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好凶

和相親對象認識不到半個月就領證了。
婚後三個月都是分房睡,半夜他來敲門。
聲音沙啞:「這房該圓一圓了。」

-1-
我和陸宴禮剛領完證,開車回家。
車開到一半,突然停了。
陸宴禮解開安全帶,說道:「等等,我下車買點東西。」
「買什麼東西,你是生病了嗎?」
「沒有,買些必需品。」
車內只剩下我一個人,繃着的神經放鬆下來,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就結婚了。
我和陸宴禮是長輩介紹,相親認識的。
當初大姨熱心地跟我介紹:「對方人長得帥,家裏條件好,父母都是省裏的高幹。」
「還是體制內,是個刑警……」
要是我不答應,隔天二姨、三姨、姑媽都會上門來介紹,無奈只好點頭。
見了面,對方正如大姨所說的,長相英俊,身高接近一米八五,那雙眼睛犀利如鷹。
但眉毛一皺,有些兇和嚴肅,不敢抬頭去看他。
一場相親下來,沒聊幾句就散了。
本以爲沒戲,結果三天後,大姨打電話告訴我,對方還想再見一面。
我蹙了蹙眉,有些不想去。
但一想到陸宴禮那張兇狠的臉,又不敢拒絕,怕他找上門來。
決定再見一面,把事情說清楚。
對方把地點約到了電影院。
去的時候,陸宴禮已經到了,卡其色的風衣下面,一件白色襯衫,修長筆直的腿下一雙黑色皮鞋,帶點英倫範。
相比上一次見面沒有那麼兇了。
排隊取票的時候,他低下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周圍被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縈繞。
「要不要喫爆米花和可樂。」
我搖了搖頭,只想着趕緊把這電影看完。
看電影的時候,陸宴禮很認真,沒講多餘的話,沒有什麼別的小動作,很老實。
電影接近尾聲的時候,我鬆了口氣。
出來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風吹過來帶着水汽。
陸宴禮的車就停在馬路對面,走過去還有一段距離。
出門都沒預料到今晚要下大雨,橫豎都是要淋雨的,我索性將包頂在頭上,準備直接衝出去。
手腕突然被人扼制住,力氣有些大,緊握得有些疼。
陸宴禮意識到之後,立刻鬆開了手。
「抱歉。」
他將外套脫下:「把這個頂在頭上。」
「一起吧。」
陸宴禮個子高,外套很大,應該夠遮住兩個人。
「往這邊靠一點。」
兩人的距離很近,皮膚時不時摩擦,手臂不小心碰到他滾燙的胸膛又立馬收回。
陸宴禮半邊身子都淋溼了,頭髮溼漉漉地打在額頭,有一絲絲凌亂。
「冷嗎?」
我搖了搖頭:「你快拿毛巾擦一擦吧,小心明天感冒了。」
車子開回了家,雨漸漸地停了。
解開安全帶,抿了抿脣,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今天謝謝你,你回去趕緊泡個澡,驅一驅寒氣。」
我下了車,旁邊的車門也跟着開了。
「你還有事?」
「週末我有時間,要不要一起出來喫個飯?」
剛想開口拒絕,看到陸宴禮那雙凌冽的眸子,又生生吞了回去。
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還沒等到週末見面,因爲學生家長惡意打人事件,我和陸宴禮又見面了。
事情發生得有些意外,當時我正在路上回復別人的消息。
一位面相兇狠的家長,拎着棒子突然衝出來。
「你就是溫老師?」
我點了點頭,還沒反應過來。
棒子朝着肩部重重砸了過來。
「我家孩子被你打進醫院了,現在腦震盪……」
悶哼一聲,倒了下來,張了張嘴,聲音卡在了喉嚨裏。
有些懵,平常都把那羣祖宗當國寶,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何來的打學生。
家長氣得有些神志不清,第二棒子要朝肚子上落下來的時候。
陸宴禮出現了,一腳將他重重踹開。
他穿着警服,臉色陰沉。
家長被送到了警察局,陸宴禮送我到了醫院。
傷的是右肩,淤血出來了,紅腫了一大塊。
「沒什麼太大的毛病,我給你上點藥,等下給你開點膏藥,回去每天貼一貼。」
陸宴禮皺着眉,臉色陰沉。
剛剛還在偷瞟陸宴禮的護士,現在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上藥的時候手跟着直哆嗦。
「輕點——」
護手的手抖成了篩子。
我抬起頭,他現在的臉色好不到哪兒去,看上去十分的兇。
有些無奈。
「要不你先出去。」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轉身帶上門。
學校領導打電話過來慰問。
「領導,我現在這算是工傷了,都不能抬手寫字了。」
「在家多休息幾天,傷好了再來上班……」
本來遇上這檔子事,心裏就很委屈,但一聽到休息幾天不用上班,整個眸子亮了,心情也輕鬆了幾分。
走廊裏,陸宴禮站姿筆直,雙臂環抱胸口,薄脣緊抿着,贏來了很多人的目光。
但由於氣場太強大了,沒人敢上前來。
「今天謝謝你啊,你出現得怎麼這麼及時啊。」
「剛好路過辦事。」
晚上剛要睡覺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
陸宴禮發來了消息:
「調查結果出來了,受傷的孩子剛上初一,成績跟不上,家裏條件也差,老師故意針對他,因爲沒交作業,上課把學生懲罰了一頓,放學後,把學生叫到辦公室裏,警告他不要說出去。
家長下班回家的時候,發現孩子暈倒了,送到醫院檢查出腦震盪等多處受傷。
家長質問是誰幹的時候,學生隨便編了一個姓溫的老師……」
我看了一眼,心情複雜,老師的師德需要加強一下了。
看了眼時間,發了條消息過去:
「現在還沒下班?」
「下了,準備去洗澡。」
「……」
「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接下來跟陸宴禮相處下來,發現他談吐各方面都很禮貌,給人一種很紳士的感覺,除了氣質有些兇以外。
如果跟這樣的人結婚的話,婚後生活應該還算很不錯。
所以半個月後,陸宴禮打電話過來問想不想結婚。
我沒有猶豫很久,就答應下來。
陸宴禮抱着一個紙質的大箱子扔到了後座,上面寫的是保健品的名字,我沒多想。
上面還有一袋新鮮的水果,遞給了我。
打開一看,好多紫紅澄澄,圓滾滾的荔枝,上面還滴着水。
剝開一個,放入嘴中,輕輕一咬,汁水四濺,一道甘甜醇香的味道流淌在口腔,心情突然輕鬆了起來。
喫的時候食慾也跟着打開了,一口氣喫了十幾個。
我眯了眯眼,感嘆這荔枝好甜啊,心裏對陸宴禮的好感又加了幾分。
婚房是一個大平層,裝修精簡,傢俱用的都是上好的,看着很有質感。
陸宴禮搬着一箱子東西進了臥室。
臥室的門微微敞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牀上那大紅色的牀單,與白色的牆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上午精神恍恍惚惚的,現在一下子清醒過來,今晚算是新婚之夜。
想到這兒,心都快跳出來了。
神情都有些不自在,臉紅得都快燒起來。
在此之前我都是跟紙片人談戀愛,現實中跟男生的手都沒牽過。
陸宴禮從房間裏出來,看了我一眼,眉頭擰着道:「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心虛道:「有些熱。」
打開冰箱門,問他:「中午想喫什麼?」
他解開襯衫的扣子,袖口捲上去,露出健壯的手臂。
微微有些詫異:「你還會做飯?」
之前去陸宴禮家,他們家裏都有專門的阿姨,做的蘇州菜,味道很絕。
他點了點頭,笑道:「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外面買的太貴了,平常都是自己在家做着喫。」
陸宴禮在廚房裏做菜,我在房間裏忙着整理衣服。
打開衣櫃,一條條裙子高高掛起,下面一排是新的成套內衣。
標籤都沒拆開,看來是提前準備好的。
彎腰拿出行李箱的衣服,發現旁邊的箱子開了,正是剛剛他去藥店裏搬回來的一箱子。
膠帶開封了,打開一看,裏面一箱子的計生用品,還分各種口味。
臉瞬間爆紅,抬頭牀頭櫃上還有一盒新的未開封的,像是特意爲今晚做準備。
現在天氣熱,微微動一下就容易出汗,頭髮有些黏糊糊的,不想陸宴禮看到我這麼邋遢的樣子。
拿了一套衣服進了衛生間迅速洗了澡,低頭聞了聞,很清爽的味道。
出來的時候,陸宴禮正好推開廚房門,一股鮮香頓時飄入了客廳。
他眸子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又立刻收回。
「洗澡了?」
「嗯,天氣太熱,剛剛出汗了。」
桌上擺着醋澆鱸魚、排骨燜山藥、青菜豆腐湯,還有一小碟榨菜。
看得我嚥了咽口水,忍不住朝他豎起大拇指。
「陸宴禮,你太厲害了,米其林大廚的水平啊!」
「好喫,好喫!」
本來還想在他面前矜持一會兒的,但做的菜實在是太好喫了,忍不住多喫了一碗飯。

-2-
中午陸宴禮臨時接到一個任務,匆匆忙忙走了。
鬆了口氣,一個人在家裏更自在一點。
一覺睡到了下午,看到手機裏他發的消息:「抱歉,晚上不回來喫晚飯了。」
我穿着拖鞋下樓去便利店裏買了些喫的,又看了會兒書和電影。
抬頭看了一眼鐘錶,已經快十點了。
蹙了蹙眉,發了一個消息過去,沒有人回覆。
大概是太忙了。
新婚夜裏,我是一個人度過的。
陸宴禮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告訴我這一個星期他都不回來了,案子有新的進展,開車趕夜去的臨市。
我表示理解,結婚前爸媽告訴我,陸宴禮工作的特殊性,要多多理解和包容。
這幾天都是一個人喫飯,一個人睡覺玩手機,幾乎快忘記自己是個已婚婦女了。
下午下班回來,拎了一袋子橘子回了小區,路上遇到鄰居,前幾天剛認識的,對方還是大學教授,氣質卓然,笑得溫柔,放在以前,是我喜歡的類型。
「溫老師下班了。」
我點了點頭。
「你是在哪所中學啊?」
我笑着報出中學的名字。
「好巧啊,我侄子也在那兒上學,教育環境挺好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要關門的時候才發現忘記買感冒藥了。
昨晚睡前忘記關窗戶,夜裏涼亂踢被子,醒來的時候有些鼻塞。
陳燃提到他那裏有感冒藥,熱情地拿了兩盒過來,我有些不好意思,從袋子裏拿了幾個橘子給他。
洗完澡準備到客廳裏接杯水喫藥,門把手忽然轉動。
心裏一緊,獨居女性一個人住在家,有些慌。
門開了,是陸宴禮。
他站在玄關處換鞋,上面沾了一些泥濘,衣服皺巴巴的,身上像是罩着許多倦意。
懸着的一顆心落下,開口關心道:「你喫飯了嗎?」
他聲音沙啞:「剛剛在外面喫了。」
陸宴禮眸色幽幽地盯着我。
我低頭一看。
一個人在家隨便怎麼穿,櫃子裏有一條奶白色的冰絲吊帶裙,面料很舒服,掛在身上鬆鬆垮垮,搖搖欲墜,裙身貼合着腰線,最爲重要的是裏面沒有穿衣服。
我深吸一口氣,面不改色地進了房間。
關上門,趕緊換上了長袖長褲,雖然沒有之前的舒服,但感覺很安全。
出來的時候,他正在喝水,視線交會,他眼神似乎別有深意。
我慌亂地低頭,走到沙發上坐下,懷裏抱着一個枕頭。
「我去洗澡了。」聲音帶着一絲絲笑意。
正胡思亂想着,頭頂上傳來男人的聲音。
我敷衍地「嗯」了一聲。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八分鐘後,浴室門開了。
陸宴禮穿着一件寬大的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褲,體型修長,露在外面的手臂、小腿線條清瘦利落。
走到冰箱拿了一瓶水,仰頭將水一飲而盡,喉結滾動。
「不去睡覺嗎?」
他頭髮還沒幹,溼漉漉地貼着額頭,黑眸裏彷彿還有水汽,定定地看着我。
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臉上忽然有些發燙。
「太早了,我還想要再看會兒電視。」
陸宴禮看了我一眼,淡然地走到玄關處按了一下開關。
燈關了,客廳一下子陷入了昏暗,唯一的燈光是電視發出的。
沙發旁邊一陷,兩個人的腿緊挨着,周圍被一股成熟男人散發的濃郁荷爾蒙氣息包圍着。
全身緊繃着,手心緊張得冒汗,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他突然轉身,一把將我撈入懷中,強壯的手臂緊緊地錮在肩上。
我僵硬地轉過脖子,聲音有些小:「要不要回房休息一會兒。」
他剛剛回來的時候,眼底下一片暗青,下巴上還有青色的胡茬,看起來很憔悴。
陸宴禮緩緩地搖頭:「先陪你看會兒電視。」
客廳又陷入一片安靜。
選的是一部災難片,剛剛還難以進入狀態,後面越看越入神。
電影結束時,旁邊傳來男人均勻的呼吸聲。
我輕輕推了一下他,低聲叫道:「陸宴——」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旁邊的人警覺地睜開眼,出手遏制住我的胳膊。
黑夜裏,男人黑眸冷厲,眉毛緊擰成一團,氣場很兇。
「疼——」
陸宴禮頓了頓,立馬鬆開。
我嚇得瞪大了眼睛,往旁邊縮了縮。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後,陸宴禮立馬道歉:「抱歉,應激反應。」
幹這一行的,周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很快警惕起來。
雖然理解,但心裏還有些不舒服。
剛剛那力道再加重一點,明天連粉筆都拿不起了。
心有餘悸,我拍了拍胸口。
乾巴巴地吐出:「沒關係,下次注意好了。」
看出他有些無措,有些於心不忍。
忍不住補充一句:「你別想太多,真的沒事,快點睡吧。」
一邊說着,一邊打着哈欠進了房間。
回頭看了一眼,陸宴禮沒有跟上來。
我躺下蓋上被子,房間的門被推開,身體微微緊繃起來。
陸宴禮端着一杯牛奶,輕輕道:「媽說,你睡前要喝一杯熱牛奶才睡得着。」
接過來的時候,低聲說了句謝謝。
在陸宴禮視線的注視下,我默默地喝完整杯牛奶。
「我關燈了。」
「嗯。」
他伸手關了燈,然後躺下。
我往旁邊挪了挪,幾乎是快要貼近牀邊。
月色透過薄薄的窗簾,朦朦朧朧地落入臥室。
房間裏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陸宴禮翻了一個身——
我呼吸一滯。
「手還疼嗎?」
我搖了搖頭,聲線有些僵硬:「不……疼了。」
過了一會兒,陸宴禮又開口,聲音低沉沙啞:「溫言——」
「嗯?」
「你過來一點,快要掉下去了。」
「哦。」
我一點一點地往旁邊挪,薄薄的冰絲面料和滾燙的肌膚貼合在一起的時候,背脊一僵,腿心都開始出汗。
室內曖昧的氣氛噌噌往上漲。
腰腿都不敢亂動,準備翻個身拉開兩人距離的時候,陸宴禮伸出手一把撈入懷中,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臉轟的一熱。
他穿着短袖,霸道的體熱源源不斷地傳到身上,額頭上都快滲出汗意。
這樣睡有些不舒服,我側翻過身。
四目相對——
他漆黑的眸子明明平靜,落在身上卻彷彿帶着熱度。
感覺再不說些什麼,真的就要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我伸手輕輕推了推他,試探性地開口:「那個,陸宴禮,我們現在能不能分房睡,我睡姿不好還愛起夜,晚上可能會打擾到你。」
旁邊一陣沉默,過了許久,耳畔響起男人緩緩的聲音:「好,我去客房睡。」
我愣了愣,這麼快就答應了?
「陸宴禮,你不會生氣了吧?」
他失笑,搖了搖頭。
鬆了口氣:「那就好。」
陸宴禮聲音放軟:「溫言,我們婚結得確實有些急,你還有一個適應的過程,我尊重你的選擇,但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
他起身下牀,打開櫃子拿了一套新的被褥進了客房。
晚上做夢夢到我和陸宴禮從牀的一頭滾到另一頭,感覺很真實,早上起來的時候臉皮還發着燙。
撓了撓頭髮,怎麼會做這樣的夢了。

-3-
陸宴禮來敲了門:「溫言,早飯做好了。」
一到夏天就沒什麼胃口,早上起來不喫早飯。
但看到桌上芝麻醬麪、蔥花餅、綠豆稀粥後,頓時覺得胃口大開。
「陸宴禮,你早上幾點鐘起來做的?」
「六點。」
這個時間段我正躺在牀上呼呼大睡,臉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
拿起勺子,準備往粥里加白糖。
他先端了一杯水過來:「先彆着急喫,喝一杯溫開水,這樣對身體好。」
我抬起頭看他。
這才注意到他頭髮溼漉漉的,臉上有些發紅,身上穿着運動短褲和短袖,胸前被大片汗水浸溼。
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衣服下的線條,一身肌肉,但不顯臃腫,甚至是勻稱的。
「你剛剛去跑步了嗎?」
他點了點頭:「嗯。你先喫,我身上有汗味先去洗個澡。」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跟陸宴禮相比,我簡直太懶了。
決定今晚的飯我來做,可不能再讓他動手了。
……
下班的時候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點菜特意問了陸媽媽一下他喜歡喫什麼菜。
路過冷凍區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冰激凌打對摺。
放了六桶到購物車裏。
回家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家裏只剩我一個人。
做好了菜,陸宴禮還沒有回來。
抬頭看了一眼鐘錶,現在他應該下班回來了。
剛準備打電話過去,電話鈴聲響了。
「溫言,今晚我要加班,可能會晚一點回去。」
「好的,你喫飯了嗎?」
「我現在正忙着,等下到食堂裏面解決一下。」
「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記得關好門。」
「陸隊……」
聽到那邊有人叫他,沒聊兩句,電話掛了。
看了一眼桌上正冒着熱氣的水煮牛肉、蓮藕排骨湯,走到廚房裏拿了一個保溫桶裝菜……
打車去了他們刑警隊,警衛問起是誰的時候,我報出是陸宴禮的老婆。
說出後兩個字的時候,還有些不自在,感覺很羞恥。
警衛聽到之後,眼睛都亮了,熱情地領着我進去。
看見他的時候,他正看着宗卷,嘴裏含着煙,眉頭緊鎖着。
微微眯了眯眼,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陸宴禮抽菸。
在此之前,沒有在他身上聞到煙味,還以爲他不抽菸。
陸宴禮看到我後,有些錯愕。
反應過來後隨即捏着菸頭深吸一口,丟進了菸灰缸,小跑出來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目光幽深,裏面藏着笑。
周圍有人起鬨:「陸隊,這是誰啊?」
警衛笑着說道:「這是你們陸隊的老婆。」
「陸隊結婚了,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快來看,嫂子來給陸隊送飯了。」
第一次來他們刑警隊,有些緊張。
旁邊一羣正在訓練的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朝着這裏打招呼,一口一個嫂子,一個比一個熱鬧。
鬧得臉都紅透了。
陸宴禮淡笑道:「謝謝李叔,前段時間剛領證,還沒辦婚禮,到時候辦了請你們來喝喜酒。」
警衛笑着離開,讓我們多團聚一下。
陸宴禮眼中浮着笑意:「屋裏有西瓜,下午去鄉下辦事剛摘的,很甜。」
我提了提手裏的保溫桶,笑了笑:「剛剛炒了兩個菜,給你送過來。」
進了屋子,陸宴禮把門關上。
從水桶裏面撈出一個西瓜,拿塊抹布擦了擦外面的水,三下五除二將一塊西瓜分成兩半,插了一個勺子在上面。
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不肯挪開。
被他看得有些羞了,我開口找些話題:「這西瓜太大了,我喫不完這些。」
「喫不完放在這裏,等下我來喫。」
臉微微一紅,從小到大還只有我爸肯喫我剩下來的東西,現在出現第二個男人,感覺有些奇妙。
「你快點喫飯,菜放久了不好喫。」
「你喫了嗎?」
我搖了搖頭,做完飯後迫不及待想要送過來,沒顧上喫。
「我等下回去再喫。」
顧及他天天訓練,養成了飯量大的習慣,所以飯菜多盛了些。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雙一次性的筷子遞給我:「一起喫。」
陸宴禮夾了一片牛肉到我碗裏:「多喫點,腰太細了。」
他語出驚人,嚇得我被嗆到。
陸媽媽說他口味偏辣,所以炒菜的時候多加了些花椒辣椒。
現在被嗆到了,整個人都很難受。
臉咳得都紅了,額頭上冒汗。
陸宴禮慌忙站起來,拍背給我順氣。
「喝口水。」
我抱着杯子咕嚕咕嚕地灌下去,好不容易纔緩下來了,去看陸宴禮。
他眉頭緊鎖着,表情嚴肅認真,看上去比平時兇上一百倍。
「不能喫辣,做菜不要放這麼多辣椒。」
我有些委屈:「還不是因爲你喜歡喫辣的。」
「還不是你亂說話,我纔會被嗆到。」
他默不作聲,推開門出去。
這算是吵架了?
隔着窗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裏,心裏有種說不上的失落感。
八分鐘後,陸宴禮回來了,手上還拎着一個袋子,裏面裝了各色的糖果。
跟個沒事人一樣,剝開一個檸檬味的糖果。
「張嘴。」
酸甜酸甜的果糖在嘴巴里化開,好像沒有剛剛那麼辣了。
陸宴禮溫和地問:「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我點了點頭。
「這飯你就別喫了,我回去晚上再給你做。」
誤會他了,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藕湯裏面沒有放辣,我可以泡飯喫。ẗūₙ」
「那好,這辣的水煮牛肉我喫了,你把那湯全喝了。」
「等我一會兒,忙完了一起回家。」
陸宴禮喫飯很快,五分鐘迅速解決完了,坐到電腦面前,神情專注。
我一個人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所以陸宴禮在看宗卷的時候,我站起來到外面去轉悠一圈。
路上遇到了他的同事,長得又高又帥,還很熱情。
「嫂子,我們加個微信,我把你拉到我們家屬羣裏。」
「嫂子,我們陸隊之前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局長之前給他安排了相親,女孩子嫌他太兇,工作忙……」
徐正然講話很幽默,幾句話就能把人逗笑。
「溫言,該走了。」
陸宴禮站在後面,身材挺拔,手裏提着公文包和保溫桶。
「嫂子再見。」
我笑眯眯朝徐正然揮揮手。

-4-
陸宴禮開着車。
「徐正然是你們隊的嗎?」
「是的。」
「他長得還挺帥的,有女朋友了嗎?」
前方紅燈,車子穩穩地停了下來,陸宴禮偏過頭來眯了眯眼,語氣有些危險:「爲什麼這麼問?」
「你在想什麼?」
「徐正然人長得挺帥的,身材看着還不錯,說話也很幽默,我想把他介紹給秦晴。」
「他沒有女朋友。」
下了車,陸宴禮繞到另一側開了門,牽着我的手回了家。
走的時候,鍋還沒有洗,桌上的菜也都涼了。
「你去休息,廚房這裏我來收拾。」
「你上了一天的班,晚上還加班。」
「你不也是上了一天的班,晚上還回來做了飯。」
陸宴禮迅速麻利地將碗筷清洗乾淨,動作有條不紊。
去過陸宴禮家裏幾次,家裏都有阿姨,平常這些家務應該都不需要他來做,以爲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可實際形象與想象不符合,他做飯幹家務,樣樣都做得比我好。
這個點了,沒什麼好看的電視劇,拿了睡衣洗澡去了。
穿衣服的時候,沒站穩,狠狠地摔了一跤。
「嘶——」
倒吸一口涼氣。
掀起褲腿,紅腫了,看着觸目驚心,但好在沒流血。
經常磕磕碰碰,沒放在心上。
一瘸一拐地出了門,正巧與陸宴禮對視,他手上拿着換洗的衣服。
光着上身。
「我洗好了,你可以去洗了。」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我,輕輕道:「摔着了?」
「你怎麼知道。」
「聽見動靜了。」
陸宴禮往下瞅:「給我看看你的腿。」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大事,不用看。」
陸宴禮默不作聲,站在我面前,大有一副你不給我看,我就不讓你走的樣子。
我伸出左腿,撩起褲子,不小心擦到了傷口。
倒吸一口涼氣。
陸宴禮蹲下來,檢查傷口。
蹙了蹙眉:「很疼?」
「還行,忍忍就過去了。」
「到沙發上坐着,我給你上藥。」
「能走路嗎,要不要我揹你?」
就這幾步路,他也太緊張了吧。
「我自己能走。」
他提來了藥箱,從裏面拿出棉籤、碘酒……
上藥的時候,百無聊賴,偷偷觀察起他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指甲修剪整齊,結婚前聽陸媽媽說過,他彈鋼琴彈得很好。
「要消毒了會有些疼,忍着點。」
還沒反應過來,碘酒倒到傷口上,撕心裂肺的疼。
下意識地想要踢腿,小腿突然被他攥住。
陸宴禮表情嚴肅:「溫言,別亂動,小心碰到傷口。」
掌心薄薄的一層繭,碰到的時候有些癢,渾身僵硬着,大氣也不敢喘。
他的手臂很粗,都趕上我的小腿了,看上去很有力量。
心裏怎麼想的,嘴巴也跟着說出來:「陸宴禮,你手臂好粗啊。」
他抬起頭,目光幽深盯着我:「平常訓練出來的。」
確定好其他地方沒有受傷,陸宴禮鬆了口氣。
白皙柔軟的小腿肚子上,有幾個手指印,應該是陸宴禮剛剛留下來的。
他進廚房端了一杯牛奶過來,拿着睡衣進了浴室。
我媽打電話過來,問我最近婚後生活怎麼樣。
我隨便說了幾句中聽的話糊弄過去。
「言言,你們什麼時候有空回來喫個飯啊?馬上就快到端午節了,媽包了很多糉子,你喜歡喫的鹹蛋黃口味,我多包了幾個。」
「我問問宴禮,看他什麼時候有空。」
站起來走到浴室門口:「你什麼時ťū́⁽候有空,我媽叫我們回家一趟喫個飯。」
裏面沒有聲音。
是水聲太大了,聽不清?
我又叫了一聲:「陸宴禮,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媽叫我們回家一趟。」
裏面傳來男人粗重的聲音:「星期天。」
我沒多想,告訴我媽星期五的時候回去。
浴室的門開了,他身上只穿了一個大褲衩,露出精瘦的腰,肌肉線條利落,頭髮溼漉漉的,水滴沿着耳側滑落,順着清晰的下頜線匯成一滴。
我偷偷瞟了一眼,在陸宴禮看過來的時候,又快速移開,裝作若無其事地看着電視。
心裏忍不住感嘆一句:這身材真不錯。

-5-
到了週末,不用上早課,賴在牀上多睡了一會兒。
陸宴禮來敲門:「溫言,我的領帶在衣櫃裏,可以進來一下嗎?」
翻了個身,對門喊道:「進來吧。」
門被輕輕地推開。
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瞬間被陸宴禮給帥醒。
平常陸宴禮穿得偏休閒,今天一身西裝,襯衫熨得筆直扎進腰帶,額前的碎髮梳上去了,眉眼深邃,高大挺拔,就是小說裏的紙片人老公。
微微怔住了。
與他注視的時候,能夠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
這也太帥了吧,這麼帥的男人竟然是我老公,太不真實了。
察覺到我花癡的目光,陸宴禮挑眉淡笑:「傻了?」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搖了搖頭,在牀上打滾。
「陸宴禮,你以後可不可以天天這麼穿,實在是太帥了!」
「不行,就只在我面前這麼穿!」
在衣櫃裏面挑了一套偏向月光色的裙子,襯得膚色很白,從首飾盒裏取出一條項鍊。
這是陸宴禮買的,買回來一直沒戴。
對首飾沒有什麼研究,看着很精緻漂亮,上網搜了一下五六萬塊錢。
陸宴禮推門進來,手裏多了一塊表。
視線默默在我身上掃過,喉結滾動,聲音有些啞:「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鏡子就在前面,可以看到側臉紅撲撲的。
聲音顫抖:「可以。」
陸宴禮走上前來,捧着我的臉,冰涼的吻落在額頭上。
我愣了愣,怎麼親的是額頭。
但也不好意思提出來。
陸宴禮輕輕捏了捏我的耳垂,低聲道:「把這塊表戴上。」
表我還是認得的,江詩丹頓的。
「什麼時候買的?」
「前幾天逛街的時候,看到它就買了,送給你的結婚禮物。」
那天下班,我們兩個約好一起去看電影,他比我先到,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買的。
身上的首飾加起來,都超過我兩年的工資了。
心裏開始盤算起來,下次該送陸宴禮什麼禮物好了。
「我都沒送你結婚禮物。」
「不要讓我等太久就是最好的禮物。」
「啊——」
「手伸過來,我給你戴。」
錶帶扣上的時候,我才慢慢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臉都要紅炸了!
這人看着嚴肅高冷,耍起流氓比誰都會。

-6-
下了車打開後備廂,看到後面滿滿當當的東西,我驚得張了張嘴巴。
大大小小的十幾樣,菸酒、茶葉、水果、保健品……
上一次這麼驚訝的時候,還是陸宴禮帶着他們全家來提親,都快拎了一卡車的東西。
家裏放不下,我媽送了很多到鄉下大伯和奶奶家。
有些哭笑不得:「上一次的東西還沒喫完,怎麼又買這麼多,家裏都快放不下了。」
陸宴禮揉了揉我的頭髮,解釋道:「這是禮數,都是一些該買的東西。」
我媽對陸宴禮這個女婿越看越滿意,到了家就讓他歇着,什麼都不用他做。
中午爲了照顧他的口味,好幾個菜裏都加了辣。
喫完飯,陸宴禮搶着要洗碗。
我爸坐在沙發上,穩如泰山。
我媽嫌棄地踢了他一腳:「坐在這裏幹什麼,去洗碗。」
「媽,這碗我來洗,你們歇着吧。」
陸宴禮端着盤子進了廚房,積極表現。
洗完碗後,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我媽滿意地頻頻點頭。
「小陸真會照顧人。」
陸宴禮Ťű̂₁看着嚴肅,不善言辭的樣子,但很會跟長輩聊天,幾句話惹得我媽哈哈大笑。
兩個人在一旁聊着,我上網搜索:送哪些禮物給男生。
聊着聊着話題轉向了什麼時候辦婚禮,什麼時候生孩子……
聽得我默默臉紅,有些不自在。
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我去睡了。」
躺在熟悉柔軟的小牀上,入眠很快,迷迷糊糊間摸到硬邦邦的東西,手感還挺好。
頭頂上傳來男人沙啞的聲音:「言言,別亂動。」
我微微一愣,旁邊睡了一張英俊的側臉,頭髮微微有些凌亂,衣服被我撩開,手放在他的腹肌上。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夏天只蓋了一條薄被,嫌太熱了,把它踢到了一邊,而裙子不知何時移到了肚子上,短褲露出來了。
生無可戀。
趁着陸宴禮還在熟睡,小心翼翼地將裙子往下拉。
弄完這一切,內心開始暴走!
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有沒有看到我走光?
抬起眸子,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眸光幽幽地看着我,帶着一絲絲不知名的意味。
所以剛剛我的小動作他都盡收眼底了?
「陸宴禮,你剛剛是不是都看到了?」
陸宴禮不做聲,垂着眸子,抬手將我耳邊的碎髮撥到耳後,動作輕柔。
氣氛悄悄發生了變化。
「溫言,會接吻嗎?」
眼神迷茫地看着他,搖了搖頭。
他低笑了一聲,深深地看着我:「我教你。」
冰涼的嘴脣覆下,忍不住輕輕一顫。
「陸太太,換氣。」
找到感覺後,陸宴禮扣住我的肩膀,加深了這個吻。
結束後,心怦怦直跳,整個人軟在了他的懷裏。

-7-
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喫完晚飯,我媽讓我帶着陸宴禮到處轉轉。
附近有個人工湖,打算到那裏去散散步。
路上遇到了熟悉的鄰居。
「小溫,這是你男朋友啊。」
「對,他是我老公。」
鄰居有些驚訝:「老公長得這麼帥啊……」
跟鄰居寒暄了幾句,帶着陸宴禮繼續往前走。
回來的時候,已經累得走不動了。
陸宴禮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你這是鍛鍊少了。」
「要不要以後早上我帶着你跑步。」
我連忙揮手拒絕:「不用不用。」
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蹲下來在抽屜裏翻找睡衣,找了半天也沒找着,屜子翻得亂糟糟的。
「媽,我睡衣在哪兒呢?你是不是收起來了?」
「我都沒動,就在抽屜裏,你自己找找。」
翻了半天都沒看着,有些不耐煩了。
「你告訴我什麼樣的,我來找。」
「粉色的,胸前還有一個草莓的卡通圖案。」
我以前還很喜歡那套睡衣,穿上很可愛。
「找到了嗎?」
陸宴禮搖了搖頭。
「算了吧,越是想找就越找不着。」
夏天的衣服幾乎全都搬到陸宴禮那兒去了,就只剩下高中的校服和短袖,還有冬天的衣服。
在校服和短袖之間,我選擇了短袖。
短袖還有些大,勉勉強強可以遮擋到大腿的位置。
房間裏自帶獨衛,陸宴禮坐在牀上看着我的漫畫書,我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出來的時候,他正在找其他的書。
「漫畫書看完了?」
他眸色暗了暗。
「嗯,還有下一部的嗎?」
我點了點頭:「有。」
不過位置藏得有些深,這些雜誌漫畫全都被我放在一個箱子裏,當初怕被爸媽發現,悄悄把箱子藏到牀底下。
箱子的位置靠裏面,我蹲下來伸手去撈。
感受到後面有一絲絲涼意,伸手扯了扯後面的衣襬。
「你來撈,嘶——」
站起來的時候,沒注意頭不小心磕到牀沿兒。
「疼嗎?」
「嗚嗚嗚,最近是不是水逆啊,總是受傷。」
「給我看看。」
他把我身子偏過來,視線正好落在他脖頸的位置,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喉結微微突出,青筋若隱若現。
一時間也忘記了頭疼。
「不是很嚴重,坐那兒休息會兒就好。」
陸宴禮把我按在牀邊,眸色漸黯。
「你不撈嗎?書就在箱子裏面。」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看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張了張嘴,還沒反應過來,感覺脣上一熱,他的吻壓了下來。

-8-
最近上網買了一個新秤,家裏原來那個秤壞掉了。
一稱重了八斤。
去年的裙子,現在穿在身上有些緊。
整個人都不好了,大腦裏的警報開始拉響。
「陸宴禮,晚上做菜就不要做我的那份了。」
「從今天開始我要減肥!」
陸宴禮伸出手在我腰上摩挲了幾下,得出了結論:「是胖了一點,手感好了。」
我:「……」
我制定了速成減肥方法,決定以後晚上都不喫晚飯。
陸宴禮毫不留情指出裏面的問題:「以後會反彈,胖得更快。」
我側過頭,欲哭無淚:「那該怎麼辦啊!」
他提議道:「週末我們去爬山吧,你運動得太少了,平常爬兩層樓都氣喘吁吁。」
「你平常不都很忙,這周有時間嗎?」
「有的,前一段時間剛剛忙完了案子。」
陸宴禮的工作是真的很忙,有時候半夜接到案子就出去,一連好幾天都看不到人影。
出發的前一天我還很激動,躺在牀上有些睡不着,這算是我和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出去玩。
聽說景區裏的東西都很貴,所以在包裏裝了很多的零食和水。
山路爬到一半的時候,恨不得把肩上的包給扔了。
人都快累沒了。
說話有氣無力:「陸宴禮……現在下山來得及嗎?」
「溫言,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了。」
我噘了噘嘴:「你剛剛也是這麼說的。」
陸宴禮常年健身,身體素質好,我大汗淋漓,他跟個沒事人一樣。
「上來,我揹你。」
「還是算了,我自己走。」
周圍來來往往很多人,上至五六十歲的老人,下至五歲的孩子,讓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到了山頂,嗓子已經幹得冒煙了。
陸宴禮正在找一塊空地,準備在這兒搭帳篷。
我打開書包,低頭找水,摸到一個小盒子。
記得出門沒帶這種零食,難道是陸宴禮放的。
拆開看見裏面一個個小袋子,臉紅炸了,心跳加速。
但今晚註定要讓某人失望了。
「老師——」
回頭一看,是班裏帶的學生。
「陳墨同學,你是和爸爸媽媽一起來露營的嗎?」
小學生見到我很激動。
「我是跟叔叔一起來的。」
小學生指了指遠處的男人,身形修長,五官俊朗。
男人朝着這裏走了過來,越看越熟悉,是隔壁的鄰居陳燃。
有些驚訝:「你是陳墨的叔叔?」
陳燃點了點頭,揉了揉陳墨的頭髮:「我是他叔叔,他父母出差了,我帶他出來旅遊。」
「老師,叔叔烤了燒烤你要不要來喫一點兒?」
我搖了搖頭,笑着拒絕。
「謝謝墨墨,老師帶了喫的。」
「你自己一個來的?」
我搖了搖頭:「和男朋友一起來的。」
陳燃順着我的目光看了過去,無奈一笑:「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陸宴禮動手能力很強,十幾分鍾就將一個帳篷搭好了。
「剛剛是你朋友。」
「沒有,學生的家長,他還是我們的鄰居。」
「陸宴禮,我想喫燒烤了。」
剛剛陳墨邀請我去喫燒烤的時候,其實已經有點饞了。
「我在民宿裏借來了燒烤架,肉類已經醃製好了,可以直接烤。」
「我幫你吧。」
「你進帳篷裏玩兒,燒烤油煙太大了,我來弄。」
半小時後,陸宴禮端着一盤烤好的肉串,叫我出來喫。
沒喫幾口就飽了,天太熱了,喫什麼都沒胃口。
「我不喫了,你喫吧。」
他熟練地接過我喫過的烤串,咬了下去。
「陸宴禮,我困了。」
「你躺Ṱū₎下休息會兒。」
「太熱了,睡不着。」
他從包裏掏出一把扇子:「你睡,我給你扇風。」
扇子拂來,帶着一絲絲涼意。
很快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周圍黑漆漆的一片。
陸宴禮拉開帳篷,看了我一眼:「醒了?」
我點了點頭。
他短髮溼漉漉的,還在滴水,水沿着冷峻臉龐往下滾,砸在了胸口。
身上也換了一套新的衣服。
「你……去幹什麼了?」
他聲音有些啞:「附近有個湖,剛剛去游泳了。」
陸宴禮進入帳篷,一股不容忽視的雄性氣息波濤般湧過來,絲絲縷縷纏繞在周圍。
我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
一手溫熱有力的大手摟住我的腰,撈到懷裏,坐在他的腿上。
他漆黑狹長的眼睛盯着我,壓着翻湧的情緒,用着再正經不過的語氣徵詢道:「溫言,我想吻你,可以嗎?」
耳根轟地一下熱了起來,發着燙,臉也熱熱的。
要親就親,還特意來問我一下。
紅着臉,吞吞吐吐道:「嗯。」
親完後,兩人的呼吸都亂了。
心撲通撲通直跳,也能聽到他沉重呼吸聲,夾雜着喉頭滾動的聲音。
他聲音沙啞:「可以嗎?」
「我……來大姨媽了。」

-9-
旁邊有個民宿,陸宴禮提前在裏面預定了一間房。
門一打開,他徑直奔向浴室。
……
洗完澡出來,陸宴禮正站在陽臺上抽菸,整個人隱匿在黑暗中,只有指尖夾着的菸捲閃爍着光點。
我坐下開始塗抹護膚品。
回頭陸宴禮正站在身Ṱű⁵後,指尖把玩着頭髮。
「我幫你吹頭髮。」
「吹風機在抽屜裏。」
吹着吹着,陸宴禮的手開始不老實地亂動起來。
短髮蹭着下巴側臉,有些扎人。
客廳裏突然傳來刺耳的電話鈴聲。
陸宴禮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氣,出去接了電話。
回來的時候表情嚴肅,黑眸複雜地看着我:「有案子了,我現在要走。」
我愣了愣,有些不捨,難得出來玩一趟。
「嗯,那你去吧,路上開車慢點。」
站起身來送他出門。
他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眼神默默地盯着我,裏面夾雜着一絲絲期待。
「怎麼還不走啊,任務不是很着急嗎?」
剛剛聽他接電話的時候,那邊事情好像很急。
「我先親一下。」
親完後頭有些暈暈的,都快站不穩了。
電話鈴聲又響了。
他一邊接電話,同時伸出另一隻手勾住我的腰,往懷裏一帶。
隊友打電話來催了,陸宴禮接電話的時候有些不情不願的,聲音冷下了幾個度。
好像別人耽誤他喫肉似的。
「快走,別人都來催了。」
他埋頭在我脖頸處深吸一口。
「下次回來一併補上。」語氣帶着一絲秋後算總賬的味道。
進屋照鏡子的時候,嘴脣明顯有些紅腫,臉也紅撲撲的,因爲擁抱得有點用力,睡衣也有點凌亂。

-10-
陸宴禮走後,家裏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清清冷冷的,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
晚上不小心做了噩夢,夢裏陸宴禮辦案遇害,感覺很真實,急忙打了一個視頻過去確認一下。
發現才五點,現在他應該正休息。
立刻把視頻掛了。
下一秒,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他眼眶有些深陷,下巴上多了青黑的胡碴,聲音乾啞:「怎麼了?」
確認好他沒事,懸着的一顆心放下了。
但看到他疲憊不堪的樣子,心不自主地疼了起來。
「沒什麼事,就是想要看看你。」
「什麼時候睡的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剛剛纔上牀。」
「那你趕緊睡,我掛了。」
「溫言,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洞察力很強,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他垂着眸子,語氣愧疚:「抱歉。」
「沒事,你趕緊睡,我不打擾你了。」
「別掛,你在我旁邊我睡得安心一些。」
我下牀上了個廁所,視頻裏傳來男人均勻的呼吸聲。
聽了一會兒,我也跟着睡過去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視頻電話已經掛了。
陸宴禮發了幾張他近期的照片和幾個視頻。
「想我的時候就看看。」
我點進去看,裏面有一張是他光着上半身的照片,陸宴禮身材管控很好,一米八五的高個子,身上肌肉勻稱……
看得人臉上發燙。
在裏面選了一張最帥的照片當作屏保。
這次案子辦的時間有些長,一去就是半個月。
他工作忙,打電話的時間都是從休息裏面擠出來的。
星期四下班出來,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明明現在是白天,天色卻灰濛濛的,空氣泛着潮溼。
早上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天氣預報,今天有雨,所以出門的時候帶了一把傘。
現在一看,下這麼大的雨,有傘也不管用。
我蹙了蹙眉,準備打車回家。
司機接到訂單又取消了,告訴我堵車過不來。
「溫老師,你要不要坐我叔叔的車?」
「我叔叔今天開車過來的。」
低頭,陳墨小朋友嘴裏含着糖,另一隻小手被人牽着。
陳燃:「上車吧,正好順路。」
「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上了車,陳燃從前面遞了一袋肯德基過來,小傢伙的眼睛都亮了。
「謝謝叔叔,祝你早日找着女朋友!」
陳燃失聲地笑了。
我微微有些驚訝:「你條件這麼好,還沒有女朋友啊?」
他在前面開車,目光專注:「一直沒有遇着合適的。」
陳墨從盒子裏拿出一個蛋撻,遞給我:「老師給,還是熱的。」
陳墨同學很熱情,一直跟我分享,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喫人嘴軟,拿人手短。
更何況陳燃之前幫了我好幾次。
回到家,我打開電視,一邊做蛋糕,一邊看電視。
剛剛聽陳墨提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做好一個巧克力蛋糕給他們送過去,算是還人情了。
陳墨和陳燃都很熱情,邀請我坐下一起喫飯。
「老師,叔叔還點了披薩,你坐下幫我們喫點吧。」
「是啊,喫不完都浪費了。」
飯喫到一半,電話鈴聲響了。
我看了一眼是陸宴禮:「喂。」
「寶寶,你在哪兒?」
「我在隔壁。」
那邊頓了頓。
「你回來了?」
「嗯。」
我站起來跟陳燃說了一句抱歉:「我老公快回來了。」
他點了點頭:「嗯,回去吧,謝謝你的蛋糕。」
「老師,你做的蛋糕真好喫。」
我摸了摸他的頭髮,笑了笑。
推開門,客廳裏沒有人。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他應該正在洗澡。
陸宴禮不在,平常沒怎麼買菜,家裏就只剩下一些雞蛋。
我進廚房下了碗麪,又煎了三個雞蛋,盛了一小碟辣椒。
ţũ̂₆出來的時候,他正站在客廳裏,穿着一件黑色的 T 恤,黑色的居家褲,肩背的肌肉線條隱隱顯現出來,顯得高大修長又緊繃。
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
被他看得臉有些發燙,垂下眸子,輕聲道:「喫飯吧。」
他坐Ṭų⁷下來,大口吃着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陸宴禮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大致猜到了一些原因。
「今天下雨,陳燃去接他外甥,順道送我回來的。」
「他幫了我很多,剛剛我做了一個蛋糕送過去,今天他外甥過生日,算是還人情。」
我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他抬眸,放下筷子。
沒有想象中的不悅,而是一臉歉意。
「抱歉,言言,我工作性質的原因不能陪伴你太多,像今天下大雨,我不能去接你。」
我點了點頭:「我能理解。」
不想就這個事情繼續聊下去,我岔開了話題。
「陽臺的燈壞了,一直沒修。」
「等下我下樓買個燈泡換上。」
「你去洗澡吧,小心着涼,碗我來洗。」
……
泡完澡,身上舒服很多了,伸手去拿睡衣,摸了幾下都是空的。
睡衣忘記帶了。
「陸宴禮——」
「陸宴禮,我睡衣忘帶了,你幫我拿一下。」
喊了幾聲,都沒有答應。
他應該是下樓買燈泡了。
反正屋子裏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乾脆直接裹着浴巾出來。
走到客廳的時候,門鎖開了,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愣。
直接奔向了臥室,然後反鎖。
換好睡衣後,我也懶得再動,躺在牀上刷起手機。
剛剛發生的尷尬事件直接被拋到了腦後。
門被叩響了。
「溫言,我來給你送牛奶。」
「哦,你直接開門吧。」
「門被你鎖住了。」
我跳下牀開門,咕嚕咕嚕將牛奶喝完。
照往常一樣,對他說了句「晚安」,準備關門。
門被抵住了。
我呆了呆:「有事?」
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賬還沒算完呢。」
往前走一步,滾燙的掌心抵住我的腰,幽深的眸子盯着我:「我們的房是不是該圓一圓了。」
身體忍不住顫了顫。
陸宴禮見縫插針,趁着我沒有防備的時候,抱起我往牀上一壓,這個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烈。
三個小時後,他的頭髮有些溼,英俊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緋紅。
「有沒有不舒服。」
四目相對,有些尷尬和害羞。
我緊閉着眼,將頭埋進被子裏。
牀單已經溼了,陸宴禮直接將被子拉開。
「都熱出汗了,腿還酸嗎,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澡。」
我:「……」
瞪了他一眼,扶着腰進了ŧų₎浴室。
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疼,就是過程中有些不適應,儘管陸宴禮已經很剋制了。
出來的時候,牀單已經換成了新的,窗戶打開散散味。
有些累,倒在牀上倒頭睡了。
第二天早晨,是被熱醒的,身上汗涔涔,睡衣溼乎乎的黏在身上。
頭頂上傳來男人睡意惺忪帶着點沙啞的聲音
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屏住呼吸。
「你不去……跑步嗎?」
「今天換一種方式。」
「……」
一個小時候,車子到達校園門口。
推開門剛準備下車,「早餐別忘記拿。」
回頭,身邊的男人神清氣爽,嘴裏還哼着歌,心情明顯很好。
「今天下午我來接你。」
婚後第八個月,大姨媽遲遲不來。
去藥店買了試紙,測了十次都是兩條槓。
唯一一次沒有做措施的是上個月辦完婚禮,回來的時候累到不行,澡都懶得洗。
反而陸宴禮卻異常興奮,又親又抱。
我推了推他:「太累了,不想動。」
「不用你動。」
「不會吧,就那一次。」
晚上,陸宴禮下班回來,朝臥室裏喊道:「寶寶,我給你買了蛋撻。」
我把頭埋在枕頭裏,此刻並不想理他。
他推開門,有些困惑:「怎麼了?」
聲音悶悶不樂:「陸宴禮,我好像懷孕了。」
他愣了愣,忽然笑了。
檢查結果出來,真的懷孕了。
晚上,我躺在牀上,感覺有些奇妙,肚子裏竟然有了一個小豆芽。
自從懷孕後,陸宴禮下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早,平常的飯都是他來做的,但偶然還是要出去辦案子。
陸老爺子不放心,安排一個阿姨到家裏照顧生活起居。
春節的時候,寶寶順利誕下。
取名爲陸淮禮。
陸宴禮成功升級爲奶爸。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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