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就要被恩劈嗎

我是愚蠢但美麗的惡毒大小姐,曾仗着家世欺 B 霸 O 多年。
不但逼迫清貧校草給我當金絲雀。
還把溫柔竹馬當奴隸使喚,每天呼來喝去。
就連毫無血緣關係的冷酷長兄,也沒少被我用綠茶手段陷害。
然而一朝分化,我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 beta。
看着仍在跳腳叫囂的我,三個頂級 Alpha 不怒反笑。
「據說只要得到足夠多的灌溉,beta 也可以二次分化……要試試看嗎?」

-1-
看到分化結果的那一刻,我天都塌了。
我目前就讀的聯邦軍大,從來只要 Alpha 學生。
要是我分化成 beta 的事泄露出去,哪怕我哥再多捐幾棟樓,學校也會毫不留情地勸退我。
那種丟人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我慌不擇路地找上了竹馬岑岐。
這麼多年來,岑岐就像反派身後無所不能的軍師,每次我惹到大麻煩,他都能輕而易舉地解決掉。
這次當然也一樣。
「你的分化結果我已經讓人封鎖了,軍大暫時還不會發現。」
但期末的體質檢測我避無可避,封鎖消息也拖延不了多久。
除非——
「矜矜,你聽說過二次分化嗎?」
岑岐推了下金絲眼鏡,語氣溫和地給出提議:
「只要你在期末檢測前,成功進行二次分化,也許就可以瞞天過海了。」

-2-
岑岐說我還有分化成 Alpha 的機會。
他慢條斯理地摸上我的後頸,泛涼的指腹摩挲着腺體外圍。
「用優質 Alpha 的信息素灌溉這裏,對你的腺體進行刺激,或許就能進行二次分化。」
我是不太聰明,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常識。
我狐疑地看着他:「那不是標記嗎,只有情侶纔可以做這種事吧?」
岑岐態度自然:
「矜矜不想成爲強大的 Alpha 嗎,難道這點無傷大雅的小事,就會動搖你的決心?」
我立刻反駁:「當然不會!」
我被岑岐一激,立刻把心頭那點微妙的違和感拋之腦後。
只要能二次分化,被其他 Alpha 咬幾口……確實也不算什麼。
岑岐鼓勵般朝我笑了一下,又道:
「至於提供信息素的人選——我剛好是頂級 Alpha,用我的信息素作爲養料,再合適不過。」
我撇嘴:「那就不用了。」
強迫 Alpha 提供信息素這種行爲,多少帶了點羞辱的意味。
爲數不多的良心,讓我放過了這位被我奴役多年的倒黴竹馬。
「你幫我出主意就行,信息素供體我另有人選。」
岑岐沒料到我會拒絕他,表情罕見地僵硬了一瞬。
但在我看過來時,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緒,用不經意的語氣問起:
「矜矜看中的人選是誰?高級 Alpha 信息素的效果,會比阿貓阿狗的好很多。」
還真Ṭṻ¹讓他說中了,可不就是阿貓阿狗。
不過那個貧民窟出身的傢伙,好像也分化成了頂級 Alpha。
信息素的效果不會比岑岐差。
「矜矜,我覺得……」
已經得到了解決辦法,我立刻翻臉不認人:
「我不要你覺得,我覺得行就是行。能不能少管我的事!」
見我要生氣,岑岐識相地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我用完就扔,趕走他之前還不忘命令道:
「對了,這件事不許告訴我哥!」
不然姜涉川那個愛管閒事的控制狂,肯定會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回來阻攔我的分化大計。
「好。」岑岐聲音平靜,一如既往地聽話。
然而我沒看見。
在我轉身離開後,岑岐抬起了右手,急切嗅聞着摸過我後頸的那兩根手指。
那雙藏在眼鏡後的黑眸,此刻翻湧出無數晦澀惡念,猶如即將脫繮的猛獸。
「矜矜,不要做得太過分。畢竟就算是我,也是會生氣的……」

-3-
對於岑岐的心理活動,我一無所知。
也並不關心。
此刻我唯一在意的,就是如何儘快得到頂級 Alpha 的信息素。
我選中的信息素提供者,是軍大最有名的清貧校草楚若清。
他是貧民窟出身的天才。
亦是從高中起,就被我欺壓多年的「金絲雀」。
楚若清長得極好,面容清俊五官精緻,再加上過於消瘦的身形。
那時候,所有人都認定他未來會分化成一個 omega。
高中時期的我遠比現在還要跋扈,楚若清的名頭響亮,我就盯上了他。
我用家世壓人,兼之各種威逼利誘,強迫他成爲我的金絲雀。
爲了能安心讀完高中,楚若清再不情願也只能認命。
但我們的孽緣遠不止高中三年。
畢業後他以聯邦第一的成績考入軍校,而我則靠姜涉川砸錢,也成功入學。
不知道楚若清在宿舍看見我時,心情有多麼崩潰,但我當時還是滿心期待的。
期待這位美強慘趕緊分化成 omega,最好在情熱期時低三下四地求我標記他。
然而我一切美好的幻想,終止於楚若清分化成 Alpha 那天。
頂級 Alpha 的氣息撲面而來,從前那個纖細冷清的冰美人,眨眼間變成了雪原最危險的兇獸。
當時楚若清還特地找上我,給出了警告。
「別再來招惹我,」他語氣帶着冰碴子,幾乎能凍死人,「不然後果自負。」
後果?
笑話。
我謝矜可是姜家的大小姐,是姜涉川最疼愛的妹妹,他一個貧民窟出身的窮小子能把我怎麼樣?
如果不是我也緊跟着進入了分化期,我早就找人教訓他了。
金絲雀就該有金絲雀的自覺,難道他以爲自己分化成 Alpha,就能逃出我的掌心了嗎?
以前不可能。
至於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我哼笑着,心想,怪不得楚若清會分化成頂級 Alpha。
看來老天都覺得,他生來就是要給我當牛做馬的。
不然怎麼就這麼巧,我會剛好需要頂級 Alpha 的信息素呢?
他命中註定就是要被我欺負的。

-4-
我都不計較他上次的出言不遜了。
楚若清竟然還不知好歹。
他每天冷着張臉,見了我連聲招呼都不打,完全把我當空氣。
我什麼時候受過這委屈?
要不是顧忌這裏是軍大,我早就用強的了。
但對同學出手,一旦被發現會被記大過,我只好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惡念,忍着不耐和他虛與委蛇。
「楚若清,你再這樣冷暴力我,信不信我舉報你霸凌室友?」
被我堵在宿舍的楚若清皺眉:
「我警告過你,離我遠……」
我懶得聽他廢話,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
「把你的信息素放出來,快點!」
楚若清:「?」
楚若清氣得耳根子通紅:「謝矜,你別太過分。」
信息素是 AO 用來調情標記的東西,一般只會對愛人釋放。
強迫外人放出信息素,無異於逼迫對方脫褲子看飛禽。
「本小姐包養你那麼多年,要你點信息素怎麼了?」
我半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很是理直氣壯:
「這樣,你不是沒錢嗎?你多弄出來點信息素,我花錢買還不行麼,價錢隨你開。」
我自覺已經十分仁義。
這交易對雙方都有好處,既能解決我的燃眉之急,還能改善他的生活質量,何樂不爲呢?
結果我如此好聲好氣,楚若清卻一點也不識抬舉。
他非但不感謝我的仁慈,竟然還敢給我甩臉子。
「不需要,」他冷臉推開擋路的我,「既然你眼裏只有錢,那就去找喜歡你錢的人,別再來煩我。」
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
在楚若清慌張伸手要扶我時,我怒氣衝衝地踹上他小腿,在他的制服上留下一個鮮明的腳印。
「滾吧!你這個窮鬼!」
楚若清的拒絕戳痛了我敏感的自尊心。
即便知道我分化成 beta 的事已經瞞了下來,我仍然認定他是在看不起我。
「分化成 Alpha 了不起嗎?你這種人給本小姐舔鞋都不配!」
被我指着鼻子罵了一通,楚若清轉頭就走。
我氣得砸牆:「你等着,你給我等着!」

-5-
原本我還想着,如果楚若清不配合,我就回頭找岑岐。
但他成功激起了我的怒火。
他憑什麼敢拒絕我?
破防的我徹底和楚若清槓上了。
可軍大的獎學金極其豐厚,楚若清自己暗地裏也有兼職,他現在完全不差錢。
至於找人揍他,那更是送菜。
誰打得過野路子出身的頂級 Alpha 啊。
威逼利誘全部沒用,楚若清又是個完美的好學生,讓人抓不到一點把柄。
我完全要挾不了他。
屢次受挫後,我託了各種關係,終於聯繫上傳說中無所不能的黑市商人。
看見我星網暱稱上毫無遮掩的「軍大—謝矜」幾個字,對面的黑市商人沉默片刻。
【私聯黑市違反軍大校規,你爲什麼不用小號?】
啊,我忘了。
但我不願意承認自己失誤,就虛張聲勢地狡辯道:
「私聯黑市怎麼了,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是誰?就算我違反校規,也不會有人敢拿我怎樣的!」
這話我說得委實心虛。
因爲如果我真的幹了傷天害理的壞事,不用軍大出手,姜涉川本人就會用皮帶抽死我。
但他管得再嚴,也不妨礙我一路長歪。
【你花費重金加我,就爲了炫耀家世?】
當然不是。
我這幾天潛心研究過,像我這種出身高貴的貌美大小姐,在小說裏拿的都是惡毒女配劇本。
想坑害美強慘男主,唯一能成功的辦法就只有下藥了。
可惜軍大校規森嚴,我很難找到交易途徑。
最後只能順着蛛絲馬跡,摸到了黑市商人這裏。
「你有沒有那種藥?」
【……哪種藥?】
我拋下羞恥心,噼裏啪啦打字:
「就是能讓 Alpha 發情,打抑制劑也沒用的那種藥!」
Alpha 發情時會不受控制地逸散信息素。
既然楚若清不願意配合,那就別怪我想辦法自取了。
這次,對面的黑市商人沉默了更久。
就在我以爲這人並非傳聞那般無所不能,只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時,對面終於回話了。
【有,但不建議使用。】
他一個賣藥的,竟然勸人別用藥?
裝模作樣的德行怎麼和楚若清如出一轍。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有就行,趕緊交易吧。」

-6-
那包藥被我倒進了宿舍的飲水機裏。
結果藥下進去後,楚若清竟然不碰飲水機了。
軍大的宿舍是雙人套間,飲水機放在我們兩個共用的客廳。
然而楚若清進進出出多次,就是不往飲水機的方向看,一整天都沒喝過水。
我急得不行。
他不把摻了藥的水喝下去,我怎麼換新的水?
我睡前還要喝養顏茶呢!
「咳咳,你過來。」我叫住又一次路過的楚若清。
楚若清看了眼我手裏端着的水杯,表情說不上太好。
「幹什麼?」
我把手中的杯子強塞給他,眼睛一轉,謊話張口就來:
「我之前惹你生氣了,現在以茶代酒,向你道個歉。」
楚若清看了眼飄着幾片茶葉的涼水,脣角挑了起來。
「謝矜,以茶代酒道歉的意思,是你喝茶,不是我喝。」
他事兒怎麼這麼多?
我脾氣又壓不住了:「你哪來那麼多廢話,這茶葉可是我哥從其他星系帶回來的,要不是我,你一輩子也喝不起!」
楚若清嘴角瞬間拉平。
「大小姐這麼看不起我,怎麼會真心向我道歉呢?」
他晃了晃手裏的杯子,語氣嘲弄:
「你一定要我喝下這杯水,不會是往水裏加了什麼不該加的東西吧?」
我:「!!!」
「怎、怎麼會呢,」我嚥了咽口水,「我是那種人嗎?」
楚若清沒說話,但臉上清晰地寫着「你就是」。
我被他看得心虛,乾脆搶過杯子,噸噸噸把茶水喝了下去。
「我都喝了,你還有什麼不信的?」
事實上,買藥的時候我就做好了準備,專門買了只針對 Alpha 的藥物,防的就是楚若清產生懷疑。
這樣我喝下去什麼事都不會有,而因此放鬆警惕的楚若清則會中招。
我的計劃本該萬無一失。
然而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楚若清竟然依舊無動於衷。
他環胸靠在飲水機旁邊,定定地看着我,不論我怎麼勸說,也不肯喝半口水。
良久,就在我耐心告罄,準備強行給他灌水時。
我忽然雙腿一軟,懵逼地癱坐到了地上。
「什麼情況?」
我驚愕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明白這軟趴趴的噁心聲音是怎麼回事。
始終冷眼看我作妖的楚若清動了。
他走到我面前,眼睫垂下,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都告訴你不建議使用了,怎麼就不知道聽話呢?」

-7-
楚若清這個狗東西。
他竟然就是那個裝神祕的黑市商人。
想到他一早就清楚我的計劃,今天一整天都在看我的笑話,我和他同歸於盡的心都有了。
「你應該慶幸自己找上的人是我。黑市什麼樣的歹人沒有,像你這種沒腦子的大小姐,被人賣了估計還要幫人家數錢。」
我憤怒瞪他。
他說誰沒腦子?
楚若清忽然淺淡地笑了聲,他在我面前蹲下,抬手擦掉了我被氣出的淚水。
「哭什麼,做壞事的明明是你,怎麼還委屈上了。」
我當然委屈。
這件事從頭到尾,他都在把我當傻子糊弄,我還沒喫過這麼大的虧!
楚若清還在試圖教育我:
「既然沒有幹壞事的腦子,以後就少作,知道了嗎?」
我更生氣了,想也沒想,揚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楚若清毫無防備,臉被我打偏了過去。
我破口大罵:「賤人,你敢耍我!」
能從貧民窟那種地方爬出來,楚若清當然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性子。
巴掌扇上去的那一瞬間,我就有一點後悔了。
不是後悔羞辱他,單純是害怕他打我。
不過或許是忌憚我背後的靠山,楚若清嘴脣緊抿,卻沒跟我計較。
他只丟下一句:「用冷水洗把臉會舒服點。」
便起身要回自己的臥室。
但我這人平生最愛蹬鼻子上臉。
他不跟我計較,我卻是要和他計較的。
「你讓我洗臉我就洗?我就不。」
「你完了,楚若清!我今天要是出事,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楚若清看了眼賴在地上瘋狂蹬腿的我,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你不會有事,我給你的只是最普通的助興藥,你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
所以他還賣我假藥!
我還想繼續撒潑,然而楚若清卻晃了晃備用光腦:
「還有,別總用姜家威脅我。你也不想讓那位姜總知道,你和黑市扯上了關係吧?」
我:「……」
被拿捏住死穴,我所有的尖叫辱罵瞬間噎住了。
楚若清心滿意足收回光腦,拎着我的後領,將我扔進了客廳的沙發。
「好好反省吧,大小姐。」

-8-
我反省個錘子。
我窩在沙發裏越想越氣。
因爲始終無法平復下情緒,身體裏那把火也越燒越烈,讓我逐漸分不清是怒火還是別的什麼。
等我終於克服發軟的雙腿,從沙發站起身後。
我直接就跑去砸楚若清的門了。
憑什麼我難受得不行,他卻可以呼呼大睡?
他想都別想,要難受就一起難受。
我砰砰砸門:「楚若清,你開門!我難受,你給我開門!」
這麼大的動靜,死豬都該被叫醒了,楚若清當然也不可能睡得着。
可他就是不理我,任由我如何撒潑也巋然不動。
得不到回應的我失去理智,一腳踹在他門板上。
結果我忘記自己穿的是拖鞋。
大腳趾遭到重創的我,嗷的一聲哭了出來。
下一秒,門就開了。
楚若清衣衫不整,領口下裸露出的皮膚泛着潮紅。
他氣壓極低地盯着我,聲音沙啞:
「你非要折磨死我才甘心是嗎?」
我本能覺得此刻的楚若清有些危險,但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聞到了一絲從他臥室散出來的雪松味。
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我沒細想他究竟幹了什麼,纔會不小心泄露出信息素。
聞到那味道的瞬間,我就腦子一空,直接推開他闖了進去。
在我循着味道撲到他牀上前,楚若清手疾眼快扯住了我,單手把我拎了起來。
憤怒、委屈、藥物勾起的灼熱,和對二次分化的渴望混雜在一起,讓我凌空撲騰了起來。
「你放開我,我不舒服,你趕緊放開!」
拖鞋在我掙扎中早已甩飛,我光着腳踢在楚若清的小腹上,毫不客氣地踩了一腳又一腳。
楚若清悶哼一聲,好像是被我踢疼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理直氣壯地朝他吆五喝六:
「藥是你給的。你害我不舒服,就要負責把我弄好!」
楚若清拎着我的手一緊,聲音更啞了:「怎麼弄?」
聽出他語氣裏的動搖,我立刻抓住機會:
「信息素,給我你的信息素!」
楚若清磨了磨牙。
他扳過我的臉,逼我直視他。
直視那份不再掩飾的滲人慾念。
「三更半夜,跑到一個 Alpha 牀上討要信息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9-
我纔不管他怎麼想。
「你別廢話了,快給我信息素,不然我就告訴我哥……」
話音未落,濃郁到令人窒息的雪松味驟然爆發,嚴絲合縫地將我包裹起來。
身體裏,藥物點燃的火焰還在肆虐,皮膚卻像是被霜雪覆蓋。
冰火兩重天的滋味不太好受。
我難耐地掙扎了一下,卻被楚若清摁倒在被褥間動彈不得。
「在我的牀上還敢喊別人哥哥,你是真的不怕死。」
空氣中,雪松的味道愈發濃重。
我被燻得頭暈眼花,沒力氣計較他的出言不遜。
楚若清話說得兇殘,然而真的把犬牙抵在我後頸上時,他還是停住了。
他喘着粗氣,灼熱的吐息一下下打在我皮膚上:
「你還有後悔的機會,現在出去,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我腺體都做好準備了,他跟我說這個?!
我忍不住嘲諷道:
「廢物東西,就你還是頂級 Alpha?你是不是不行啊?不行的話我還是找岑岐算了,他本來就願意幫……啊!」
尖銳的犬牙刺破薄弱的皮膚,伴隨着刺痛,強悍的信息素被瘋狂灌入我的腺體。
巨大的刺激讓我驚呼出聲,本能地蹭着腿往前爬,卻被楚若清卡着腰拖拽回去,繼續完成標記。
「跑哪兒去?想去找你那個黑心肝的竹馬?不用去找他,大小姐要多少我都給你。」
直到我萎靡的腺體再也裝不下了,楚若清還在後頸處又親又咬,像條尤不滿足的公狗。
這朵清冷的高嶺之花,終於暴露了自己僞裝下真實的一面。
我有些大仇得報的痛快,本想譏諷他兩句。
但感受着自己正浸泡在信息素中的腺體,我還是勉爲其難地閉上了嘴。
算了,看在他能幫我二次分化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的腺體上,沒太管楚若清的小動作。
直到他的手順着腰線一路往下,探入我的裙襬揉捏,意圖做完全標記時,我纔不耐煩地拍開了他擾人的手。
沒想到我會半路喊停,楚若清一愣。
「某人之前不是傲氣得很,看不起我和我的錢嗎?現在這是在幹什麼?」
楚若清喉結滾動:「沒有看不起你……我錯了。」
然而他在道歉的同時,身體卻緊緊抵着我的大腿。
感受到貼着我的殺氣,我嫌惡地踹了上去:
「不許用那種髒東西碰我!」
楚若清現在脾氣好得很,被罵也不惱,還好聲好氣地解釋:
「你不是也想分化成 Alpha 嗎,A 都有這個,你以後也會有。」
「我和你們怎麼會一樣,」我瞪大眼睛,「我會是最優質、最完美的 Alpha,當然一點都不髒!」
怕他還要往我身上蹭,說話時我不斷亂蹬,成功讓楚若清暫時退開。
「大小姐,別鬧了,」他抓住我的腳,「說難受要我幫忙的是你,現在嫌髒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
他這麼一說,我又重新感受到了小腹處的威脅。
這纔想起,信息素是到手了,可我身上的藥性還沒解決呢。
靠休息硬捱過去不是我的性格,但讓我服軟,收回剛纔的惡言也是不可能的。
思索片刻,我伸手將楚若清推翻過去,自己則長腿一邁,騎坐到了他胸口。
「喂,你剛纔舔脖子舔得還不錯,還算你有點用,繼續吧。」
楚若清僵硬地看着我,一語不發。
我被他看得惱羞成怒。
「你看什麼看!平時我說一句你頂十句,不是很愛頂嘴嗎,現在又裝……」
沒說完的話被他急不可耐的動作打斷。
我下意識攥緊他的頭髮:「你是狗嗎?!」
楚若清泛着水光的紅脣一掀,張口就是一聲:「汪。」
他不要臉!
之後,楚若清徹底顛覆了我對他的認知,那張俊美的臉上再不復往日清高禁慾的模樣。
他像個廉價的男妓,費盡心思地侍奉着任性的客人。
「拜大小姐所賜,我今天一口水都沒敢喝,按你的邏輯來講,你應該負責,對吧?」
「不是喜歡我這張臉嗎……呼……都讓你騎上來了……還跑什麼……」
「別到處亂爬,我的牀可不夠寬敞。待會兒掉下去,又要哭天抹淚地怪我虐待你了。」
……
等藥性徹底解決,我已經累趴下了。
命令楚若清給我換上乾淨的被單後,我直接霸佔了滿是雪松氣息的牀。
他本人則被我趕去客廳睡沙發。
楚若清蹲在牀邊,幽怨地看了我半天。
發現我眼睛都睜不開後,只能磨着牙走進了浴室。
我就在響徹後半夜的水聲中,安然入睡。

-10-
我一向是個貪圖享樂的人。
既然楚若清伺候得好,能讓我舒服,我也就大發慈悲不再和他作對。
而且他現在聽話得很,信息素也給得很大方,讓我的腺體得到了充分滋養。
我被哄得開心,大方地問他想要什麼獎勵。
楚若清卻像是誤會了什麼,耳根通紅地扭開了頭:
「之前是我唐突了。我現在還沒資格光明正大地站在你旁邊,完全標記的事情以後再……」
我:「?」
他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我只是想問他要不要錢,他想哪裏去了?
我迷惑地「哦」了一聲,沒再理會青年複雜的心緒。往後頸貼了張阻隔貼,就出去上課了。
有阻隔貼擋着,雪松的氣味被藏得嚴嚴實實。
沒人知道我腺體裏,如今裝滿了楚若清的東西。
本來也不是能讓外人聞到的味道。
然而楚若清卻因此患得患失起來。
往日恨不能繞着我走的人,如今像個趕不走的幽靈一樣跟在我身後。
我趕他走:「你去幹自己的事行不行,你沒有自己的選修課要上嗎?」
他態度變化這麼大,萬一讓人聯想到我身上,暴露我已分化的事怎麼辦?
楚若清卻眼巴巴地看着我,像條護食的狗:
「爲什麼不讓我跟着?我不跟着你,你就要和其他 Alpha 說話了是不是?」
哈?
我一巴掌就上去了:「你有病吧?!」
「我憑什麼不能和其他 A 說話?他們是我的同學,以後更會是我的戰友,你再敢廢話就給我滾。」
楚若清此刻過盛的佔有慾,大概是因爲剛完成了一次標記。
這是 Alpha 的本能。
我明白,但不打算理解,更不會包容。
我只會包容我自己。
「你要是接受不了就走人。我再說一遍,願意爲我提供信息素的人有很多,不差你一……」
楚若清抓過我發紅的掌心,心疼地揉了揉:
「下次別這麼用力,不疼嗎?」
我:「?」
他腦子不會真有病吧?
「是我說話沒過腦子,你是自由的,」他誠懇道歉,「我不會再犯了,別找其他人好嗎?」
這話說得還像點樣子。
我抽回手,輕佻地拍了拍他沒受傷的那半張臉:
「早這麼乖不就好了,非逼我動粗幹什麼?」
「放心好了,我現在對你還很滿意,只要你別再犯病,我不會輕易換人的。」
楚若清輕輕嗯了一聲。
他狀若溫馴地蹭了蹭我的掌心,只是劉海投下的陰影,卻擋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我會乖的……所以,你也要說話算話。」

-11-
楚若清說到做到,我不讓他白天跟着我,他就聽話地繞着我走。
就是晚上愈發失控,信息素給得越來越多,簡直像是在強行催熟。
我有時候覺得心慌,命令他停下。
他思考片刻後,在聽話和違抗命令間,選擇了捂住我的嘴。
我:「?」
這人現在徹底放飛自我,一點臉都不要了。
就算用力扇他,都只會讓他更加亢奮。
「別怕,不會壞的,」他輕舔我的腺體,「馬上放小長假了,我不多給你一點,你這幾天饞了怎麼辦?」
他說着,似乎腦補到了什麼不好的畫面,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起來。
「想要信息素就給我發消息,我爬窗也會去餵飽你,別找其他人。」
姜涉川都出差回來了,他還想爬窗?
他連我家大門都進不來。
不過我難得聰明瞭一次,沒在這種時候說出大實話。
把我的沉默當成了默認,楚若清心情轉好,沒再叼着我可憐的腺體不鬆口。
在新的巴掌扇在他臉上前,他先一步吐出舌尖,主動跪伏了下去。
高中時,無數人幻想過折斷這個天之驕子的傲骨,讓這位冷淡的天才雌伏在自己身下,任自己褻玩取樂。
但那些人只能在腦子裏想想。
只有我真的做到了。
我踩在他肩膀上,眯眼欣賞着楚若清此刻放浪的情態,忽然開口道:
「學兩聲狗叫,學得像,我就給你留扇窗。」
楚若清毫不猶豫叫了兩聲。
叫聲透着掩蓋不住的澀氣,聽起來一點也不像乖狗。
不過我還是被取悅到了。
「行吧,答應你了,」我腳跟敲了敲他的後背,「以後要好好報答我哦。」

-12-
其實就算楚若清不學那兩聲狗叫,小長假我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不是不想。
是不敢。
因爲姜涉川那個大魔頭回來了。
別看我對外一口一個「我哥哥」,更是三五不時就用姜涉川的名頭威脅人。
但我們倆的關係其實並不算太好。
我五歲那年,親媽帶我嫁入了姜家。
她雖然是個 beta,卻是個相當有本事的 beta,把姜家當時的掌權人迷得神魂顛倒。
甚至在她和真愛私奔,把我丟在姜家後,姜爸爸依舊待我視如己出,從小到大沒讓我受過任何委屈。
因爲這份獨一無二的寵愛,我非但沒有任何寄人籬下的自卑感,反而狂得沒邊。
具體表現在,爲了獨佔爸爸的愛,我連姜涉川這個繼承人都敢陷害。
姜涉川比我大了七歲,我當時纔到他膝蓋,就敢搶他的東西,還誣陷他打我。
後來更是不停構陷他,包括但不限於造謠他抽菸、早戀、飆車……
姜家沒有傻子,我那點小心機誰也騙不過。
不過爸爸非但不跟我計較,每次還都會順着我的心意,訓斥姜涉川幾句。
被無條件寵着,我當然是開心了。
然而當時的我不知道,姜涉川任由我陷害也不反擊,並非是因爲他大度,更不是因爲他畏懼我的手段。
他只是在忙着接手姜家的事務,所以暫時無暇收拾我。
而在他真正成爲掌權人的那天早上,他抿了一口被我加了芥末的牛奶後,平靜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在裝模作樣地向爸爸告狀:
「哥哥爲什麼不喝我倒的牛奶,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話音剛落,走到我面前的姜涉川,面無表情地將我抱到他腿上。
然後扣着我的下巴,將那杯加了料的牛奶全餵給了我。
我當場辣哭,鼻涕眼淚全蹭到了他的西裝外套上。
姜涉川也不嫌髒,只掐着我的下巴問:「還敢嗎?」
我嚎啕大哭:「爸爸你看他!他欺負我!」
爸爸於心不忍,然而姜涉川一個眼神過去,已經退休的老薑總只能舉手投降。
「喊爸也沒用,他再慣下去,你就廢了。」
姜涉川語氣不重,然而落在我耳中猶如死亡警告:
「以後由我管教你,怕疼,就老實點。」
我的確怕疼,但更怕丟面子。
所以即便知道不該再惹姜涉川,我還是不長記性,在他的底線上來回蹦躂。
同樣是爲了挑釁姜涉川,我各種胡作非爲,幷包養了被姜涉川誇讚多次的楚若清。
結果就是那次,從來只是小懲大戒的姜涉川動了真怒。
我被他摁在腿上,用皮帶抽了半宿的屁股。
那天晚上,我的鬼哭狼嚎響徹別墅。
我破口大罵:「姜涉川,你欺負小孩,你不要臉!」
姜涉川冷臉又抽了我一皮帶:
「誰家小孩兒會包養別人?」
我被抽得齜牙咧嘴,卻十分不怕死地咒罵道:
「你等着!你會後悔的!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哭着求我!」
我狠話放得利落。
結果就是被大魔頭又多抽了好幾下,喊得嗓子差點劈叉。
「你會後悔的!你這個欺負高中生的變態老 Alpha……嗷!」

-13-
姜涉川后沒後悔我不知道。
反正我是後悔了。
因爲從那之後,他好像領悟了體罰的魅力。
只要我一犯錯,他就解皮帶,不把我抽到哭着喊哥哥就絕不停手。
我嘴上雖然還是不服他,但心裏多少被抽怕了。
所以如今我再做什麼壞事,都會瞞着姜涉川,儘量不給他揍我的機會。
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瞞住。
比如我這次分化成 beta,即便有岑岐幫我瞞着,姜涉川還是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這也是他提前結束工作,趕在小長假回家的原因。
見到我的第一面,他就冷酷無情地通知我:
「假期結束後,我會去軍大給你辦理退學。」
晴天霹靂。
我人都傻了,想也不想就舉起行李往姜涉川身上砸。
「我已經成年了,這是我的私事,你憑什麼多管閒事?!」
姜涉川一手奪過我的「兇器」,另一隻手輕描淡寫地制住了我。
「軍大隻招收 Alpha 學生,你強行留下也只是浪費時間。」
「辦理退學後,我會爲你聯繫合適的新學校,你想從商還是從政都……」
「我不要!」我恨死他的獨裁了,「我不要你管我,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
姜涉川平靜地看了我一眼。
「你做不了主。」
「從你分化成 beta 的那刻起,你想走的路就已經堵死。謝矜,你不是小孩子了,成熟的大人應該學會及時止損。」
可我明明有二次分化的機會。
我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從此做個平庸的 beta,一輩子在 Alpha 面前抬不起頭。
我謝矜就要做人上人,要做被萬人矚目,萬人敬仰的那一個!
但這些話我不能對姜涉川說,他只會當作是熊孩子的玩笑話。
甚至要是被他知道二次分化的事,他一定又會揍我——
他纔不會相信,楚若清是自願爲我提供信息素的呢。
「可我真的不想退學,我喜歡軍大,」我忍着脾氣和他掰扯,「你不是說過,只要不違法亂紀,我想做什麼都可以嗎?」
姜涉川摁了摁我的腦袋:「隱瞞性別就是違反軍紀,所以你不該做。」
去他的不該做!
我憤怒拍開姜涉川的手:
「總之你就是鐵了心要和我過不去是吧?」
千里迢迢從外星系趕回來的姜涉川沒反駁,只是靜靜地看着我跳腳。
他永遠都是這樣。
心裏認定一件事後就絕不動搖,任別人如何勸說或威脅,也不會改變決定。
是我最討厭的樣子。
也是我最想成爲的樣子。

-14-
無論我如何爭辯,姜涉川都不爲所動。
我拗不過他,只能用出從小到大慣用的一招:
「你自己過得好,卻非要把我往泥潭裏踹。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我要告訴爸爸去!」
姜涉川似乎勾了下嘴角,不過那笑容轉瞬即逝,我並未看清。
「剛纔還說自己成年了,怎麼長大了也改不掉愛告狀的毛病。」
不等我繼續威脅,他就單方面結束了這次對話。
「告狀也改變不了你分化成 beta 的事實。與其浪費時間告狀,不如儘快想想之後想學什麼專業。」
可惡。
他這是在告訴我,告狀也沒用。
畢竟爸爸已經不是掌權人,他左右不了姜涉川的決定,更沒辦法改變軍大的校規。
姜涉川鐵了心要給我辦退學,就算爸爸不同意也沒用。
我站在樓梯上無能狂怒:
「你這個暴君!獨裁者!沒有親情的冷血機器!我討厭你!」
姜涉川古井無波地點了下頭:
「嗯,再多說一句,我現在就聯繫你的老師。」
我:「……」
我立刻閉嘴,幾步躥上樓梯,跑回臥室甩上了門。
暴君,這個暴君!

-15-
之後的三天,我作天作地,用盡各種手段想讓姜涉川改變主意。
結果當然是都沒用。
一氣之下,我直接絕食抗議。
傭人敲門時,我叼着巧克力棒大喊:
「我不喫!告訴姜涉川,他如果非要固執己見,我就餓死自己!」
但姜涉川是那種能被輕易威脅到的人嗎?
顯然不是。
於是十分鐘後,我臥室的門鎖被 Alpha 暴力掰斷。
恍若舊景重現,姜涉川強硬地把我抱到腿上,捏着調羹抵在我嘴邊。
「喫。」
我嘴巴緊閉,拼了命地搖腦袋。
神經病,我都多大了他還抱着餵飯。
「不喫飯,」他冷淡注視着我,「是想被灌入流食嗎?」
這絕對是恐嚇。
那麼長的胃管,能直接把我捅死。
姜涉川扳正我的下巴,重新將調羹遞過來:
「最後一次機會,再不喫,我就讓人準備胃管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最後我含淚張嘴。
一頓飯被他磨磨嘰嘰餵了半個多點,我被姜涉川錮在懷裏哪都去不了,只能像個智障一樣張嘴吞嚥。
多麼惡毒的男人,竟然用這種方式折磨我!
最後一粒米被喂進我嘴裏後,姜涉川終於放下餐盤。
「喫飽了嗎?」
我不想理他。
姜涉川彷彿看不懂臉色:「下次還敢鬧絕食嗎?」
我是因爲誰才絕食的啊?!
我氣紅了眼睛:「姜涉川,你是人嗎,你連自己妹妹都欺負。」
姜涉川抬手,捻了下我眼邊那小塊皮膚:
「沒欺負你,我是爲了你好。」
我最煩的就是這句話。
「爲我好爲我好,你要是真的爲了我好,爲什麼不能尊重我的意見和想法?你到底是爲了我好,還是在滿足你自己的控制慾?!」
姜涉川沒被我的白眼狼言行激怒,他永遠是個冷靜成熟的兄長。
「因爲你還不夠成熟。你做事不考慮後果,會讓自己白走很多沒必要的彎路。」
「我知道你想留在軍大,但謝矜,你已經分化成了 beta。不管你如何迴避,這都是既定的事實。」
「就算我不去辦理退學,你也只是多浪費兩三個月的時間,甚至會因爲體力跟不上訓練強度,讓自己平白受傷。」
頓了頓,他語氣放輕了一些:
「謝矜,我只是擔心你。」
那一瞬間的姜涉川,竟然有種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也是這剎那的柔軟,讓我產生了不切實際的期待。
「是不是,只要不是 beta 就可以了?」我小聲問。
姜涉川似是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咬咬牙,孤注一擲地開口道:
「我已經有辦法二次分化了。據說只要在剛結束分化期時,用頂級 Alpha 的信息素溫養腺體,就能刺激腺體進行二次分化。」
我一股腦把岑岐告訴我的事情說了出來,沒看見姜涉川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
怕他仍不肯鬆口,我還多補充了一句。
「我的腺體已經被溫養很久……我能感覺得到變化。在期末檢測前,我一定能成功進行二次分化的!」

-16-
我後頸一直貼着阻隔貼,但因爲散着頭髮,姜涉川並未發覺。
直到我此刻親口揭露,並撥開了後頸的長髮。
姜涉川死死盯着那塊阻隔貼:「……誰幹的?」
「嗯?」我沒反應過來。
不是在說不退學的事嗎,他在問什麼?
「我問你,」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剋制着什麼,「你讓誰碰了腺體?」
既然都說了二次分化的事,也沒必要再撒謊。
猶豫了一下,我實話實說道:
「是楚若清……但他是自願的,我沒強迫他。」
姜涉川沒說話。
我以爲他不信,有些急切地扭過頭自證:
「真的,我倆現在關係可好了。不信你問他,正好他假期想來家裏做客……好痛,你幹什麼?!」
我這邊努力證明自己沒有霸凌同學,結果姜涉川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像個粗暴的劫匪,又彷彿是逼迫自己親眼去看判決書的死刑犯。
在我說個不停時,姜涉川伸出有些顫抖的手,一把扯下了我後頸的阻隔貼。
濃郁的雪松味瞬間從後頸溢出。
楚若清放假前注入的信息素,直到今日都沒代謝乾淨,足以證明當時標記的多深多用力。
我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擋了一下,心裏暗罵某條沒喫過肉的瘋狗。
遮擋後頸的手腕卻突然被用力攥住。
下一秒,天旋地轉。
我被姜涉川扣着手腕拽倒,俯趴在了他大腿上。
我:?
這熟悉的姿勢,還有耳邊傳來的,熟悉的解皮帶的聲音……
等、等等?
我剛張大嘴巴要喊「救命」,姜涉川就一皮帶抽了下來。
「啊!你神經病啊?我做什麼了你就打我?!」
姜涉川沒說話,抬手又是一下。
Alpha 力氣大得出奇,這次又沒留手。
兩皮帶下去,我屁股就腫起來了。
「姜涉川你個神經病!你動私刑,我要報警抓你……嗷嗷嗷……哥我錯了!別打了!我錯了哥哥!!!」
這麼多年,姜涉川沒少抽我。
但只要我叫聲哥哥,主動服個軟,他就會停手。
這次卻沒有。
任憑我如何求饒道歉,姜涉川始終不爲所動,跟聾了一樣。
「你耍賴,你犯規!我都認錯了……別抽了!我要被你打死了!」
被姜涉川抽屁股這事,傷害性不低,侮辱性更是極強。
啪啪啪的聲音響徹臥室,我又疼又委屈,一個沒忍住哭了出來。
我哭得撕心裂肺,宛如死了哥哥。
姜涉川甩皮帶的手一頓。
緊接着更用力地抽了下來。
我:「??!」
他聲音冷漠,其中的妒火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這麼愛哭,你在他牀上也這麼哭?」

-17-
姜涉川終於說了一句話,但還不如不說。
這話是一個哥哥該對妹妹說的嗎?
起碼不是姜涉川這個老古板該說的。
我聽出了不對,也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今天這場無妄之災是因爲什麼。
我不可置信:「姜涉川,你是變態嗎,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
姜涉川冷笑。
「你把我當哥哥?你除了有事求我,藉着我的名頭胡作非爲,還有什麼時候拿我當過你哥?」
原本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我瞬間萎靡。
這,這人怎麼這麼記仇呢。
我音量漸小:「我怎麼樣是我的事,那你不能也不做人啊……」
「我爲什麼不能,」姜涉川把我翻了過來,掐着我的下巴問,「你和姜家沒有血緣關係,又不把我當哥哥,那我對你好是爲什麼?」
因爲他善?
好吧,能年紀輕輕就統御姜家,姜涉川當然不會是個多善良的好人。
他所有的古板剋制與循規蹈矩,不過是他自己賦予自己的僞裝和約束。
但現在,他顯然不打算再裝下去了。
「告訴過你老實點,非要和我對着幹,」他手指滑向我後頸,用力擠壓着,「既然不會當妹妹,那你就……」
私道普私道普。
大小姐和情人哪個權力大我還是分得清的。
於是我立刻彈射起身,飛速捂住了姜涉川的嘴。
「我錯了哥哥,」我țū₅學着記憶裏楚若清的樣子,擠出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別說那種不利於家人團結的話,好嗎?」
「我只是叛逆期長了一點,你要給我糾正的機會,對不對?」
姜涉川垂眸打量我:「十五年的叛逆期?」
那咋了?!
不過他話雖這麼說,卻還是給了我一次「改正」的機會。
「既然想做姜家的大小姐,那就好好做,別沾着一身野狗味招搖過市。」
「明天我會聯繫專業機構,來洗掉你腺體裏的東西。」

-18-
我當然是不想洗掉信息素的。
畢竟這影響到我能不能順利二次分化。
不過假期就這幾天,先安撫住姜涉川,等回學校再讓楚若清重新標記也可以。
我算盤打得響,姜涉川卻也不是傻子。
「以後離那個楚若清遠點,別想着瞞我,記住了?」
姜家是改變不了軍大的校規,但姜涉川想往我身邊安插幾個眼線實在簡單。
恐怕這次回去,我連宿舍都會被強制更換。
我強忍脾氣:「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嗎?」
「嗯,所以呢,你不同意?」姜涉川語氣帶了點期待。
我敢不同意嗎。
但我還是委屈:「你根本不在乎我,姜涉川。你不在意我的想法,也不在意我的前途。」
「我明明有二次分化的機會,你非要因爲自己那點私心破壞掉,我的未來在你眼裏是不是一文不值?」
見我不再虛張聲勢,而是真的難過了。
姜涉川嘆了口氣:「就那麼想成爲 Alpha?」
「嗯。」
「怎樣都想?」
我抬頭看他:「嗯!」
「行。」
姜涉川扔掉手裏的皮帶,扣着我的後腦勺,將我摁進他懷中。
嗆人的焚香味侵入我的口鼻,姜涉川低頭舔上了我的後頸。
那裏還有楚若清留下的味道,他本能地皺了下眉,卻依舊固執地埋首其間。
「既然怎麼樣都想,那就用我的信息素。」
「與其用一個不知道乾不乾淨的外人,自己哥哥的信息素,不是用着更安心嗎?」

-19-
我沒猶豫太久就答應了。
雖然聽起來有點變態,但就像岑岐之前說過的,這只是點無傷大雅的小事。
beta 又不像 omega 那樣,會被徹底標記,並淪爲 Alpha 的附屬。
這只是我成爲 Alpha 的必經之路而已。
之前選擇楚若清,是因爲他級別高,又方便得手。
現在有個同樣優質的 Alpha 願意當供體,我完全沒必要拒絕。
就算對方是姜涉川也一樣。
想通這點後,我放鬆了身體,任由姜涉川叼着我的後頸嘬吻。
他也是有本事,竟然能克服 Alpha 的本能,咬進一個裝滿其他人信息素的腺體。
完成第一波注入後,姜涉川才意猶未盡地抬起頭。
外面天色尚且大亮,他看了眼窗外,鬆開了禁錮着我的雙手。
「晚上給我留門,」端着餐盤出去前,他聲音喑啞地叮囑,「別睡太早。」
……
門鎖都被他掰斷了,留不留門毫無區別。
當晚,裝了多年冷酷長兄的姜涉川,就打着「幫忙二次分化」的旗號,爬上了妹妹的牀。
被他抵在牀上咬破後頸時,我忽然走神了一瞬。
「姜涉川,我現在這張牀還是你給我買的呢。」
我剛住進姜家時,睡的是爸爸買的公主牀。
好看是好看,但我其實沒有Ṭų₊多喜歡。
這件事我誰也沒說過,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姜涉川卻注意到了。
其實……
「雖然你心狠手辣還不講道理,表情更是少得像個面癱,但偶爾也算是個不錯的哥哥。」
這已經是我爲數不多的友善評價了。
然而姜涉川並不領情,反而咬得更兇狠了。
「被摁牀上了,纔想起我的好,你說你是不是欠*?」
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明明楚若清說這種話的時候,我適應良好,還覺得挺帶感的。
怎麼換成姜涉川,就讓我羞恥心爆棚呢。
「每晚躺在我買的牀上,有夢到過哥哥嗎?夢到我像現在這樣爬上你的牀,把信息素灌進你的身體,把你灌滿……」
我受不了了:「姜涉川你能不能閉嘴,你變不變態啊!」
姜涉川嗤笑:「這就變態了?」
他抬起頭,兩指揉捏擠壓着我的腺體。
剛被灌進去的焚香信息素溢了出來,但姜涉川並未就此鬆手。
於是不久之後,仍然殘留在腺體深處的雪松味也流淌出來。
氣味最能勾起人的回憶,何況是象徵着 Alpha 本身的信息素。
雪松的氣息逸散,我甚至幻視了楚若清躺在我身下,直勾勾地看着我和我身上的姜涉川。
我逃避地閉緊眼,卻被姜涉川勾過下巴,不容抗拒地深吻下來。
「閉眼睛幹什麼,方便你更清晰地回憶那小子的樣子?」
「在其他 Alpha 味道的圍繞下,和自己哥哥接吻,是不是更舒服了?」
我:「……」
不要臉的大變態!

-20-
姜涉川和楚若清對外人都很冷淡。
但他們骨子裏卻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楚若清看似孤高冷傲,實則是條沒喫過飽飯的野狗。
只要給根骨頭,他就會搖着尾巴跟你走,之後就算用鞭子抽也抽不走他。
但姜涉川不是。
他是抽人的那個。
他用冷漠平靜做僞裝,卻會在獵物放鬆警惕後,驟然露出利齒,將獵物徹底釘死在身下。
這一點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楚若清雖然飢渴,但只要我一個巴掌上去,他就不敢蹭到我。
而姜涉川。
他咬了我一身牙印仍不滿足:「別怕,我就看看。白天都打腫了,哥哥給你上藥。」
他當我傻子嗎?!
我蹬腿踹他:「不行,我只要信息素,你不許做多餘的事!」
姜涉川抓住我腳踝咬了一口:「看看都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見我抗拒得毫不作僞,姜涉川沒再強求。
但他也不甘心就這麼離開,於是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我的腿側:
「那矜矜把腿闔上?」
我:「……」
我真的火了。
「我不是你的發泄工具,你要是管不住自己,就從我牀上滾下去!」
第一次有人敢讓姜涉川滾,不過他也沒生氣,反而放輕了聲音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哥哥只是太喜歡你了……那換哥哥伺候你行嗎?」
我可恥地動搖了一下。
這可是姜涉川誒,要是能看到他被情慾操縱的模樣,想想都爽到沒邊兒了。
不過出於對這個變態的不信任,我最後還是懸崖勒馬,沒有放任他繼續。
我翻身背對他:「不需要,我累了,我要休息!」
姜涉川看着我背影:
「用完就把人一腳踹開?」
我以爲他又要說什麼威脅人的話,然而他只是在我身側躺下,將我攏進了懷中。
「算了,就這樣也挺好。」
他聲音很輕,輕到我以爲是自己的幻聽。
「……再叛逆一點也沒關係。」

-21-
睡前那句輕飄飄的話果然只是我的幻覺。
第二天睜開眼,姜涉川依舊是那個鐵面無私的古板大家長。
喫完早飯,他直接通知我做好準備,過會兒機構的人會上門幫我洗去標記。
我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你幹什麼非揪着這點小事不放?我現在還是個 beta,殘餘的那點信息素,身體過幾天就能代謝出去。」
在這件事上,姜涉川半點不讓步。
「矜矜,別讓哥哥難受。既然你想要的只是信息素,等把他的東西洗乾淨,你要多少哥哥都給你。」
我並不喜歡姜涉川的控制慾和佔有慾。
但對上他近乎偏執的視線,我還是從心底答應了下來。
「……好吧,如果不疼的話。」
姜涉川笑了一聲。
「不會疼的,哥哥跟你保證。」
……
他保證個錘子。
幸好我從不輕信男人,喫完早飯後就偷偷去星網查了資料。
只有 omega 會洗去標記,畢竟其他兩性無法被真正標記。
而所有經歷過洗標記的 O,無一不表示,洗標記的痛感極其強烈。
據說疼得像是死了一遍。
我當場嚇得臉色慘白。
不行,我纔不要遭這個罪。
我決定跑路。
只要躲上幾天,等腺體裏徹底沒有楚若清的信息素後,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拒絕姜涉川了。
於是我黏糊到了姜涉川旁邊,夾着聲音裝乖:
「哥哥,洗標記前,我想喫你親自買回來的蛋糕。」
從小到大,我每次生病打針都鬧騰得很。
我怕疼,自然也不想讓其他人好受,所以我就仗着病人的身份肆意支使姜涉川。
不過說來也怪,只要喫上他大老遠買回來的蛋糕,痛感似乎真的會減輕不少。
「又不是打針,爲什麼突然想喫蛋糕?」
我永遠裝乖裝不過三秒,他一問話,我當場心虛跳腳。
「我就是想喫!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到底給不給我買?!」
姜涉川當然會給我買。
他獨裁專制又固執己見,但除了違法亂紀和楚若清的事,他從不會拒絕我。
只是出門前,姜涉川回眸看了我一眼。
「矜矜,你想要的哥哥都會給你。所以別讓哥哥傷心好嗎?」
我眨眼:「哦。」

-22-
我也不想讓他傷心。
但如果不讓他傷心的代價,是讓我疼得死去活來。
那他還是傷心去吧。

-23-
姜涉川的車消失在我視野後,我直接跑路。
能擋住姜涉川的地方不多,岑家剛好是一個。
作爲我的竹馬,岑家的住宅自然也在這片區域。
所以十五分鐘後,我就拎着行李出現在了岑岐面前。
岑家從政,像這種有特殊意義的假期,岑岐的父母都忙得不可開交。
偌大的岑家現在只有岑岐一個人。
見到我,他似乎不怎麼驚訝。
還沒等我解釋來意,岑岐就笑着問:
「又和你哥吵架了?」
嗯,差不多。
在牀上吵架怎麼不是吵架。
不過我再心大,也知道這種事不好往外說,所以只含糊帶過。
岑岐今天卻很沒眼力見,非要刨根問底。
「矜矜今天不太對勁啊,」他推了下眼鏡,笑意未達眼底,「要是從前的話,你應該已經開始抱怨姜涉川了……你們發生了什麼嗎?」
我不自在地摸了下擋在頭髮後面的阻隔貼。
確認一絲味道都沒泄露後,我立刻不滿地朝他嚷嚷:
「能發生什麼啊?別老張口閉口姜涉川,你煩不煩啊。」
姜涉川我降不住,小小岑岐還不是手拿把掐?
只要我一作勢要發脾氣,岑岐就什麼也不敢說了。
「抱歉,我不該多嘴的,矜矜別生氣。」
如果讓外人看見,岑家的獨子竟然如此伏低做小,一定會驚掉大牙。
畢竟岑家的勢力不遜於姜家。
作爲獨子的岑岐,怎麼也輪不到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姜家大小姐使喚。
可這麼多年,我跟岑岐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是這樣。
我不覺得奴役他有什麼不對,他也一直樂在其中。
只是想起姜涉川那個變態,我還是多問了一句:
「岑岐,你對我這麼好,不會是有所圖謀吧?」
岑岐本來走在我身後,試圖透過髮絲縫隙看清什麼。
乍一聽到我這麼問,他罕見地愣住了。
片刻後,回過神的岑岐笑着搖頭。
「矜矜,這不算什麼。只要能讓你感到開心,你對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早就告訴過你,你不用顧忌任何人的想法,只要隨心所欲地活着就好。」

-24-
岑岐第一次說這句話,是在我們初次見面那天。
那時我剛住進姜家。
親媽丟下我跑路,我一個人名不正言不順地住進來,難免心有不安。
即便爸爸對我很好,但我還是收斂着本性,努力討巧賣乖,生怕自己被趕出姜家。
但那種拘謹的狀態維持了幾天後。
我遇見了岑岐。
岑岐比我大兩歲,但要比我成熟得多。
如果不是他始終嘴角帶笑性格溫和,我絕對不會靠近他。
因爲他給人的感覺,和某些時刻的姜涉川很像。
是危險的,莫測的,讓人看不透的。
不過和狠心的姜涉川不同,岑岐對我這個鄰家妹妹很是友善。
友善到過了頭。
僅僅是第一次見面,他就喚醒了我自私狂妄的本性,任由我把他騎在身下當大馬。
我挺喜歡玩這個遊戲,不過也知道最好別和他這種貴公子玩。
有錢人家的小孩都事兒多,搞不好就給我扣頂侮辱人的帽子。
最後反倒是岑岐主動跪趴下來,並說出了這句影響我一生的話。
「不用顧忌任何人的想法,你只要隨心所欲就好。」
他教我不要剋制自己的天性,教我儘管大膽地向爸爸袒露自己真實的想法。
他讓我不要畏懼冷臉的姜涉川:
「不喜歡他的話,做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也沒關係,我會幫矜矜善後的。」
我不知道如果沒有岑岐的教導,我如今會變成什麼樣子。
或許裝不了多久,我就會暴露本性,變得和現在一樣驕縱任性。
也有可能爲了留在姜家一直僞裝,變成討人喜歡的乖順閨秀。
沒發生的事情誰也不清楚,但我很喜歡現在的人生軌跡。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且無法無天。
除了姜涉川那個大魔王,誰也管束不了我。
就連岑岐本人也不能。
他還是被我欺負得最慘的那個呢。
我好奇地問岑岐:「要是知道未來會像這樣被我使喚,你當初還會對我說出那句話嗎?」
多慘啊,明明是好心幫扶一下鄰家妹妹,結果把自己搭進去了。
「當然會。能被矜矜依賴,我很開心,」岑岐蹲下身幫我換鞋,「其他人照顧不好矜矜的,只有我纔可以。」
他仰頭看我,又笑着重複了一遍。
「只有我纔可以。」
這些年,岑岐早已用最低微的姿態,成了我生活裏無法替代的存在。
如果說姜涉川是我隨時掛在嘴邊的靠山,那岑岐就是我潛意識裏最依賴的水源。
我打他罵他,仗着他脾氣好,肆無忌憚地朝他宣泄一切負面情緒。
外人都說我不知好歹,說我欺負岑岐。
但真是這樣的嗎?
岑岐能容忍這些,是因爲他並不在乎我的「作」。
可他畢竟是個有思想的活人。
他不在意我糟糕的性格,不代表他真的是利萬物而不爭的水。
他也會有在意的事情。
也會有想要的東西。
……會是什麼呢?

-25-
睡前,岑岐照例幫我泡了一杯養顏茶。
他了解我所有的習慣,貼心程度遠勝姜家的傭人。
然而我們沒見面的半個多月裏,發生了太多事。
岑岐也不知道,我之前因爲急着喝養顏茶,誤打誤撞被楚若清「教訓」了一頓。
雖然結果還算差強人意,但畢竟丟了點面子。
導致我現在看見養顏茶就來氣,還沒喝幾口,ṭű̂ⁿ就把自己先氣飽了。
不開心就沒必要勉強自己。
所以岑岐去給我鋪牀的時候,我把剩下的一多半茶水全倒掉了。
等他回到客廳時,杯子已經被我洗淨放到了桌上。
岑岐看着乾淨的杯子直皺眉:
「這種粗活我來做就行,矜矜你不用碰。」
我正專注於星網上的段子,沒在意他的情緒。
隨口解釋了句:「在學校習慣了。」
畢竟上的是軍大,就算是我,也不知不覺間勤快了很多。
再說只是洗個杯子而已,又不是上戰場殺敵,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岑岐卻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臉色難看至極。
「楚若清是幹什麼喫的?他讓你自己幹這種髒活累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除了我誰都不行……」
「你嘟囔什麼呢?」我從沙發翻了個身,「沒事幹就來陪我打兩把遊戲。嘖,都怪楚若清把我段位上太高,現在都不好玩了。」
正招呼着岑岐,後頸卻突然一涼。
因爲我的動作,遮擋後頸的長髮已經滑落,露出了下面的阻隔貼。
此刻,岑岐摩挲着阻隔貼的邊緣,強行擠出了一個蒼白的,透着悶溼潮氣的笑。
「矜矜……是誰?」
不等我回答,他自己反應過來了。
「哦,是楚若清。」
其實不止楚若清。
現在裏面更多的應該是姜涉川的信息素。
但我也沒否認。
反正都差不多。
見我點頭,岑岐語氣怪異,音調都有些扭曲了:
「也對,肯定是楚若清。畢竟還是我幫忙,把那條下賤的野狗塞進你宿舍的;也是我告訴你,可以用 Alpha 信息素誘導二次分化。」
「是我,是我一手促成,是我……」
我從沒見過岑岐這副樣子。
跟要基因突變似的。
我趕緊給了他一腳:「你幹什麼呢?要發瘋去外面發,嚇到我怎麼辦?」
岑岐摘下眼鏡,揉了揉發紅的眼睛。
「抱歉矜矜,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
是說楚若清伺候我的時候嗎?
「還不錯。」
岑岐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又點了下頭。
「我知道了。」

-26-
我不知道岑岐知道了什麼。
因爲和他說話的工夫,我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奇怪,我今天怎麼困得這麼早?」
哦,因爲昨晚累了半宿,今天還早起和姜涉川鬥智鬥勇來着。
我放下光腦,沒理會還在那邊碎碎唸的岑岐,自顧回屋睡覺去了。
睡着前,我還在想,岑岐剛纔笑得怪瘮人的。
但偏偏又很真實。
不是平時那種模板式的假笑,就像是、像是……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我就徹底昏睡了過去。
過了片刻,臥室門被推開。
岑岐安靜無聲地走到牀邊,在一片漆黑中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撕下了我的阻隔貼。
「矜矜又在騙人了,果然不止是楚若清。」
「既然姜涉川都可以,那我爲什麼不行?」
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上我的後頸,兩根冰涼的手指摁在我的腺體上打圈。
他不緊不慢地揉搓着,然後從容地舔了上去。
「嗯……矜矜最喜歡的果然還是我吧……」
「這次用我的信息素好不好?矜矜不能厚此薄彼啊。」
「不說話、不說話我就當矜矜答應了,矜矜……」

-27-
我恍若置身陰暗潮溼的森林深處。
直到苔蘚滲出水液,滴落到我臉上,我被那溼漉的涼意驟然驚醒。
一睜眼,我對上了岑岐摻雜着訝異與驚喜的視線。
幹壞事被抓了個現行,他卻不躲不閃,反倒笑個不停。
染着薄紅的眼尾向上勾起,如同一隻成功偷腥的狐狸。
被主人家發現也不見驚慌,反而露出了更加貪婪飢渴的神情。
「爲什麼會醒來呢……?」
「不過沒關係,這樣也好,」他將指尖的水液抹在自己脣畔,「畢竟我也想聽到矜矜的回應呢。」
什麼回應,他在說什麼?
我呆滯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大半夜的,岑岐爲什麼在我房間裏?
而且他爲什麼沒穿衣服?!
我驚恐起身,下意識就甩了兩耳光過去:「你發什麼燒啊!」
岑岐不躲不閃,反而捂着臉癡癡笑出聲。
「矜矜好有活力,再打我兩下好不好?」
「我喜歡你打我,不過太用力的話,你手會疼吧……牀邊的抽屜裏有鞭子,矜矜也可以用那個。」
我:「?」
我還給他打爽了?
「我不要鞭子,也不打你……」我警惕地看着他,「你立刻出去,我要睡覺了。」
岑岐聞言歪了下頭,語氣真誠地勸誡道:
「矜矜還敢繼續睡嗎?那你直接躺下就好,畢竟不管我現在出不出去,最後都是要進來的……鎖門也沒用呢,我有鑰匙哦。」
他怎麼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我沒控制住脾氣,又是兩巴掌甩到了他臉上:
「發浪發到我頭上,你就不怕我告訴姜涉川?!」
「可你現在在躲他吧,」岑岐點了點我身上的牙印,「你敢讓他知道自己的下落嗎……讓他知道,我也爬上了你的牀?」
笑話,我爲什麼不敢?
反正已經亂成這樣,倒不如徹底把水攪勻,看這羣神經病狗咬狗。
我心裏發狠,正想破罐子破摔時,岑岐卻態度一變。
看似毫無攻擊性的雨林氣息纏繞上來,赤裸着的岑岐膝行到我面前,揚起那張即便被扇腫也依然出色的臉。
「矜矜,我不想強迫你任何事情,我只是在幫你選擇最優解而已。反正從小到大,你遇到任何問題都是我想辦法解決的,那這次也可以啊。」
岑岐體表溫度比常人低很多,即便我穿着睡衣,被他抱住也依舊凍得一哆嗦。
他伏在我耳邊呵氣,循循善誘地哄勸着:
「楚若清自己活着都費勁,更遑論照顧好你;姜涉川又只把你當成不懂事的孩子,永遠不會尊重你的意見。」
「而我比楚若清有錢有勢,比姜涉川溫柔體貼。矜矜,我纔是你最聽話的那條狗,只有我纔是最適合留在你身邊的人。」
他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我差一點就要被說服了。
直到我回過神來,發現這臭不要臉的在偷偷舔我頭髮。
「你聽話個鬼!」
我扯回溼答答的頭髮:「你的聽話就是給我下藥,還搞睡*那一套?」
「死變態,下海拍電影去吧你!」

-28-
洗腦失敗,岑岐遺憾嘆氣。
「矜矜,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這種時候,明明應該裝傻順着我吧。」
「非要拆穿,」他視線滑過我的四肢,「是很希望我把你關起來嗎?」
我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還以爲他只是在恐嚇我。
直到岑岐扭動了某個機關,爲我展示了衣櫃後的密室。
從小到大,我每次來岑家,住的都是這間屋子。
與其說是這裏是客房,倒不如說是我在岑家的專屬臥室。
所以眼前的這個裝滿了各種奇怪「刑具」的密室……
我嚇得揪緊牀單。
「嗯,都是爲矜矜準備的哦。」
岑岐用講解博物館陳列品的語氣爲我介紹:
「這麼多年,我每幫矜矜解決一次問題,每縱容一次矜矜的惡作劇,就都會獎勵自己,往裏面添置一個新的道具。」
「本來想着,等徹底把架子填滿,再邀請你住進來的……可矜矜你比我預想的還能折騰啊。」
我憤怒指責他:「是你告訴我要隨心所欲活着的,現在嫌我折騰了?!」
岑岐怔愣片刻,忽然掉了兩滴鱷魚的眼淚。
「矜矜,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喜歡你作弄我。」
「我只是想說,」他紅着眼把我抱起,走向那間不正經的密室,「爲什麼不能只作弄我一個人呢?」
「你想怎麼對我都可以,打我罵我折磨我踐踏我,我都樂意接受。但這應該是獨屬於我的獎勵啊……你怎麼可以給別人呢?」
我倉皇抓住門框不撒手:「我不進去!你撒手!你滾啊!」
這要是被他拖進去還了得?
那麼多玩意兒,就算是 beta 也禁不住造啊。
岑岐表情溫柔地掰開我的手指:
「別怕矜矜,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被你冷落了太久,我想要和你修補一下關係。」
「還像小時候那樣好嗎?我陪你玩遊戲,給你當大馬騎。等你把這些玩具全試過一遍,我就送你回去上學。」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他惦記着我的學業?
我呸!
「我不要,你這個變態色情狂!想亂搞你找別的變態去,別來禍害我!」
姜涉川說得真對,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的人表面光風霽月,實際上不一定玩得多花呢。
看看這一屋子的玩意兒,他能是什麼正經人?
「幸好我沒用你的信息素,姜涉川說得對,你髒死了!」
論傷害人,我是專業的。
如果此刻被我污衊的人是楚若清,他大概會嗚嗚咽咽地解釋,爲此不惜狗叫到嗓子沙啞。
如果是姜涉川,大概會先抽我一頓,然後憤怒離開……第二天再把證明清白的證據扔到我眼前。
但現在我面前的人是岑岐。
這個隱藏多年的究極變態,他既不傷心,也不試圖證明清白。
隱膩溼冷的舌頭舔上我的後頸,他笑着親了親我腫起來的腺體:
「髒不髒的,矜矜試過不就知道了嗎?」
「試過後還覺得髒,就把嫌髒的部分剜下來。剁碎了餵狗也好,燒成灰倒進下水道也行。」
「所以,矜矜,我們現在就開始……一樣樣試過去吧。」

-29-
最後當然是沒試成。
因爲就在岑岐要把我抱進去的那一刻,我的腺體真的進入了二次分化。
分化本來就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正常分化都會伴隨着高熱和腺體痙攣。
何況我現在是違背常理的二次分化。
幾乎是進入分化的同時,我就因爲劇痛昏迷了過去。
再次恢復意識,我已經出現在了醫院。
病牀旁爭吵聲不斷。
我睜眼看去,發現最不可能同屏出現的三個人,竟然齊齊站在我牀邊。
姜涉川找了我一天一夜,難得有些狼狽,連外套都起了褶皺。
而楚若清不知道是從哪跑來的,不但身上帶着未散的硝煙味,遮擋面容的黑袍甚至還在滴血。
至於岑岐,他臉上還頂着鮮明無比的巴掌印,卻不顧姜涉川的死亡注視,眼也不眨地盯着我看。
看得我想再給他多補兩下。
不過剛要抬手,後頸傳來的劇痛就讓我慘叫出聲。
「控制好情緒,別激動,」一旁被我忽視的醫生開口,「你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
根據醫生的說法,我的腺體的確在多次刺激下,進入了二次分化。
但問題是。
「你目前二次分化的趨勢是 omega。」
「omega 的體質本就孱弱,你腺體裏還有屬於不同 A 的信息素,想分化得輕鬆些,你就要放平心態,之後……」
他說的那些注意事項我已經聽不進去了。
什麼叫。
「分化的趨勢是……omega?」
我不顧劇痛猛然坐了起來,呼吸急促地質問醫生:
「omega?你搞錯了吧,我怎麼可能會分化成 omega?!」
姜涉川第一個反應過來,將我扣在懷裏,輕拍我的後背:
「深呼吸,冷靜下來。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激動。」
我一拳砸進他小腹:「滾開!」
姜涉川悶哼一聲,卻不肯放手。
而我沒心思理會他,拼命伸手拽住了醫生的白大褂:
「你也說了,只是趨勢而已,還沒有蓋棺定論對吧?我還是有機會分化成 Alpha 的對吧?!」
醫生爲難地看了姜涉川一眼,但最後還是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理論上雖然可以,但我並不建議你那樣做。」
說是基因也好,說是命運也罷,各種檢測結果都顯示,我目前最有可能分Ṱŭ̀₄化成的就是 omega。
如果要違背自然規律,動用科技手段強行扭轉分化結果的話。
「就算能逆轉分化趨勢,強行轉變成 Alpha,也會產生極大的副作用。」
「比如……」醫生看向神色各異的三個 Alpha,「你有極大可能患上信息素依賴。」

-30-
Alpha 本能會對同類產生排斥。
對同類的信息素,更是厭惡至極。
一個 Alpha,如果對其他 Alpha 產生信息素依賴,絕對不是什麼輕鬆愉悅的事。
所以姜涉川堅決反對此事。
「矜矜,你聽話,不要胡鬧,」他制住我亂動的手腳,「別做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
「就算成爲 omega 也沒關係,我向你保證,什麼都不會改變,你的人生依舊會是坦途。」
和我一直以來的盲目自信不同,姜涉川一直沒指望我能分化成多厲害的 Alpha。
所以他在更早的時候,就爲我的未來規劃了多條道路。
「姜家一直在創辦基金會,支持三性平權運動。矜矜,你可以成爲 omega 們的精神領袖,即便之後想走政途,我也會爲你鋪好路……」
我聲音顫抖着打斷了他的話:「姜涉川,你別把我當傻子糊弄了。」
成爲一個被花團錦簇的 omega,然後在他的保護下,玩一場名叫平權運動的家家酒嗎?
被人哄着騙着,毫無自知地走進鳥籠裏,過上這輩子看得到盡頭的人生嗎?
說得好聽,成爲 omega,然後爲 omega 博取權利與福利。
那是偉人才辦得到的事情。
「我做不到。我惡毒愚蠢,自私自利,眼高手低,我救不了任何人,我只能救我自己!」
「一旦分化成 omega,你能保證我一輩子不被人標記,不淪爲 Alpha 的附庸嗎?你保證個屁,你自己就會第一個連哄帶騙地標記我!」
比起分化成 omega,比起被永久標記後身心臣服於 Alpha,信息素依賴症這點小事算什麼啊?
我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
「我就是要成爲 Alpha!我要堂堂正正地從軍大畢業,要走那條 Alpha 才能走的康莊大路,哪怕得上那個該死的依賴症也沒關係!」
我從不隱瞞自己的慾望和貪婪,我永遠懷揣野心。
我不欺騙自己,不僞飾自己。
想要什麼就去爭搶,討厭什麼就去拒絕。
我自私虛榮,也坦坦蕩蕩。
所以我絕不會走進那個被謊言美化過的虛假泡沫。
「就算有後遺症也沒關係,因爲就算是死,」我直視着姜涉川,「我也要以 Alpha 的身份死去。」
「一個和你們平等的,可以有選擇權的 Alpha。」

-31-
姜涉川不會被我的三言兩語說服。
每次意見相左,他都會下意識把我當成不懂事的孩子,用自己作爲年長者的閱歷逼迫我服軟。
無關緊要的事情我當然可以服軟,可這一次不行。
這一次絕對不行。
四目相對,我和姜涉川誰也沒有移開視線。
但就在他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沉默許久的楚若清突然插了進來。
他強行擠進我和姜涉川中間,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
就這麼跪在了我面前。
姜涉川:「?」
楚若清理都沒理他,面無表情地拉起我的手,以宣誓的姿態將額頭抵在我的掌心。
「想做什麼就去做,我相信你。」
「只是信息素依賴症而已,大不了我就一直供養着你的腺體,給你當一輩子的狗。」
姜涉川一腳就踹上他腰腹,表情陰鷙到要殺人。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不負責任地在這裏慫恿她,你考慮過後果嗎?」
楚若清不卑不亢:
「是謝矜她自己挑中的我。我現在是她的同學,以後會是她的同事,她的戰友,她的副官……我也不是在慫恿她,我只是在維護她的意志。」
姜涉川不以爲然,看他的眼神彷彿在看一隻不知死活的蟲子: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但你用什麼維護她?你連你自己的前途都要用命去爭,一無所有的人,別在這裏口出狂言了。」
貧窮的出身,永遠是楚若清的硬傷,他在黑市的那些生意也不能放到檯面上來說。
就在姜涉川徹底不耐煩,想派人上來帶走楚若清時,一直魂遊天外的岑岐攔住了他。
對於現在的岑岐,我其實不抱任何希望。
不瞭解他本性的時候,我可能還會誤以爲他能無條件幫我。
不過現在,我覺得他可能比姜涉川,更希望我分化成 omega。
畢竟姜涉川只是擔心我的身體,岑岐卻是真的想要完全標記我的。
就是這麼在家裏建造密室,往我茶水裏下藥,甚至還想和我玩監禁 play 的扭曲變態。
卻在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他時,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我怎麼不知道,病人的意願還要靠後排了?」
聽出他的意思,姜涉川不滿皺眉:
「岑岐,你要是真的喜歡矜矜,想讓她好,就不該一味縱容她胡鬧。」
「矜矜如今的性子和你脫不了干係,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和你計較。但這次如果你還……」
「姜涉川,你真是年紀大了,廢話怎麼這麼多,」岑岐譏嘲道,「爲矜矜好?你對矜矜好的方式,就是不尊重她意願,逼得她一次次逃到我家嗎?」
喂喂喂,也不用說「逃」這麼難聽吧?
岑岐繞過跪着的楚若清,側坐到了我病牀上。
他臉上還頂着可笑的巴掌印,身上的衣服也沒多規整,偏偏眼神中帶着讓我安心的寧靜。
一如初見時,那個告訴我要「隨心所欲」的鄰家小哥哥。
「沒關係,矜矜,你想要的東西,誰也不能從你手裏搶走。姜涉川不能,我也不能。」
「我答應過你,會幫你成爲最耀眼的 Alpha。」

-32-
姜涉川最後還是鬆口了。
不是因爲少數要服從多數,不是因爲忌憚岑家,也不是被楚若清的宣言打動。
他只是看着我,有些迷茫,又有些無所適從。
他像往常一樣幫我掖好被子,突然開口說道:
「我只是不想你受傷。你怕疼,我就總希望你一輩子無災無病。」
「但是矜矜,是不是我自以爲是的保護,反而讓你難受了呢?」
「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討厭哥哥?」
姜涉川這人固執己見,霸道獨裁,永遠和我意見相左。
我視他爲洪水猛獸,是我瀟灑人生的攔路虎,是遊戲關底的魔王 Boss。
也是我每次失去方向時的指路明燈。
「姜涉川,我沒有討厭過你。」
恰恰相反。

-33-
後來,我如願以償分化成了 Alpha。
也順利通過了軍大的期末檢測。
醫生進行分化干預前,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後遺症分很多種,信息素依賴只是其中之一。如果運氣不好的話,腺體壞死也不是沒有可能……你最好還是再仔細想想。」
我說不用想了,既然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但我運氣好像還不錯,醫生說過的那些糟糕情況都沒有發生。
後遺症雖然也有,但並不算太嚴重。
嗯……或許和我的腺體從不缺少滋養有關。
畢竟在學校時,有楚若清隨時待命。
放假回家了,也有姜涉川認真溫養。
就算姜涉川偶爾出差,還有岑岐翻窗進來當替補。
至於 Alpha 的同性相斥,在我們幾個之間也近乎沒有。
也許是因爲早就熟悉了他們信息素的味道,也有可能是因爲我辣椒味的信息素太過嗆人,輕鬆就壓過了其他的味道。
總之我適應良好,身體倍棒,喫嘛嘛香。
甚至原本我不上不下的成績,都在分化成 Alpha 後突飛猛進。
還憑着張揚又惡毒(?)的指揮風格,在軍大甚至軍部都打響了名頭。
人生,易如反掌。

-34-
畢業後,有姜涉川和岑岐提前鋪路,我在軍部混得如魚得水。
楚若清如約成爲我的副官,陪我奔赴無數場大大小小的戰役。
我們擊退過蟲族,剿滅過叛黨,見識過浩瀚星海。
我的人生一路坦途,要錢有錢要勢有勢。
再後來,我終於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於是我終於有閒心停下來回頭看看,想着要不要查漏補缺一下。
放假回家的時候,許久未見的爸爸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衆所周知,全世界所有退休的長輩,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
那就是——
「矜矜呀,」爸爸笑呵呵地朝我招手,「談朋友了沒有啊?」
「有沒有看上哪家的 omega 或者 beta,有的話,給爸爸看看照片呀。」
一旁給我剝核桃的姜涉川手一抖,連夾子都沒用,徒手就捏碎了一整顆核桃。
我:「……」
對象是沒有的爸爸,追求者倒是有仨。
但不是 omega 也不是 beta。
要照片雖然沒有,不過其中一個就在你旁邊坐着呢。
「放心吧,爸爸不是老古董。只要矜矜喜歡,就算對方家世不好也沒什麼,咱把人娶回來也不圖錢,能給爸爸生個大胖孫就行。」
我:「……呃。」
姜涉川又不小心捏碎了一顆核桃。
爸爸驚訝地看過去:「涉川,你在這兒練手勁呢?核桃捏這麼碎,讓矜矜怎麼喫?」
姜涉川慢條斯理地挑出破碎的核桃仁。
「沒事,她不用喫,」他平靜地倒進自己嘴裏,「我喫,我得補補。」
爸爸:「?」
補什麼補。
真讓他生,他又生不出來。
這些年,姜涉川表面上風平浪靜不爭不搶,實則一直在暗地裏推進 AA 婚姻合法化。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比起他,楚若清倒是不在乎什麼名分之類的。
「能當大小姐的老婆當然最好,不能也沒關係。只要大小姐心裏有我,情人我也願意當。」
「白天輔佐公事,晚上輔佐私事,這輩子我都伺候着你。」
這是金絲雀當上癮了。
至於最後那位。
如果說姜涉川是隨口一說,岑岐就是真的在想辦法父憑子貴。
據可靠消息,他最近正在到處聯繫地下醫生,想把自己改造成 omega。
但目前沒有醫生敢接他的單子。
大家都以爲是督察局在釣魚執法。
每次被拒絕,岑岐都會失望地抱住我賣慘:
「今天也沒能被矜矜永久標記,難過,要被矜矜吊起來抽才能好。」
我:「……」
我看他這輩子是好不了了。
關於我的婚戀問題,不止爸爸好奇,就連不少同事和上級也挺在意。
有人覺得我是個純粹事業批,無心情愛。
有人陰謀論,以爲我想娶個背景深厚的老婆,爲自己的事業添磚加瓦。
也有知道些許內幕的人,往三個正主身上猜。
他們問我最後究竟會選骨科,還是辦公室,亦或是青梅竹馬。
我:「嗯……」
好像選哪個都不錯的樣子。
但如果真的選了其中一個,另外兩個一定會發瘋吧?
看位高權重聲名顯赫的 Alpha 發瘋,這種事真的……
誒呀,好像還挺值得期待的?

-35-
番外:楚若清
楚若清被資助進入首都星高中時,聽見有不少老師在背後評價他。
「可惜了,成績這麼優異,偏生是垃圾星貧民窟出身。」
垃圾星就意味着落後,意味着劣質基因。
貧民窟更是意味着狹窄無光的前途。
就好像無論他多麼努力,現在多麼優秀,未來都已經被註定。
楚若清對那些評價不屑一顧。
基因?天賦?出身?
如果這些與生俱來的東西真的那麼重要,那他就不會是這所學校的第一了。
那位一直找他麻煩的大小姐,也不會爲了那點可笑的自尊心再三找他麻煩。
不過是在開學典禮上,被她哥哥隨口誇了一句,竟然就被她記恨了這麼久。
她是小孩子嗎?
楚若清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學習只是其中最輕鬆,甚至稱得上放鬆娛樂的一項。
他本沒有時間和大小姐拉扯,畢竟掙錢顯然更要緊。
結果意識到他缺錢後,大小姐竟然反手甩給他一張星聯卡,說要包養他。
楚若清:「……」
楚若清懷疑這位沒喫過苦頭的大小姐,連包養要幹什麼都不知道。
果然,在他表面不耐,實則暗含期待地詢問過後,大小姐給出了令人無語的答案。
「包養了你,你就是我的奴隸。不是成績好嗎?那我的作業以後你就全包了。」
既然是作業代寫,就別說得那麼曖昧啊。
莫名空歡喜了一場的楚學霸很是不滿,難得有些小心眼,想給大小姐一個教訓。
於是他故意寫錯了很多題目,擦着及格線的邊緣寫完了這份作業。
然後被大小姐誇讚懂事了。
「沒錯,這樣老師就不會起疑了,你還挺聰明的。」
氣得楚若清紅着耳根,又幫她寫完了剩下五科作業。
貧窮的,生來就把掙錢放在首位的楚若清,第一次爲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浪費時間。
陪一個驕縱的大小姐玩包養遊戲,不但掙不到錢,還要往裏搭錢。
謝矜的卡早被他偷偷還了回去,雖然大小姐自己沒發現。
所以大小姐沒事找事,非要喫的那些零食,全是楚若清攢的老婆本。
別管他會不會娶老婆,反正他說那是老婆本,那就是老婆本。
既然花了他的老婆本……那他在心裏偷偷叫大小姐一聲女朋友也不過分吧?
結果還沒等他不自量力地找上大小姐,問她願不願意換一種包養方式。
就聽到大小姐理所當然地說:
「我將來當然會分化成 Alpha 啊,我哥哥爸爸都是 Alpha,我怎麼可能會分化成其他性別?」
「至於會娶什麼樣的人?配得上我的,自然是最優秀的 omega。要長得好看,脾氣好,還能輔佐我工作的那種……」
聽到 omega,楚若清就知道自己不該再往下聽了。
除了傻里傻氣的大小姐,誰都能看出來,他註定會分化成 Alpha。
除了長得好看,他一條標準也不符合。
果然包養只是一個惡劣的玩Ŧű₍笑罷了。
他剋制自己Ťũ⁻的情愫,努力和大小姐保持距離,想讓自己別繼續往下陷。
雖然剋制的結果,是他最後躲在破舊的出租屋裏,抓着大小姐丟掉的皮筋用力懲罰自己。
他頂着滿頭大汗,罵自己真是賤到了骨頭裏。
可又忍不住心存幻想。
萬一呢,萬一他真的分化成了 omega 呢?
他長得好看,也習慣在大小姐面前裝乖,腦子更是萬里無一的聰明。
只要能分化成 omega,大小姐是不是就能喜歡他……
可惜沒有如果。
進入軍大後不久,他就迎來了分化期。
最終分化成了頂級 Alpha。
那一刻,伴隨着失戀痛苦一起湧上心頭的,是鋪天蓋地的佔有慾與掠奪衝動。
他牙根發癢,見到大小姐的第一時間,就想直接摁着她咬下去。
標記她、佔有她、用我的東西灌滿她尚未成熟的腺體……
Alpha 的天性就是毀滅與掠奪,在面對心上人時更是難以控制自己。
可在那雙眼睛坦蕩地望向他時,所有陰暗見不得光的惡念,瞬間被燒成了飛灰。
他不能這麼做。
那雙眼睛就該永遠坦蕩,永遠熱烈張揚。
所以最後,他只是走到她面前,用刨除一切私人情緒的聲音告訴她。
「別再來招惹我。」
別給他任何玷污那雙眼睛的機會。
大小姐當然很生氣。
她把這句善意的勸誡當作挑釁,發誓要讓他後悔說出這句話。
其實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用做。
只是站在那裏生氣地瞪着他。
楚若清就已經後悔了。
怎麼可以不再來招惹他呢?
他就是條卑劣下作的野犬,從大小姐朝他招手的那天起——
他這輩子,就註定只會對她一個人搖尾乞憐。

-36-
番外:岑岐
岑岐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他從很早開始,就一直在做同一個夢。
夢裏也有他,有謝矜,還有一些他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但和現實不同,夢裏的他和謝矜不算熟悉。
初見那天,他沒有對裝乖的小女孩投注更多視線,自然也錯過了和謝矜成爲朋友的契機。
夢裏,他們沿着兩條不同的人生軌跡,相安無事地過着自己的人生。
沒有他的暗中干預,姜涉川並沒有太早當上掌權人。
因爲姜家家主的優柔寡斷,姜家那些旁支賊心不死,他們明裏暗裏針對謝矜,試圖撕下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大小姐身上所有的肉。
在這種毫無安全感的生長環境下,被一次次提醒自己是個「外人」的謝矜,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只有父兄。
於是她把自己塞進圓滑乖巧的殼子,費盡心力地討好周圍的人。
所有見過姜家大小姐的人,都說她是當之無愧的名門閨秀,說她優雅大方,說她知書達禮。
說她一定會是個很好的聯姻籌碼。
岑岐只在聽到聯姻兩個字時,短暫地想起過少時謝矜。
好像是挺乖的,也挺可愛,娶回家當個擺設也不錯。
然後,那位在他印象裏挺乖的大小姐,就爲了地位爬上了她養兄的牀。
具體的情況,岑岐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夢裏的謝矜似乎分化成了 omega。
她那樣的 omega 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逼姜涉川狼狽地走下神壇,寧可背上污名也要標記自己的妹妹。
姜涉川沒有隱瞞過這件事,於是謝矜再也不必擔憂自己會被嫁出去聯姻。
岑岐以爲這就是故事的結局了。
一個戰戰兢兢多年的養女,處心積慮成爲繼承人的枕邊人,最後終於成爲豪門未來的女主人。
但他還是不夠了解謝矜。
他不瞭解,姜涉川也不瞭解。
夢裏似乎沒人瞭解那個分化成 omega 的謝矜在想什麼。
omega 只需要待在家裏是默認的常識。
一個脆弱的 omega,離開 Alpha 就活不下去的羔羊,談什麼野心和抱負呢?
可僅僅是因爲姜涉川不同意她經營自己的事業,她就把好不容易攀上的大樹踹掉了。
在姜涉川爲了她的安危,強硬地把她鎖在家中,斷了她與黑市聯繫後。
謝矜先是假意順從,而後轉頭就找上了和她並不熟悉的岑岐。
事實上,在那個夢裏,除了年少時的倉促一面。
他和謝矜僅有的聯繫,大概只有她作爲姜涉川的女伴,出席各種宴會時的客套寒暄。
他不知道謝矜爲什麼會注意到他。
是因爲岑家的勢力,還是因爲幼年時的微末交情?
反正總歸只是爲了利用他而已。
岑岐不覺得被盯上是什麼好事,理智上,他清楚謝矜並非表面那般無害。
他告訴自己要保持警惕,不要淪落到姜涉川那般遭人恥笑的境遇。
但謝矜只是朝他笑了一下,他就大腦空白地湊過去,爲人家鞍前馬後,不計代價地爲她賣命。
岑岐一邊冷靜地告訴自己,謝矜只是把他當跳板。
一邊又忍不住幻想,萬一呢?
萬一謝矜這麼多年一直沒忘記他,萬一謝矜就是喜歡他,畢竟他不比姜涉川差,他也是頂級 Alpha……
結果當然都是他自作多情。
沒過多久,謝矜就利用他,搭上了星盜頭子楚若清的線。
她頭都沒回一下,迫不及待地離開了他,離開了岑家。
離開了束縛她多年的主星。
姜涉川不允許她涉險,不給她自由,堵住她全部的路。
她就乾脆掀桌,離開姜涉川掌控的牌局。
比起在主星兢兢業業,仰人鼻息,或許星盜的生活的確更適合她。
所以岑岐雖然心裏不捨,但還是沒有說出任何挽留的話。
姜涉川的下場他見識過了,他絕不會走姜涉川的老路。
也因爲他的識相,謝矜還願意和他維ṱūₕ持聯繫,願意在用得上他的時候,餵狗一樣灑下點甜頭。
岑岐並不覺得屈辱,甚至沾沾自喜。
仔細想想,姜涉川已經出局,楚若清又是需要保持適當距離的合作伙伴。
如果謝矜哪天覺得寂寞,想找個打發時間的樂子,那他纔是最有可能被選中的。
岑岐懷揣希望,等待着那天到來。
可他還沒等到謝矜向他招手,先等到了謝矜身體衰竭的噩耗。
謝矜的心裏裝着星辰大海,可她是個 omega。
不管她願不願意,她的身體都永遠留戀着姜涉川。
僅僅因爲所謂的永久標記。
她是個高級 omega,腺體裏的標記永遠也洗不乾淨,無論經受多少次折磨也一樣。
所以每次情熱期,她都會無比痛苦。
因爲那個標記了她的 Alpha 不在身邊,因爲她無法接受其他人的安撫。
楚若清一擲千金,第一次不計較利益和代價,想盡一切辦法推進緩釋劑的研究。
姜涉川不顧自身安危,爲了見她一面隻身進入星盜的地盤,只爲了幫她緩解痛苦。
可謝矜不願意見他。
哪怕姜涉川道歉,跪下來求她,她也不願意再見他了。
岑岐始終看不懂謝矜。
她是完全的利己主義者,最是自私不過。
當年爲了不成爲聯姻的棋子,爲了得到權利和財富,她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引誘兄長。
可如今,她卻不願意給出一句輕飄飄的原諒,哪怕是爲了挽救自己的性命。
岑岐不明白,岑岐求她別那麼倔強。
「只是讓他陪伴你度過每次情熱期而已……爲什麼就是不願意呢?」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簡直荒謬至極。
他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綠頭王八。
謝矜也真的笑了,卻不是笑他。
「你知道 omega 會在標記行爲中,對 Alpha 產生依賴心理嗎?」
「這是違抗不了的天性。如果我爲了緩解痛苦,放任自己再次成爲他的附屬品,那我迄今爲止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笑話。」
沒人能勸動謝矜。
在倔強這點上,她和姜涉川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着謝矜日益衰敗。
楚若清先逃了。
他愧疚於自己的無能,他不敢面對現實,他駕駛飛船不斷躍遷,想從浩瀚宇宙尋找出轉機。
姜涉川倒是不肯走,可謝矜不想見他,他就連根頭髮絲也碰不到。
最後能陪在謝矜牀前,沒日沒夜照顧她的人,還真的只有岑岐。
姜涉川是和她命運纏繞的兄長,楚若清是她必不可缺的夥伴。
只有岑岐無名無分。
只有岑岐能陪她走過最後的時光。
岑岐說:「矜矜,你看,我是不是比他們都好?」
謝矜看着他不說話。
岑岐想聽她開口,於是主動暴露了自己的祕密。
他說矜矜你不知道吧。
「我爲你準備了一間密室,我無數次想過要把你關進去,讓你從此只能注視我一個人。」
謝矜卻說她知道。
她知道,但不在意。
「你喜歡的只是我裝出來的乖乖女,想關起來的也是那個溫柔無害的小白花。」
「現在你瞭解我的真面目了,知道我是這麼個自私狠辣的人,也就放下那種心思了吧?」
岑岐沒有解釋。
他從沒對謝矜抱有任何與美好有關的幻想。
他清楚地知曉她的自私,知曉她的庸俗勢利,知曉她的企圖,她的理想,她的野心。
他知道謝矜是個會被人唾棄的惡人。
然而他愛謝矜。
可謝矜不會信。
只要她一天還是 omega,她就不會相信任何與愛情有關的童話。
所以岑岐沒有白費口舌解釋,岑岐只是問她。
「那如果有下輩子,我能把你關起來嗎?」
謝矜笑着罵他有病。
「下輩子也不行。要是真有所謂的來生,誰敢妨礙我過好日子,我就跟誰同歸於盡。」
好日子,什麼才叫好日子?
被姜涉川養着,不用操心生計,不用幹一點髒活累活不是好日子嗎?
她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好日子?
是富有的生活嗎?
是權勢滔天的日子嗎?
是受人愛戴被萬人敬仰嗎?
「是自由。」謝矜齜牙笑道。
「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罵誰就罵誰,不用僞裝自己本性的自由。」
「是天大地大任我來去,是想幹什麼職業就幹什麼職業的自由。」
「是可以承認自己的心動,不被信息素奴役身體與思想的自由。」
她說的這些很罕見嗎?
其實也沒有。
她說的這些, 岑岐自己就有。
因爲。
「如果有來生,我也要當 Alpha, 和你一樣的 Alpha。」
她愚蠢輕佻, 她傲慢自大,當她是個 omega 時, 這些是必須藏起來的缺點。
可如果她是 Alpha, 那些缺點,就會變成令人信服的強大氣勢。
「我記住了,」岑岐認真點頭, 「我記下來了。」
可他仍然堅持:
「你說的那些我都記住了, 但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是想把你關起來。」
他給謝矜想罵誰就罵誰的自由, 給謝矜選擇自己人生軌跡的自由,給謝矜不被信息素控制的自由。
「我會幫你成爲最耀眼的 Alpha, 爲你鋪就你想要的康莊大道。」
——所以你能不能,也認真地看向我一次。
那句話, 夢裏的岑岐沒有說出口。
但在謝矜頸窩醒來的岑岐說出來了。
並得到了一個帶着香氣的巴掌。
被吵醒的謝矜很是不滿:「睡覺呢, 我看你幹什麼?不睡就滾出去給我做早飯。」
岑岐就老實地窩回了她懷裏。
他感受着謝矜結實有力的身體, 和並不蒼白冰涼的皮膚,終於鬆了口氣。
只是個夢而已。
現實中, 他早早進入了謝矜的生活。
有他暗中護着,姜家的旁支根本挨不到謝矜的裙襬。
她被姜家的父子,被他岑岐慣着長大, 被養得無法無天。
想罵誰就罵誰, 完全不用僞裝自己的本性。
他教唆謝矜挑釁姜涉川, 讓姜涉川明白這是個刺頭,不是需要被他鎖在溫室的幼苗。
他幫謝矜拿捏楚若清, 讓謝矜可以更輕鬆地抓穩有用的棋子,爲她的前途鋪路。
所有在夢裏爲難過謝矜的,會讓謝矜不開心的人, 都被他提前解決了。
即便中間出了點小意外——
自由過頭的謝矜沒有再次分化成 omega, 而是變成了完全不受信息素影響的 beta。
如果是夢裏的那個謝矜,大概會覺得只要不是 omega 就好。
但境遇不同,人想要的東西也就跟着發生了變化。
這一次, 謝矜無論如何都想成爲 Alpha。
當時岑岐心跳加速, 卻用最後的良知勸說了她幾句。
自然沒人領情,還被謝矜指責站着說話不腰疼, 命令他趕緊給出解決辦法。
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那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早就提前做好各種準備的岑岐, 自然只能無奈地給出他最喜歡的方案。
「只要往腺體灌入 Alpha 的信息素, 就能催熟腺體,進行二次分化。」
被慣得過於單純的謝矜沒有生疑,她對他總是滿懷信任的。
誰讓他這次佔盡了先機呢?
他模仿姜涉川的成熟穩重, 模仿楚若清的無條件服從。
他在夢裏照顧了矜矜太久, 對她喜歡什麼實在瞭如指掌。
所以即便她有些貪心也無所謂, 即便她玩過火,甚至撒謊欺騙他也無所謂。
他對謝矜永遠是縱容的。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會幫她得到。
Alpha 的身份也好, 一路坦途的人生也好。
哪怕是另外兩個比不上他的 Alpha 也一樣。
他通通會幫她拿到手。
他會認真履行自己的承諾,成全她所有的心願。
然後,向她討要屬於他的那份獎勵。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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