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不睦

妹妹長得嬌媚動人,很會討男子歡心。
孃親安排她當我的陪嫁,隨我入主東宮。
人人都勸孃親,這樣一個狐媚子只會與我爭寵。
孃親不爲所動。
出嫁前,妹妹對我笑得燦爛:「太子的心上人,永遠都會是我。」

-1-
我成爲太子妃後,每日要向皇后娘娘請安。
朱錦總是規矩地跟在我身後。
明明只是側妃,她的穿戴卻不輸我半分風光。
皇后見了我,吩咐太監呈上托盤,上面是幾瓶標有進貢字樣的補品。
「哀家這裏有些滋養身子的喫食。」皇后親暱地喚着我:「淨秋,你且拿去嚐嚐。」
我謝過皇后,側頭看了看朱錦。
朱錦嘴角噙笑,神情舉止沒有任何不妥。
皇后每次賞賜都沒有她的份,有時連她的下跪請安也故意忽略。
這麼做皆是因爲我。
我貴爲太子妃,卻鮮少與自己的夫君同牀共枕。
太子李懷遠待我禮數週全,唯獨在情分上冷落了我。
他夜夜與朱錦同宿一處,成婚後與我同榻的次數屈指可數。
「成親多月,太子不曾與太子妃親近呢!」
宮中流言四起,後宮嬪妃都說我是個可憐人。
皇后心疼我,多次勸告:「你要多爲自己爭取,堂堂太子妃怎能被側妃壓一頭?」
見我不受李懷遠的寵愛,她老人家似乎比我更着急,每次見了朱錦都不給好臉色。
對此,朱錦從不放在心上。
她享着東宮之主的偏愛,別人對她再好也瞧不上眼。
這時,皇后賞賜完東西,想留我共用午膳。
門外有太監通報:「太子殿下到!」

-2-
李懷遠來皇后寢殿,就是爲了找朱錦。
「兒臣前些日子答應阿錦,今日要帶她去放紙鳶。未想她請安久久未歸,兒臣不放心,這才斗膽叨擾母后。」
「孩兒可是擔心哀家苛待她?」皇后面色不虞:「太子妃也未回去,怎不見你關心?」
見李懷遠看過來,我面露委屈。
李懷遠對我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他並未因皇后問話而慌張,只平靜解釋道:「母后誤會了。淨秋做事穩重知分寸,兒臣再放心不過。阿錦年紀小,性子軟,兒臣自是要多多關照。」
類似的說辭有不少,他多次用來應付皇上和皇后。
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心中沒有我罷了。
此刻的李懷遠站在我的身邊,目光卻不住地投向朱錦。
二人對視,毫不遮掩眼裏的甜蜜。
聽說皇后想留我共用午膳,李懷遠的眼睛亮起來:「既然如此,兒臣帶阿錦先行回宮。」
皇后嘆了口氣,放二人離去。
朱錦行禮告退,出門前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
看着二人消失在殿門外,皇后點了點我的額頭:「哀家知道你顧及姐妹情誼,只是你們進了這宮牆,都得各憑本事過日子。」
「你要學會如何向男人示弱,讓太子看到你的弱處,知道你也是需要保護的人。」
「哀家希望你早日爲太子誕下子嗣。」
我不作反駁,一一應下。
回到東宮,我遠遠聽到李懷遠和朱錦的笑聲。
「殿下待我真好,阿錦無才,能遇到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不準貶低自己,你願意與我相伴到老,對我來說比什麼都珍貴。」
二人毫無避諱地說着甜言蜜語。
李懷遠今日推了公務,特地備好紙鳶博美人一笑。
這種待遇,我不曾擁有。
我能嫁入東宮,全憑祖上有德。
畢竟我家的歷代祖宗都擔任過帝師。
到了祖父這一代,他不願拘於宮中,轉而在京城開了一家書院,廣收天下有志之士傳道授業。
當今的滿朝文武,皆受過祖父的教導。
爹爹不喜教書育人,好在受祖宗福廕,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
李懷遠貴爲太子,亦是從小與我訂下婚約。
朱錦與我同父異母,我是主母所生的嫡女,她是姨娘膝下的庶女。
從小到大,我身爲嫡女,卻不如朱錦過得滋潤。
不僅有高門大院的規矩管束,整日還要被琴棋書畫所圍繞。
而朱錦,則是經由姨娘四處搜刮來的好東西,每日精心潤澤肌膚,身子滋養得香香軟軟。
姨娘出身風塵,深諳男人心思,總能準確判斷出男人的喜好。
她將這一本事傳授給朱錦。
朱錦本就美貌出衆,氣質嬌媚。
稍加訓練,她的一顰一笑皆能讓男人神魂顛倒。
李懷遠曾因公事來我家府上做客,僅僅是遠遠看了一眼朱錦,從此爲之魂牽夢繞。
孃親將朱錦作爲我的陪嫁,這是李懷遠樂觀其成的一件事。

-3-
深秋時節,宮中金菊盛開。
宮中有位喜歡熱鬧的劉貴妃,張羅着在後宮舉辦賞花會。
除了宮裏的嬪妃,貴妃還邀請了諸多大臣家裏的女眷,其中有我的孃親。
「拜見太子妃娘娘。」
孃親先是向我行了禮,又將我打量一番,然後淡淡地點點頭,最後同其他夫人談笑去了。
她永遠是這般冷靜淡然,人們都說我的性子像她。
朱錦不知何時湊到了孃親身邊。
不同於對我的淡漠,孃親很是熱絡地牽起她的手,拉着她與其他人笑着說些什麼。
那些夫人見了朱錦,神情有些怪異。
「聽說國公府的大公子啊,曾對太子側妃一往情深。」劉貴妃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邊:「如今側妃入宮,那位大公子整日茶不思飯不想,一直不願娶親呢!」
我側身看向劉貴妃:「貴妃說笑了,國公府與朱氏交好,大公子不過是把阿錦當妹妹罷了。」
「對外這麼說也就罷了。」劉貴妃笑眯眯地湊近我:「咱們在宮中是一家人,你何必對本宮遮遮掩掩?」
見我未應答,她用打趣的語氣繼續道:「自己的妹妹如此受男人偏愛,太子妃心中可有不平?」
我笑而不語。
朱錦不僅姿色過人,聲音也如同黃鸝般動聽。
國公府的大公子曾在街上偶遇朱錦,替她撿了被風吹跑的帕子。
朱錦軟綿綿地一聲道謝,讓這位大公子被勾了魂。
國公府嫌朱錦是庶女,又不敢向我爹爹提出娶她當妾,於是根本不想促成這門親事。
那位大公子藉着兩家交好的名頭,多次拜訪我家府上,只爲見朱錦一面。
久而久之,他對朱錦更加情深義重。
諸如此類的事情,其實不止國公府一家。
整個京城,但凡見過朱錦的世家子弟,幾乎都有過把她娶回家的心思。
姨娘很滿意,說自己的女兒天生就長在男人心尖上。
甚至劉貴妃所出的五皇子,早在第一次見到朱錦時就傻在原地,聽說私下裏沒少提及自己這位嫂嫂。
若遇到有心之人,這種事情難保不會傳成醜聞。
劉貴妃的地位只在皇后之下,五皇子又剛剛封王分了領地,眼下正是她春風得意之時。
她整日做足了派頭,大有比肩皇后的意味。
這種情況下,她絕不想看到五皇子栽在一個女人手裏。

-4-
賞花的園子不大,人一多就顯得熱鬧。
我尋了個由頭擺脫劉貴妃,踱步來到水池旁邊。
池邊的金菊映在水中,讓人目之所至皆是一片金燦燦。
我沉浸於美景中,背後突然捱了重重的一巴掌。
緊接着,有一股蠻力推我向前。
我重心不穩,還未反應過來,便感到冰冷的池水沒過頭頂。
「救命!」
池水比預想的還要深,雙腳Ṱṻ⁰無法踩到池底。
我不會鳧水,只能憑本能掙扎。
「快來人啊!太子妃落水了!」
岸上的人發現我落水,頓時亂成一團。
她們喊得着急,卻始終沒有人下水救我。
我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沉下去。
突然,一個清瘦的身影跳入水中。
水花濺了我一臉,我看不清對方是誰。
「姐姐?」清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聽起來怒氣十足:「朱淨秋!你能聽到嗎?撐住!」
原來是朱錦。
池水寒冷刺骨,我渾身疲軟,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5-
半睡半醒中,我看到榻前立了兩個身影。
我努力睜開眼,發現是皇后和劉貴妃。
兩個人盛裝打扮,各帶有不少奴婢,雙方氣勢旗鼓相當。
發現我醒了,皇后立刻喚來太醫爲我診脈。
「太子妃寒氣入體,加上受驚,這才導致昏厥。好在現在脈象趨於平穩,多休養幾日便好。」
聞言,皇后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劉貴妃。
兩位娘娘臉色有異,似乎有話要說。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你突然落水,昏迷了一天。」劉貴妃嘆氣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宮逐個審查當日在場的人,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推你下水。」
我氣息不順,輕咳了兩聲:「多謝娘娘,可查到是什麼人如此大膽?」
皇后的眉頭蹙在一起。
劉貴妃欲言又止,猶豫地開口:「這……人是查到了,不過……也許有誤會。」
皇后在我身邊坐下,握住我的手:「淨秋,推你下水的人,是太子側妃手下的宮女。」
我心頭一沉:「怎麼會?阿錦她救了我……」
劉貴妃朝身後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很快,一名宮女被帶到我的面前。
正是日常伺候朱錦的小翠。
「殿太子妃饒命!」小翠見了我就慌亂磕頭:「奴婢只是一時粗心,誤撞了太子妃!絕無惡意!」
我挑眉看着她:「賞花會上,你不陪在側妃身邊,跟着我做什麼?」
小翠眼神飄忽不定:「我……天色轉涼,我回宮爲側妃取厚外衣,回到花園時錯將太子妃認成側妃……啊!」
在皇后的示意下,嬤嬤上前給了小翠一巴掌:「連自己的主子都能認錯,該打!」
小翠被這一巴掌打得渾身發抖。
我盯着小翠,冷聲道:「我分明記得,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和朱錦穿的衣服樣式確實相似,可還沒到讓人分不出的程度。
況且劉Ṫųₓ貴妃說了,是有人故意推我下水。
小翠吞吞吐吐說不出話。
劉貴妃怒斥道:「大膽奴才!三位主子都在這裏,你還敢撒謊?」
小翠急忙跪趴在地:「奴才知錯!所有的壞事都是奴才一人做的,是奴才鬼迷心竅!與側妃殿下無關!」
她這麼說着,又往前跪爬了兩步,朝我重重磕頭:「奴才願意接受所有懲罰,請您千萬不要責備側妃殿下!」
此地無銀三百兩。
皇后猛地一拍牀榻:「側妃人在何處?帶過來!」
小翠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我注意到她一直偷偷觀察劉貴妃。

-6-
李懷遠走入殿內,竟是滿臉喜色。
他站在門邊向皇后和貴妃行了禮,然後轉身向門外伸手。
一隻白嫩的小手握住了他,朱錦纖細的身影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朱錦的臉色蒼白,但髮型和衣着分毫不亂,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病態美。
李懷遠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滿眼都是疼惜。
朱錦行了禮,緊緊依偎在李懷遠身邊。
「太好了,看到姐姐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她一臉關切,嬌滴滴地開口:「昨日見姐姐落水,真是把我嚇壞了。」
李懷遠寵溺地摸摸她的頭:「你也是,以後不準這般魯莽下水。」
難不成他寧可看到我溺水,也不願讓朱錦救人?
我想說話,開口卻止不住地咳嗽。
朱錦表情一僵,她以手帕掩住臉,往李懷遠身後躲。
李懷遠立刻反身擁住朱錦。
皇后大爲不滿:「太子妃身體抱恙,太子只關心側妃,成何體統!」
說完,她又怒斥朱錦:「側妃身爲太子妃胞妹,竟敢對親姐姐下手,該當何罪!」
朱錦怔住。
皇后安撫地拍拍我:「淨秋放心,哀家一定爲你主持公道。」
我平復呼吸,輕輕點頭:「多謝母后。」
「母后慎言。」李懷遠面露不耐:「此事與阿錦無關,她爲救太子妃落了水,也沾染了風寒。」
皇后沒有說話,轉而看向小翠。
小翠吞了吞口水,攥緊衣角顯得很是緊張。
想必來的路上,已經有人向李懷遠通風報信。
李懷遠冷冷地看了一眼小翠:「你以爲自己有幾個腦袋?還不從實招來!」
劉貴妃站在小翠身邊,踢了她一腳。
小翠的臉頰憋得通紅:「奴婢……奴婢是受了側妃殿下的指使,於賞花會上將太子妃推落入水……」
李懷遠黑了臉:「大膽奴才,竟敢污衊主子!來人!將這喫裏扒外的東西帶去天牢收押!」
「慢着。」皇后攔住他:「事情緣由還未審清,太子不應該着急發落,更不應該袒護側妃。」
李懷遠想要反駁,這時朱錦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皇后娘娘,臣妾救了姐姐一命,險些讓自己也葬入水池。」朱錦面露委屈道:「若我真想害她,何必還要救她?」
我對上她的眼睛,冷哼一聲:「也許事發時你良心發現,或者你爲了擺脫嫌疑,故意引我落水再搭救。」
朱錦的臉色陰沉下來。
我繼續道:「你救了我,還險些讓自己遇害,這番舉動想必讓殿下更加憐愛你了吧?」
「絕無可能。」李懷遠皺起眉頭,看我的眼神變得冰冷:「阿錦不是這種人,你不該因嫉妒而污衊她。」
在場的人聽後,表情都有些微妙。
大家都知道,我是世家嫡女出身的太子妃,在宮中無人敢對我不尊重。
可惜我錦衣玉食唾手可得,唯獨得不到太子的愛。
朱錦與我相反,她畢竟是陪嫁的媵妾。
哪怕是太子側妃,她在各位嬪妃那裏也是人微言輕。
可是她有着太子獨一份的專寵。
宮中盛傳,我對朱錦心有嫉妒卻無能爲力。
想必李懷遠也聽信了這些話。
「此話有失公允。」朱錦出聲打斷了屋內的沉寂:「我與姐姐血脈相連,怎會下此重手?更何況我在宮中人單勢薄,怎敢犯下這等罪過。」
她抓緊李懷遠的衣襟,眼角含淚道:「殿下說得不無道理……沒準這出戏就是姐姐喫醋,想要博取殿下的關愛,故意陷害於我。」
我想要反駁,可是開口便感到氣息不穩。
見我一副又氣又急的模樣,皇后滿眼都是心疼。
她示意我不要說話,轉而怒斥朱錦:「以你的身份,也敢非議太子妃?你以下犯上太無規矩,無論太子妃落水是否由你指使,都應當嚴懲!」
李懷遠護在朱錦身前,不容人任何靠近:「母后不可!阿錦她……」
「住口!以下犯上乃是大忌。」皇后看着朱錦,面露厭棄:「側妃膽大包天,無視宮規。哀家身爲後宮之主,不能坐視不管。」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劉貴妃,這時上前試圖打圓場。
我看得出,她的臉上隱隱有笑意浮現。
局面僵持不下之際,我和朱錦對上視線。
她對我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然後,她從李懷遠身後走出來,跪在皇后面前。
「臣妾不知禮數,理應受罰。但請娘娘看在臣妾懷有太子骨肉的份上,高抬貴手。」
房間裏霎時間陷入沉寂。
劉貴妃怔住,攥緊了手裏的絲帕。
皇后則是睜大眼睛,表情有所動容。
片刻後,她輕聲開口,聲音透露出不可置信:「你說什麼?太子骨肉?」
「臣妾有了身孕。」朱錦手指輕觸自己的腹部,笑靨如花:「已滿一個月。」

-7-
事發突然,皇后一時做不出決斷。
朱錦解釋說,自己此前並不知情。
「池水冰寒,殿下擔心我身體有恙,命太醫爲我診治。」朱錦面露羞澀:「未想有這般驚喜。」
李懷遠看着她,滿臉是掩不住的喜悅。
皇室血脈面前,犯了什麼宮規都可以寬大處理。
劉貴妃看了看小翠,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命人將這奴婢收押,等過些日子再審理此事。」
皇后點點頭,看起來有些疲憊。
小翠似乎也鬆了一口氣。
我確保自己的呼吸順暢,淡淡開口:「不必勞煩貴妃,小翠是東宮的人,理應由東宮處理。」
劉貴妃面色一變:「這怎麼行?」
「小翠是東宮的奴婢,阿錦是東宮的側妃。我身爲太子妃,更是這東宮的主子。」我平靜地說道:「東宮的事情,東宮自己解決。」
小翠突然慌亂起來,她抬起頭,侷促不安地在我和劉貴妃之間看來看去。
「畢竟是在賞花會上出的亂子。」劉貴妃仍不放棄:「本宮有責任給太子妃一個交代,況且……」
她看了一眼朱錦:「若是交由東宮,只怕事情不好水落石出。」
李懷遠黑了臉:「貴妃娘娘這是何意?是在擔心東宮徇私枉Ṱũ̂ₙ法嗎?」
朱錦的臉色也不太好。
她輕輕扯了扯李懷遠的衣服,低聲勸他息怒。
「貴妃不必多慮。」我忍住不適,坐直身體:「此事涉及到我和阿錦,堪堪也算是一樁家醜,娘娘還是不要插手爲好。」
劉貴妃不死心,可還未開口就被皇后打斷了。
「好了!太子妃掌管東宮後務,這奴婢就交給淨秋髮落。」皇后起身,摸了摸我的頭:「你先把人收押起來,等養好了身子再審。」
我急忙點頭。
皇后離開,劉貴妃也不便繼續待下去。
朱錦提出身體不適,李懷遠立刻帶她回偏殿了。
偌大的房間裏,除了服侍我的宮人,便只剩下臉色灰白的小翠。
我命人拿來外袍披上,起身走到小翠面前。
「你是想自己說,還是等我命人撬開你的嘴?」

-8-
朱錦懷孕的消息傳遍後宮,自然驚動了皇上。
皇上十分驚喜,根本不在意此前朱錦害我落水的爭議,而是賞賜給她一些珠寶羅緞。
宮中議論紛紛,都說朱錦這是要翻身當正宮啊,想必皇后以後會對她和氣不少吧?
誰都想不到,皇后爲此氣得頭痛腦漲:「胡來!滿朝文武都看着呢!太子的長子怎能是側妃所生?」
只是一個長子也就罷了,偏偏無論皇后如何施壓,李懷遠到現在都沒有碰我的意願。
真是癡情啊。
經過李懷遠的有意安排,我已經很久未見到朱錦。
他ṱů⁶甚至主動找過我:「淨秋,我會給你太子妃應有的榮華富貴,但我的心裏永遠只會有阿錦。」
又過了一段時日,我聽說後宮的嬪妃之中,有人有意與朱錦交好。
這些嬪妃對我不如過往那般尊重,見了我總是以打趣的語氣挖苦幾句。
很明顯,衆人眼裏的我已失勢。
這可不行。
我找到皇后,提出請求:「請母后做主,將阿錦的孩子過繼給我。」

-9-
朱錦生了個白胖小子,取名李容德。
她自己還未來得及抱一下,這孩子就已經送到了我的寢殿。
聽說她爲此大哭大鬧,本就元氣大傷,如今更是臥牀不起。
李懷遠來找我,要我別太絕情。
我將已經哄睡的孩子交給宮女,吩咐帶下去。
「既然說好了要給我應有的榮華富貴,那麼長子理應給我撫養。」我笑着開口:「你不想這個孩子被立爲嫡長子嗎?」
「阿錦與你不同,她從進宮後就一直被排擠,憑着這個孩兒才受到重視。」李懷遠面露不滿:「你如今這麼做,是要置她於何地?」
他的心裏只有朱錦,我不重要。
很好。
我毫不退讓,懶得廢話:「此事是經過父皇和母后的應允,若殿下有異議,大可請示後再來。」
不僅是李容德,只要我一天未有自己的親生骨肉,那麼朱錦所生的孩子都會過繼到我的膝下。
這是皇后給我的保證。
對此,李懷遠沒有斡旋的餘地。

-10-
宮中不乏趨炎附勢之輩。
朱錦沒了孩子傍身,宮中人自然明白這是上位失敗了。
之前巴結她的人一鬨而散。
好在李懷遠對她的癡情一如既往,二人照常甜甜蜜蜜。
我對二人的消息不聞不問,專心撫養孩子。
奶糰子還算可愛。

-11-
李容德滿歲的時候,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此半個月前,我收到爹爹的家信。
內容是普通的家中瑣事,只是有些字的收尾寫得很特別。
這些字挑出來,可以組成一句話:劉妃有異,多加小心。
劉妃,自然就是指劉貴妃。
半個月後,我走入東宮內的一處密室。
密室內燭光閃爍,小翠呆坐在稻草鋪成的牀上。
她見了我,立刻從地上躍起:「太子妃……」
我笑着摸摸她的頭:「時候到了,我們走吧。」

-12-
走在路上,我扭頭看了一眼小翠。
小翠的臉上寫滿了赴死的決心。
我忍不住笑出聲,引得旁人瞧過來。
「別怕,本宮說話算數,定是比那劉貴妃好多了。」
小翠怯生生地點點頭。
我就這樣帶着她和幾個侍從,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太和殿前。
李懷遠和朱錦也在,顯然已等候許久。
二人見了我和小翠,表情十分精彩。
小翠撲通一聲跪下了。
「父皇剛散了早朝,留了幾位大臣商討要事。」李懷遠看了看小翠,皺起眉:「太子妃一定要本宮與阿錦前來,究竟所爲何事?」
我做出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仔細聽。
太和殿的殿門緊閉,從裏面傳出激烈的喊聲。
那喊聲頗爲熟悉,分明是一個女人。
「我在後宮這麼多年,拉攏姐妹和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李懷遠滿臉不解。
我看了一眼好久未見的朱錦,對她輕輕笑了笑。
朱錦愣住,眼中有光亮閃爍。
這時,殿門內傳出砸東西的聲音,接着就是皇上怒氣十足的一聲吼:「閉嘴!」
我勾起脣角,對着站在門口的太監吩咐道:「有勞公公通報,太子妃朱淨秋求見聖上,兒臣帶來了劉貴妃禍亂後宮的證據。」

-13-
劉貴妃喜歡看熱鬧,自詡人緣在後宮排第一。
如今她成了被看得熱鬧本身,後宮也沒人願意出來爲她說句話。
她惹上禍端,起因在五皇子身上。
更準確地來說,在於五皇子封王后分得的那塊領地。
劉氏世代出權臣,在朝中自成一股勢力。
五皇子的領地,成了這股勢力任意妄爲的罪惡土壤。
劉家的氏族成員在這塊領地上,佔據了所有重要官職。
他們爲謀一己私利,打壓平民百姓,偏袒土豪鄉紳。
不到兩年的時間,積壓了不少冤假錯案。
每一樁冤案背後,都是無辜百姓在流血。
五皇子知道內情,卻一直放任氏族爲所欲爲。
受了委屈的百姓想要告御狀,結果全都慘死在路上。
在此期間,朝中派下不少御使,都被人出財買通或慘遭滅口。
內外消息渠道全部封閉,當地百姓有苦難言。
好在百密一疏,還是有人突破了這層戒備。
我的祖父桃李滿天下,有位學生曾考取功名,分配至五皇子的領地做官。
這位學生爲人正直,與劉家的氏族格格不入,最後因爲堅持道義被同僚害死,並牽連全家遭到謀害。
他有個十五歲的兒子,名叫肖禾。
風雨欲來之際,家人將收集來的劉氏犯罪證據,全部藏在肖禾的身上。
最後又將他塞進空糞桶,經由挑糞的工人將他送出五皇子的領地。
肖禾一路裝瘋賣傻,僞裝成流浪的乞兒來到京城,又根據父親遺留下的信息,找到了我的祖父。
數百件錯案,上千條人命,一樁樁都在證據上寫得清清白白。
通過我爹爹的安排,肖禾得以面見聖上。
東窗事發,震動朝野。
劉貴妃面對鐵證,深知保不下兒子,立刻決定先保住自己。
她在殿內哭訴自己在後宮樂善好施,希望能讓皇上動搖聖心。
殊不知,我在殿門外等着補刀。

-14-
小翠跪趴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奴婢與侍衛金義有私情,兩年前被劉貴妃撞破。貴妃說讓我幫她做一件事,承諾事後會饒我一命,還會讓我假死和金義一起出宮。」
劉Ṫṻₔ貴妃已經頹敗地倒在一旁,死死地盯着小翠。
若非有侍衛攔在小翠身邊,怕是她已經撲了過去。
進門時,除了皇上和劉貴妃,大殿裏的人還有我的爹爹、肖禾,和兩名與爹爹交情不錯的大臣。
人員不多,但是足夠爲劉貴妃定罪。
我獨自站在角落,默默看着一切。
皇上此刻已經怒不可遏,但還是沉聲讓小翠繼續說下去。
「兩年前,劉貴妃命我將太子妃推下水池,並將此事栽贓於太子側妃。」小翠說到這裏,聲音幾乎是硬擠出來的:「貴妃說太子側妃魅惑五皇子,理應受到懲戒,至於太子妃……」
小翠聲音越來越小,已經不敢繼續說下去。
眼看皇上就要發怒,我急忙開口道:「啓稟聖上,兩年前我爹爹彈劾劉氏子弟,使其被捕入獄。劉氏勢力受到影響,劉貴妃記恨在心,想要通過害我性命來報仇。」
兩年前正是五皇子封王,劉貴妃得意之時。
偏偏這個時候,氏族成員被判了大罪,無外乎在打她的臉。
她記恨爹爹,於是想要將身份最尊貴的我謀害,以同樣的方式打擊我們朱家。
恰逢五皇子癡迷朱錦的傳聞在宮中流傳,她便想了個一箭雙鵰的計策。
賞花會那天,她本想引我到池邊,再由小翠動手。
爲此,池邊的人員都是經過篩選,早早安排在那裏的。
她沒想到我會主動去水邊賞花,更沒想到朱錦會跳入水中救我。
畢竟我和朱錦,因爲李懷遠已鬧到不顧姐妹情誼。
我說完這一切後,劉貴妃幾乎是瘋了一樣嘶吼着:「你胡說!這一切都是造謠!是你串通了這個賤婢來害我!」
她朝龍椅跪爬了幾步:「聖上!您不能相信她!」
爹爹這時候走上前,從袖子裏掏出一沓紙張:「啓稟聖上,下官這裏還有一份證據,請聖上過目。」
證據被呈到皇上面前。
片刻後,龍顏大怒:「來人!將劉氏押入天牢!」

-15-
爹爹呈上的證據中,詳述了劉貴妃多年來在後宮的爲非作歹。
其中包括與小翠私通的侍衛金義,曾被劉貴妃勒索一大筆錢財,之後在回家探親的路上被害。
還有劉貴妃將宮中的器物拿去宮外倒賣,並對民間偷偷售賣入宮做工的名額。
一樁接一樁離譜事,爹爹傾盡全力,愣是找到了不少人證物證。
這麼做的初衷,是因爲我想要找到金義。
當初小翠落在我手裏,卻死活不肯說出實情。
我命人調查了她的人際往來。
宮中的下人,在貴人面前哪有祕密可言。
繼續調查後,我發現宮中沒有叫金義的在崗侍衛,這才知道他已經登記離職。
宮外我不便調查,於是寫家書給爹爹,讓他幫忙找人。
爹爹做事很有效率,很快查到了金義的下落。
我將金義的死訊告訴小翠,她一直以來的堅持瞬間瓦解。
事情還沒完。
我深感劉貴妃背後藏有祕密,於是委託爹爹繼續調查。
萬幸爹爹行事謹慎,未有任何暴露。
至於劉貴妃爲什麼會不擇手段地斂財,其實也是因爲五皇子的那塊領地。
收買巡查御史這件事,都是劉貴妃在京城提前打點好的。
光靠宮裏的那些俸祿,不可能買通御史。
她爲了斂財,越來越沒有底線。
表面上是光鮮亮麗的熱心貴妃,實際上勒索了不少人。
如今真相大白。
劉貴妃所有的罪惡,都在今日暴露於朝堂之上。
她看着進門前來抓人的侍衛,本來驚恐的表情突然變成了陰森森的冷笑。
突然,她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直直地衝着我奔來!
「淨秋!」
爹爹的呼喊急促,可是我已經來不及反應。
眨眼間,劉貴妃已經衝到了我的面前。
匕首的刀刃泛着冷光。
關鍵時刻,有人從一旁重重推開我,替我受了這狠狠一擊。
痛苦的悶哼聲在身後響起,我扭過頭去。
朱錦握住插入身子的匕首,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流落到地上。

-16-
幾年後,李懷遠登上皇位,我被封爲皇后。
登基儀式的當晚,宮中舉辦慶典。
有個奏琴的節目,表演人是一名打扮傳統的女子。
李懷遠盯着她看得出了神。
我抿了一口酒,平淡地開口道:「陛下若是喜歡……」
「不。」李懷遠打斷我。
他扭過頭看我,眼中滿是認真:「淨秋,朕的心中只有阿錦一人。」
我放下酒杯:「臣妾知道。」
「不,你不知道。」李懷遠將視線移回奏琴的女子身上:「她這身打扮,讓朕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阿錦的時候……那時朕剛接觸朝政,受朱大人邀請到府上做客。」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那女子的衣服樣式有些眼熟。
「當時阿錦就穿着這樣的衣服,躲在門柱後面偷偷瞧朕,可愛至極。」李懷遠繼續道:「那般美好的姑娘,朕當時就對她心生好感。」
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李懷遠納悶地扭頭看我。
「陛下,說的可是您第一次到朱府作客?」
「皇后覺得哪裏不妥?」
「嗯。」我漫不經心地把玩着酒杯:「臣妾記得很清楚,阿錦那日外出逛街,不慎被風吹走了手帕,還是國公府家的大公子替她撿回來的。」
李懷遠疑惑地皺眉,似乎不明白我爲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
「阿錦一大早出去,臨近日暮才被那位大公子護送回府。」我面露笑意:「那個時候,陛下早就回宮了。」
李懷遠怔住:「那朕當時看到的……」
我開懷大笑:「陛下那時見到的人,是我啊!」

-17-
我自小就知道,太子是我未來的夫婿。
只是我從未見過他。
直到某一天,我聽爹爹說,太子次日會到府上做客。
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我徹夜未眠。
第二天,我爲自己的模樣擔心。
我每日只知讀書習字,打扮頗爲守舊
若是太子見了我不ẗú₉喜歡,可如何是好?
想到朱錦是被人人稱讚的美人兒,我動了心思,想把自己打扮得像她一些。
我與朱錦的五官有相似之處。
萬事俱備,誰知還是在見到太子的那一刻犯了慫。
好在太子看到了我。
隔着遠遠的距離,我隱約聽到太子詢問下人,問我是誰。
也許是我仿照朱錦的打扮太成功了。
下人粗略瞄了一眼,說出了朱錦的名字。
自此,朱錦成爲了太子放在心裏的人。
而我,因爲過於羞澀不敢露面,而錯過了說出真相的機會。

-18-
又是很多年過去,李懷遠駕崩。
皇位傳給李容德,我升爲太后。
「你教出來的孩子,性子都隨你,自會有一番事業。」
這是李懷遠臨終前留給我的話。
李容德和皇兄皇妹相處融洽,皇室子女所娶所嫁之人也都人品過關。
適逢年關,他們各自帶着孩兒拜訪我的寢殿。
我挨個給孫兒們分發荷包,一人兩個,每人拿到手後都要被我叮囑幾句。
氣氛熱鬧卻也耽誤功夫。
一旁的嬤嬤忍不住提醒:「娘娘,太妃娘娘在御花園等很久了。」
我點點頭,笑呵呵地將荷包分完,把孩兒們都轟走。
御花園內,朱錦坐在亭子裏擺弄葉子牌。
見我走來,她立刻露出興奮的笑容,一如幾十年前的朱府二小姐:「姐姐!你終於來啦!」
「天氣涼,你身子不好。」我將熱乎乎的手爐塞給她:「何必非來這裏玩牌。」
「這裏風景好。」朱錦滿眼期待:「孩子們可滿意我的荷包?」
我在她身邊坐下:「他們若不滿意,明年就免了。」
朱錦笑得開心:「也好,姐姐說了算。」
見她心情愉快,我打消了勸她回宮的念頭,轉而命人多搬來幾個暖爐。
當年劉貴妃的那一擊,沒有要朱錦的命,卻也讓她受了重傷。
加上之前她懷孕還下水救我,不僅染上風寒還落了病根。
從那之後,她不能再長時間經受喧鬧,也受不住風吹日曬。
直到近些年歲數大了,她的身體反倒是休養出一定效果,在寒冬的御花園也能多待上半天。
看着如今容貌不復年輕的妹妹,我心頭突然一酸。
「阿錦。」
「嗯?」
「當年……委屈你了。」
「姐姐怎麼又提這個?」朱錦將牌丟給我:「都過去了。」

-19-
我們朱氏祖上是世家大族,歷代帝師,望族門楣。
只是從近幾代開始,家族逐漸走向沒落。
若非祖父和爹爹坐鎮,朱氏只怕已經遠離朝堂中心。
爹爹不擅教書,只能在朝中混個職位。
好在他自身能力過硬,在宮廷立足不是問題。
而祖父遠離宮廷之後,雖然沒有實權在手,但是桃李遍佈朝堂。
當年的皇上因此對朱氏有所忌憚。
這也是促成太子和我締結婚約的根本原因。
皇上想要早日稀釋朱氏的影響力,或者將其納爲己有。
爹爹不想讓氏族沒落在自己手裏,於是想盡辦法。
最終,他將希望放在了我身上。
若我能穩住太子妃之位,順利當上皇后,將來大有機會助力氏族重振。
要確保太子能徹底被朱氏拿下,光我一個人還不夠,
朱錦自小生得漂亮動人,外面沒有哪個男子見了她不動心。
姨娘根據爹爹吩咐, 悉心教導朱錦。
那些被她吸引的世家公子, 無一不是試驗者。
陰差陽錯之中, 朱錦成了李懷遠的心上人。
李懷遠心裏惦念, 曾向爹爹有意無意地提起朱錦。
這對朱家來說,簡直是天降機緣。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更何況, 太子李懷遠是個很愛充當英雄的人。
朱錦是庶女出身,又是媵妾, 在宮中受到冷落不足爲奇。
這種全世界都要欺負的落魄美人, 徹底激起了李懷遠的保護欲。
朱錦負責鞏固太子的心。
我負責穩住太子妃之位, 培養後代。
成婚初期, 我與她爭風喫醋,十分不合。
這麼做,一是爲了吸引李懷遠的注意力,二是爲了讓皇帝放寬戒心。
畢竟姐妹不和,這樣就不會聯手。
氏族出身的女兒在後宮拉幫結派, 這絕不是皇帝樂意看到的事情。
我的孃親其實非常掛念我,可她知道不能對我過多關心。
她故意做出不疼愛我,只偏愛朱錦的假象,不惜親自決定讓朱錦做我的陪嫁。
這是爲了讓宮中的人認爲我與氏族連接不深,從而放鬆對我的警惕。
事實上, 當時的皇后對我特別關照,主要也是爲了能讓我在後宮裏,有個和朱錦相鬥的後臺支柱。
她疼愛我是真, 想讓我與氏族疏遠也是真。
至於我和朱錦, 其實我倆自小感情要好。
我性格冷靜, 擅長讀書寫字。這些對我來說不足稱道的事情, 讓朱錦十分傾慕我這個姐姐。
出嫁前一天, 我內心忐忑, 生怕進宮後不如計劃中順利。
朱錦看出我的不安, 她笑得燦爛, 拉着我的手安撫我。
「我會做到的。太子的心上人,永遠都會是我。」
「姐姐,你在宮裏放心生活,我拼命也會護你周全。」
哪怕被劉貴妃誣陷,她也和我默契配合, 瞞過了所有人。
她最終做到了承諾。
劉氏一族被連根拔起,捎帶着將朝堂血洗一遍。
五皇子的領地被收回, 經過多年打理, 百姓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
當年的肖禾, 後來拜入祖父門下。
幾年後他考取功名, 返回Ṭū²故鄉擔任官職, 在老父親的墳前痛哭出聲。
還有那個宮女小翠,我曾向她承諾,只要她作證劉貴妃有罪,我就送她平安出宮過日子。
她出宮那天,我贈與百兩黃金。
朱家氏族現已發揚光大, 兒孫輩裏出了不少能人巧匠,在朝廷和民間都有着極高的聲望。
如今四海一片歌舞昇平。Ṭúₕ
我和朱錦,生活如同年少時那般輕鬆愜意。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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