愛你喲!」
「媽媽,我好想你啊!」
許慕安看着兩個酷似他的孩子,神情頗爲震驚,眼圈還泛起紅來。
孩子們這才發現他,下意識躲在我身後,探出一顆小腦瓜,奶聲奶氣地問:「媽媽,他是誰呀?」
我憐愛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親切地說:「傻孩子,他就是你們的爸爸呀!」
哥哥反應快,立即否定:「不對,媽媽他不是我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吳彥祖!」
妹妹緊接着道:「他纔不是呢,我們的爸爸是彭于晏!」
噗——
許慕安:???
「江凝晚,你平時都是這麼教孩子的?」
許是幾年律師生涯令他身上的氣場明顯變得強大,神情冷冽,語氣嚴肅。
孩子們都快被他嚇哭了,我立即讓阿姨把兩個小可愛帶回房間。
回過頭,認真地凝視着許慕安:「你到底想不想帶他們走?」
良久,許慕安才點頭。
「那你就得聽我的!」
把他帶到陽臺上,關上玻璃門,我熟練地從花架後摸出一包煙來。
「抽嗎?」
許慕安搖搖頭,看我要抽,竟一把奪過。
「江凝晚,你變了!」
呵——笑話,無論是人還是動植物,每天都在發生着變化。
我微微挑眉,涼涼地問:「難道你沒變?」
許慕安沉默了,他的手死死地捏着那盒煙。
原本是硬紙盒的煙,生生被他捏成了軟塌塌皺巴巴的一團。
「以前……」
沒能抽菸緩解,我煩躁地打斷他:「你沒資格跟我提以前!」

-2-
七八年前,電視上正熱播《何以笙簫默》。
何以琛和趙默笙破鏡重圓的愛情羨煞旁人,而我也因爲男主開始注意到法學院的校草許慕安。
他高大英俊,不苟言笑,簡直就是何以琛的翻版。
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爲他癡狂,而我更是像趙默笙一般地勇敢追求他。
爲他癡,爲他狂,爲他咣咣撞南牆。
他熱愛法學,努力學習。
我就像個二十四孝的女朋友,爲他洗衣、打飯、佔座、找資料。
我把自己低到了塵埃裏,以爲這樣就可以換來像何以琛那樣的真心。
但結果呢?
人家一聲不吭出國留學不說,一回來就跟我搶孩子的撫養權。
原來,何以琛也不是人人都能當。
而我,更不是那個心思純淨愛何以琛愛到骨子裏的趙默笙。
久久沒有出聲的許慕安突然開口:「你想要多少錢?」
錢?
錢可以買我的愛情,可以買走我的青春,抑或者可以買走我對倆孩子的愛和這些年付出的心血嗎?
我看着他,冷笑起來。
「你有多少錢?」
「你想要多少?」
「有多少,我要多少!」
許慕安再次沉默了,沉默到我以爲他不會回答了。
「江凝晚,我們回不到以前了嗎?」
晚風習習,吹得我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
我聽到自己用涼薄的聲音回答:「是!」
當年的事情遠不止那麼簡單,我和許慕安分手之前,是他劈腿了。
對象是法學系主任的女兒,相貌自不必說,再加上家世的優越。
許慕安選擇她,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只要和鍾嘉慧談戀愛訂婚,他就可以獲得系主任的親自推薦到國外名校讀研究生。
鍾嘉慧找到我時,我正在肯德基打工,只爲能在許慕安生日時送給他一雙名牌球鞋。
她一身香奈兒名牌,手拿高定 LV 包包,高傲得如同一隻天鵝。
「和許慕安分手吧,你跟他在一起,只會拖累他,只有我才能給他最想要的東西!」
我不同意,直到她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許慕安緊閉雙眼睡得正酣,他的頭靠在鍾嘉慧肩頭,嘴角微微上揚。
酒店背景。
兩人幸福的樣子,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和許慕安分手後我就辦理了退學手續,因爲家裏出了點事,我有兩年沒有上學。
等我再次回到校園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許慕安也早就出國。
一切都物是人非。
冷風把我吹醒,我從痛苦的回憶中抽離出來,冷靜地看着許慕安。
「你先走吧,孩子我會給你。」
許慕安點點頭,又遞給我一張名片。
「有事隨時打我電話。」
他臨走前卻對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江凝晚,我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也請你記住,我絕不會讓孩子認別人當爹!」

-3-
我嘴角抽了抽,忍住抽他一巴掌的衝動。
他許慕安把我當什麼人了?
我是學歷低,還帶着倆孩子。
住豪宅、請保姆也是花的我自己的錢,他腦子裏裝的是泥漿吧!
有人接盤了,我不得積極地把孩子雙手奉上嗎?
「阿姨,把大寶二寶的衣服什麼的都收拾打包好。」
「小姐,您這是要帶孩子旅遊嗎?」
我得意地笑起來:「不,給他親爸送去!」
招呼倆孩子過來:「大寶,你是哥哥要帶着妹妹跟爸爸好好相處好不好?」
大寶揚起天真無邪的小臉問:「媽媽,他真是我爸爸嗎?沒有吳彥祖帥哎!」
我立即捂住他的嘴,小孩子怎麼淨說大實話?
「這話可千萬不要當着你爸的面說,他心眼兒小,愛計較。你們倆呢,嘴巴甜一點,有事兒沒事兒多誇誇他,讓深深體會到當爸爸的滿足感,懂嗎?」
倆孩子太小,但仍一本正經地點頭。
臨走前,二寶拉着我的手依依不捨:「媽媽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額——我去幹什麼,這不是打擾他和鍾嘉慧的二人世界嗎?!
「媽媽就不去了,你們幫我打聽打聽後媽對ṱû³你們好不好就行!記住,遇事兒千萬不要忍,能動手就別吵吵,適當的時候對你爸掉金豆,走後媽的路讓她無路可走!」
我的孩子,可以找親爹,但決不忍受後媽的氣!
站在一旁的阿姨嘴角抽了抽,似乎比我還要捨不得兩個孩子。
望着絕塵而去的車尾,我拍了拍阿姨的肩膀:「開心點,不出三天鐵定回來。」
不是我盲目自信,是我對許慕安沒有信心。
孩子送走,我立馬給自己安排一套從頭到腳的溫泉 SPA 保養,做了頭髮和美甲。
對着鏡子,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剛享受完,我正準備睡個美容覺,許慕安就打來電話。
背景音是倆孩子吱哇亂叫的哭聲。
他聲音裏透着疲憊,語氣無奈:「兩個孩子都哭得不行,說要找媽媽。」
嘖,難道倆孩子沒鬥得過鍾嘉慧?
不過,按照我多年帶孩子的經驗,單聽聲音就知道這倆娃在乾嚎。
雖沒佔到便宜,但肯定也沒喫虧。
心立時放了回去,隨口打趣起來:「你自己搞定吧,不是想要撫養權嗎?你是孩子的父親,對他們有點耐心,好好照顧着,拜拜許大律師。」
掛掉電話,我的心情更加舒暢,莫名有種想要消費的衝動。
買包!
必須買倆犒勞犒勞自己多年來的辛苦!
休學那兩年,是我過得最苦的日子。
爸爸開的小飯館突發大火,他爲了救人愣是燒瘸了一條腿。
家裏只剩下我媽,還有一個挺着大肚子的我。
我哥得到消息立即退伍回家,處理火災後續的事。
我媽則沒日沒夜在醫院照顧我爸。
我生孩子的時候,家裏一分錢都沒有還欠一大筆外債。
寒冬臘月,我哥去冰封的小河邊凍了一下午才釣到兩條小鯽魚。
就是爲了給坐月子的我補充營養,我一邊學着照顧孩子,一邊學習考證。
休學那兩年,我送過快遞和外賣,當過黃牛,甚至還被人騙得一毛不剩。
走投無路又進了傳銷,但由於我每天光乾飯不幹活又被人趕出來。
好在我記憶力不錯,一出來就立即報警,協助警察搗毀了傳銷團伙。
…………

-4-
這一路走來,我經歷了多少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許慕安說我變了,我能不變嗎?
我覺得他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除了會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我,我倒要看看他這個父親能做到怎樣的地步。
拎着兩個最新款的香奈兒包包回家,阿姨做好了飯。
正喫着呢,我哥來了。
「孩子呢?」
我十分淡定:「被他爸接走了。」
我哥怔忡片刻:「姓許的?他回來了?」
我輕哼一聲:「可不,一回來就跟我要撫養權,我答應了。」
我哥沉默片刻,點點頭如是說:「孩子大了,有自己的選擇,讓他們見見父親也好。」
在職場打拼這麼多年,多虧我哥有空就來照看孩子。
我把大雞腿夾進他碗裏:「哥,喫個大雞腿。」
肉還沒咬嘴裏,門鈴就急促地響起來。
透過顯示屏看到門口站着狼狽三人組,女兒的頭髮亂糟糟一片,兒子還穿着女兒的鞋,再看許慕安西裝皺巴巴的,身上挎倆兒童保溫杯。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來逃難的。
我哥目瞪口呆:「他就是這樣帶孩子的?」
我嘖了幾聲:「理解理解,他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沒炸就已經不錯了。」
孩子在門外嗷嗷直叫:「媽媽,媽媽!」
門一打開,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往我懷裏鑽,看見我哥更是兩眼淚汪汪。
一個讓抱着,一個讓揹着,絲毫忘了他們都身後還站着親生父親。
這一幕看得,我都替許慕Ṱüₓ安尷尬。
我忍不住譏誚道:「喲!還以爲許大律師有多大能耐,這還不到一天呢就送回來了?」
許慕安看了看我哥,面若冰霜。
「不是送回來,是我跟孩子們一起回來住!」
???
他住這兒?
我瞧了一眼他身後:「呵,行李都帶來了啊!你來了,沒把你老婆帶來?好歹也讓孩子跟後媽一起培養培養感情啊!」
許慕安的嘴角抽了抽:「什麼後Ŧŭ̀₉媽,我根本就沒結婚!哪像你?剛把孩子送走,就在家約會!」
約——會?
我樂了,上前一步挽住我哥的胳膊,順勢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挑釁地笑起來。
「對啊,孩子都還給你了,我還不能開啓第二春了?」
我哥幽幽嘆了口氣,無奈地瞥了我一眼。
離開學校這些年,別的我不敢誇口,但懟人的本事我可是當仁不讓。
我這人,什麼都喫,就是不愛喫虧!
許慕安自顧自拉開一張凳子坐下來,才Ţű⁰發現連碗筷都沒有。
阿姨看了看,又爲難地看看許慕安,顯然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幫客人拿一副過來。
我穩如泰山,屹立在座位上埋頭乾飯。
反倒是我哥坐不住了,把孩子交給阿姨,囑咐我道:「晚晚,明天我再來看你們。」
他頓了頓,又道:「有時間兩個人坐一起好好聊聊,也未嘗不可。」
我:……
唉,失策,早知道他會帶孩子回來。我就應該跟我哥早早通個氣,氣死許慕安纔好!

-5-
我哥走了,阿姨也把孩子帶到樓上餵飯,整個客廳頓時靜謐下來。
我這纔想起,許慕安剛剛說自己沒有結婚。
不對啊,他都靠着她爸的關係出國了,倆人咋還鬧掰了呢?
越看許慕安,我越覺得他不是個好人,叫渣男也不爲過。
他眉頭輕蹙,緊緊盯着沙發上的兩個新包,目光鋒利得像兩把刀子,恨不得要在我新包上戳倆窟窿。
什麼毛病,見不到別人買包?
我忍不住敲敲桌子提醒道:「別看了,再看眼珠子都掉出來了。許慕安,咱們一碼歸一碼,孩子撫養權我給,孩子送回來我也養,讓你留在這兒——做夢!」
話音剛落,窗外一記驚雷。
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至,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戶上呯呯作響。
我:???
老天爺,我沒跟您作對啊!
許慕安輕扯嘴角,連身子都放鬆起來,十分不要臉地說:「車子壞了,天又下這麼大的雨。讓你收留我一晚,也不爲過吧?」
爲過!十分爲過!
「更何況你也說要讓我跟孩子培養培養感情,剛好趁着今晚的時間,你把孩子們的喜好告訴我,我也好了解一下。」
看吧,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倆孩子看下雨,「噔噔噔」跑下樓,抱着我的胳膊央求道:「媽媽,就讓叔叔留下來好不好?」
咦,這麼快就倒戈了?
許慕安眉頭又皺起來:「是爸爸,不是叔叔。」
大寶定定地望着他,半天只叫出倆字:「叔叔!」
「行了,別逼孩子,你總得給他們一個適應的過程吧。」
哪有一上來就讓孩子改口的,也不怕一口吃成個大胖子!
我讓阿姨給許慕安收拾出一間客房來,還把他帶到兒童房介紹。
「大寶喜歡拼樂高,喏,這一牆都是……」
許慕安信步走過去,一臉驚喜:「這些都是他拼的嗎?不愧是我兒子!」
我:……
「不好意思,你兒子目前只會拼小汽車,這一牆都是今天那位帥哥拼的!」
許慕安的臉一下子拉得老長,咬着後槽牙說:「江凝晚,你真是好樣的!」
「多謝誇獎!許大律師,多多努力啊!」
他轉身來到對面,指着一排排的芭比娃娃:「這總不會是他陪着二寶玩吧?」
我笑眯眯地耐心解釋:「當然不是,平常都是阿姨和我陪着她,但這些娃娃都是人家買來送給二寶的。」
許慕安:……
他眉梢處透着冷漠,聲音也格外凌厲:「他倒是大方,知道我是孩子的爸爸,也不喫醋,主動讓位。江凝晚,你知不知道,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愛女人,是絕不會給情敵半分機會的。」
聽了他的話,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許大律師,人家格局可比你大多了。還有兩個字你說錯了,你只是前任,不是情敵。」
許慕安冷笑連連:「哦,是嗎?看得出來他跟你是很熟,又是送包又是喫燭光晚餐,但你們交往這麼久還不結婚,他是不是介意你帶着兩個孩子?!」

-6-
果然,許慕安就是條瘋狗。
他也不想想我這些年單身帶倆娃容易嗎?
爲啥不結婚,還不是怕孩子受委屈?
所以,他就拿這點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再瞎叨叨,信不信我連你帶包都扔出去?」
許慕安很識趣,立即閉嘴。
我讓他學着點,哄孩子睡覺可是一項重任。
考慮到兩個孩子的以後,他們在兩歲的時候就分開睡。
二寶妹妹睡覺早,我會先陪着她洗漱,哄上牀講故事。
「學着點!」
許慕安點點頭,看我拿了本《安徒生童話》,也順手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小王子》來。
很快,在我講了兩個故事後,妹妹就睡着了。
望着孩子熟睡的小臉,我忍不住在她額頭親了一口。
關上門,雙手抱臂:「學會了吧?」
一向自信的許慕安臉上露出罕見的遲疑來:「也許吧。」
「大寶交給你!」
「兒子,今晚讓爸爸哄你睡覺好不好?」
兒子抱着球,用懷疑的目光上下將他親爹打量一番:「他行嗎?」
我聳聳肩:「試試看咯!」
許慕安大概也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還逞起能來。
「不就哄孩子睡覺嗎?很簡單!」
然而,事實證明,flag 立得有多響,打臉的巴掌就有多脆!
一個半小時後,兒子和他倆人竟然在房間都開始打鬧起來了。
我去勸,讓孩子早點睡,許慕安假惺惺地說:「孩子嘛,就要釋放天性。」
行,釋放天性是吧。
放唄,等明早叫許大寶起牀他就不得意了。
我告訴阿姨,明早不要叫我起牀,要叫就叫許慕安。
現在,倆孩子都歸他管了。
…………
雨過天晴的早晨,天空一碧如洗。
一大早客廳就上演一出兵荒馬亂,要不是有阿姨在,許慕安鐵定得哭。
二寶要他梳蝴蝶結辮子,他說他不會,二寶哭唧唧。
大寶壓根兒就沒叫起來,好容易叫醒,鬧着非要穿警服去學校說要去抓壞人。
許慕安後來實在撐不住了,叩響我的房門。
「江凝晚,我錯了,孩子的撫養權我們共同負責成嗎?」
我拉開門,看着他一臉憔悴,忍不住笑起來。
「這可不是許大律師的風格啊,您不是一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嗎?」
許慕安幽怨地看着我:「都這個點了,孩子上學快遲到了,就別諷刺我了吧。」
難得從他口中聽到句軟話,我也不能端着啊。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倆孩子,阿姨送我們上車時,擦了擦額頭的汗,笑着說:「這纔像一家四口嘛!」
我嘴角抽了抽,哪門子的一家四口?!
送完娃上學回到家裏,阿姨忙拉着我的手:「小姐啊,這些包都是你買的嗎?」
我看着客廳放了各種牌子的包包,大大小小足足有十幾只。
「不是啊,送錯了吧!」
「沒送錯!是我叫人送的。」
身後跟上來的許慕安說這話時,神色古怪。
這麼多包,少說也要四五十萬元。
懂了,他這是跑來在我面前炫富了。
「許大律師,你腦子有病吧?」
許慕安:……

-7-
「江凝晚,你知好歹嗎?這些包我買給你,你說我有病?」他在我面前轉了幾圈,「是,我是有病,得了個非要給你買包的病,你說怎麼治?」
我愣住了。
這麼多包都是買給我的?
嘿,這病還治什麼啊?繼續保持得了。
喜悅之情還沒持續幾秒,我立即意識到不對勁,緊緊盯住他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許慕安,你又憋什麼壞水呢?撫養權我都不跟你爭,你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許慕安冷着臉,氣哼哼地背過身去。
他還生氣了,還給我甩臉色?
要不是折騰一早上沒喫一口飯,高低我都要跟他掰扯清楚。
我問阿姨怎麼沒做早餐,阿姨指了指廚房。
「許先生交代,往後的早餐都交給他。」
???
這到底是誰的家?
憑什麼指揮我的阿姨,再說了他會做早餐嗎?
十五分鐘,許慕安端着兩隻盤子走出來。
三明治裏夾着雞蛋、西紅柿和生菜葉子。
「許慕安,你不會以後都讓我們娘仨喫這個吧?你兒子都會做的早餐,你糊弄誰呢?」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抱歉,時間緊沒來得及準備,先湊合一早,明天會改善的。」
看在包的份上,我就再信他一次。
…………
晚上,許慕安下班回來提着大包小包,全是食材。
兩個孩子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問他要做什麼。
「你們想喫什麼,可以跟爸爸點菜哦!」
大寶想了想,率先舉起手:「我想喝牛肉湯!」
二寶跟着道:「我要喫曲奇餅!」
一箇中式湯類,一個西式糕點,我越發好奇許慕安能否做出來。
別說,這還真沒難倒他。
一道鮮香可口的番茄牛腩,還有各種圖案的曲奇餅都被他做出來了。
看着孩子們喫得高興,許慕安有些得意地看向我。
他那樣子,似乎在等我誇獎。
我清了清嗓子:「幸好家裏什麼廚具都不缺,要不然某人的牛皮都要吹破了!」
許慕安:……
大寶揚起笑臉,奶聲奶氣地說:「媽媽,能不能讓這位叔叔在咱們家住下來?我喜歡他煮的牛肉湯。」
許慕安既欣慰又糾結,欣慰孩子讓他留下來就表示已經接受他了。
但一直叫他叔叔,着實聽着彆扭。
這不,五官都快扭曲了。
我摸了摸大寶的頭,淺淺一笑:「兒子,牛肉湯也不能天天喝,上火!」
二寶也開口了:「媽媽,叔叔說他還會做草莓果醬呢!媽媽帶我們種的草莓快要成熟了,我能請他留下來做草莓果醬嗎?」
「寶貝,當然可以。不過,現在距離草莓成熟還早呢!」
許慕安終於坐不住了,把我拉到陽臺,從花架後的角落裏摸出我的煙盒,打開一看,一根菸都沒有了。
「江凝晚,你誠心氣我是不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讓我和孩子們培養感情,這麼着急趕我走,是因爲我耽誤你約會了嗎?」
我看着氣急敗壞的許慕安,心中莫名暢快。
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麼鮮活的表情。

-8-
「許慕安,第一,我的確答應讓你跟孩子培養感情,但我還沒同意讓你在我家長期居住;第二,孩子是孩子,大人是大人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混爲一談!」
許慕安愣住了,他大概也沒料到,多年不見,當初對他二十四孝的前女友都學會錙銖必較了。
「我……留在這裏可以給你們做飯。」
我冷笑一聲:「喲,我可僱不起一個大律師當我們家的廚師。」
許慕安眼都不帶眨一下:「爲了孩子們,我可以免費。」
聽聽,不還是爲了撫養權嗎?
德性!
沒搭理他,我徑直回到客廳。
他願意留就留唄,反正我上班工作也忙,有他在也就不用總麻煩我哥了。
出門前,許慕安正認真請教阿姨如何帶孩子。
別說,還挺像回事兒。
過了個週末,公關部都快亂套了。
助理看到我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晚晚姐,您總算來了,出大事了……」
這要是放在我剛入職那會兒,一聽這話腿發軟頭皮發麻。
但現在,我早已練就一身銅牆鐵壁,刀槍不入。
這次出的事的確不小,我們公司是做醫療器材的。
就在昨天,某醫院 ICU 的某位患者突發感染去世,家人非要討個說法,在醫院鬧事都上熱搜了。
本來跟醫療器材沒多大關係,但不知道哪位有心鬧事者上傳了一段視頻,視頻中一位自稱是醫院工作者,說這位患者使用了醫院新進的一套呼吸機。
之前跟他情況相似的患者在 ICU 住了兩週就出來了,並且現在身體很健康。
這話裏話外都透露出是呼吸機的問題,因此呼吸機被人扒出來是由我公司售出。
現在網上輿論很激烈,罵我們公司是黑心商的多不勝數。
甚至連「人血饅頭」的詞條都出來了,高層領導也很生氣,召開緊急會議命令我無論如何都要在兩天之內扭轉風向。
這批醫療器材經過嚴格把關和無數次的臨牀試驗鑑定,可以投入醫院使用。
比以前的老舊機器更先進不說,各項器材都選用全世界頂級材料製造。
所以,對產品的質量我們都是可以保證的。
但眼下是網絡時代,一旦有人在網上煽風點火,白的也能說成黑的。
這一忙就忙到了將近十一點,大家都沒下班,我索性在辦公室湊合一夜。
如果許慕安不在,無論如何我都放心不下家裏的兩個孩子。
我給阿姨打了通電話,得知他把兩個孩子都哄睡,徹底放下心來。
「小姐,許先生剛剛還在問,您今晚還回來嗎?」
「不回去了,公司事忙,且得忙幾天,家裏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小姐說這就客氣了。好,我會把您的話轉達給許先生。」
掛了電話,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望着窗外的夜景,怔怔出神。
Ṭű̂ₙ
孩子剛生下來那會兒,我還恨着許慕安。
隨着時間的推移,孩子漸漸長大,也時常問爸爸在哪兒。
我時常在想,如果他知道自己還有兩個孩子會怎麼樣呢?
現在總算知道了,他稱不上一個好男友,卻是一位好父親。

-9-
「小王,公司的法務什麼時候到?」
今天是第二天,凌晨之前再扭轉不了局勢,明兒我就得收拾東西回家。
所以,當務之急必須要先和新來的法務商量好對策。
「江總,他說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到。」
我覺得這新來的法務也是個不靠譜的人,身爲專業的法律顧問如果連最基本的上班時間都來不了,那麼他以後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現在是七點四十九分,我就再給他十一分鐘。
十分鐘後,有人敲響了我辦公室的門。
「不好意思,早上送孩子上學,所以……」
我抬頭看見了許慕安。
助理連忙介紹說:「江總,這就是新來的法務,許律師。」
我:……
低頭看了看錶,七點五十八分,掐點掐得挺準。
在許慕安的身上,我彷彿看到了自己。
以往每次送完孩子,我也是幾乎踩着點來公司。
「許律師,歡迎你的到來!」
我站起身,臉上露出標準的公式化微笑。
許慕安微微頷首,同樣十分紳士地回握。
「江總,合作愉快!」
嘖!
倆字兒:彆扭!
走廊裏突然亂糟糟一片,繞過許慕安出去看,只見一羣壯漢頭戴白色孝布,凶神惡煞地對着我的員工大吼:「叫你們管事兒的出來!」
「對!我們今天就要個說法!」
「你們爲了賺錢,把病人的命不當命,喫人血饅頭不怕遭報應嗎?」
這羣人一看就是練家子,腱子肉,畫臂,身上帶着濃重的社會氣息。
要說是病人家屬,很難令人信服。
我正要走出去調解,突然被人拉住手腕,是許慕安。
「別去,沒看到這羣人就是故意來鬧事的嗎?」
廢話,是個瞎子都能聽出來。
但這羣人找上來,的確是我們公關部的責任。
「放開我,如果我不去,難道就任由他們繼續鬧下去?」
保安是攔不住的,推開許慕安的手,我吩咐助理報警。
「這幾位大哥,請你們冷靜,能否聽我說一句?」
「好,說啊!打算賠償多少錢?」
我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道:「關於賠償問題,需要事故鑑定書出來,如果是我們所售出醫療器械的問題,我絕不會逃避責任。但如果不是,賠償問題就不需要我們負責!」
話音剛落,領頭來鬧事的男人就把手邊的一個花瓶朝我擲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腦子一片空白,竟然忘記躲閃。
但一道黑影卻先我一步擋在來我的面前,花瓶緊緊地貼着他的頭皮跌落在牆壁上,由於慣性,我踉蹌幾步。
人羣中聽到有人驚呼,我看到抱着我的許慕安額頭上鮮血直流。
艹!
許慕安抓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出聲,對着那羣鬧事的人冷冷道:「你們現在動手就是觸犯法律,輕則被拘留,重則會被判刑!」
果然,那羣人聽了他的話後開始面面相覷。
「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夠少安毋躁,等待調查結果……」
經過許慕安的調解,那羣人才悻悻離開。

-10-
「去醫院!」
許慕安:「去醫院幹嗎?」
我指着他頭上觸目驚心的血跡,不禁道:「你是真不怕死,頭都破了,不去醫院怎麼包紮?」
許慕安比我冷靜得多,淡定地坐下來。
「小傷,貼個創可貼就行了。」
再怎麼說,他頭上的傷也是因爲我。
我一向最不喜歡欠人情,更何況對方還是許慕安。
不由分說扯着他的衣袖朝外走:「不行,必須去!萬一你死了,倆孩子的撫養權又扔給我了。」
許慕安無奈道:「江凝晚,你就不能盼着我點好嗎?」
「前提是,你也要好好活着!」
在去醫院的路上,許慕安的嘴巴就沒停過。
「這點小傷真不算什麼,當律師這些年我什麼沒見過?被人綁架、勒索、打傷……都有過。」
我:「……呵,那你命是真大啊!」
許慕安轉過頭,用審視的目光盯着我問:「江凝晚,你沒有心嗎?難道你不應該關心我?」
好笑,他是缺愛嗎?還用得着我關心?
「我看你是腦子也被砸壞了,關心你可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擔心,如果你被砸成腦震盪,會連累接下來公關部的工作。」
許慕安:……
嘴巴閉得緊緊的,臉也繃了起來。
嗯,我對現在的情景十分滿意,最起碼我的耳根子至少清淨了。
帶着他去離公司最近的醫院,掛了急診。
說來也巧,戴着口罩的醫生竟然一眼就認出我來:「江凝晚?」
我看着對方,絞盡腦汁地在腦海中搜索此人的名字,發現均對不上號。
對方倒也不生氣,反而調侃道:「看來小師妹是把我忘了!」
他又望着許慕安打趣道:「咱們的許大律師千里迢迢從國外回來,終於把人追到手了?」
我:???
這都哪兒跟哪兒挨着了?
胡說八道!
我狠狠瞪了許慕安一眼,想讓他開口解釋。
豈料這人開始傲嬌起來,把臉一扭,一言不發。
這位自稱師哥的醫生開始滔滔不絕:「害,老許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聽得頭疼:「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和許慕安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許慕安:「……」
醫生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撲哧笑出聲來。
「搞了半天,你還沒把人追到啊!」
也不知是他下手重了,還是許慕安金尊玉貴的嬌氣。
當給他消毒時,他還倒抽一口冷氣,神色漠然:「你少說兩句會死嗎?」
醫生衝我眨眨眼:「看,還生氣了!他這人吶,一旦提到關於你的事情就開不起玩笑。嘖,小師妹,不信你看看他的錢包,直到現在他的皮夾子裏還偷偷藏着你的照片呢!」
許慕安還留着我的照片?
我半信半疑地看向他,許慕安突然站起身來,拉着我就走。
「走吧,回公司。」
醫生跟在他屁股後面追:「哎哎哎,還沒包紮呢,行行行,我不說了。老許,起碼先把傷口包紮一下啊!」
我拉住許慕安停下來,把他推給醫生。
「麻溜點!」
醫生:……

-11-
包紮好後,醫生捏着許慕安的下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嗯,放心吧不會破相!」
聽得我都想翻白眼兒了。
「哎老許,那什麼你來了就幫我個忙唄,正好我們系主任有些法律問題想要諮詢,正跟我大廳有什麼律師朋友。幫朋友個忙了,放心,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
沒兩分鐘後,醫生隻身返回,我就明白了。
把許慕安支走,是有話想對我說。
「你好,我叫陳安宇,跟許慕安同屆。」
陳安宇,我想起來了。
大學時,他自稱是許慕安最好的朋友。據說,兩個人是高中同學,報考了同一所學校,一個學法律,一個學醫學。
「不好意思,剛剛是我眼拙,沒有認出來。」
陳安宇笑着擺擺手:「沒事兒,你也知道,老許的朋友不多,死黨也就我一個。這些年他在國外打拼不容易,作爲朋友我知道他心裏一直有個放不下的人,那就是你。」
「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想起當年鍾嘉慧給我發的兩個人共度春宵的酒店照。
「不敢當,都說好馬不喫回頭草,我着實不知道自己哪裏還能令他惦記這麼久。陳學長,如果你是來遊說我們和好,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陳安宇怔忪片刻,突然笑起來。
「小師妹,你還是跟當年一樣有股倔勁兒。我不知道你們當年爲什麼分手,但我知道自從你走後,許慕安變得再也不像他了。」
他說,那段日子,許慕安整日酗酒,甚至連期末考試都沒有參加。
我忍不住譏諷道:「不參加考試怕什麼,他有鍾嘉慧,出國也是易如反掌。」
陳安宇愕然了,疑惑地問:「這跟她有什麼關係?老許出國進修,全憑他自身的努力。至於鍾嘉慧,當時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老許,但我可以跟你保證,老許連搭理都不搭理她!」
「是嗎?呵呵——」
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陳安宇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道:「小師妹,我突然想起來,你跟老許分手是在聖誕節過後吧。當時我們宿舍要去網吧組隊打 boss,他還不去,說要陪你一起過。後來不知道爲什麼,他又來了。」
遙遠的記憶突襲而來,我想起當年他邀請我一起過平安夜,但我拒絕了。
因爲那天肯德基老闆承諾給我三倍的工資,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給他買生日禮物了。
「我們看他興致不高,就去喝了點酒,還遇到鍾嘉慧。明眼人都看出來鍾嘉慧往他身上貼,卻被許慕安當衆拒絕,當時挺尷尬的。那天我們喝酒喝到很晚,宿舍都關門了。」
「所有的酒店幾乎都是爆滿,鍾嘉慧說她叔叔家是開酒店的,所以我們就去了。我去前臺辦理入住手續,鍾嘉慧就扶着老許先回房間了。不過,小師妹你千萬不要誤會,就十分鐘我就跟着上去了。」
「我們一個宿舍的男生開了一間房,湊合一晚。你要不相信,我可以把照片翻給你看。」
說着,他就要掏出手機來。
「不必了!」

-11-
陳安宇說了很多,當年的真相竟然跟我所見的完全不一樣。
我親眼看到鍾嘉慧發給我的圖片,極有可能是她 P 過之後發給我的。
她是跟許慕安在酒店不假,但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只有十分鐘。
還有她來找我,讓我跟許慕安分手,也是虛張聲勢罷了。
若是放到現在,她這點小伎倆我一眼就看穿了。
許慕安坐在副駕駛上,沉默得出奇。
出院之際,陳安宇還問了我一句:「小師妹,你還能原諒老許嗎?」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想我需要好好考慮一段時間。
這些年,我咬牙把兩個孩子撫養長大,其中一大半的動力就是要活出個樣子給許慕安和鍾嘉慧看。
我要讓他後悔,後悔當初的選擇。
但事實上,他沒有劈腿。
甚至從一開始就拒絕了鍾嘉慧,這些我竟都不知道。
心情莫名地沉重又複雜,處理完這起醫療事故鑑定,我靠在椅背上靜靜地閉目養神。
良久,一陣有序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進來的人是許慕安,他一臉關切:「你還好吧?」
好,我怎麼會不好?
站起身,眼前突然一黑。
一雙手及時地扶住了我,許是早飯和午飯都沒喫的緣故,有些低血糖。
許慕安雙眉緊鎖:「回家吧,我讓阿姨給你燉了烏雞湯。」
「謝謝!」
不知爲何,再跟他有肢體的接觸,我略感不適。
「一起走?」
我腦子一抽道:「啊,不必了,我男朋友會來接我。」
許慕安挑眉:「男朋友?那不是你哥嗎?」
淦!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許慕安無奈地嘆了口氣:「晚晚,不要跟我賭氣了好嗎?」
我矢口否認:「我沒有。」
「有沒有現在並不重要,你都兩天沒有回家了,孩子們很想你。」
心底某處突然變得軟塌塌一片,幸好還有兩個孩子是我的安慰。
回家換許慕安開車,我斜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或許,我和許慕安可以重新開始。
但下一秒就被我否決了。
江凝晚,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
家中,兩個孩子見到我,興奮地跑過來。
「媽媽!」
「爸爸!」
?!
我抱着二寶親了一口,疑惑地看着許慕安懷中的大寶。
這小傢伙什麼時候已被收買啊,這才幾天?
二寶歪着頭,好奇地問:「媽媽,你現在跟爸爸一起工作嗎?」
「真是個機靈鬼,是誰告訴你的?」
二寶指了指許慕安:「是爸爸說的!」
我:……
許慕安勾了勾ṭű̂₌脣角:「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去你的公司當法務,真不是故意沒告訴你。」
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烏雞湯,我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許慕安走到我的身後,雙手放在我肩膀上,力道適中地按起摩來。
我身子一僵,就聽到他道:「放鬆,這樣會舒服點。」
「……」
閉上眼睛,身子漸漸放鬆下來。
不得不承認,他按摩的手法很老練,原本僵硬痠痛的肩頸按摩過後,舒緩不少。

-12-
大寶突然跑過來問:「爸爸媽媽,你們要結婚了嗎?」
噗——
我立即捂住大寶的嘴:「你知道什麼叫結婚嗎?」
大寶點點頭:「知道啊,就是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就是結婚了!」
萬幸,他是這樣理解的。
我立即跟許慕安保持安全距離,一看時間也到點了,就讓阿姨帶兩個孩子回房間。
我準備抱起二寶,卻被ṭù⁷許慕安搶先一步。
「這兩天你肯定累壞了,還是我哄孩子們睡覺吧。晚晚,你能等我嗎?」
我疑惑地望着他。
他意味深長道:「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拒絕吧,顯得我好像在逃避他。
我點頭:「好。」
半小時後,他走過來,臉上滿是認真。
「凝晚,儘管我不知道當年你爲什麼跟我分手,但我這次回國的目的,不是孩子。」
不是孩子?那他跟我搶什麼撫養權,逗我玩?
「我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你。」
這些年,我不是沒有追求的人,什麼類型的男人都遇到過,什麼樣的情話都聽過。
但除了許慕安,再沒有人能把情話說得這般動聽。
「我回來不是要跟你搶撫養權,是想和你一起撫養孩子們。」
「可是你那天約我,口口聲聲說要撫養權……」
許慕安從公文包裏找出那份文件遞給我:「你仔細看看。」
的確,這是一份共同撫養孩子的協議書。
或許,一開始就因爲我戴着有色眼鏡看他,理所當然地認爲他是跟我來搶撫養權的。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當年爲什麼要跟我分手了嗎?」
我微微一愣,回想自己搞了個大烏龍,不問他是不是真的就給他判了死刑,的確對他有些不公平。
嗐!
我該怎麼解釋?
我還沒開口,他反而先問:「是因爲鍾嘉慧嗎?」
我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許慕安臉色陰沉,這麼多年沒見,他這樣倒真讓有些捉摸不透。
「你在生我的氣?」
「不是!」許慕安緩了片刻,「我是在氣自己,爲什麼沒有當天找你挽留,導致我們錯過這麼久。」
陳安宇說,我走後,他發了瘋似的找我,甚至纏了我的輔導員一週,只爲要我的家庭住址。
大一留的家庭地址,在大二時我們已經舉家搬遷。
所以,他去帶我曾經住過的城市撲了個空。
那時,許慕安固執地認爲,我是爲了躲他纔會休學,心灰意冷後纔出國留學。
一去就是七年。
再回來,他發現我有兩個孩子,當時火冒三丈。
他還以爲,我結婚了。
「當我知道孩子是我的時候,晚晚,你知道我有多自責嗎?我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我想不顧一切把你拴在我身邊,再也不放開。」
許慕安抱着我,狠狠地親了一口。
「你怎麼那麼狠心,一個電話都不肯給我?」
「哪怕一個?」
我哽咽了,生完孩子後,我腦海中想起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我想問問他好不好,有沒有把我忘了。
但我很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結果和回答,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13-
「晚晚,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點點頭,任由許慕安將我緊緊擁入懷抱。
一週後,我和許慕安就決定結婚。
不是我急,是他急。
他說,再不結婚,他會發瘋。
拍婚紗照時,兩個孩子也去了。
他倆笑得比我都開心,像兩個小天使一樣,快樂地圍繞在我周圍。
請柬一發出,就在同學羣裏炸開了鍋。
「哇噻,這真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我都不知道他倆有這麼大的孩子了!」
「聽說孩子就是許慕安的!」
「嗚嗚嗚——謝謝晚晚,使我又相信愛情了!」
羣裏的消息我來不及看,許慕安告訴我,這幾天可把陳安宇忙壞了,他趁着調休的兩天休息時間,淨當我倆的公關了。
「老陳在羣裏忙得上躥下跳,自己的事兒可沒見那麼上心!」
我忍俊不禁:「人家也是好意,你怎麼不領情呢!」
許慕安嘴角上揚,笑起來依舊令人心動。
「那我可要好好感謝他!」
我倆的婚禮當天,還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鍾嘉慧。
這麼多年不見,她還單身。
聽我的大學同學透露給我的消息,她一直都在追求許慕安。
我冷笑一聲:「還不死心啊!」
「可不,當初要不是她,你和許慕安會分開那麼久?晚晚,你可要當心,誰知道她想在你們的婚禮上鬧什麼幺蛾子!」
我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看着鍾嘉慧。
「好久不見,鍾學姐!」
鍾嘉慧眼底露出怒意和不甘來:「江凝晚,你別以爲嫁給許慕安就贏了。他在國外那些年,可都是我照顧的!」
她不知道,過去這麼多年,我再也不是當初傻白甜的江凝晚了。
她說的每一句話,對我不起任何作用。
「哦,是嗎?那就多謝鍾學姐,把我老公照顧得這麼好!」
鍾嘉慧輕哼一聲,看到許慕安朝我走來,臉上立即露出激動的神色來。
「慕安!」
聲音嗲得我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奈何不解風情的許慕安連個眼神兒都沒給他,目光灼灼地鎖定在我身上:「老婆!」
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笑眯眯地介紹:「老公,鍾學姐說,這些年你在國外都是她照顧的,既然如此那我們夫妻二人說什麼也要敬她一杯。」
許慕安神色淡漠,連語氣也凌厲起來。
「不好意思,我要糾正一下。我和她,一個在紐約,一個在波士頓,幾乎連面都見不上,何來的照顧?」
他冷漠地注視着鍾嘉慧,淡淡道:「如果你是來參加我和晚晚的婚禮,很抱歉,我不歡迎,請你離開!」
哇哦——
我老公真帥!
鍾嘉慧是哭着跑出去的,但在場的賓客裏竟沒有一個人出去追。
在神聖又莊嚴的教堂裏,牧師捧着聖經虔誠地問我們是否願意嫁(娶)對方時,我從必須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Yes,I do!」
「Yes,I do!」
大婚當晚,當許慕安把我抱上婚牀準備進行下一步行動時,臥室的門快被倆娃撓爛了。
「爸爸媽媽,我要和你們一起睡!」
許慕安委屈地看着我問:「要不要先把孩子送去爸媽那裏?」
我撲哧一笑。
「好主意!」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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