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閨蜜一起穿進救贖文

我和閨蜜一起穿進救贖文。
她負責救贖墮落反派。
我負責救贖自閉的物理天才。
任務即將完成時,女主出現了。
攻略進度一夜清零。
閨蜜跑來找我:「我不玩了,回家嗎?」
我說:「你回我就回。」
後來,我倆死亡脫離世界。
拿着獎金四處尋歡作樂。
一年後,系統突然詐屍。
「檢測到小說世界女主死亡,攻略對象使用非正常手段,強制召回宿主。」
「三秒後開啓傳送。」
我和閨蜜:「?」
三秒鐘後,我倆抱着腹肌男模,掉落在兩個黑化的男人面前。
反派捆住閨蜜的雙手,「姐姐,你一輩子別想跑。」
旁邊的陰鬱男人永久關閉了系統,「滿滿,趁我還有耐心,過來。」

-1-
我和閨蜜忙活了三年,一個把昔日的墮落反派養成了萬衆矚目的大明星。
一個把抑鬱自閉的天才物理少年,養成了科技公司新貴。
在攻略進度即將達到百分百,可以留在這個世界的前一晚,女主出現了。
所有進度一夜清零。
三年努力功虧一簣。
入夜後,京城燃放起了絢麗的藍色煙花。
怦然炸開的瞬間,就像漫天散落的星星。
「我猜這朵是陸野放的。」
閨蜜林清坐在跨江大橋的圍欄上,喝了點馬尿,跟我指點江山,
「我跟他說藍色煙花最討女孩子喜歡,他他媽竟然給別人放。」
說完還問我:「你家傅季言咋不放?」
我揣着手,「我把他拉黑了,鬼才知道。」
系統的警報聲已經在我倆的腦子裏響了一夜。
提示任務即將失敗。
再有一個小時,系統就要強制送我們回家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待了三年,如今再回到痛苦的早八生活,我和林清多多少少有點惆悵。
突然,一道鈴聲打破了夜的沉靜。
陸野給林清打來了電話。
林清想也不想地接起,「陸野算你還有良心——」
「是林清姐姐嗎?」
說話的不是林清,而是一個聲音甜美的女人。
「您哪位?」
「我是周盈,阿野他在洗澡,所以我就先打給姐姐了,」周盈帶着軟糯的鼻音,「剛纔阿野太粗暴,不小心打翻了姐姐的相冊。所以我想跟姐姐說一聲。」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嬌喘,「阿野,饒了我,我不想了……」
林清脫口而出:「你丫的發春呢——」
接電話的突然換了人。
印象中姐姐長姐姐短的陸野,頭一次用無比冷淡的聲音跟林清說話。
「有事衝我來,別對她吼。」
這些年,我親眼看着林清在陸野身上花了多少功夫。
陸野缺喫少穿的時候,林清一天打八份工。
後來陸野成了大明星,開全國巡迴演唱會,林清才慢慢過上了好日子。
結果,現在陸野敢這麼對林清講話。
林清冷笑一聲,「陸野,我說過你是我的攻略對象,如果失敗,我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好啊,那就消失吧。」
陸野低沉的喘息自那頭傳來,語氣染上了淡淡的煩躁,「我沒逼你攻略我。」
隨着手機光滅掉,陸野掛掉了電話。
四周的風吹得蘆葦沙沙作響。
林清不聲不響地從橋上爬下來,「我不玩了,你回家嗎?」
我說:「你回我就回。」

-2-
系統給我們選好的死亡方式是:「車禍」。
畢竟這種方式又短又快,沒什麼痛苦。
相當於在回到現實世界前刺激一把。
結果沒一會兒,系統沉默了。
「宿主,我這邊出現了鏈接問題,給你們改成癌症行嗎?」
我和林清沉默半天后,「不是,你傻逼吧……」
來的時候,我和林清把自己的墓碑位置都定好了。
風水絕佳的 C 位,旁邊睡了八個 185 帥哥。
結果回程的時候,林清患了胰腺癌,我患了胃癌。
系統交代我們等待本世界「自然死亡」後,就不靠譜地掉線了。
根據我在網上查到的消息,胰腺癌進展迅速。
林清應該比我快。
但是我沒想到這麼快。
系統銷聲匿跡的下一秒,林清已經捂着肚子,慢慢蜷縮成一團。
「它是不是忘了開疼痛屏蔽了?天殺的系統,等我出去一定要投訴它。」
胰腺癌這東西,疼起來要人命。
帶她去醫院打嗎啡成了當務之急。
回家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們迎面撞上週盈穿着林清的真絲吊帶睡裙,在別墅裏瞎跑。
她白皙的肌膚上遍佈吻痕。
周盈看到我們似乎有些害怕,驚呼一聲,像個歸巢的鳥兒,撲進了隨後趕來的陸野懷裏。
陸野擋在周盈面前,蹙眉:「你回來幹什麼?」
林清疼得厲害,沒精神搭理陸野,轉頭去臥室找自己的醫保卡。
結果臥室裏到處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
陸野和林清的合照就掉在地上,被摔了個粉碎。
所有一切都弄亂了,林清回頭問陸野:「我醫保卡呢?」
「你用醫保卡幹什麼?」
「得了癌症,我要去住院。」
陸野黝黑的眸子中浮現出一抹嘲諷:
「我剛收到你上週的體檢報告單,一切正常。」
「你是不是覺得,周盈有哮喘,所以你連得病都要跟她比?」
周盈挑釁一般蹦蹦跳跳跑到林清面前,天真無邪地問:
「姐姐,你塗了什麼色號的粉底?跟真的生病了一樣。」
林清揚起手,啪的一聲,抽在了周盈的臉上。
「這麼喜歡化妝啊,賞你的腮紅。」
周盈被打蒙了,豆大的眼淚瞬間滾下來。
陸野衝過來推開林清,把周盈抱起來,再也藏不住眼底的嫌惡:
「在我回來前,從家裏滾出去!」

-3-
陸野帶着周盈離開了。
林清灌了一大杯水,「擦的,剛纔氣死我了。」
「你沒醫保卡怎麼住院?」
「自費唄,錢財嗎,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我思慮再三,還是把傅季言從黑名單拉了出來。
給他打了個電話。
是他祕書接的。
「傅先生正在陪周小姐,您有什麼話要跟傅先生說?我可以代爲轉達。」
我都被逗笑了,這操蛋的小說世界。
「給我五百萬,不然我天天去他公司鬧,讓所有人都知道周盈是小三。」
我跟林清不同。
我和傅季言已經領證了。
他的財產,有我一半。
反正我和林清已經放棄留在這個世界了。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撕破臉就撕破臉,沒什麼好怕的。
對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去請示傅季言了。
一分鐘後,祕書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傅先生說可以。」
你看,爲了女主,他可以毫無底線。
……
我和林清成功住在了一間病房。
白天我倆一起打遊戲,晚上一起聽有聲書。
從前我們還能爲了乙遊一擲千金,現在不行了。
我要把錢省下來,給林清打嗎啡。
眨眼幾個月過去了。
林清的病情進展比我快。
原本她喜歡聽陸野的演唱會,現在也不聽了。
因爲最近幾場,臺下都坐着周盈。
陸野的粉絲頭子公然嗑 CP,連病房的小護士都在嗑。
看到陸野和周盈同框,發出陣陣尖叫。
林清犯病的頻率越來越高,疼起來時幾針嗎啡都止不住,豆大的汗珠順着她的臉頰淌下來。
我看着她被打成馬蜂窩的胳膊,眼眶一酸,「要不,你從天台上跳下去?」
林清有氣無力地喊:「去你的,我死了,你自己一個人害怕。」
我正要哭,假死很久的系統突然上線。
「啊啊啊啊啊啊抱歉宿主!我終於鏈接成功了。」
「宿主是不用承受痛苦的,系統這就將您送離!」
林清此刻已經奄奄一息,她抬着頭,嘴脣無聲地開開合合。
大概是想說:「我幹你大爸」。
系統瘋狂道歉,「這邊會適當補償您三千萬現金呢親親。」
聽完這話,林清安詳地閉上了眼。

-4-
6 月,陸野結束了全國巡演,帶着周盈回了京城。
那天醫院附近的路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那是陸野回家的必經之路。
他坐在保姆車裏,與周盈吻得難捨難分。
密集的閃光燈對準這對神仙眷侶,直播間的熱度數次讓平臺癱瘓。
彈幕平均每秒刷新上萬條。
他倆的 cp 粉激動得都快要抱到一起了。
「陸野×周盈長長久久!!!!!!」
「我的少年終於追到了救贖他的白月光。」
「啊啊啊啊,求求了,趕緊結婚吧!!」
有記者擠破人羣,問陸野:「請問您和周小姐是住在一起的嗎?方便我們跟到家中採訪嗎?」
這種不禮貌的採訪要求,一般都是要回絕的。
不過陸野作爲書中的反派,對周盈有着巨大的執念。
他會抓住一切機會,將周盈和他的名字綁在一起。
所以陸野眼都不眨地回答:「是。」
可是他很快就想起:家中還沒有收拾。
主臥的地板上還躺着他和林清碎裂的合照。
於是,他給林清打了電話。
是我接的。
「林清,你在哪?」
我盯着遠處他抱着周盈的身影,沒有說話。
林清乾瘦的遺體此刻就躺在我車後座的擔架上。 
陸野的語氣明顯地不耐煩說:「我不管你在哪,現在立刻回家,把你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都抹除掉。」
「陸野,你回頭看看。」
他聽見我的聲音,一愣。
似乎下意識地回過頭,隔着萬千人海,看到了坐在殯儀車副駕上的我。
我說:
「林清胰腺癌,剛走。」
「你坐在車裏跟周盈接吻的時候,她的遺體,剛好與你們擦肩而過。」
陸野有那麼好一陣兒沒反應過來。
就這麼捏着電話,怔怔與我隔空相望。
四周人潮洶湧。
無論記者和周盈再怎麼問,陸野都沒有回答。
然後,一切就像切到了慢鏡頭。
陸野當着萬千媒體的面,猛地從保姆車上衝下來,然後拼命地擠開人羣,朝這邊跑來。
他臉色慘白,似乎在嘶吼什麼。
可是人太多太吵了,我聽不見。
我將林清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從窗戶拋出去,吩咐司機師傅開車。
看着跪倒在地的陸野,我想起林清臨走前的「遺言」,說得真不錯。
人終將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不可得之人,周盈是,她也可以是。

-5-
當晚陸野的名字爆了好幾條熱搜。
「陸野 追靈車」
「陸野 受傷」
「陸野 周盈 鬧掰」
陸野快把我的電話打爆了,不得已,我拔了電話卡。
轉頭問系統:「林清真能拿到三千萬?」
系統:「真嘟。」
「那我呢?」
「親親,系統查詢到咱們這邊正常開啓了痛覺屏蔽功能,並不會獲得補償呢。」
我心裏一萬個草你媽奔騰而過。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指望閨蜜養我了。
剩下的日子,時間過得飛快。
我本打算故技重施,去搞一把傅季言。
奈何他祕書實在看得嚴,回回都說他在陪周盈,我也沒了戲弄他的興趣。
倒是陸野瘋了。
他不止一次地上門騷擾。
「林清去哪了?!」
「我看過她的體檢報告,她怎麼可能得胰腺癌?」
「別想用你們拙劣的技巧試探我!」
我雲淡風輕地把林清的死亡證明扔在陸野臉上。
「看清楚了嗎?身份證號,死亡日期,死亡原因寫得清清楚楚。」
「陸野,你還記得你剛入娛樂圈的時候,是誰給你求到第一張專輯的發佈機會的?」
陸野張了張嘴,眼淚先湧出來。
我看着他這樣子,突然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
罵他:「那他媽是林清跟製作人陪酒,把自己喝吐了換來的!」
「陸野,你真是好大的咖啊。你的每一次飛昇,你被衆多小迷妹衆星捧月的時候,林清灌了自己多少次酒,忍受了多少次性騷擾,進了多少次醫院,你他媽心裏沒數嗎?」
林清拿着三千萬回去過好日子是事實。
但這三年來,她不要命地折騰身體也是事實。
對林清來說,這裏發生過的一切都是真的。
陸野被我打偏了頭,臉色慘白。
眼淚突然不要錢一樣流下來。
門外傳來周盈的哭聲,「我要見陸野,那個女人都死了,你們憑什麼攔着我?」
我冷淡地看向窗外,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林清給你打過很多次電話,每次都是周盈接的。」
「包括她死前的最後一通電話。」
其實林清根本沒打過。
她被三千萬衝昏了頭腦,連回去先炒老闆後點男模的日子都想好了。
但是我倆睚眥必報。
我們走了,也不想讓周盈好過。
果然,被怒火點燃的陸野下一秒就衝出去掐住了周盈的脖子,
「你是不是刪通話記錄了?你個賤人!」
周盈被掐得臉色青紫,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看見傅季言的身影出現在遠方。
他沒有打傘,步履急促地朝着這邊走來。
怪不得是天選女主,周盈是永遠不可能死在反派手中的。
我笑出聲。
想起了第一天見傅季言的樣子。
天才物理少年,因爲被人污衊競賽成績作弊,人生差點終止於那個夏天。
我在大雨中跑了很久,才跑到他身邊,緊緊握住他手裏的小刀,聲音顫抖:
「傅季言,我相信你。」
「我發誓,從今往後,無論你走到何處,我都會一直陪着你。」
那天的小刀不小心劃在了我的小臂內側,頓時血流如注。
傅季言無數次在夜晚虔誠地親吻那個疤痕。
「滿滿,你就是我的救贖。」
我看着那個抑鬱的物理天才,一步步成長爲京城赫赫有名的科技新貴。
卻在女主出現之後,與他漸行漸遠。
系統問:「宿主,你的命也到頭了,要脫離世界嗎?用不用再跟傅季言說句話?」
我看着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瘢痕,笑了笑,「算了,他是來救女主的,我就這麼走吧。」
我選了個舒服的地方躺好。
閉上眼睛時,想起了林清的三千萬。
希望她能信守承諾,拿三千萬養我。
幾分鐘後,傅季言衝進房子中,看到的是我冷透的屍體。
叮咚!
「恭喜宿主結束攻略,迴歸現實世界。」
「已爲您自動創建登出點,祝您生活愉快。」
我從黑暗中睜開眼,耳邊的音樂聲震耳欲聾。
泳池裏,林清穿着比基尼,一邊一個腹肌男模,正對着我興奮大叫:
「姜滿,你他媽愣着幹什麼啊?」
「換上旁邊的衣服,跳下來!」

-6-
網上經常有人發帖子:「倘若你一下子擁有了三千萬,會怎麼過?」
林清和我無疑是很好的例子。
存一半,揮霍一半。
我們搬進了大別墅,開上了保時捷。
時不時就叫男模來別墅的泳池開 party。
只是有一樣東西,林清不碰。
那就是追星。
她把穿書前喜歡的歌手的周邊,全部打成了包裹,放進了地下室。
關門的時候,問我:「你有什麼要扔的?」
我說:「早就扔了。」
「啥?」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物理版),從零開始學奧數(物理),我高考完就扔了。」
林清翻了個白眼,在泳池旁坐下來。
晚風徐徐。
遠處小男生打水花的喧囂聲,從未如此刻般真實動人。
即便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那些人,那些事,還總是在不經意間浮現在腦海中。
哪怕是我跟林清,都默契地閉口不提。
林清吸着嘴裏的西瓜汁,歪了歪頭,對着遠處的小男生打了個招呼。
「其實後來,系統來找過我。」
「好像他們有精神撫慰服務還是什麼的……」
我側頭望着她,聽她繼續說:
「它總說,那是一些前塵舊夢,就跟劇本殺一樣,燈亮起的那一刻,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有些事情,我覺得只有你能懂。」
「真實經歷過的事情,怎麼可能當成假的?」
「你知道嗎?我現在看到酒精都想吐。」
難怪林清所有的 party 上,只有果汁,沒有酒。
林清是笑着說的。
可是我總覺得,她並不開心。
她的心上已經有了疤。
或許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被突然揭起,然後鮮血直流。
就好像我回來後,總是不經意地約束自己。
比如,傅季言不喜歡喫辣,我總會在老闆問我口味的時候,習慣性地拒絕。
比如,傅季言喜歡我穿裙子,所以我總會在進商場的第一刻,下意識望向擺放裙子的區域。
我和林清不是這場遊戲的勝利者。
只是倖存者。
現場音樂聲漸強,拉回了我的思緒,氣氛很快重新熱鬧起來。
林清摔了杯子,「我發誓,今晚要摸遍所有的男模!」
我說:「俺也一樣。」
我倆一前一後跳進了泳池裏。
由於男模太出色,音樂太歡快,以至於我們沒有聽到那個欠揍的系統,再次復活了。
他弄壞了現場的音響,扯着大嗓門嘶叫。
聲音裏帶着驚恐。
「檢測到小說世界女主死亡,攻略對象使用非正常手段,強制召回宿主。」
「三秒後開啓傳送。」
我和林清摸着男模的腹肌,雙雙打出一個:「?」
隨後,眼前一黑。
失去了意識。

-7-
這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夜晚。
我和林清摟着男模,雙雙掉進了漆黑的游泳池。
伴隨着劇烈的撲騰聲,四周亮起炫目的白熾燈。
將夜晚照得亮若白晝。
傅季言坐在泳池邊,直勾勾盯着突然出現的我。
冷漠又陰戾。
旁邊的工作人員低聲說:「傅總,實驗成功了。」
「是否關閉傳送通道?」
傅季言慢慢仰進身後的躺椅裏,筆直修長的褲管輕輕交疊起。
「不用關閉了,」他的視線落在我和林清中間的男模身上,殘忍地說:「把儀器徹底毀掉。」
「然後……把時間留給我,和陸野。」
不等反應過來,我已經被幾個黑衣人架住,拖出了泳池。
林清出現的一瞬間,就被陸野掐着脖子抵在了牆上。
「姐姐,我就知道你沒死。」
陸野的語氣很平靜。
可眼神卻透着讓人心驚的瘋狂。
他摸着林清的脖子,笑着說:「你真是騙我騙得好慘啊……」
林清這一刻卻顯得無比冷靜。
甚至帶着幾分茫然。
「這裏是哪?」
「你……又是誰?」
她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頃刻間哭得不能自已。
「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我要回家……」
陸野的笑容有瞬間的僵硬。
他猛地捏緊了林清的肩膀,「別他媽跟我裝!林清,不許這麼對我!」
可回應他的,只有更加讓人心疼的啜泣。
我在旁邊歎爲觀止。
臥槽,裝失憶!
牛逼,我怎麼沒想到。
我嚥了口唾沫,慢慢將頭轉向傅季言。
男人笑了,「怎麼,你也不記得我了?」
我認命地閉上了眼。
該死,倆都失憶太明顯了。
林清你個狗……

-8-
我和林清在現實世界過了一年。
任務世界竟然已經經歷了三年的光陰交替。
大明星陸野已經消失。
如今變成了傅季言的合夥人。
而他們三年來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爲了把我們兩個抓回來。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他們十分默契地把我們兩個分開了。
似乎這樣,就能斷絕我和林清離開的可能性。
實際上他們也的確做到了。
系統再也沒能聯繫上我們。
傅季言把我關進了他的別墅。
除了工作,幾乎日日都盯着我。
他說:「滿滿,你放心,這一次,我只有你了。」
這晚,傅季言習慣性去吻我手腕上的疤痕時,愣住了。
疤痕消失了。
原先的地方,光潔如新。
我和他在黑暗中平靜的對視。
我們都清楚,有什麼不一樣了。
三年前沒說清楚的話,隔着三年的時間,執念也好,愧疚也罷,捅破窗戶紙擺在明面上,總是顯得那麼的不體面。
可是我偏偏要說。
「傅季言,我不要跑出去的狗。我怕他喫了屎,噁心。」
只是一句話,傅季言卻像是遭了一記重錘,久久無言。
其實比起林清和陸野認識的時間,我和傅季言相識的還要早。
林清剛穿過來,忙着找新牆頭,當明星大粉的時候,我就跟在傅季言屁股後面,哥哥長哥哥短了。
那會兒的傅季言,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會因爲我今天給ťú₆了別的小男生一塊冰激凌,就碎掉了一樣跑來問我。
學校裏流行送女生巧克力。
傅季言被人污衊競賽造假,連獎學金都被沒收了。
爲了給我買一盒五百塊的巧克力,他頂着大太陽,去工地搬了好幾天的磚。
勉強湊齊了五百塊錢。
最後連盒子裏的寄語都沒敢寫自己的名字。
他說,他知道我要當同學面打開的。
他名聲不好,不想連累我。
後來,他一次次在淤泥中跌倒時,都是我提着他的領子,告訴他:「傅季言,你起來。」
再後來,他站在了巔峯。
再也不會跌倒了。
可以在情人節把整個巧克力店盤買下來。
但是,他好像一直都忘記了署名。
從前是不敢,後來是無心,再後來是不願。
我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傅季言在這段ŧū́⁶感情裏出現遊離的。
大概是周盈回來的前一年。
傅季言醉酒回來時,我在他的喉結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牙印。
其實這並不奇怪。
他站在巔峯久了,享受了衆星捧月,見過了名花山川,即便他不要,也總有人會將美好的事物送到他面前。
那一刻,我的大腦陷入了空白。
失望和憤怒如浪潮般,一浪接一浪地打來。
直到將我打得分崩離析,粉身碎骨。
那一晚,我推掉了他親熱的要求。
許是過於難受,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傅季言眼底的驚慌不似作假。
可是他不能跟我說。
他如大多數犯了錯的男人一樣,在享受過縱情歡愉之後,只想在原配面前粉飾太平。
可是我不行。
我扇了他一耳光,笑得眼淚都落下來:「傅季言,你別碰我。」
那一晚,我發了好大的脾氣。
近ṱů₁乎歇斯底里地大叫。
因爲我不懂,爲什麼他們可以在犯下大錯,祈求原諒的時候,還冠以「深愛」的名字。
我推拒他的時候,再次不慎劃傷了自己。
鮮血噴湧的瞬間,大概勾起了傅季言對過往的記憶。
他臉色瞬間慘白,壓住我的傷口,語無倫次地哀求辯解:
「滿滿,就這一次……」
「我被灌醉了,我會改的,我求你,別傷害自己,好嗎?」
看着傅季言痛心無錯的眼神,我相信他那一刻是真的感到後悔。
可是後悔和慾望並不衝突。
他可以邊後悔邊做。
總之,這件事成爲我心中的一根刺。
由於他不肯跟我離婚,我時不時就拿出來諷刺幾句。
說來也好笑,傅季言的耐心,反倒不如大部分男人持久。
僅僅兩週,他就忍到了極限。
某天在我嘲諷他之後,他摔了筷子。
「姜滿,有意思嗎?」
那會兒桌子上還擺着我剛做好的油燜茄子。
筷子飛進了碗裏,濺出的熱油崩在了我的臉上。
很疼。
可是我卻沒哭。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起身端起茄子倒進了垃圾桶裏。
傅季言回過神,țųₖ突然從後面抱住我,「對不起,滿滿,我剛纔……沒控制住……以後再也不會了,對不起……」
真噁心。
人總是會被巨大的沉沒成本拖入地獄。
當斷不斷,粉身碎骨就是下場。
那會兒起,傅季言的攻略進度,就卡在了 99%。
距離我能成功留在這個世界,只有一步之遙。
其實系統問過我,「你要不要離開?或者不清零,留在這裏,享受榮華富貴,也不錯。」
我選了第二條。
不過不是因爲捨不得潑天財富,而是爲了林清。
我和林清相識於孤兒院。
從小到大形影不離。
我不想回到只有一個人的世界,所以乾脆就拖着進度,渾渾噩噩地活着。
可我對傅季言隨便的態度,徹底讓他失去了耐性。
他開始徹夜不歸。
雖然自那之後,再也沒碰過女人。
但是他的潛意識裏,已經開始被這個殘酷的世界同化——
男人身邊圍滿鶯鶯燕燕纔是正常。
白月光,初戀,青梅竹馬,在男人功成名就之後,統統可以算作他的「豐功偉績」。
也許是我某次夢話說漏了嘴。
傅季言ẗů¹得知了有關係統的一切。
所以他爲自己的行爲尋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的遊離,只是爲了等待真正的女主出現。
他握着我的手,誠懇地說:「滿滿,人無法抗拒命運,但是你放心,我永遠不會跟你離婚。」
多感人啊,在命運的壓迫下,他還願意給原配一個名存實亡的婚姻。
真是天下男人的「楷模」。
再後來,周盈出現了。
蝴蝶撲蜜一樣地纏着他。
妖豔風流。
我想,傅季言終於想明白了一切。
他所擁有的令人豔羨的一切,足以支撐起他的自尊,何必遷就我?
在最後的那一年,他就像拋垃圾一樣,遠遠地將我拋在過去,擁抱屬於他的光鮮亮麗的人生。
所有人都不知道,99% 的攻略進度,是我主動清零的。
是我主動放棄了對傅季言的「救贖」。
……

-9-
自那夜過後,傅季言好像就消失了。
我滿心滿眼地盼着,他能像過去一樣,很快對我失去耐心,然後放任我愛去哪去哪。
反正,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還算正常,如果離婚分得一筆財產,我能跑到新地方,過上不錯的生活。
可是直到我在別墅裏被關了兩個月,傅季言還是沒有改變念頭。
他每晚都來陪着我:「滿滿,我很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麼走下去。」
我突然想起,在我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系統對傅季言的評價就是:
天才抑鬱少年。
他對浩瀚宇宙有着獨到的見解,他的思維曠遠而深邃,這也就導致他在感情處理上的缺失。
他的既定結局,是在未來觸摸到科學盡頭時,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太過善良的人,總是不願意看到天才少年的隕落。
當年的我就是。
可現在,我只是看着他笑。
「傅季言,想不明白就去死。」
兩天後,有人找上了門。
是陸野。
他瘦了很多,肉眼可見的憔悴,眼底有一種平靜的瘋感。
「傅季言,你告訴我,怎麼才能讓人恢復記憶?」
「林清她現在完全不記得我!她完全不愛我!」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天,傅季言和陸野在書房待了一整個下午。
我就坐在門口,聽到了故事的全貌。
原來這兩個月,林清把自己照顧得不錯。
被陸野帶回去之初,林清說自己有陌生人恐懼症。
她喊陸野人販子,還說他敢強姦她,她就自殺。
當着陸野的面鬧了幾次之後,陸野不敢逼她了,允許她打電話玩手機,也允許點外賣上門。
結果林清不點外賣,點男模。
當年陸野怎麼跟周盈私會的,她就怎麼光明正大地做。
好幾次陸野回家,看見林清趴在男人的身上,睡得正香。
林清活生生逼瘋了陸野,陸野發火的時候,她就坐在沙發上,冷靜地看着。
再後來,陸野斷了她的手機。
她就砸了她和陸野的所有合照。
說她看着煩。
她根本不認識他,卻要被迫和他生活在一起。
陸野訂了對婚戒,瘋了一樣地往林清手指上套。
林清甩了他一巴掌:「我要進娛樂圈當歌手,你什麼時候幫我辦成了,我就嫁給你。人家養情人,又是砸錢又是砸資源的,你不會想空手套白狼吧?」
「失憶」後的林清尖酸刻薄,唯利是圖。
陸野咬着牙,不得不動用昔日的人脈,爲林清硬生生在生死搏殺的娛樂圈拼出一條血路。
林清的新專輯調子唱得七歪八拐,甚至還引用了幾句周杰倫的歌詞,致敬周杰倫。
雖然我沒聽出來跟周杰倫有半毛錢的關係。
新專輯發佈三天,硬生生地登頂熱榜。
評論區裏罵開了鍋。
「哪個傻逼關係戶,自己幾斤幾兩沒數?」
「唱的什麼鬼東西ţū́ₕ,滾出去!」
一首專輯被罵了十萬多條。
背後,陸野陪着人喝酒喝到胃出血。
第二天在醫院醒來,連牀被子都沒人給蓋。
手機上是林清一條沒有感情的「謝謝」,和一個新的 Word 文件,名字是:《林清的第二首》。
其實有一年的冬天,林清也是這樣。
喝醉了,倒在冰天雪地裏,被人送進了醫院。
她全身都凍僵了,還有胃出血。
醫生給陸野打了十幾通電話,結果他爲了給那首新專輯冠上週盈的名字,在錄音棚待了一夜,沒接。
他力求讓這首歌變得完美無缺,配得上他的白月光,
可是林清卻倒在了從酒局出來的第一個路口。
差點凍死在零下二十多度的雪夜。
林清是個記仇的。
反正也回不去了,就變本加厲地報復他。
幾次之後,陸野再也受不了了。
他找到傅季言:「能不能讓林清把記憶找回來?」
林清又不是傻逼,怎麼可能?

-10-
時間就像摁下了加速鍵。
正如故事裏召喚亡魂的人,最終召來的,不會是當初的愛人。
我和林清,徹徹底底變成了故事的旁觀者,看着人物走向既定的結局。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犯賤到去救贖他們的命運。
陸野爲了讓林清想起自己,一天比一天偏執。
林清的垃圾專輯出了一張又一張。
榜單上了一次又一次。
罵捱了一遍又一遍。
全靠陸野拿自己的命去頂。
傅季言已經放棄了讓我回心轉意。
而是在無數個深夜,捏着我的肩膀,近乎病態地說:
「滿滿,你再等等我,等我研究出時光機,我們重頭開始。」
哈哈,傻逼。
看看腦子吧。
某天深夜,我再次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吵醒。
系統哭得很窩囊:「嗚嗚嗚嗚宿主,我終於聯繫上你們了。弄丟了宿主,我快被老闆罵死了。」
我猛地得睜開眼。
身側傅季言似乎察覺了什麼,也睜開了眼睛。
對上我空曠的目光,他下一瞬就湊了過來。
語氣中是不易察覺的驚慌。
「滿滿,你爲什麼醒了?」
此時,我的眼前已經浮現出顯示屏。
系統抽抽搭搭地說:「嗚嗚嗚宿主,系,系統來帶你回去,技術員已經修正了 BUG,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嗚嗚嗚嗚。」
我問:「林清呢?她那邊怎麼說?」
由於我這句話是當着傅季言的面說出來的。
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滿滿,你在跟誰說話?你一定是睡糊塗了。閉上眼睛好不好?繼續睡覺,我不說話,也不碰你,好不好?」
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哀求。
可是我沒有理會他。
只聽系統說:「林清剛剛已經傳回去了,當着陸野的面走的。臨走前還跟他說,她沒有失憶。」
「那邊已經瘋了,宿主,我看你眼前這位也快差不多了,事不宜遲。」
我面前彈出了「脫離世界」的按鈕。
此時,傅季言已經把我死死摁在牀上。
眼眸猩紅。
發出不甘的嘶吼。
「姜滿!你哪也不許去!」
「你聽見沒有!我們還有機會!我不許你離開我!」
我說:「系統,幫我點擊——脫離世界。」
最後一刻,我看到的,是傅季言因爲驚懼而散大的瞳孔。
11(兩個男人的視角)
陸野闖進傅季言別墅的時候,只看見傅季言坐在牀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凹陷。
姜滿剛走。
她睡過的地方還是溫熱的。
傅季言摸着她的體溫,不等反應過來,就被陸野摁在了牆上,捱了一拳。
「你不是說不會出問題嗎?」
「爲什麼她會消失?」
幾個月不見,陸野瘦了一圈。
由於長期混跡生意場,抽菸酗酒,他的眼下掛着不正常的青紫。
此刻像個十足十的瘋子。
傅季言一雙眼睛猶如平靜的死水。
他狠狠掙開了陸野,扭頭穿上衣服朝外走去。
陸野窮追不捨,「你要去哪?」
「回到過去。」
這些年,他做了兩手準備,一是把姜滿從另一個世界拉回來。
倘若不成功,他會選擇回到過去。
他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知錯能Ṫũ̂₄改,一切都來得及。
外面風大雪重,傅季言踏着風雪闖進實驗基地時Ťũ⁽,迎面碰到了實驗人員一臉慌張地朝他跑來。
「傅總,研究結果對不上。」
傅季言眼底浮現出戾氣,「怎麼可能對不上!幾百次幾千次的實驗,你告訴我對不上!」
實驗人員哭了。
「傅總,別人都可以成功,可是唯獨您和陸總不行。因爲,您說的那兩個人,根本已經不存在了!」
「從過去到未來,徹底不存在了。」
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進了傅季言的腦子裏。
耳邊嗡嗡作響。
眼前一片空白。
「什麼叫不存在了?」
只是很短的一瞬,眼前的實驗人員像是被重置了一般,眼神一片空茫。
他看着紙板上「姜滿」和「林清」的名字,發出了疑問:
「他們是誰?」
再然後,那兩個名字也消失了。
像是被憑空擦除了一樣。
實驗人員不知道自己來是幹什麼的,只好麻木地朝傅季言點了點頭,問了句好,轉身離開了。
傅季言突然推開了研究人員,跑進去啓動了儀器。
隨後趕來的陸野被白光籠罩,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傅季言和陸野回到了很多年前。
遇到姜滿和林清之前。
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救贖他們的人出現。
重新經歷的人生,是他們本來的命運。
傅季言被人誣陷作弊,割腕自殺,被送進了醫院。
此後數年,命途坎坷。
再也沒有人在他跌倒的雨夜,輕輕揪住他的領子說:「傅季言,你站起來。」
也不會有人在他公司存亡之際,輕輕踮着腳安慰:「無論結果什麼樣,我陪你。」
他的一生,坎坷悲慘,黯淡無光。
通往科學盡頭的道路上遍佈荊棘。
而陸野,在出道那年,被娛樂圈的各方勢力傾軋,摁進了塵埃裏。
他苦苦掙扎,起起伏伏,始終如同即將溺斃之人,尋不清方向,看不到來路。
沒有人肯在一個看不出天賦的窮歌手身上花費太多心思。
他的經紀人換了又換。
拿他當個燙手山芋。
最終,陸野崩潰這天,殺了很多人,然後吊死在自己不足 30 平的出租屋裏。
死前,那些光鮮亮麗的人生,走馬觀花一樣浮現在他眼前。
虛虛實實,最終化作遙不可及的泡影。
陸野的死訊傳來時,傅季言並沒有太多的心理波動。
與其說陸野偏執,倒不如說,此刻的他,更偏執。
他還是不肯放手。
經歷過黑暗,傅季言才知道光明的可貴。
只要他活着, 就要回到姜滿的身邊。
最終,他的願望實現了。
以另一種奇特的方式——靈魂。
系統的封鎖做得盡善盡美, 所以哪怕傅季言用盡手段, 也只能在瀕死的那一刻,以靈魂的方式前往姜滿所在的世界, 進行短暫的逗留。
他落在了一處鮮花遍佈的公園裏。
午後的陽光穿過他的身軀,灑在幾個玩耍的孩子身上。
下一秒, 那道日思夜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帶着不滿, 「下次家長會你去,剛剛我跟林清都快被罵成孫子了。」
傅季言瞬間扭過頭, 目光死死定在了不遠處的女人身上。
明媚的陽光下,成熟了一些的姜滿不滿地嚼着口香糖,任旁邊的男人給她打傘遮陽。
男人笑得有些無奈,「好, 下次讓老師給我打電話,我直接從公司過去。」
「對了, 你不是說家裏的躺椅有些吵?我找人看過了, 加了靜音棉。」
姜滿隨意地親了他一口, 「那順便給我在窗外種點花,高一點的,躺在躺椅裏也能看到。」
「知道, 向日葵嘛。」
傅季言一瞬間被鋪天蓋地的絕望席捲。
姜滿她……結婚了?
「媽媽!爸爸!」
小女兒伸着沾滿泥巴的小手,徑直穿過了傅季言的身體。
然後撲進了姜滿和男人的懷裏。
那張與姜滿一樣的眼睛,正巴巴地盯着男人,「爸爸, 抱抱寶寶!」
男人眼底的幸福都快溢出來了, 他不顧女兒手上的泥巴,把她託舉起來,讓她騎在脖子上。
每一個動作, 都在傅季言的預料之中。
熟悉得彷彿是他本該有的未來。
男人轉身領着姜滿朝遠方走去。
「不是說今晚要跟林清一家喫飯嗎?」
姜滿回他:「她啊, 剛纔因爲家長會的事,正罵她老公呢。」
「估計不好出現在公共場合,不然影帝捱罵, 明天就上熱搜了。」
傅季言爲了來到姜滿身邊,走了很遠很遠的路。
這一刻,聽着一家人的歡聲笑語。
他突然有些走不動了。
他的靈魂變得重若千斤, 難移半步。
傅季言用盡最後的力氣, 絕望地喊出了兩個字:「滿滿!」
遠處的姜滿突然頓住,回過了頭。
遠遠地看向他。
傅季言眼淚瞬間流出來,僵在原地, 動也不敢動。
他難以置信地睜着眼睛, 朝着姜滿伸出了手。
興許,這是老天給他的第二次機會。
姜滿的老公和女兒都停下來。
「嗯, 怎麼了?」
姜滿扣緊帽子, 惱火地拍了拍腦袋。
「我的包和手機!」
她急匆匆地走回來, 拎起了遺忘在長椅上的包包。
轉身的時候,那頭傅季言摸過無數次的烏黑長髮,與傅季言的指尖擦肩而過。
眨眼, 消失在了遠方。
連帶熄滅了傅季言心底二十餘年來,好不容易再次燃起的明光。
四周突然變得很靜。
有風自曠遠的天空吹來。
吹起了傅季言的靈魂。
黑暗襲來。
他最終成了一支斷了線的風箏,迷失在一望無垠的浩瀚星辰。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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